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植物人
“請選擇‘水生植物’或‘陸生植物’。”
“……”
“……”
“幺四寶貝兒不解釋解釋？”程益淡定問道，把高貴自持風範演繹到新高度。
不然能如何？
“咳，宿主請選擇。”幺四有些心虛，但依舊堅持着工作——請宿主選擇。
然後幺四就看見小演員宿主嘴角勾出了禽獸一般的笑容，沒錯，就是禽獸！拔着自己的毛笑得溫文爾雅的不是禽獸是什麽？！
程益倒是自認為笑得紳士，并且說話也溫和，畢竟作為一個優秀的男人，尤其是一個優秀的男演員學會控制自身情緒與表情是必需的，當然，手上的動作完全只是手癢。
“作為我的引導者，至少該解釋解釋這選項指的是什麽吧？”
幺四扭了扭圓圓的身子，頓了頓發聲：“這應該是宿主的身份選擇。”說完立刻就飄遠了，說真的，這種選擇的出現概率還真是很小的，宿主能碰上，咳，絕對與它無關。
饒是程益這種自認為自己是三百六十度完美無缺，任何角色都能出色完成的自戀人群，在面對自己未來三年要作為一棵植物是要在水中生活還是陸地上生活這樣的問題還是會緩不過神。
程益靜靜地消化了一會兒這個選擇題，又消化了一會兒這個選擇題面向的是他未來最長三年的身份，幽幽長嘆一聲：“寶貝兒，我收回誇獎你人性化的贊美。”
“請小心收好不謝！”
“其實若是不想我選，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接下來的身份的。”程益愛憐地将幺四抓了回來，圈在懷裏輕撫着，“好了，寶貝兒，我選陸生植物，我能知道是什麽植物嗎？作為一個演員，即使沒有劇本自由發揮也是需要角色設定呢！”
幺四趴在程益懷裏裝死……機。
“幺四寶貝兒，雖然我這麽說可能會傷害你，但是，”程益周圍空間開始扭曲，傳送開始了，“你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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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程益“睜開眼”時，首先就被自己腦袋上沉甸甸的果實吸引了，“看樣子是秋季了啊……”這橘子長得還不錯。
沒錯，程益是一棵橘子樹，一棵長滿了橘子的橘子樹，看樣子就很好吃的橘子樹。
程益開始大量他的周圍——它的生長環境，其實很不錯，這應該是一座山腳下，山上樹木很多，都長得高大茂盛，各種樹都有，奇怪的是，明明是秋季了，卻沒有一棵樹的樹葉變黃飄落，綠葉郁郁蔥蔥充滿生機，像是有無窮的生命力。而自己這棵橘子樹在衆樹中顯得尤為突出——尤其矮小，還有那一點點黃色（橘子果實）。
程益是長在山路一旁的，好吧，所有的樹都這麽長。因為長在山腳部分，程益能看見山腳下的村子和村民。很好，看村子的樣貌和村民的裝扮這應該是古時了。
作為一棵樹，程益不能說話，也說不了話，靜靜數完了自己腦袋上的橘子，程益還是悶到開始調戲幺四了。
“幺四寶貝兒~任務就是做一棵樹三年就行了嗎？”程益在意識裏問道。
“不，認真來說是做一棵橘子樹。”
“……其實不需要做什麽，只是在這個世界等上三年吧。”
“不，是存活三年。”
“幺四寶貝兒，你要知道，我是個演員。”程益的表情……看不到，程益的語氣認真了起來。
“嗯。”
“幺四寶貝兒，你要知道我現在是一棵樹，而樹是不能說話的。”
“嗯。”
“幺四寶貝兒，你要知道，作為一個演員，可以演一個啞巴，表情與肢體表達很重要，但語言同樣是需要的。”
“……嗯。”幺四意識到有一點兒不對勁。
“幺四寶貝兒，你現在有屏蔽功能嗎？”
“……工作關系，沒有。”
“好的寶貝兒，從現在開始的三年，你的任務就是陪我聊天談心了，”程益還覺得自己很慷慨善解人意，“同我這樣見識廣思想深的優秀人才談心，寶貝兒你離成功就不遠了啊！”
“……”現在去申請屏蔽功能還來不來得及？
程益開始了他作為一棵樹的生活。
第一天，程益開始數葉子，并讓系統陪同他數遍這山上的樹的數目。
第二天，程益再一次數葉子，核對自己有沒有落葉子，并讓系統陪同他數清楚這山路的臺階數目。
第三天，程益開始練習繞口令，系統陪同練習。
第四天，程益繼續練習繞口令，系統陪同練習。
第十天，程益開始練習演技，情緒的控制與語言的表達，當然，作為一棵樹的他現在也只能在意識中強制系統陪同練習，作為練習對象。
