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改造
前天晚自習給某人補了一晚上的課,被他各種奇奇怪怪的解題思路把頭都給弄地暈呼呼地了,就連晚上睡覺都沒能睡好,現在整個人都還有些懵。
“安哥,這周的周記輪到你啦。”鄧雅雯抱着本巨大的棕色皮質筆記本走了過來,啪地撂在桌上時,江臨安覺得整張桌子都在抖,連瞌睡都給吓醒了。
左陽看笑話似的說道:“完了呀安哥。”
“…”江臨安揉了揉眉心,興致缺缺地問道:“高三還要幹這個?”
鄧雅雯意味深長地微微一笑,“最後一次啦!”
周記,本不是什麽麻煩事。麻煩的是,這周本來不該他寫周記。
被提前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件事又來了。傷腦筋,本來補課這件事就夠傷腦筋了,現在又來一個。
“幹什麽?”正在改昨晚錯題的小少爺偷了個閑,探身過來,拿走那本周記本準備看一眼,“這麽重!”
“這個本子都花了一百多的班費,能不重嗎?”鄧雅雯好似還很得意,其他班上的周記本都是一個學期一本,而他們班是挑了個巨厚的筆記本來寫,什麽時候寫完再換下一本。
這本,是高二上學期買的……
“不就寫個周記嗎?你們這什麽眼神呢?”蔣舟看着周圍幾個人,那眼裏冒出來的同情都快溢出來了,就像是江臨安寫的不是什麽周記,而是什麽生死狀。
邱明朗以一副,小夥子你還是太年輕了的眼神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說道:“安哥這寫的可不是周記,這是名人語錄你懂不懂,經典作文典藏,一中的模範周記,今後是要傳給世世代代的一中學子賞析借鑒的。”
“?”蔣舟表示他還是不懂,并且覺得對方在說屁話。
“通俗一點就是,安哥即将寫的這篇周記會刊入校刊。”鄧雅雯解釋道。
蔣舟這次差不多能懂了,但他覺得這是件很正常的事。江臨安是什麽人,在他心裏就是奉在天上他要日日仰望的神,寫篇周記發表哪裏是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又由于安哥的文采過好,還是連續三年蟬聯了本校大大小小考試的學神,被稱為一中最有希望的學霸,他的周記将會被學校保留,給所有寫勞動教育周記的班級作為參考文獻。”鄧雅雯補充道。
Advertisement
江臨安覺得太陽穴突突地,只想讓他們趕緊閉嘴,別再閉眼吹了。
蔣舟有些興奮地說道:“我哥寫的東西當然是最好的,給別人當參考不是很正常?”
左陽搖了搖頭,“這位的腦回路和咱們不一樣。”
絕大部分人并不希望自己寫的東西被這麽大肆傳閱,對于江臨安來說,這并不會讓他有什麽自豪感,甚至會覺得有些麻煩。
“對了,”蔣舟想起了什麽,又問道:“你剛剛說的勞動教育是幹什麽?”
老戴提前讓江臨安寫這篇周記,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到了他們班的勞動教育周,這一篇周記不像普通的周記,只用寫800字左右,這一次,要寫2000字以上。
江臨安承擔這項艱巨的任務已經兩年多了,每逢勞動教育周,他都得在這個厚重的本子上洋洋灑灑地寫個大長篇。
但和被人傳閱周記這件事比起來,他覺得更頭疼的事其實是勞動教育這四個字。
“勞動教育就是勞動教育呗,着重讓咱們勞動。”邱明朗說道。
左陽又搖了搖頭,“蚯蚓你別誤導人家行不行,這哪裏是勞動教育,這分明是勞動改造。”
“勞動改造?”
“着重改造兩個字。”鄧雅雯覺得自己很嚴謹,改造這兩個字是精髓。
蔣舟又不明白了,學校裏還搞什麽改造?
