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過了一會兒，給他們錄口供的民警回來了，把他們帶進了審訊室，詢問了當時的情況和起因，溫晨陽如實說了。
民警核實情況之後，兩個就被通知說可以走了。
從派出所出來，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對面街道亮起了各色的廣告牌燈，有些耀眼。
看到他們出來，一直守在外面的姜雨璐也跑了過來，“你們兩沒事吧？”
溫晨陽看了她一眼，估計她是想關心顧西哲，但顧西哲這個人高冷，不愛說話，他替他說了句，“沒事。”
姜雨璐手上還提着一個袋子，裏面裝着一些藥水，“晨陽，你傷得重，抹點藥吧。”
“我家裏有跌打藥，你給顧西哲吧。”
顧西哲道：“我不用。”
溫晨陽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兩千瓦的燈泡，他識相道：“挺晚了，我先回去了。”
說完，他拎着自己的雙肩包去取放在附近的自行車，沒想到顧西哲也跟了上來。
溫晨陽解開了自行車鎖，看到了顧西哲，他問：“幹嘛？”
顧西哲插着褲袋，“反正順路，一塊走。”
溫晨陽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車，“我腳疼，自己騎還勉強，可帶不起你。”
“我帶你。”
溫晨陽念在他今天救了他的份上，答應了，自己坐在後座，讓顧西哲騎車。
“先去看大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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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離那裏還有點距離，顧西哲騎着車載着他去了那一棟老房子前，溫晨陽進了便利店買香腸，顧西哲停好了自行車，在外面逗了一下狗。
溫晨陽買了東西出來，看到顧西哲在逗大黃，臉上露出了老母親一般的笑容。
他從袋子裏拿出一根香腸撕開，喂給大黃，然後再從袋子裏拿出一罐可樂遞給顧西哲，剛剛他們就一直沒喝水，渴了。
那一座要拆的舊房子旁邊，有一張水泥長凳，放在外面日曬雨淋的有些風化，但看上去還算幹淨，溫晨陽腳疼，走過去坐下，顧西哲也走了過去，坐在旁邊。
溫晨陽拉開一罐可樂喝了一口，然後長舒一口氣，“對了，你沒受傷？”
“沒有。”顧西哲道。
那就好。
溫晨陽伸直了雙腿，他的腿被連着踢了好幾腳，酸疼得很，要是撈起褲腿一定是這裏一塊青的，那裏一塊紫的。
他忽然笑了一下，“你說周一的國旗下講話，咱兩能被點名誇獎見義勇為嗎？”
顧西哲也跟着笑了一下，“想太多。”
溫晨陽也覺得自己經常會想太多，比如前兩天蘇夢婕給他送餅幹的時候，他腦補了各種場景，唯獨沒腦補自己只是個跑腿的，“其實我挺不喜歡你的。”
顧西哲道：“哦。”
就哦？溫晨陽繼續說，“你這個人雖然讨女生喜歡，可真的不怎麽讨男生喜歡。周三那天你記得吧，我還以為蘇夢婕找我出去是要給我傾吐心意，結果我他媽發現我就是個跑腿的，後面還發現她給你的餅幹是心形的，我的是圓的。”
顧西哲看了看他，“你喜歡她？”
溫晨陽呷了一口可樂，“不算喜歡吧，就是覺得這女孩長得挺漂亮的。”
“既然你不喜歡，那她做什麽，跟你有什麽關系。”
溫晨陽被這麽一說覺得有點道理，他又不喜歡蘇夢婕，她就是把自己的心掏出來送給顧西哲，也跟他沒什麽關系。
大黃趴在了溫晨陽面前，尾巴還在搖着，溫晨陽又撕了一條香腸，喂給他吃。
旁邊的顧西哲伸出一條腿，另外一條腿自然地曲着，溫晨陽的腿和他伸出去的那條腿剛好相鄰，他對比了兩條腿的長度，顧西哲的腳跟伸得比他遠了兩公分，“靠，你的腿比我的長。”
顧西哲無語，“我比你高，腿當然比你長。”
“我還以為你平時穿的內增高。”
顧西哲無奈地笑了笑，“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
“像我一樣，是怎樣？”
“什麽都要跟人比。”
溫晨陽以前并沒有比較對象，以前他只需要保持第一就好，但是來到這個世界，他變成了第二，他努力想要變成第一，所以無論什麽方面，他都想把什麽都第一的顧西哲比下去。
但是最近越來越覺得，自己的行為挺幼稚的。
“顧西哲，你是不是覺得我挺幼稚的？”
顧西哲回道：“智商挺高，情商五歲。”
情商五歲，就是變相在說他幼稚，他用小孩子的語氣道：“哼，你罵我，我以後不跟你玩了。”
顧西哲被他逗笑了，“溫晨陽，你惡不惡心。”
“你罵我，我惡心一下你怎麽了。”
溫晨陽把最後一條香腸撕開給大黃吃，摸了摸它的頭。
顧西哲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葉智英打來的，問他什麽時候回去，他們兩進派出所的時候都給家裏人發了信息，說去同學家玩，這個時候都快八點了。
