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回到家,鄭玟濟就躺在沙發上,閉眼揉額頭
看着他的樣子,曹念仁到出發兌了一杯蜂蜜水,端到客廳時發現人不見了。
聽到卧室有動靜,她就端着水走了過去。
門半開着,鄭玟濟正對着床頭櫃翻着什麽東西。
“你幹嘛呢?”
聽到聲音,鄭玟濟轉身,手裏一沓東西。
“我在找我的身家,給你,現在起,都是你的了。”
鄭玟濟眼帶笑意,把手裏的東西遞過來。
“先把水喝了。”曹念仁沒接,轉而把水遞他。
鄭玟濟接過喝了一口,然後放到床頭櫃上,拉過她,一個一個給她講,有房産證、車本,還有各種卡。他詳細跟她說這個卡是什麽時候開始存的,這個證是什麽時候有的,說到最後自己嘀咕一句——現在就差結婚證了。
說完把東西一把塞進她的懷裏:“念念,從此我就是你的人了。”
看着半醉半醒的人,曹念仁哭笑不得。
曹念仁把東西放到一邊,輕聲勸他:“去洗洗吧,洗完睡會兒。”
鄭玟濟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然後冒出一句:“今晚,我可以變身嗎?”
這是醉還是沒醉?
又勸了兩句,鄭玟濟才走向衛生間。
曹念仁看着他走進去,一邊注意裏面的動靜,怕他酒沒醒滑倒,一邊又擔心他呆會兒出來再提那個要求自己要做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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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分鐘後,鄭玟濟推門而出,居然上半身裸着,下身只圍着一條浴巾。
要知道,之前他都是長袖長褲。
看着一臉呆滞的女孩,鄭玟濟笑了一下:“你也去洗洗吧,時間還早,還能補個午休。”
于是,曹念仁就在怔愣間被推進了衛生間。
過了很久,曹念仁終于洗好出來後,鄭玟濟已然酣然入睡了。
也是,終身大事基本落定,這一陣子忙碌着兩家人見面的事宜,總算是塵埃落定。
曹念仁擔心用吹風機會吵醒他,便擦了擦自己的頭發,差不多五分幹,就躺在他身邊,不一會兒,也沉沉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兩天一更感覺好緊張......
☆、潔潔奶奶去世
曹念仁醒來時,發現自己腰上搭着一只手,自己手下是鄭玟濟的胸膛。
她擡頭看了看,鄭玟濟還在睡,好像做了什麽美夢,嘴角帶笑。扭頭看了看時鐘,已經晚上七點半了。
她伸手輕輕摸了摸鄭玟濟的眼睛,沒反應,就小心翼翼地下床。
走進廚房,拉開冰箱,拿出一把青菜,她準備下兩碗面條。
就在面條快好的時候,鄭玟濟進來了。
“醒了?餓了吧?馬上好了。”
鄭玟濟沒有說話,只是走到她背後,伸手摟住她的腰,将腦袋放在她的肩膀上,就這樣窩着。
曹念仁身形一頓,接着繼續忙活。
“念念,我很高興。”
是真的高興,醒來身邊無人,但聞到飯香,心一下就被充實了。
“我也很高興。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面好了,去洗手。”
鄭玟濟站直身子,低頭在她的後脖子輕輕落下一個吻。