第十一天，程益繼續練習演技，系統陪同。
……
直到一個月後，在幺四幾乎要申請更換芯片之前，程益發現了某些異常。
這座山如先前所看到的，樹木茂盛，靈氣十足，距離山下的村子可以說是非常近的，按照程益的想法，上山砍砍柴打打獵維持基本生活是很便利的，可這麽些天，竟沒有一個人上山，也不見山上有人下來。
“寶貝兒，你說這是為什麽？”
“請宿主自行探索。”幺四表示暫時不想說太多的話，他需要一個空窗期，三年就剛好。
“你是希望一棵樹能夠在這沒有人煙的山上自行探索？”程益有些好笑問道。
“宿主你如此優秀，無所不能。”要是幺四有足夠大的眼睛，他一定能翻出一個大大的白眼。可惜了是小黃豆眼。
其實這話的效果還不錯，當然是對程益來說。
“既然幺四寶貝兒都這麽說了，”程益想了想，發現自己也只能繼續在這兒呆着，“那就陪我等着吧。”三年時間，若是這期間一直沒有人出現，而自己是一棵什麽也做不了的樹，既做不了什麽也不容易被人做什麽，只要存活下來就夠了不是嗎？
“也就是說所謂的要融入世界角色在這個世界是無需特別注意的了。”只是安安靜靜地這樣活三年。
那麽，橘子樹該怎麽活呢？
努力汲水曬太陽結果熬過冬季，再努力汲水曬太陽結果熬過冬季，最後汲水曬太陽結果熬過冬季。三年就這麽過去了。
這是橘子樹程益給自己的劇本。
原本以為自己應該就是如此安安靜靜過三年了，沒有幾天，程益就見到了山下的來人。
很多的人。
可都是不大的孩子，三天來，從他面前經過不下千人，最大不過十三歲，最小的孩子也只有五歲的模樣，穿着鮮麗的打扮樸素的皆有，這些孩子叽叽喳喳，打打鬧鬧，時不時在山路上還能上演一場仗勢欺人，恃強淩弱什麽的。作為一棵旁觀的樹，程益表示這幾日過得還挺精彩，不算無聊。
當然，若是沒有熊孩子爬上來摘橘子就更好了。
三天的時間，足以讓程益從這些天真的絲毫不知遮掩的孩子口中了解到這個世界的大概。
這是個修仙的世界。像所有的小說設定一樣，這裏有普通人有具備能夠修仙資質的人，還有已經修仙到有一定大成的真人，修仙者到達一定境界後便無需像普通人一樣進食排洩，更甚者不老不死，能力卓絕，當然引得許多人趨之若鹜尋求修道途徑。
而程益所在的這座山，便是這世界的第一大修仙門派，長雲門。這些天是長雲門七年一次的收徒大會，而靠自己的能力走上山則是最基本的要求，到山上還需經受更加嚴酷的考驗，從這幾日一群群下山的沮喪着哭嚎着的孩子看出來的，不過接受什麽考驗那就不是程益這棵只能蹲在山腳的橘子樹能知道的了。
所以，程益終于知道了，為什麽偶爾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樹枝會在自己面前動啊動啊的了……娘的居然樹都能夠成靈自由行動了為什麽只有自己不能動！
對于程益的暴躁，幺四給出了回答：因為你樹齡小，不過五歲。
已經有三米多高的五歲橘子樹只能繼續默默聽着偶爾經過的小屁孩的話來解悶。孩子說的話也許稚氣，也許不成熟，當然還有充滿了自我的小性子，但孩子說出來的話大多都比任何話要真實。
慢慢地，程益一邊在風中掉葉子，一邊聽着這長雲門的一些小八卦。
今日哪個資質高的家夥拜入了那個最有名望的峰主名下啊，哪個資質極差的家夥又被人欺負了啊，最可愛的小師妹居然粘着那個沒有家世沒有背景沒有資質的小子啊……
程益用意念盡力抖了抖腦袋，一顆橘子掉下來，“幺四寶貝兒，你說，他們說的那個沒有資質的小子是不是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啊？”現在他雖然不能像其他樹一樣自由伸展甚至更高的地方已經有能夠化形的了，但只是掉個果子還是沒什麽問題的。畢竟，秋天了啊……果子成熟也正常……
“請宿主自行摸索，并提醒宿主，宿主的任務僅僅是存活，與世界之子無關。”被自家宿主強硬地塞了一個滿滿都是演員修養與要求的硬盤，幺四一面消化着這些資料一面暗搓搓地為自戀宿主挑選下一個選擇。
沒錯，那些世界都是它可以選擇的，會有這樣的選擇提供給宿主，當然是自己這個貼心的系統為了給宿主先有一個安全的适應的環境，才不是因為宿主太自戀太煩了！
也對，只要活着就行，但這劇情可有些單調了。
可沒過多久，程益的劇情就不單調了。
程益低頭看看靠在自己樹幹底下的瘦弱的小男孩，“幺四寶貝兒，我想我可以演一個旁觀主角征服世界的完美的橘子樹了。”
“……”
宿主你的人，不，樹設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