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陸臨江冷哼了一聲:“這種情況下,還能買車買房,很厲害了。有沒有資料和一家叫MURA的制藥公司有關?”
徐思晨眼睛裏亮起來:“往他賬戶裏打錢的是一個叫羅曼薩拉查的人,他是這家公司臺前的運營人之一。”
“漂亮!”陸臨江贊賞道,“把資料彙總起來,我先去趟醫院。”
原本一團亂麻的情況終于有了個清晰的眉目,陸臨江馬不停蹄的在各方奔走。資料不斷的彙集而來,珞珈的生平漸漸被清晰的勾勒出來。
出生在丹麥的珞珈原本家境富裕,只是餐館因為一次衛生事件而徹底倒閉,從此家境一落千丈。幸好珞珈自己争氣,一路讀完了碩士,随後在修斯研究所做了陶敏行的助力。這本來是一個非常勵志的故事,可惜在後半段完全走了樣。
四年前病毒研讨會在美國召開,珞珈在拉斯維加斯轉機時,去賭了兩把。大約是新人特有的手氣,兩把以一賠十的賠率讓他小掙了一筆。嘗到甜頭的珞珈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久賭必輸,才還清負債的珞珈又一次的背上了巨額債務,就在這時候,MURA制藥找上了他。以主動給他結清欠債為代價,要求珞珈為自己公司生産的抗生素出具報告。
陸臨江站在重症病房外,把所有的資料理完,有點想不通的問楊博和唐華:“據我所知,藥品合格上市,起碼要進行雙盲實驗,MURA過得了動物實驗這關,臨床也過不了,這是圖什麽?”
“贊助。”一個溫和的聲音突然插/進來,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幾步間走過來,伸出手對陸臨江說道,“你好,陸隊長,我是姜朗旻。”
陸臨江看着對方伸過手去:“贊助?”
“制藥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從研發到上市通常要十年以上,要是不幸發現了不良的反應,那所有的投入可能就打了水漂了。如果讓修斯這樣級別的研究所出具相關的實驗數據,起碼對于投資者來說,是一個非常強大的信心。”
姜朗旻講解完,露出一個非常歉意的微笑:“我剛下飛機。抱歉,原本說是三天左右回國的,但是我要配合國際刑警的調查,所以晚了兩天。”
“國際刑警方面已經和我知會過了,麻煩你了姜先生。”陸臨江客套的說道。
姜朗旻透過玻璃看了眼病房中渾身插滿管子的珞珈,悶悶的嘆了口氣:“說實話,我沒想到珞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研究所現在一團亂麻,所有珞珈過手過的實驗都在反複檢查核實,人人都在自檢有沒有疏漏,這個打擊對于研究所來說,太巨大了。”他苦笑了一聲,“簡直是奇恥大辱。”
姜朗旻随意一站,就是個标準的精英樣。黑色的大衣即使在陸臨江和楊博這種對衣服沒研究的人看來,也是剪裁良好質地優良。更難得的是他整個人的氣質都很溫和,即使嘴裏說着“奇恥大辱”,臉上居然也沒有什麽責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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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珈的主治醫生正好過來查房,見到病房外的幾個人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他還沒有蘇醒的跡象。”
姜朗旻聽到這話臉色不是很好看,陸臨江把眼神從他臉上移開,問道:“原本說三天左右應該能醒的。”
“是的。”醫生很無奈,“樂觀來說,應該三天會醒,但現在看起來情況沒有那麽理想化了。”
珞珈從十二樓掉下來,本來應該當場喪命。但他運氣好,樓下草坪上十幾公分厚的積雪救了他一命。但這一命也不過就是多一口氣,多處內髒受損,渾身骨折,外帶很不幸的,顱腔受損,頭蓋骨被取了一半。
陸臨江對這話沒轍,珞珈能有條命就不錯了,如果能醒來,那就是特等獎還買一送一了。
姜朗旻很失望,不死心的問:“醫生,他醒來的可能性有多大?”
主治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莫名其妙,陸臨江适時介紹道:“這位是姜朗旻,珞珈的同事。”
醫生見陸臨江沒意見的意思,這才說道:“理論上來說有,不過三天沒有蘇醒的跡象并不是一個好的征兆,随着時間過去,醒來的可能性會逐步降低。事實上,他還能活着已經就是個奇跡了。”
姜朗旻苦笑了一聲:“的确是我奢求,麻煩你了醫生,需要什麽資金上的支持可以找我。”
“姜先生這麽熱心?”陸臨江帶了幾分調侃的問他。
姜朗旻比剛才還苦:“不,我希望他能立刻醒過來。老實說,我快頂不住了。不僅是研究所,還有許多前輩,合作的公司機構,都在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尤其是陶教授的過世,陶夫人在收到了消息後立刻就病倒了。她至今無法接受這個消息,這種時候,沒有什麽比珞珈親自解釋這一切更好的了。”姜朗旻看着房間裏的珞珈,“丹麥那邊,有太多人等着他醒過來了。”
陸臨江順着姜朗旻的眼神看了過去。的确,珞珈如果能夠醒過來,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原本以為今天能有個好消息,不過目前看來珞珈醒來這件事不容樂觀。撲了個空的陸臨江倒不像姜朗旻那麽失望,手上的資料已經足夠讓珞珈零口供入罪了。
“姜先生,可以請你跟我回一趟警局,問幾個問題麽?”