對于時不時如此突襲的親密,曹念仁從一開始的臉紅心跳不知所措到後來的依然臉紅心跳但面上雲淡風輕,她每次都覺得自己大概已經适應得差不多了,然而下一次親密時依舊臉紅心跳。
這次也不例外,感覺到他的唇落在自己的脖子上時,曹念仁手裏的鍋差點扔掉。
鄭玟濟低低一笑,在旁邊的水池裏洗了手,然後接過她手裏的鍋,淡定地端了出去。
為什麽每次自己的反應都這麽大呢?曹念仁十分不解。
她拿了碗筷跟着鄭玟濟走到餐廳,曹念仁擔心鄭玟濟會餓,面條下得很多,自己僅吃了一小碗。
飯後,鄭玟濟去洗碗,曹念仁收拾餐桌。分工合作,搭配完美。
收拾停當後,兩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個看書,一個斜倚着玩手機。看書的是鄭玟濟,玩手機的是曹念仁。
曹念仁的手機使用率太低,即便如此年前她的非智能手機莫名其妙就開不了機,鄭玟濟一看也沒有修理的價值,就給她買了一部智能機,時下最流行的高端水果機。她平時也不怎麽玩,很多功能不熟悉,就在前幾天傅安要她裝一個微信,說是方便聊天。她一直沒顧上,今天才終于想起來這個事情,便開始搗鼓起來。
鄭玟濟的手機跟她同一個型號,倆人的手機一黑一白,很是情侶。但對于微信這個應用app,鄭玟濟的認識也僅限于知道,并沒有玩過,畢竟他的手機最大的功能是打電話和随時随地接發郵件。
下載、注冊、登陸、添加好友,幾個步驟之後,曹念仁慢慢摸出點門道。于是,順手拿起鄭玟濟的手機,也給他下了一個,互加好友後,曹念仁将手機遞給正在看書的人:“起個備注名。”
鄭玟濟接過手機,輸入幾個字,還給她。
入目兩個字:媳婦。
曹念仁低頭一笑,繼續跟傅安聊天。
鄭玟濟掃了一眼抱着手機聊得很嗨的人,笑了笑,繼續看書。
九點一刻,鄭玟濟收起書:“別玩了,該洗洗睡了,明天還要去看潔潔奶奶。”
曹念仁刻意忽略掉的關于變身的念頭就又浮現在腦海了,晚上鄭玟濟真要提出要求,她是應呢還是不應呢……
也許曹念仁的表情太過扭曲,鄭玟濟略略一思索,大概明白了。
“洗完早點睡,別想那麽多亂七八糟的。真那什麽的時候,我提前給你打報告。”說完收起她的手機,把人推到了浴室。
其實,鄭玟濟下午半醉半醒間,是真的動過這個念頭,可是,他到底是舍不得。姑娘太好,他不敢輕易要了她。
下午洗過,晚上她不過草草沖了一下,出了浴室,鄭玟濟已經在卧室了。
看到她出來,擡頭對她淺淺一笑,然後起身也去了浴室。
等鄭玟濟從浴室出來,曹念仁已經躺下了,被子拉到脖子下,眼睛閉着,他猜她大概是在醞釀睡意。
輕輕擰開臺燈,關了卧室的大燈,掀開被子一角,也躺了進去,然後關了臺燈,伸手将人摟緊懷裏,吻了吻她的眼,閉眼睡覺。
屋子裏很暗,也很安靜,曹念仁耳邊是他的呼吸聲,氣息随着他的呼吸撲到臉上,是溫暖而熨帖的。
曹念仁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靜靜躺在他的懷裏,手附上他的胸口,心裏默數他的心跳。
“睡不着嗎?”鄭玟濟輕聲問。
“有一點,下午睡得有點多。”
“我們聊聊天?”
“好啊,你想聊什麽?”
“随便聊聊吧。”
接下來,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起低語。曹念仁盡量忽略他的身體變化,也盡量放緩自己的呼吸,但明顯今天的小鄭同志很亢奮。
鄭玟濟很克制,曹念仁怕他憋壞,于是輕聲問:“你要不要去趟衛生間?或者你......”
