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徐思晨心跳漏了幾拍,就在她心思不受控制的發散時,楊博已經把車開到了國際飯店。

“還不走?想什麽呢?”陸臨江下車後轉過頭來叫她。

徐思晨将手機塞在褲兜裏,跨下車跟了上去。

酒店第一時間報了警,已經有記者聞風而動,陸臨江帶着人直接從貨運電梯上了樓。國際飯店一共二十六層,陶敏行就住在二十層,是個标間。

整個二十樓已經被封鎖了起來,陸臨江看了眼指示牌,徑直去了出事的2025號房間。鑒證科的同事已經在裏面忙碌起來。陸臨江沖身後揮了揮手,唐華帶着楊博找人去了解情況,陸臨江直接進了房間。

進去左手邊就是衛生間,陸臨江和鑒證科的人打了個照面,陶敏行正被從裏面推出來。

陸臨江示意對方停下,非常小心的掀起了白蓋的一角。戴着無框眼鏡的陶敏行維持着一個痛苦的表情,算不上安詳的躺在那裏。

“什麽情況?”

一邊做着記錄的郭俊毅走過來:“助手開門進來的時候發現衛生間門關着,人就坐在馬桶上,已經沒氣了。我看過了,沒有任何外傷。不過手臂上有針眼,有些還是陳舊性的,回頭看下是不是有自我注射治療什麽。”

“死亡時間呢?”

“初步只能判定是昨天晚上十一點以後。”郭俊毅點點隔壁,“助手說昨晚十一點以後他從教授那回來。”

陸臨江一邊聽他說話一邊探頭看衛生間,一貫的酒店傳統,四星級的标間也并不能大到哪去,無論是天花板還是地面都濕漉漉的,仿佛是澆了水,地上應該是要把人運出來的緣故,有不少腳印。

“怎麽了,消防系統開過麽?濕得跟水簾洞一樣。”

“熱水一直開着,還是客服他們進來後才關的。”

“熱水開着?”陸臨江看着裝滿水的浴缸,“人坐在馬桶上等水放滿……”

他邊說邊摸着下巴看郭俊毅,郭俊毅沖他聳了聳肩,做了個我怎麽知道的表情。陸臨江試着探了探腳:“能進去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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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現場偵查完畢了。”

陸臨江那條腿終于放了下去,他一米九的體格往衛生間裏一站,幾乎就要把整個空間堵住,衛生間的布置就是個标配,洗漱池,鏡子,坐便器,浴缸,排風扇毛巾架,多一樣都沒有。

他從口袋裏掏出手套帶上,環視了一圈,打開了洗漱臺的龍頭。另一只手的食指湊在龍頭下,還沒等默數到三水就熱了,數到五的時候水已經燙的讓他縮了手。

陸臨江關了水龍頭,順手在身上擦了擦,又捏了下自己的耳垂,直到不覺得燙了這才放下了手。

他正要出去,擡頭看了眼角落裏的通風口,腳步頓了頓:“郭俊毅!”

郭俊毅在門口探出個頭:“什麽事?”

“通風沒開?”陸臨江一指角落。

郭俊毅看了一眼:“沒開。開了還能這一天一地麽!”

陸臨江了然的點了點頭,郭俊毅的頭立刻縮了回去。他環視了一圈,看了眼架子上放得工整的毛巾,忽然覺得不對。他傾過身子仔細的看了眼,又摸了摸,這才确認這不是酒店提供的毛巾。陸臨江盯着毛巾片刻,忽然若有所悟的的轉身找了一下。洗手臺上一堆東西裏,果然有個白色的小瓶。

他擰開瓶蓋用手扇了扇,不意外的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一臉若有所思的陸臨江正要把瓶子放回去,楊博拿着筆記本敲了幾下房門。

“什麽?”

“助手叫珞珈,我問了下有關陶教授的行程,他這次來就是開會作報告,分別是開幕那天和閉幕,就是今天。珞珈早上七點多過來叫教授,發現門叫不開,覺得情況不對,就去叫了服務員幫忙把門打開。”

“陶教授平時身體一直不錯,就是有糖尿病,但他本人很注意控制飲食,也有打胰島素。來了靜海可能有點不适應,這兩天一直有點感冒。”

陸臨江皺着眉頭聽完:“最後接觸的人呢?”

“珞珈說他昨晚十一點多一點回去的,之後應該沒有人和教授接觸過了。平時陶教授的作息比較正常,但是來了後時差一直沒倒好。反正只打算停留幾天,也就沒太刻意倒時差。”

楊博把情況說完總結道:“聽起來好像沒什麽問題啊。”

陸臨江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把洗手臺上的東西恢複原狀:“監控看了麽?”