姜朗旻毫無異議的點頭。和姜朗旻一路接觸下來,陸臨江不得不承認江澄對這個人的評價很正确。做事也好,說話也罷,幾乎是滴水不漏。
他一到警局就給了陸臨江一份資料,裏面包含了珞珈在研究所裏所有已經查出問題的論文,還有那份他的賬號登錄管理系統查看密碼的記錄。
陸臨江看完資料,不得不說詳盡得他不用再要求補充。陸臨江把電腦合上:“不得不說,非常感謝你的配合,我有幾個問題想問。關于數據有問題這件事,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就在出發來的飛機上,教授寫了張字條給我。”姜朗旻回憶道,他見陸臨江要問,立刻又解釋,“我撕碎扔了。”
陸臨江:“……”
“在那種情況下,教授通過字條給我傳遞信息,我只能認為,珞珈或者是江澄之一有問題。為了避免失誤将信息透露出去,我在看完後,就把字條撕碎扔進了飛機的洗手間裏。”
“為什麽是珞珈或者江澄?”
“說實話,前期我更傾向于江澄是不是有問題。在教授宣布江澄作為參會者之一的時候,這件事就很奇怪。老實說,江澄不錯,但是不是一定要是他,這就是個不确定的問題。等我在飛機上知道了數據問題的時候,我甚至覺得這是不是教授把江澄帶出來的原因,給他一些敲打。”
“但後來我發現,我錯得離譜,如果是江澄,教授根本不用這麽大費周章的告訴我,直接私下的時候說一句就行了。能讓教授有顧忌,不得不使出一些非常規手段的,還需要帶上江澄開會這麽掩人耳目的,不是我,就是珞珈。”姜朗旻仿佛是在分析旁人的事,并不看出有太大的情緒起伏,“所以當你們聯系我的時候,我就知道應該是怎麽回事了。”
對方順着自己的問題把話全說完了,陸臨江滿意的點點頭:“并不能說你的嫌疑都排除了,珞珈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以為我還有命活下去麽’,我不能排除是不是有人威脅他,或者說,他是否有同夥,為了保證自己不暴露而對他下手。”
姜朗旻贊同的看着陸臨江:“其實這件事對整個研究所的震動很大,雖然消息被壓了下去,但是警察的介入調查是不可避免的,包括我在內,每一個研究所的成員都會接受調查。所以,問題又回到了如果珞珈能夠醒過來,我們所有人都可以松一口氣這一點上。”
研究所那裏陸臨江鞭長莫及,他示意的看了玻璃一眼,在外看着的唐華立刻會意的去和對方聯系,求證姜朗旻說的是否屬實。
“說起來,為什麽這麽大的事情沒人發現。你們研究所沒有審核制度麽?”
姜朗旻這才有些尴尬:“當然有,但并不是常規上的審核。做好的實驗設想會有人幫助審核是否會有方向性的錯誤;至于數據,你是在修斯,誰能想到有人會在修斯作假呢?”
“如果不是證據确鑿,我大約會說荒天下之大謬吧。”大概是戳到了痛腳,姜朗旻終于沒了那個風度翩翩的樣子,他抿了抿嘴,終于沒忍住,“簡直有病!”
陸臨江不管他們有病沒病,對于姜朗旻他即使有疑問也沒有更多的證據支持,更何況對方似乎也實在是沒有問題。例行的問話全部做完,唐華那邊也來了消息,修斯的确在接受警方的調查,暫時沒有了疑問,陸臨江便打算客氣的把姜朗旻送走。
誰知這人卻并不像其他配合調查的人,得知自己沒事時就在第一時間離開,而是一臉良好市民的表達了自己只是盡了義務後,問道:“請問,我可以把江澄保釋出來了嗎?”
陸臨江微怔:“嗯?”
“我知道江澄被關押了,我想把他保釋出來,這事,應該和他沒關系吧?”
事實上目前所有的證據來看,除了那個只有一個中指指紋的保存管,這件事和江澄有關的可能性不大。并且從陶敏行包裏找出的論文也已經能說明,珞珈的證詞根本不可靠,從動機到證據,都不足以證實江澄和這件事有關系。其實都不用保釋,江澄就可以走了。
陸臨江本想親自把江澄接出來,沒想到姜朗旻比他更積極,陸臨江莫名就想到了兩人載監控中的相談甚歡。
姜朗旻見他不說話,小心翼翼的問道:“陸警官,請問,是有什麽問題麽?”
“哦,沒有。”陸臨江回過神來,“我帶你過去吧。江澄不用保釋,辦完手續就可以走了。”
陸臨江帶着姜朗旻把程序走完,把手續給了看守便在走道裏等着。兩人都不是沒話找話的人,各自占據了走道的一邊。陸臨江正在腦子裏盤算着要不要通知王令一起出來給江澄接個風,一直站着的姜朗旻忽然就向裏面走了過去。
江澄出來了。
陸臨江眼睜睜看着姜朗旻帶着點急切的拉開了鐵門,一把把江澄抱在了懷裏。
陸臨江:“……”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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