鄭玟濟嗓音略低啞,長呼一口氣,打斷她:“過會兒就好了。放心,說了讓你做好心理準備的,不會食言。”
接下來曹念仁不再開口,等他緩過來。
然而平時都很快緩過來的人,今晚卻遲遲平靜不了。無奈間,他親了親她的額頭,起身去了浴室。
等他再次從浴室出來,曹念仁已經在各種複雜的心情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收拾一番就去了潔潔家。
訂婚本來想請潔潔奶奶到場,但潔潔奶奶前幾天卻突然出了點問題,說是不嚴重,就是氣色略差。
到了醫院,曹念仁看着眼前憔悴的老人,心中百般滋味。
潔潔奶奶看着曹念仁,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對着鄭玟濟說:“小鄭啊,我們家念念以後就交給你了,你可好好好對她啊。她命苦,吃了那麽多苦,以後的日子可得讓她甜起來。”
鄭玟濟鄭重回答:“奶奶放心,我會好好對她的。”
在潔潔奶奶話剛出口,曹念仁只覺得眼眶發酸,她努力憋回自己的眼淚,附和道:“奶奶放心,我們很好。您也要盡快好起來,到時候一定要參加我們的婚禮。”
“好,好,我也努力好起來。”潔潔奶奶面容和藹,笑着回答。
兩個人陪着老人聊了一會天,見她臉上略帶疲色,就勸她睡下,兩個人剛走到走廊,就碰到了從外面走過來的潔潔。
“奶奶情況現在到底怎麽樣?”看着明顯跟年前狀态不一樣的老人,曹念仁問。
“之前都還好好的,恢複得也不錯。可前幾天突然惡化,搶救了一次,目前狀況也不太樂觀。”潔潔聲音哽咽。
“怎麽之前沒跟我說?我一直以為......”話沒說完淚就落了下來。
鄭玟濟摟過她的肩,沒說話。
“大夫說,也就這一陣子了。一開始我們也是不能接受,後來我爸媽他們看開了,想讓老人家安詳地走。念念,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奶奶最疼你,你要堅強。”
親孫女對自己說這番話,曹念仁只覺得憋屈、難受,心裏一陣一陣發漲,眼睛也酸澀難受。
鄭玟濟讓她完全埋進自己懷裏,低聲安撫。
潔潔看着曹念仁的反應,也是一陣難受。
奶奶狀況惡化那天,潔潔本來想給她打電話說一聲,但想到她訂婚的事情,就作罷了。
鄭玟濟沖潔潔輕點了下頭,帶曹念仁走到一旁的樓梯口,繼續安撫。
潔潔走進病房,看着安睡的奶奶,深深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日子裏,曹念仁學校還沒開學,她就每天過來陪奶奶。鄭玟濟已經開始上班,每天會來醫院接她,順便跟潔潔奶奶聊幾句。
潔潔奶奶這幾天的氣色明顯好轉,眼神不再渾濁,變得清亮柔和。潔潔一家和曹念仁他們面上高興心裏卻越發沒底。
這天,下午三點,潔潔一家和曹念仁都在醫院,潔潔奶奶開始交代身後事,一張口,潔潔和曹念仁就紅了眼眶。
跟潔潔爸媽說完後,轉向潔潔和曹念仁:“潔潔,念念,你們都是我孫女兒,看着你們從小不點長成現在的樣子,奶奶高興。我最擔心的是念念,好在眼下訂了婚,小鄭那孩子人不錯,你有了依靠我也就放心了。潔潔可以開始找個男朋友了,奶奶是看不到你成家那一天了,但奶奶相信你爸媽會替你把好關。等奶奶走了以後,不要太難過,人總會有這麽一天的。我這一輩子,過得很值。”
說完,拍了拍兩個孩子的手,“我累了,要睡一會兒,你們也去歇會兒。”
潔潔爸媽去叫醫生,潔潔和曹念仁看潔潔奶奶閉上眼睛,安詳入睡。
晚上七點,鄭玟濟忙完事情趕過來,彼時,潔潔奶奶已經認不清人了,但整個人看上去還算平靜。
鄭玟濟撫了撫曹念仁的背,沒有出聲。
下午的時候,潔潔家的親戚都來了,跟老太太見最後一面。
晚上九點,醫生宣告病人走了。不知道誰哭出了聲,曹念仁看着滿屋的人,心裏像漏了一個洞,很空,很難受。
鄭玟濟一直陪着她,沒有過多的語言。
這是曹念仁第一次親眼見到自己的親人離開,從醫院回到家,她整個人都很恍惚。
鄭玟濟幫她洗漱,然後帶她躺到床上,輕聲跟她說這話:“念念,你要是難受,就大聲哭出來吧。”
從那天知道真實情況,曹念仁哭過後就再也沒有哭,每天做自己的事情,變得很沉默。鄭玟濟很擔心,但卻無計可施。
“奶奶那麽疼你,要是知道你這麽糟蹋自己,她會難過的。”
聽到這句話,曹念仁哽咽,然後哭出聲來,接着號啕大哭,最後嗓子都啞了。鄭玟濟緊緊摟着她,任她發洩。
過了好久,曹念仁依舊抽泣:“鄭玟濟.....愛我的人一個個離開我,本來就很少,現在又走了一個......”
