第5章 四、 (2)

己向着那方慘笑:“姐姐喜歡一個人,便什麽都舍得。名分、兄弟、自己的性命,全都可以不要。既如此,就該懂我的。我也舍得,舍得這身血這條命!”

爬行的身體頓了下,放棄了,臉頰貼地,不肯置信:“是真的,小弟真的喜歡他!為什麽喜歡惡人?傻小弟呀,姐姐對不起你!”

蔣春恨得咬牙,幼稚地捧着陸克己臉撥回來,只許他看自己。

“這就是你跑的理由?救你姐,勸她別給人沒名沒分當外宅,可她聽嗎?她把你賣了,賣你的身,還要你命。不看你,我一腳送她歸西。”

“咳,嘿嘿,咳咳咳,哈,幫主果然全知道,又、又做戲诓人自己上鈎!”

“就你從來不信我。你以為都跟你似的笨得四八三十二嗎?”

“不是十六嗎?”

“頂嘴!”蔣春瞪他,心疼了收一收,再瞪,“叫我啥?”

陸克己靜靜望了他許久,笑不動了,眉眼一哀,嘤嘤啼泣:“相公,你說,人有下輩子嗎?”

蔣春虎目圓睜,瞪得能出血:“屁個下輩子!一生一世一輩子,沒完呢!爺們兒不放手,哪個鬼差敢來拖?你給我閉上嘴!”

陸克己聽話閉了嘴,眼也閉上了,睡裏都笑。

看清秀蓮面容的一霎,陸克己腦子裏還是蒙的,特別傳統又沒新意地問了自己幾件事:“我在哪兒?我醒了嗎?今兒幾號?”

随後昏迷前所有的經歷海嘯一般嘩啦啦拍回腦海裏,驚得他差點兒從床上彈起來。

秀蓮按着他,好生勸道:“哥哥快別動,傷口好容易縫上的,幫主守了你三天呢!”

“吓死我們了!那匕首拔/出/來,血噴了大夫一臉,得虧幫主會點穴止血,又一直渡真氣吊着哥哥的命,不然只怕血管子接上了,哥哥也是活不得的。哎呀,呸呸,打嘴,大吉大利!”

“幫主才不肯走呢!青翁爺爺發了好大的脾氣,我可是頭一回見他高聲罵人。不過也不怪爺爺生氣。你是沒看見幫主的臉色,都青了,比哥哥的還難看。爺爺說幫主再不閉關,真氣耗盡,血邪逆行,非死即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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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青翁爺爺說幫主如今平安。閉關須得七日,這才第四天,還得等三天才能出來。嘿嘿,哥哥想幫主了呀?”

陸克己豈止想他,簡直想得要死!

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陸克己大難不死好容易活過來居然碰不着心上人的面,當真福得很靠後。

期間奶娘倒時不常将孩子抱來陪他。分娩後匆匆一瞥便昏厥過去,相隔月餘父子倆才算真的見着面,加上種種前因後果牽動,陸克己不由百感交集,對着孩子又哭了一番。急得秀蓮頻跺腳,半勸半怪,要他千萬愛惜身體,傷未好全不可多思多愁。

好話不入耳,陸克己半點沒聽進去,兀自垂淚。反而懷裏的胖娃娃通了人事般,眼珠子左右轉一轉,倏而粲然一笑,直把陸克己逗愣了,旋即轉悲為喜。

如此一日三秋地念着等着,藥也吃飯也進,偏偏陸克己的傷勢再不見有起色,就是不好不壞地維持着。大夫跟竹邕說他是心病成了身病,解藥還在蔣春身上。竹邕就笑,無奈地搖搖頭,喟嘆:“這一家全逃不出個情字,不是冤家不聚頭,般配!”