溫晨陽站了起來，“餓死了，回家吃飯了。”
顧西哲跟葉智英說十五分鐘後到家，然後收起手機，跟上溫晨陽。
路邊的燈光有些昏暗，空氣有些幹燥，夾雜着紫荊花的冷香。
溫晨陽坐在自行車後，看着地上的影子拉長變短再拉長，他忽然說：“顧西哲，我以後不跟你比了。”
坐在前面的顧西哲微微偏了一下頭，“怎麽突然想通了？”
溫晨陽看着路邊的路燈，呼出一口氣，一臉釋然，“其實想了想，有什麽好比的，就算你第一，我第二，可我還是一樣很優秀，不會因為我是第二就不優秀了。說不準高考結束以後，擺脫了你，去了另外一個圈子，我就是第一了。”
顧西哲聽了這話，怎麽聽都像是他在對自己優秀的事實加以肯定。
“其實你也得過第一的，今天的第一名不就是你麽？”顧西哲說。
溫晨陽看着地上的影子苦笑，問他，“等高考的時候，你的筆要是沒水了，你也會不寫作文麽？”
“那要看我想去哪一間大學。”顧西哲答。
溫晨陽還以為他不會回答，沒想到，他竟然回答了。
這個人，看上去很低調謙遜，其實骨子裏比他還要自負。
溫晨陽先讓顧西哲把自行車騎到他們家小區門口，然後他再自己騎回去，他們的家離得不遠，騎車五分鐘就到了。
回到家，張海音看到了溫晨陽臉上的淤青，吓了一跳，連忙問怎麽回事，溫晨陽當然沒告訴她是跟小混混打群架受的傷，只說是打籃球的時候不小心被人打了一拳。
張海音立馬拿出了藥箱，要給他上藥，溫晨陽肚子餓着，堅決要吃了晚飯再上藥，否則藥味影響食欲。
飯後，張海音想要給他上藥，溫晨陽則把整一瓶藥都拿走了，說待會洗了澡再上藥。
回到房裏照了照鏡子，還好，臉上就一塊淤青，脫了衣服，身上還有五六處的淤青。他洗了個澡，然後給每一個受傷的地方都抹了藥。
晚上，他早早睡了，還做了個夢，夢到了顧西哲。
醒來之後，他還記得那個夢，于是立即拿起手機，給顧西哲發消息。
溫晨陽：顧西哲，我他媽夢到我和你成為了異能擁有者，然後一起消滅了入侵地球的外星人，成為了拯救地球的超級英雄。
顧西哲：電影看多了。
溫晨陽：難道不應該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旺柴]
顧西哲：……
溫晨陽：[乖寶寶哈哈笑]
——
周一中午，飯堂人滿為患。
顧西哲走到一條隊伍後面排隊，宿舍的其他三個人想要吃辣子雞，排在了隔壁的隊伍，他不喜歡吃辣。
忽然，有人在背後拍了他一下，他回過頭，一個長着一張混血兒臉的女孩朝他笑了笑，“西哲師兄，好巧啊。”
顧西哲的目光下意識掃過隔壁隊伍的溫晨陽，他們的隊伍比較快，已經比他前進了幾個位置，他此時在和高航說着話，并沒有注意到這邊。
“西哲師兄，上周給你的曲奇餅，還合胃口嗎？”蘇夢婕問。
顧西哲道：“我沒吃。”
“啊？為什麽？”
顧西哲淡淡道：“我從來不吃不熟的人送的東西。”
蘇夢婕臉上的笑僵住，而後變得十分僵硬，一時之間氣氛變得很尴尬，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抿着唇，沒再說話。
顧西哲打了飯找到了宿舍的其他三個人，走過去在溫晨陽對面坐下，看到他餐盤裏面的紅通通的辣子雞，他随口說了一句，“還吃辣，你那張盛世美顏不要了麽？”
被顧西哲這麽一說，溫晨陽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的淤青還沒完全消掉，“靠，你別吓我行不行？”
“那你就當我吓你吧。”
張海音不吃辣，他每次周末回家都吃得清湯寡水，好不容易周一在學校飯堂吃，他迫不及待想吃點有辣味的，被顧西哲這麽一說，他都吃不下了，他還是比較注重自己的臉蛋的，他把自己的餐盤往旁邊一推，“老高，辣子雞給你吃。”
高航道：“那你吃啥？要不要再去打一份？”
溫晨陽道：“不了，湊合着吃。”
“那我不客氣了。”高航把他餐盤裏的雞肉都夾走了，剩下一大半都是幹辣椒。
溫晨陽還剩下一個燒茄子，還有一個紅燒豆腐，肉都沒有了，瞥到了顧西哲餐盤裏的豉汁排骨，他看着他，“我要吃一塊排骨。”
顧西哲：“自己夾。”
溫晨陽夾走了兩塊排骨，然後禮尚往來給了他一塊紅燒豆腐，“喏，豆腐給你一塊。”
譚謙文看到了這個場景，提醒道：“晨陽，顧少從來吃別人餐盤裏的東西，他有潔癖。”
溫晨陽啃着排骨，“哦，這樣啊，那豆腐還給我。”
顧西哲在他的筷子伸過來的時候，夾了一點豆腐吃進嘴裏，看樣子并沒有特別抗拒。
溫晨陽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他看向譚謙文，“阿文，你是不是對顧西哲有點誤解？”
譚謙文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可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