曹念仁斷斷續續問出的這些問題,讓鄭玟濟胸口發悶,他替她擦着淚,輕聲說:“你還有我,有朋友,有媽媽,最重要的是我在,我會一直在,用我的性命發誓,我鄭玟濟一定會陪你一生。”
曹念仁聽着他的話,剛平複的情緒再次翻湧,繼續哭。
鄭玟濟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過了很久,曹念仁終于趴在鄭玟濟懷裏,沉沉睡去。
鄭玟濟輕輕放開她,去衛生間擰了濕毛巾,幫她擦了擦臉。看她哭得雙眼紅腫,擔心她明天會眼睛疼,鄭玟濟去冰箱拿了兩塊冰,用毛巾裹住,輕輕敷在她眼上。
也許是把心裏的憋悶發洩出來人放松了,略微冰涼的觸感都沒能将她弄醒。
冰敷完,鄭玟濟草草洗漱,躺在她身邊,将她摟緊懷裏,也睡了過去。
潔潔奶奶的葬禮是按照老太太生前的要求舉辦的,一切從簡。
曹念仁跟潔潔并排,接待來客,忙碌不堪。
曹媽媽之前去醫院看過潔潔奶奶幾次,但卻因為有事情沒能見最後一面,葬禮上曹媽媽幫着潔潔媽媽忙前忙後,也是将人當成了親人。
自家爺爺奶奶也來了,看到曹念仁,都是明顯一怔,然後繼續該怎樣就怎樣,完全當看不到她。
曹念仁對于他們的不理睬不做任何反應,只是盡自己的能力幫潔潔一家。
表哥也來了,訂婚前他與鄭玟濟見了一面,具體談的什麽曹念仁不清楚,問也不說,兩個人很一致。
“念念,奶奶對你那麽好,她肯定希望你以後過得更好,所以,你們要好好的。”說完表哥拍了拍她的肩膀,嘆息一聲,走入靈堂。
一天下來,曹念仁只喝了幾口水,飯是一口都吃不下,潔潔也一樣。兩個女孩看似平靜,實則不然。
她們的悲傷與難過,彼此感同身受。也正因如此,她們互相扶持,共同度過這個坎。
傅安也來了,從她領導那裏磨出來的假。傅安之前也是見過潔潔奶奶的,對老人也是十分喜歡。
大概很多人眼裏葬禮只是一個形式,它告訴人們誰誰誰離開了這個世界,相關的人來看過一遭,難過一陣,然後接着該怎麽樣生活還怎麽樣生活,只因生活一直在繼續。
每天有無數人離開,也有無數人降生。有悲傷,有喜悅。這是自然規律,就像日升日落、四季更替。
曹念仁看着人來人去,腦海裏卻想起一個場景。
早年在潔潔奶奶家看電視,裏面演新娘出嫁,潔潔奶奶就指着屏幕跟她說:“等我看到你跟潔潔嫁人,就是死也瞑目了。”當時曹念仁和潔潔倆人都說,奶奶一定長命百歲的。老人家笑得合不攏嘴。
突然想起的這一段,讓曹念仁唏噓不已。
葬禮後,曹念仁整個人消瘦明顯,鄭玟濟心裏擔心但面上不顯,只是每天早晚變着法做各種營養餐,給她補身體。
生活總是要繼續,每個人都要往前走。半個月後,曹念仁恢複了一些,臉上慢慢也有了笑意。
鄭玟濟看着一日一日開朗起來的人,總算放了心。
整個春天在不知不覺間過去了,距離潔潔奶奶離開已經兩個月了。潔潔也恢複了日常,偶爾跟曹念仁打電話,也會提起奶奶,但語氣不再悲傷,她們已經學會接受親人的離開,甚至可以平靜聊起這些話題了。
四月底的一個周末,傅安來到M市,約上潔潔和曹念仁,逛街吃飯話日常。
在潔潔提到“曹念仁你什麽時候結婚啊”這個問題時,被迎面走來的一個高瘦斯文的男人打斷,只見這個男人上來就拉住傅安的手臂,張口質問:“你還要躲我到什麽時候?”