無論是教育也好,改造也好,江臨安都不喜歡。老戴讓他提前寫這本周記的原因還有第二個,那就是在他們班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寫周記的這個人,要負責分配勞動任務并且進行監督。
費力不讨好的活,各種浪費時間,這才是江臨安覺得最煩的事。
要在別的班,班上成績最好的人一般都不會被弄去幹這樣的事,老師巴不得他認真學習,再把成績提高兩分。
可老戴這個人偏偏不這麽做,他甚至覺得江臨安天天都在學習,腦細胞産生了各種不可逆的傷害,需要進行一定的勞動才能好好地恢複一下,給那些往日超負荷工作的腦細胞一個休整的機會。
“嚴格來說,這件事對于我們來說也不是件什麽壞事,甚至還有點好玩。”鄧雅雯笑了笑,“安哥,我去叫人把綠大褂拿進來了啊!趁這個時間你搞一下人員安排!有一節課的時間呢,也不用着急。”
她剛準備走,又回身來了個同情的眼神,“安哥,我相信你!這次的周記一定也是神作,我等着拜讀啊!”随即甩着長馬尾就跑了,嚷嚷着叫了一大群的男同學跟她一起。
當鄧雅雯大聲說出勞動改造四個字時,全班都沸騰了,像是宣布放假一樣。
“到底什麽勞動改造啊?”蔣舟被他們說得有些暈。
“看到平常學校裏的那些穿綠大褂的人了嗎?”邱明朗問道。
蔣舟點點頭,學校裏他的确看到有不少穿着極其醜陋的綠褂子的學生,“難道不是因為犯錯了才穿的嗎?”
邱明朗伸出食指搖了搖,說道:“是每個班都要幹的事,輪着來的,相當于我們就是學校的免費勞動力,不用請打掃衛生的阿姨,因為我們就是。”
“哈?”
“就是我們要幫學校掃大街擦瓷磚,給全校來個大掃除懂不懂!”左陽用了非常通俗的語言來解釋,甚至通俗道讓蔣舟突然就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成為那個掃大街的。
事實上,他的确馬上就要成為掃大街的了。
江臨安撕下一張紙,推開桌子往講臺走去。
他拿着黑板擦往桌上一拍,喧鬧的教室立馬安靜了下來,“老規矩。”他吐出三個字。
“安哥我上次掃的操場,這次該去活動中心了吧!”掃操場的活最累,因為不僅要掃操場,還要包攬操場的那個大公共廁所,那味道,着實不大能讓人接受。
“好。”江臨安淡淡道,大致的規矩就是以前幹過的活這次盡量不要幹,然後按座位順序自薦,只要沒有太多人反對,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從靠門那一列開始,到蔣舟這一列時,能幹的活已經不多了。
江臨安看了看名字列表,發現剩下的大多數活都要碰水,最輕松的是擦活動中心的玻璃,只要擦過一次,剩下的幾天全可以玩。
“小舟,你去哪?”他應該不知道有什麽可以做的,江臨安就索性直接問了,“擦玻璃去不去?”
但是這要碰水,他不确定小少爺願不願意。
“哥哥去哪我去哪!”蔣舟立馬說道,先前和邱明朗嘀嘀咕咕了好一陣,應該對這個事有個大概的了解了,看樣子笑的倒挺開心,完全是把這事當成是玩了。
雖然班上大多數人都把這事叫做勞動改造,但被教室這座‘監獄’關久了,連改造都是香的。
江臨安在名單上看了看,自己是個哪裏缺人就往上填的角色,不存在去哪。
還是有一些私心的,不想讓小少爺幹太累的活,可剩下的那些都不怎麽樣。他想了想,于是悄悄地在人數已經差不多夠了的位置填上了小少爺的名字。
到時候哪裏人不夠了,自己去幫忙就好,看小少爺一臉期待的樣子,還是不忍心讓他失望,就讓他好好玩一玩好了。
銀杏道,很漂亮,這個時節正是落葉子的時候,不算太累,也是個容易偷懶的位置,他一定喜歡。
“怎麽樣!安排好了嗎!”老戴的眼睛都笑地眯起了一條縫,身後跟着剛剛出去拿衣服和相關物件的同學。
江臨安颔首,把手裏的名單遞了過去。
安排地很完美,這事擱在別的什麽人身上都不可能這麽快弄完,畢竟總會有人不滿意,但是讓他來做的話,大家都還是挺服從的。
“還是咱們安哥厲害,安哥辛苦了,大家給安哥鼓鼓掌啊!”老戴笑道。
下面瞬間響起一陣拍手叫喝,其中尤小少爺最激動。
江臨安覺得那個在下面一個勁兒拍手的小少爺有點可愛,忍不住笑了一下。
“哎!安哥笑了!稀奇啊!大家再拍大聲點啊!”老戴又嚷起來,剛剛真忙的時候不來,現在來搞這些花名堂倒是很會。
“……”江臨安立馬收了笑,埋着頭回了座位。
一坐回去,蔣舟就又伸了身子過來,有些高興地問道:“哥!他們說這幾天不用上課!是不是真的?那我這題能不能不改了,好累啊。”
江臨安在心裏嘆了口氣,分明昨晚還在說一定要把錯題都弄懂才罷休,今天就又換說法了,“随你吧。”
“各位校園清潔小衛士!”老戴不知道哪來的詞,給大家聽起來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高中生涯最後一次勞改了啊!大家好好珍惜!多拍一點照片。”
這句話的意思的是可以明目張膽地玩手機,大家的興奮勁又激起了一層,江臨安覺得整層樓都聽得見他們的歡呼聲。
九班的成績雖然是中等,但有一點不得不承認,氣氛活躍,同學間的關系好,意思就是好玩,比其他很多班都好玩。
“來來來!穿了衣服下去集合了啊!”
