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大智回來了
何小寶哇的一聲哭了:“叔叔,我媽媽快餓死了,她……她快餓死了。”
“她人在哪裏?”顧希忙問。
“在房間裏躺着。”何小寶道。
“帶我去看看。”
房間裏有一股味道,帶着點發黴的,還有一股藥味:“你媽媽在喝藥?”
“我爸爸去山上找的藥,以前太爺爺生病的時候,吃過那個草藥。”何小寶道。
何大郎媳婦昏昏欲睡的,好像聽到了聲音,但是她又睜不開眼睛,家裏沒有吃的,她每天省下來給孩子吃、給何大郎吃、給何奶奶吃,然後自己熬不住暈倒了。多虧了何大郎去山上抓的藥,才讓她又緩了過來。
顧希走進一看,何大郎媳婦非常的糟糕,他馬上對何小寶道:“去叫你爸,叫上村裏的牛車師父,把你媽送醫院。”得吊葡萄糖,不然她恐怕熬不住。
何小寶被吓了一跳,手上的紅糖饅頭掉地上了都沒撿,趕忙去地裏叫他爸。
何大郎在上工,聽到何小寶大喊:“爸,爸你快回家,叔叔說要把媽送醫院。”
“你慢點說,哪個叔叔?爸沒聽明白。”何大郎問。
“李家村的叔叔,他給我們送來了甜甜的饅頭,他說媽媽要送去醫院,讓你去叫牛車。”何小寶喘着氣道。
何大郎一愣:“愛國來了?走。”
何大郎沒有馬上去叫牛車而是回了家:“愛國,愛國你怎麽來了?”他見顧希站在何奶奶旁邊,還是過年那會兒剛見到的樣子,穿着幹淨沒有補丁的衣服,帶着溫和親切的笑容,再看看自己,髒兮兮又蒼老的手,滿是補丁的衣服。這一刻,何大郎內心被自卑填滿了。
“大哥。”顧希看到了他,“大哥,你家裏有困難怎麽沒來李家村找我?如果今天我沒來,我都不知道大嫂病了。”
“我……我想着你家裏只有一個人,日子也難過。”何大郎道。是想過的,但是他太自卑了,不敢求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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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說這個,大嫂的身體不太好,得馬上送醫院掉葡萄糖,牛車呢?”顧希問。
“醫……醫院?”何大郎一愣,然後回過神來吓了一跳,“我馬上去叫牛車。”
過了五分鐘,牛車來了。何大郎和顧希一起,把何大郎媳婦擡上牛車,這個時候的何大郎媳婦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人在搬動,但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媳婦……媳婦……”何大郎一邊叫,一邊淚滴滴滴的流。
牛車沒有自行車快,到縣城都一個半小時後了。
醫院
“你們誰是親屬?”女醫生問。
“我是,我是她丈夫。”何大郎忙問。
女醫生看着他,沉下了臉:“你這丈夫是怎麽當的,她都瘦的只剩下一層皮了,你們就是不把女人當媳婦,也得給人家飯吃。
“對不起對不起,我……”
“你沖着他罵什麽,但凡能吃得上飯,誰願意餓着?你看他像是自己吃飽了餓着媳婦的人嗎?”顧希冷聲道。何大郎自己瘦的也只剩一層皮了。
女醫生當了醫生這麽久,也是第一次被人反駁,心下很不高興,醫生在任何人看來都是高貴的職業。她當下就哼了聲:“去交費用吧,人就是餓出來的毛病。”說着,走出病房。
女護士跟了出去,還在她耳邊道:“柯醫生,那個家屬好俊啊。”
女醫生哼了聲。
何大郎要去付錢的時候,被顧希拉住了:“大哥,錢我去付,你留下來照顧大嫂,順便跟你說件事兒。我年後會在這醫院實習,所以搬到縣城來了,以後有事兒你就來縣城找我。”
“你……你搬縣城了,真……真好。”何大郎是為顧希感到高興。但是,弟弟成了縣城的人,還要在醫院工作,他還是個泥腿子,連飯都吃不飽,他更自卑了。
顧希也不知他心裏所想,就是知道了,也改變不了:“大哥,我去付錢了,然後回家給你們做點吃的。”
“這……這太麻煩你了。”
“都是自己兄弟,談什麽麻煩。”
像何大郎這樣每天吃的少,肚子裏沒油水的,還不能吃的太豐盛,所以顧希給熬了白粥。白粥加了白菜,和幾片臘肉。
他做的多,把自己和李成途的午飯也算上了。
中午給何大郎送飯的時候,他媳婦已經醒來了,看到顧希有些激動,眼睛裏全是感激。下午醫生又給她掉了一瓶葡萄糖,說明天早上可以出院了。其實他們也不想繼續住了,實在心疼花錢。