斯文的男人說出來的話如此不斯文,曹念仁和潔潔都驚了,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眼裏都明白——這是傅安的桃花債啊……
作者有話要說: -。-
☆、傅安的桃花債
傅安女俠坦坦蕩蕩行走江湖二十餘載,她碰到一個見了就躲的男人,這大概也只能是桃花債了。
“你放開我?我不認識你,你再這樣我報警了。”傅安掙紮。
潔潔和曹念仁第一時間站出來,潔潔問:“你誰啊?手放開說話。”
曹念仁:“有話慢慢說,你先把人放開。”
“不能放,放了她就跑了。我已經找了她一周了,好不容易逮着人,不放。”
聽着怎麽這麽怨念?
“林原!我都跟你說了,我不喜歡你,你能別這樣嗎?算我求你了,你喜歡我哪一點,我改,成不成?”
這得被纏成什麽樣啊?傅安的聲音最後都帶着哭腔了。
最後還是曹念仁提了一句:“這大庭廣衆的,咱們這樣多影響市容啊,要不,咱們找個地兒坐下聊。”
于是,四個人找了一個臨近的咖啡館,坐下詳談。當然不是四人一桌,曹念仁和潔潔一桌,林原和傅安一桌,中間隔了三個座位,聽不到他們具體聊什麽,但可以看清。
“這男的看着長得也不錯,就這事兒辦得不怎麽地道。”
“大概也是被傅安逼急了,我們認識傅安這麽久,你見她躲過誰。就算之前有很多追求者,那傅安女俠一向都是快刀斬亂麻,揮劍斬掉追求者的情絲,從不手軟。”曹念仁分析。
“也是,聽你們高中校友現在都還流傳着當年傅安在國旗下拒絕一幹追求者的傳說呢。”
“那個确實是經典,不過她這個人向來有分寸,這回大概也是有意的。”
關于國旗下拒絕追求者的傳說,曹念仁現在都還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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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高三的一個周一,早自習例行提早結束半小時,因為要升國旗、開大會。
彼時曹念仁一心埋頭啃書做題,傅安的異常她沒怎麽注意,只大約知道她要在國旗下講話。
此前她見過不少人塞給傅安的情書,但傅安都是誰給的還給誰,從不拆開。
那一段傅安的成績不太穩定,兩次大考大起大落,被各科老師點名批評,偏偏這個時候還有不少不識相的人遞情書送禮物,傅安怒了。于是,有了國旗下拒絕追求者的事件。
等升完國旗、唱完國歌,領導發完言,大會已經過半,接下來就是學生發言,傅安在最後一個,據說還是她自己跟班主任要求的。
她們高中有這樣一個傳統,每次開大會必須有學生發言,可以是班主任點名的,也可以自薦。目的是培養學生的自信。曹念仁只去過一次,是被班主任逼上去的,作為優生代表。
到傅安時,下面的學生早已被餓得蠢蠢欲動,就等着傅安随便說幾句就奔向食堂。也因為這樣,很多人都已經心不在焉了。
結果,傅安一開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集中起來了。
傅安手拿話筒,掃了一眼下面的同學,平靜開口:“今天,我想在國旗下講講我的戀愛觀。”
就這一句話,下面原本嘈雜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
校領導已經黑了臉。
“在場的各位領導、老師、同學,你們沒有聽錯,我今天發言的主題是我的戀愛觀,或者改成我的擇偶觀更合适一些。我理想的另一半,必須思想成熟、為人正直、善良勇敢,還必須長得好看,最好有八塊腹肌、大長腿,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必須愛我,很愛很愛,愛到願意為我抛棄一切的地步。這是我理想的另一半。有人可能要嘲笑我了,是,我傅安目前不算優秀,成績不穩定,長得也不算太出挑,性格又不溫柔,但我有目标、有方向,我願意為了找到我理想的另一半而努力,而不是像有些人一樣,現在就開始談什麽情情愛愛。我沒有輕視你們的意思,人各有志,我不敢說你們現在談的将來一定會散,但我不想做這樣的人,所以,請錯愛我的各位大哥大姐,放過在下,也放過你們自己。”
說完,微微鞠了一躬,走下高臺,把話筒塞給臉色十分精彩的校領導,頭也不回地走向了食堂。
下面的學生愣了一瞬,接着是震耳欲聾的鼓掌聲。
校領導看着急轉直下的場景,反應過來,走向高臺,誇了一通傅安。
這件事帶來的後果是,傅安成了名人,走到哪兒都有人指指點點,有說她勇敢的,也有說她做作的,對此,她一概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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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念仁這邊跟潔潔聊着傅安的過往,那邊的傅安和林原聊得卻很不愉快。
“林原,你要我跟你說多少次,我不喜歡你。你能不能別再糾纏了?”傅安惱怒。
“安安,我會對你負責的。這麽多年,我就喜歡你這麽一個姑娘,為什麽不就不相信呢?”林原溫聲道。
“都跟你說了,之前都是誤會,我們什麽都沒發生,你怎麽就不信?”
