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崔文興和崔斌兩個人頹然的愣在原地,張娣忽然爬起來,狠狠的給了崔文興一巴掌:“說,你把我女兒怎麽了!”老婦的五官似乎都扭曲了,可所謂的悲痛之餘,卻隐隐有種興奮,“我苦命的女兒,懷個孩子怎麽就這麽沒了呢!警察,警察!”她撲過去一把抓住趙志傑,“是不是這個挨千刀的打我女兒,把我女兒打流産了!”

趙志傑把人按住:“張娣,我找你來是為了照顧你女兒的,不是讓你來查鬧事的!到底是怎麽回事警方一定會給你個交代,你确定你不要去看看你女兒?”

張娣還想說什麽,肩上趙志傑按着的地方卻越來越用力,對方白面一般的臉上已經沒了笑意,張娣張了張嘴,趙志傑搶在她發聲之前說道:“在醫院鬧事,你就照顧不了你女兒了。按照治安管理條例,只要你打人我就得扣留你,你自己想吧。”

“那是我女婿!”

“打誰都不行!”

趙志傑的态度非常堅決,張娣喉嚨裏含糊不清的哼了一聲,低頭對醫生說:“我,我看看我女兒。”

醫生點了點頭:“一會我會把單子給你,你先把費用交了。”

張娣驚吓一般跳起來,想開口說什麽,一接觸到趙志傑虎視眈眈的眼神,又蔫了下去,但她仍不死心,轉過頭去,狠狠的剜了崔文興一眼。

崔文興好像一直沒從震驚中緩過來,他目光不斷的游移,似乎還沒能消化完自己有了孩子,而孩子又掉了的事實。

趙志傑押着張娣去照顧崔小葉,回來低聲問陸臨江:“陸隊,我們先回所裏吧,崔文興的家裏人晚點再通知。”

趙志傑對這邊的情況了解的比自己透徹,陸臨江沒去問為什麽,無聲的點了點頭,示意楊博幫忙一起把兩個人帶回去。

自從醫生說過崔小葉流産的消息,崔文興和崔斌一起陷入到了一種異樣的沉默中,倆人徹底的安靜了下來,皆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趙志傑把人帶回了派出所,敲了敲桌子,問道:“你們倆誰先把事情說清楚?”

崔文興第一個反應過來:“我!崔斌約了我老婆,還把我老婆打得流了産,這還用說麽?”他擡頭找了找,在角落中一字排開的四個人中找到陸臨江,“就是他送我老婆去的醫院,他可以做人證!”

趙志傑示意崔文興坐下:“崔斌,你約崔小葉幹什麽?”

崔斌沒吭聲,他仍是一副呆滞的表情,崔文興惡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不屑的道:“他就是怨恨我爸,想報複我家!你他媽就是個孬種!呸!”崔文興一口唾沫噴在崔斌臉上,“你把自己家産作沒了,出去混也沒混出人樣,你還想娶小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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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志傑不耐煩的敲了敲桌子:“崔文興你給我注意點!”

崔文興不服氣的說道:“挨打的是我老婆,掉的是我的孩子!我才是受害者!我要告他,我要讓這個混蛋坐牢!”

“崔斌,你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約崔小葉,為什麽要打人!”趙志傑把手拍的通紅,“崔斌,問你話呢!”

崔斌好像終于從夢裏面醒過來,他冷靜的抹了把臉:“趙警官,我有事情要彙報。”

“說啊!”

“雅味居長年賣各種野味,其中還有國家保護動物。”

“放屁!”崔文興臉瞬時漲得通紅,他猛的跳起來去要掐崔斌的脖子:“你個信口雌黃的王八蛋,你害死了我兒子,還想再害我一家,我打死你個臭不要臉的!”

“诶喲。”陸臨江輕輕感嘆了一聲,“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趙志傑不得已把兩人的距離又拷得遠了一些,他在崔文興一連串謾罵的背景音下淡定的問崔斌:“你說雅味居長年賣野味,你有證據嗎?”

崔斌神說道:“我都看到了!”

“有照片或者視頻麽?”

崔斌神色一僵,緩緩的搖頭道:“我試着拍過,燈光太暗了。”

“那是因為根本沒有!你這是栽贓陷害,我要告死你個混蛋!”

崔斌忽然轉身,用那只沒拷着的手指着陸臨江:“他那天給我看的照片上的外國人就去過雅味居,還在雅味居裏住了兩晚!”

陸臨江沒顯得多激動,趙志傑看了他一眼,陸臨江搖了搖頭,示意趙志傑繼續問。

“有證據麽?”

“我親眼看見的!那個老外穿了件皮衣,牛仔褲,背了個黑包,在他家開的神仙居裏住了兩天!”