晚上顧希給他們送了面疙瘩,加了白菜、臘肉片和雞蛋。捧着顧希送的飯,想着家裏的孩子,他們都舍不得吃。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出院了。
沒有牛車,顧希叫了章建軍用自行車送的他們夫妻。也多虧了章建軍那單位,出門辦事方便,單位裏有自行車的警察有好幾個。
送他們夫妻到家,顧希留了2斤排骨、10斤土豆、50個紅糖饅頭、1棵白菜、14斤僅剩的粗米、50斤紅薯、20斤野菜。倒不是顧希不舍得給大米和精細面粉,而是拿出那些東西怕吓到他們。但他給的這些東西,他們一家五口節約點吃,也能吃上兩三個月了,至少這個年能過了。
回去的路上,為了表示對章建軍的感謝,顧希邀請他晚上一起吃飯。章建軍當然不客氣了,他每天都想去顧希那裏趁飯。
1月28日是正月,正月前,顧希把後院的地翻了翻。後院20來個平方他打算種土豆,土豆豐收之後,紅薯接上。
前院也有20來個平方,但不是泥地,鋪着磚,所以不能種植。但顧希把角落裏的二十來塊磚挖掉了,把菜場用工業票換來的小蔥籽給灑了上去。
土豆的種植時間是二月初,但有的早,一月底種的也有。2月初剛好是年後,顧希要去醫院實習了,所以他打算提前把土豆種了。
這一天,顧希正在後院種土豆,小成途一起在幫忙。此時,有個人影穿過廚房,來到後院。要去後院有三道門,從廚房和兩個房間都有門。
顧希聽到聲音擡頭看去,只見遠在首都的大智智,出現在了門口。顧希驚訝的看着他,一瞬間忘記了反應,從58年8月底之後,到60年的1月,他們一年半沒見了,每月的通信已經讓顧希忘記了看着這個大男孩般的男人時,那種心砰砰砰跳的悸動。
但是這一刻,看着他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那種突然被驚喜填滿的心口,傳來了久違的跳動:“你……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範學智癟癟嘴,沒有說話。飛揚劍眉下的漆黑雙眸,貪戀的看着顧希。眼前的青年,越發的俊美了。就算在太陽下幹着農活的他,也有常人少有的清貴之姿。範學智又覺得委屈,自己是如此的想念他,甚至被爺爺罵了好幾天的白眼狼、小兔崽子,他都要回來過年,他只是……想來看看他。
随便觀察一下有沒有情敵。
可是,當他到了他心愛的李老師的面前,卻見他露出驚訝的表情,他有點傷心。像被人抛棄的大狗狗,十分委屈的看着他的主人。
顧希覺得,範學智的雙眼,像是會說話般。深邃、又幹淨。他放下鋤頭,對李成途道:“成途,你先挖坑,爸爸跟範哥哥談點事情。”
“哎。”
顧希走到範學智面前,伸手把他往裏面推,然後反手把門關上。他門一關上,前面的人就迎了上來。
範學智把顧希壓在門板上,雙手扣住顧希的肩膀,他雙眼緊緊的鎖着顧希,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但是沒有發出聲音。
這個傻子。
顧希忍不住抱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他的傻,對顧希來說,是最毒的春藥,勾的顧希心癢癢的。
範學智的眼睛慢慢的睜大,然後抱住顧希的腰,将兩個人的身體緊緊的貼在一起。他的吻一直都是青澀的、小心翼翼的、有點含蓄的。但是這一次,他有些急切,急切的想要證明自己的存在,急切的想要訴說自己的想念。
整整一年半,他白天想、晚上想,想的小智智都疼了,他還是要想。
範學智也不知道怎麽了,這個人就像鴉片,把他的魂都勾走了。他想念他的吻、想念他做的飯菜、更想念的身體、他的撫摸。
粗糙的手,伸進了顧希的衣服裏,撫摸着顧希光滑的背。他腰身往前挺了挺,恨不得把自己融進顧希的身體裏,這種想要融進去,卻又無法融進去的感覺,折磨着他,快要瘋了。
“我……我想要……”他用沙啞低沉的聲音,在顧希的耳邊說。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但是他很想,“你給我……給我好不好?”他啃咬着顧希的耳朵、顧希的脖子,然後用力的吸吮着顧希的耳側。
顧希也有點難受,男人不經撩,尤其是在喜歡的人面前:“去房間。”
兩人一進房間,顧希關上門,範學智就從身後把他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