“你現在不喜歡我沒關系,我會努力讓你喜歡上我的。現在你只需要給我一個機會,不要躲我,讓我追你,半年為期,如果半年後你依然不喜歡我,那我立馬放手。”
兩個人你來我往,到最後,時間改為三個月,傅安應了。
關于這兩個人的故事,還有回到去年傅安去G市出差的那個時間。
一個晚上,傅安陪女老板去飯局,飯桌上傅安被灌了幾杯酒,白的。一開始傅安還能保持清醒,到後面就暈得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其實原本她不用陪着去飯局的,只因當時師父有另外的工作安排,而飯局又是臨時安排的,傅安就被趕鴨子上架了。一開始老板還對合作方說,自己帶來的姑娘酒量不行,不能喝。可傅安卻腦子一抽,跟人說自己可以喝。她說的能喝是指紅酒啤酒,沒想到上的是白酒。傅安看到白酒就傻眼了,可話一出口,就硬着頭皮喝下去了。
最後,是女老板帶她回的酒店。也就是這一晚鬧出了烏龍。
第二天一早醒來,傅安頭痛欲裂,剛伸個懶腰,手就碰到了“一堵牆”。傅安閉着眼睛推了下,溫熱的。一個激靈,她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光着上身的男人躺在自己身邊。
傅安的第一反應不是尖叫,而是低頭看自己。嗯,衣服雖亂,但明顯是自己睡覺的痕跡。傅安撫着胸口,默念一句:還好還好。
這時,身邊的人就醒了。
看到傅安,男人的眼睛從迷茫到驚訝再到驚喜,對于這個轉變,傅安有點懵,遂坐起來,瞪着他開口:“你誰啊?怎麽會在我房間?你信不信我報警?”
對面的人笑了笑,然後悠然下床。
傅安跟着他出去,繼續聲讨。
男人打開房門,指了指房間號:“傅小姐,請你看清,是你進錯房間了。”
看到1322,傅安呆滞。她住1302。
男人把門關上,轉身進了衛生間。
傅安揉了揉自己的亂糟糟的頭發,努力回想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想起來了。好像她睡到半夜口渴,想喝水,自己房間又沒水,于是跌跌撞撞爬起來想去找師父要水,可想到自己師父可能睡了,走到一半就準備回去。
酒店房間的布局是L形,師父住1328,在“L”的最上角,她住1302,在“L”的拐角處第二間。她記得自己拐了兩次,半醒間看到132這三個數字,就劃拉一房卡,推門而入。然後閉着眼睛睡了過去。
男人洗漱完,一身清爽地走到蹲着的傅安面前,平靜地說:“傅小姐,你也去洗洗吧。”
傅安回過神來:“你怎麽知道我姓傅?”