結果等蔣春終于出關,澡都顧不得洗沖回這屋來,陸克己竟在午睡,還是沒撈着來場動情灑淚的久別重逢。

蔣春不管,坐下哪兒都不去,幹等。非要他的四兒睜眼第一個看見的是自己。

也果然看見了他。可不等人家深情地喚一聲,他先端起藥碗甕着鼻子招呼:“醒啦?喝藥!”

陸克己直望着他,眼一紅淚雙盈,滿臉委屈。

蔣春瞥了眼手裏的藥碗,暗忖他應該不是嫌藥苦。因為那委屈的純度看着無論如何都有點兒高,一碗藥絕對不值這個價。

他将藥碗擱下,擡手揉一揉陸克己的頭,語氣服了軟:“老爺子不許我提早出關。”

陸克己眼更紅了,拼命叼着下唇。

蔣春垂睑默了默,擡眸時竟史無前例地微微一笑,眼中柔情似水,好像皮囊底下換了副魂。

“四兒,爺們兒錯了,給你認錯賠禮!”

陸克己不肯置信。

蔣春拉過他手來放在自己頰邊摩挲:“我保證,不再說你随意自便這樣的話了!回家來吧,四兒,爺們兒管你,罩你!以後不許你說來就來自生自滅,不許離開我身邊。有人敢欺負你就跟爺們兒說,我跟他玩兒命。四兒,原諒我一回,我想你,特別想!”

陸克己眼淚如洗,鋪了滿臉,一頭紮進蔣春懷裏嚎啕大哭。

“我不我不,相公最好,相公沒錯!是我錯了,我沒說。沒有不信相公,我笨,我傻,我以為姐姐能聽我的,跟我回家。嗚啊——”

蔣春被他哭慌了,手忙腳亂地拍呀哄:“別哭別哭,傷口沒養好,可不敢這麽哭!回頭先生罵我。”

陸克己仰起淚顏:“為什麽罵相公?”

蔣春啄他鼻尖:“因為我給人打包票,讓你半個月內就下床滿地走,還跳繩給他看。”

陸克己好奇地忘了哭:“哪家大夫還敢跟相公打賭?膽子好大呀!”

蔣春垂睑忿忿:“老爺子的師弟。”

陸克己兩眼水汪汪張得好大:“青翁是個非同凡響之人。”頓一頓又補一句,“相公同樣不同凡響。”

蔣春轉過來坐到他身後,小心翼翼攏着他:“我響不響無所謂,夠護着你就行了。”

陸克己吸吸鼻子,用力別着腦袋,使勁去看蔣春。

“相公,你真的笑了嗳!”

“嗯,以後多笑笑,不然吓着孩子!”

陸克己癟嘴:“也吓着我。”

“你吓着了?”

陸克己想了想,溫順地搖搖頭,忽問:“相公為什麽不愛笑?”

蔣春光看他那樣子別扭地仰着臉都覺得累,自己挪一挪,再将他扳一扳,打橫抱到了腿上,還當他是個大一號的小孩兒。

“沒有不愛笑,就是兇慣了,想不起來。也沒啥事好笑的,沒人看。”

“我看我看,以後都笑給我看。”

蔣春無聲又笑一下:“行,笑給你看,給別人龇牙!”

陸克己嘟起嘴:“相公也別老兇別人,人家都怕你,誤會你了。”

蔣春額頭貼他的額頭,膩不夠:“就要他們都怕了才好啊!記着四兒,這日子就是你不沖他龇牙咧嘴,它反過來能沖你張牙舞爪。不過沒事兒,爺們兒在呢!我擋在前頭,用不着你再龇牙咧嘴了。我龇,嗷嗚,吓死這□□的日子!”

陸克己抱住蔣春臉頰吻上他的唇,依舊是笨拙卻熱烈,淚在眼角堆積不下滑進發隙唇畔,鹹鹹的苦澀,可心裏全是甜的。

“相公,輕一點!”陸克己雙瞳濕漉漉的,含羞帶怯。

蔣春一低頭,不由得罵了聲娘。

作者有話要說:

完啦!

下臺鞠躬!

(不,後面有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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