“徐思晨去看了,估計快回來了吧。”

話音才落,徐思晨就出現在了楊博的身後,陸臨江示意楊博讓開:“什麽情況?”

徐思晨臉上的表情有點不自然,眼睛四處亂轉就是不喝陸臨江對視,她深吸了口氣說道:“恩,監控顯示陶教授的助理晚上十一點三十二離開房間後,還有一個人來過。”

“誰?”

“人就在2019。”

陸臨江看了徐思晨一眼,徐思晨對于對方眼中投來的詢問視而不見,調頭徑直走了出去。陸臨江只好跟了出去,臨走看見收拾東西的郭俊毅囑咐道:“屍檢報告盡快啊!”

郭俊毅頭也沒擡,隔空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

徐思晨拖拖拉拉的站在門口,等看見陸臨江從房間裏出來立刻轉身帶路。徐思晨跟着陸臨江好幾年了,陸臨江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他不由得皺了眉,周圍進進出出的都是人,陸臨江只好打算等事後再問她是怎麽回事。

徐思晨走到2019的門口便停了下來,陸臨江看了她一眼,先一步走了進去。2019和陶敏行的那間2025的布局正好是對稱,有個人坐在靠窗邊的沙發椅上,聽見了聲音擡起頭來看着進來的陸臨江。

陸臨江立刻明白了徐思晨剛剛的反常是為了什麽,他面無表情的回頭看了徐思晨一眼,這才上前一步:“好久不見了。”

江澄穿了件寶藍色的毛衣,在陽光下起身站了起來。陽光照進來灑在他身上,一時看起來人倒比後面的牆還要白。對于陸臨江的到來他并沒有表現出什麽意外,只推了推眼鏡:“嗯。”

對方神情自若,看着陸臨江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彼此知道的陌生人。陸臨江從看見江澄起就懸起來的心放了下來:“陶教授過世的事你知道了吧?”他見江澄點頭,繼續說道,“例行公事問一下,昨天半夜你為什麽去陶教授的房間?”

江澄微微的吸了口氣:“晚飯的時候教授讓我晚上十二點整過去一下。”

“為了什麽事?”

“研究所的一些數據。”

陸臨江看着他,顯然是不怎麽滿意這個答案。但江澄卻仿佛并不知道陸臨江的意思:“談論的事情屬于研究所的機密,我不能透露更多了。”

陸臨江微微擰了眉頭,雖然對于這個答案并不滿意,還是說道:“好吧,那有第三人能證明麽?”

江澄搖了搖頭:“事情比較嚴重,教授特意避開了別人。”他說到這忽然停住,“什麽意思,教授的死因到底是什麽?”

陸臨江雖說才和江澄分開三年,但事實上他應該有五年沒好好看過這個人了。印象中這人似乎總是很周到,雖然周到得讓他退避三舍,但記憶中即使是對旁人江澄也沒有表情這麽尖銳的時候。

可這人此刻站在他面前,一張慘白的臉,看起來幾乎沒有什麽表情,那雙黑的出奇的眼睛看過來,卻像把出了鞘的劍。陸臨江下意識的用彎起的食指擦了下鼻子:“具體死因要等屍檢報告。我這只是例行公事的問話。”

江澄的眼睛在他食指上打了個彎:“昨天我們在五樓的自助餐廳吃的飯,教授在取菜的時候跟我說記得晚上十二點過去找他,不要告訴別人。我們大約聊了十來分鐘,內容都是有關于研究所內的事。”

事情沒有定性,又是對着江澄,陸臨江本能的不想弄得太複雜,只點了點頭:“你什麽時候走?”

“在結果沒有出來前我不會離境。”

這麽配合的調查對象真是再好不過了,陸臨江該說的說完了,正猶豫要不要意思意思寒暄幾句,江澄又繼續說道:“還有其他事嗎?”

陸臨江那句“你最近還好嗎”就卡在了喉嚨口。江澄已經擺出了好走不送的姿态,他只好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江澄看着他的背影随着房門的關上而消失這才坐回了沙發,以為一輩子不會再見的人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重逢。再相見,心頭也沒了絲毫的漣漪,曾經分分鐘系在他身上的喜怒哀樂都收了回來。可那些年付出的感情,終究會留下點無法抹去的痕跡——陸臨江不過是摸了下鼻子,他就下意識的知道對于陶教授的死,陸臨江有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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