“傅小姐貴人多忘事,我們之前見過幾次,”男人依舊溫和道,“我叫林原,之前跟你們老板有合作。”
傅安盯着他看了幾秒,回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自己什麽時候見過這個人。想到昨晚自己能刷卡他的房間,心裏一陣火氣。
“我要投訴這家酒店!居然我的房卡能打開你的房間門。”
“傅小姐誤會了,我昨晚房間門沒鎖,開門是等助理,昨晚我感冒,整個人昏昏沉沉,并沒注意到有人進來。我助理看到我的門鎖了,估計以為我睡下了,就沒敲門。”
其實當傅安躺下時他是有意識的,但感冒讓他清醒不過來,于是就又沉沉睡去。
也幸好傅安睡相安穩,他昨晚睡得還算不錯,就是略有似無的酒氣讓他有點不太好受。于是,兩個人各占一半床,互不相幹地睡了一晚。
傅安想起剛睜開眼睛看到這個人一臉蒼白的樣子,對他的話将信将疑。
“去洗漱吧,我已經跟我助理說,讓他帶早餐過來。吃過早飯,我們談談。”
傅安渾渾噩噩去洗漱,當冷水潑到臉上的瞬間,傅安終于徹底清醒過來:她這是跟一個不認識的男的共度一晚,還在一張床上,四舍五入等于一夜情了啊。
傅安被自己的念頭吓得一激靈,心中默念:阿彌陀佛,我們是清白的。
等傅安出去的時候,早餐已經擺好,林原正坐在餐桌前看報紙。
“那個,我們......”
“先吃早飯。給你準備了蜂蜜水,你先喝。”林原打斷她的話。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裏,傅安一邊吃早餐一邊思考接下來的談話自己要怎麽應對。
二十分鐘後,兩個人相對而坐,彼此看了一眼。傅安斟酌如何開口,林原先開了口:“傅小姐,我會對你負責的。”
傅安驚了,這是什麽劇情?
大概傅安的表情太過驚悚,林原勾唇:“也許傅小姐不記得我,但我記得你,一見鐘情。本來我是想等出差結束找你告白,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碰到你,昨晚我們還......”
“昨晚我們什麽都沒發生!你不用對我負責!我不認識你!”傅安打斷。
狗屁的一見鐘情,即使看了那麽多言情小說,當這個事情發生到她自己身上時,傅安理智回籠,完全不信。
林原看着炸毛的人,無奈道:“你別激動,我沒想讓你現在就答應,我只是跟你說我的真實感受。我會認真追你。”
“你不要追我,我不認識你。”
“那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林原,目前是一家上市公司的XX部門經理,今年二十六,應該比你大四歲,單身,沒有談過戀愛,家裏只有媽媽和我,老家在M市......”
傅安看着一臉認真的人,狠狠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這不是自己在做夢,可誰能告訴她現在是什麽情況?
“我知道你的大概情況,也知道你目前沒有男朋友,請你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傅安已經不知道怎麽接話了。看了他幾秒,“我要回去了,我老板上午還有行程。”
說完,就徑直走向門口。
“你考慮一下,等我忙完就去找你。”
傅安充耳不聞,慌亂逃走。
這就是傅安印象裏兩個人的認識。
後來,林原開始隔三差五送花送禮物,傅安通通拒收。
再後來,林原不忙的時候就開始往傅安公司跑,堵人。
就這樣你追我躲過了幾個月。
這是林原走後,傅安對曹念仁和潔潔的坦白。
“那你對他到底什麽感覺?”潔潔問。
“沒什麽感覺,就覺得特別煩。”傅安有一下沒一下戳着面前的蛋糕。
“安安,我覺得,你大概對他有那麽點意思。”
傅安的手一頓,擡頭看曹念仁:“為什麽?”
“如果沒有,那你就不會答應他三個月啊。”
“我也不知道。好煩啊!”傅安扔掉手裏的叉子,“念念,你是怎麽确定你喜歡鄭玟濟的?”
“就是看到他很高興,想跟他在一起,想到這個人就很開心,就覺得自己到這個世界沒白走一遭,”曹念仁想了想,“不過我跟你情況不一樣,我們算是日久生情,跟你們這一見鐘情不一挂。”
“你言情小說看那麽多,怎麽會搞不懂自己的感覺呢?”潔潔問。
“旁觀者清啊,看來我們的安安女俠大概要脫單了。”曹念仁接道。
傅安沉默,低頭繼續□□蛋糕。
“好了,不想不開心的了,走,繼續買買買。”潔潔道。
三個人繼續逛街。
晚上回到家,曹念仁把這個事情跟鄭玟濟提了幾句。聽到“林原”這倆字的時候,鄭玟濟挑了挑眉。
“你認識?”曹念仁問。
“大學校友,人很優秀。”
“你們熟不熟?他品行如何?”曹念仁追問。
“據我所知,這個人還不錯,上學時成績拔尖,雖然家庭條件不太好,但從不自卑,相反很自信,也很努力,年紀輕輕就當上了部門經理。至于品行嘛,以前好像聽說為人比較正直,曾經為幫一個同學追回被偷的筆記本,根據線索蹲守小偷,後來還被學校評為傑出大學生。”
“你知道這麽多啊?”