一件件綠大褂分發下來。
“一定要穿這個?”小少爺透過巨大的衣裳把目光投向江臨安。
江臨安慢條斯理地把這件顏色過于騷氣的,還帶着點熒光的綠大褂在身上套好。
這件衣服一般人難以駕馭。
都不說一般人了,就連江臨安都覺得自己穿上這件衣服後整個人的氣質都下降了七八分。
但有句話說的好,土到極致就是潮。
在小少爺極其嫌棄表情中,極不情願地穿上了那件綠油油的衣服。
好像…有點可愛。
也許是受了班上氣氛的影響,也或許是昨晚沒睡好覺,江臨安不知自己是怎麽搞的,像是手在自己動作似的,迅速地舉起手機,對着小少爺拍了一張。
“哥哥!”蔣舟很快就發現了,腦子裏飛速浮現出自己醜到吐的樣子,臉一下子跟這身衣服一樣綠了。這位最愛漂亮,最受不了穿這麽醜的衣服,這下還被拍了照,更受不了了。
他極快地向江臨安伸出手,想要搶手機,“哥!你快删了!”
特別好看,拍完之後江臨安看了一眼那張照片,哪怕是穿着這麽不好駕馭的衣服,小少爺渾身上下都還是透露出好看的味道。
江臨安突然覺得勞動改造這件事也沒那麽惹他心煩了,他甚至開始期待起來。
那有點惱羞成怒的小臉蛋讓他很想笑,他一邊躲着小少爺的襲擊,一邊往後退。
但小少爺比他高了些,那怕他把手舉得很高,小少爺只用稍稍墊點腳,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想要拉下來。
一不留神,他沒注意後面的講臺,還在往後退。
“小心!”蔣舟突然很緊張地說道。
話音剛落,江臨安就被絆了一下,心下一驚,應激反應讓他立刻想要抓住什麽來扶。
可周圍沒什麽可以扶的,他瞬間抓住了小少爺的衣服。
不扶還好,只用一個人摔,這一下,兩個人都沒站穩。
“哎哎哎!蔣總你們幹嘛呢!少兒不宜哈!”
在前排的喧嘩聲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注意影響!”
講臺邊上,在衆人一層疊一層的玩笑聲中,蔣舟半跪在江臨安的兩腿中央,身子往前傾斜,一只手還抓着江臨安的手腕,另一只手,不知什麽時候伸過去的,墊在了他後腰上。
讓他不至于摔得太疼。
兩個人的距離只有一指之寬,只要蔣舟再往前傾一點,或者江臨安再往前靠一點,他們就能親吻到對方。
江臨安屏着呼吸,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心突然跳地很快,一絲也不敢動了。
蔣舟與他僵持了幾秒,随後扯着唇角輕聲笑道:“哥,你也太不小心了。”摟在江臨安身後的手又緊了緊,像是要把他給摟起來。
江臨安的喉結微動,腰後的觸感讓他的身子有些僵,他啞着嗓子道:“你先,起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