“你确定是住他家了麽?”

“我确定!”

崔文興似乎是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的樣子,一臉警惕的看着他們。

“行!”趙志傑說道,“我們一件一件事情理,你先說你約崔小葉幹嘛,然後我們再來聊古斯曼的事情。”

“我……”崔斌憤恨的看着崔文興,“我知道他們家一直在賣野味,我就想回來找證據,讓他們的店開不下去。可是那天,那個警察給我看了外國人的照片,說這個老外死了,我就……我就懷疑是不是在他們家吃錯東西了。”

“這跟你找崔小葉有什麽關系?”趙志傑問道。

“我找小葉,是想問問她她知不知道這件事。小葉跟他結婚後,一直沒工作在店裏幫忙,我想讓小葉早點從那個渾水裏出來,別被他們害了!”

“你放屁!”崔文興一下站起來,想沖過去找崔斌理論,卻被手铐铐住,手被勒成了白色,他努力的伸直身體,一手點着崔斌的鼻子罵,“那是我老婆!輪到你來操心!你他媽算老幾,憑什麽說我要害她!”

崔斌冷哼了一聲:“我還是你親堂弟呢,你爸爸當年騙我簽字,什麽時候心軟過!”

崔文興對于這樣的指控嗤之以鼻:“房子本來就是我爸媽造的,當年看在爺爺奶奶的份上才借給你爸媽住,你們這種不知恩圖報的臭癟三,居然還想反咬一口!”

“你家真不要臉,占了便宜還要颠倒黑白!”

趙志傑用力敲了敲桌子:“吵什麽吵!都給我蹲下!”他用眼神迫使兩人安靜,然後又重新問道,“然後呢?崔小葉不同意,你就打了她?”

“沒有!我沒有!”崔斌叫道,“我還在勸小葉,崔文興就過來了。他二話不說就上來打我,然後我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小葉就……”崔斌痛苦的抱住自己的頭。

趙志傑沒再問崔斌,他把古斯曼的照片拿出來,問崔文興:“有沒有看過這個人。”

崔文興只掃了一眼就把頭撇開:“沒有,店裏每天進進出出那麽多客人,我哪有時間去每一個都記過來。”

“那就是說,可能有了。”趙志傑把照片揚了揚,确定他不肯看了才收回來,“沒關系,既然崔斌說他親眼看見這人住了神仙居,那就應該可以查到。并不一定要求你說。”

趙志傑這話才說完,外面就有人走了進來,崔石海穿着身真絲的棉外套,客氣的問:“小趙警官,我兒子犯了什麽事了你把他拷這了?”

看見崔石海,趙志傑的五官沒來由的苦了一下:“你兒子打架,被我帶回來了。”

崔石海居高臨下的看了眼自己的兒子,又看了眼滿臉憤怒的看着自己的侄子:“這件事我已經去醫院了解過了,我孫子被人打掉了,現在兒媳婦還沒醒,嚴格來說,我家,我兒子都是受害人,趙警官你應該趕緊放了我兒子才對。”

崔石海臉色很不好看:“就是因為你們對崔斌這樣的人太過心軟,才害得我孫子沒了,難道你們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錯下去麽?”

陸臨江站起來,拿起趙志傑放在桌子上的照片問道:“這個人在神仙居住過麽?”

崔石海別有深意的看着陸臨江,并不去看照片上的人:“這麽多人,我哪記得,也許住過,也許沒住過,誰說得清呢!”

他不再讨論古斯曼,只對趙志傑說道:“小趙警官,街坊鄰居都知道我兒子對兒媳婦好,如果知道她懷孕的話,那就更不可能對她動手了。如果不是崔斌,我家現在就有了個天大的喜事。”

“現在喜事沒了,人還在醫院裏,我希望你們能秉公執法,把我兒子放了去陪我兒媳婦。至于害我兒媳婦流産的人,還希望你們給我一個交代!”

趙志傑和陸臨江對視了一眼,趙志傑說道:“崔石海,你兒子現在是涉嫌鬥毆,破壞公共財物,我有權力拘留他。對了,診所裏被摔壞的東西還沒有列出單子,到時候希望你家和崔斌一起賠償。”

“還有。”陸臨江接口道,“有人說你家長年賣野味,這事你是不是要解釋一下?”

“野味?有啊。”崔石海無所謂的說道,“那天你不是吃了我家的招牌特色水煮千軍麽?那條石斑就是野生的,你不是還說過味道不錯麽?”

陸臨江:“……”

崔石海沖他和趙志傑不冷不熱的笑了下:“我家飯館裏的海鮮,除了貝類是養殖的之外,魚蝦都是要野生的,這在圈子裏也早不是秘密了。至于其他的,我一向小富即安,犯不上為了錢去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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