“這都是聽宿舍同學講的。我倒是跟他接觸過兩回,感覺人還不錯。傅安要是有意,趁早下手,免得後悔。”
“瞧你說的,我們家傅安又不是嫁不出去。”
“難得有情郎,你可以勸勸她。”
對于至今傅安都沒有談過一個男朋友,曹念仁也是很奇怪。
之前傅安大概提了幾句,大概意思是:現在看着同齡的身邊人就覺得幼稚,看着比自己大的覺得庸俗。
說實話,曹念仁沒明白這個邏輯。
“好了,你也別想那麽多了,咱們把該說的說到,剩下的就讓他們自由發揮吧。能不能成,就看他們的造化了。馬上天氣要熱起來了,我們該考慮婚紗照了,未來的鄭太太。”鄭玟濟看着一臉糾結的曹念仁,揉了揉她的眉心。
一個月後的一天,傅安打來電話:“念念,我知道什麽是喜歡了。我跟他在一起了。”
彼時,鄭玟濟和她拍的婚紗照成品已經送到家,曹念仁翻着婚紗照,內心一片柔軟。
曹念仁是高興的。陪着自己走過青春歲月的姑娘,有了自己的歸宿,這件事情真的特別讓她感到踏實。
親愛的傅安,願你以後的每天都是幸福與快樂的。
作者有話要說: 傅安的發言純編的,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關于傅安和林原的故事,以後大概會另開一個坑。
☆、領證
七月,曹念仁迎來了暑假,這是工作一整年後的第一個暑假。
暑假的安排是之前一早就定好的。鄭玟濟的公司走上正軌,人在不在公司完全不受影響,于是提出兩個人要去旅游,炎炎夏日,去避暑。
曹念仁一直想問,等十月份婚禮後是不是就沒有蜜月了?他們這是預支蜜月吧……
臨走之前,他們抽了一個上午,領證。
領證這個事情,從拍婚紗照那會兒就一直被鄭老爺子提醒。訂婚後,曹念仁每周給鄭老爺子打一個電話,聊聊日常、聊聊養生之類的。鄭老爺子萬年不變的主題:拐彎抹角讓他們領證。
對于領證這個事情,鄭玟濟提過兩次,但每次都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耽擱了。最後,想到曹念仁有暑假,就一拍大腿:放暑假再領。
七月十一號,他們帶齊材料去民政局。
排隊、填寫申請表、交照片(拍婚紗照時就拍了)、等待、證到手。
體檢和宣誓這兩項完全省略。
排在他們前面的一對情侶還問工作人員:“為什麽沒有宣誓和體檢啊?”
工作人員回答得理直氣壯:“我們這個點太小,宣誓臺沒地兒放。至于體檢,這個全看你們自己的意願,我們不強制要求。你們可以拿着結婚證到門口領體檢單,到指定醫院可以免費。”
這解釋聽得曹念仁嘴角微抽。
一系列流程下來,等紅本本到手的時候,曹念仁還有點呆滞。
這就完了?
沒有宣誓,覺得沒有一點真實感……
回到家,鄭玟濟拉她進了卧室,兩個人并排坐在床尾,鄭玟濟遞給她一張紙,然後把屬于她的那本結婚證也給她,說:“我們自己來宣誓。”
紙上是鄭玟濟不知道什麽時候打印的結婚誓詞:“我們自願結為夫妻,從今天開始,我們将共同肩負起婚姻賦予我們的責任和義務……”
這人是什麽時候準備的?
曹念仁看着眼前一臉認真的男人,撲到他懷裏,摟住他的腰,輕聲說:“謝謝你,鄭先生。還有,我愛你。”
當天晚上,鄭玟濟帶她到一家西餐廳,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