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楚聘書
虛若下意識的看向了皇後,似乎在等着皇後的主意。
而皇後捏緊了手帕,沉吟了許久才看向了鏡水,突然問道:“鏡水,你以為,這件事,本宮該如何處置?”
鏡水俯身道:“此事是兒臣一人所為,且華婉當日,差點害的兒臣丢了性命,如今不過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兒臣是想讓她啞個幾年,并無性命之憂,母後放心。”
虛若一怔,下意識的撇向了鏡水公主。
自從鏡水公主回宮,便一直不争不搶的,性子也是倔強的很。
她與華婉公主不同,總是想着法的讨好皇上。而鏡水公主,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願讨好皇上,被華婉公主欺負了也不說一聲。
皇後曾經還特別擔心,覺得鏡水這樣安靜的性子怕是不适合入宮為後。
可如今看來,一切似乎,都沒必要那麽擔憂了……
鏡水見母後與虛若、虛谷兩個丫頭一直不說話,便搶先開口道:“都還愣着做什麽,咱們走吧。”
皇後望了一眼清月宮的方向,笑着點了點頭。
次日,滿宮裏都傳遍了,華婉公主多行不義,竟然一病不起,醒來之後,竟然不會說話了……
太醫院的太醫們會診,可是看來看去,也沒有看出華婉公主有什麽毛病。
自然了,花脈脈的醫術高明,豈是太醫院的太醫能看出來的。
再想起信天命當時的預言,大家心中似乎明白了什麽。
不僅如此,滿宮裏都傳遍了,鏡水公主是齊國的天女,若在齊國,有誰敢對天女不敬的話,少不得要遭報應的。
這種傳言,也傳到了大楚的使臣耳裏。
大楚這一次派遣來的使臣,正是來齊國下聘書的。
來到齊國境內之後,便聽到了許許多多關于這北門鏡水的傳說,傳的是神乎其神。
雖然這傳說未必可信,可這些傳說都是有齊國國師信天命蓋棺定論過的,沒人敢質疑。
今日來齊國的大楚使臣,其中一位便是大楚的平西王府世子,名喚楚離天。
據說是因為平西王楚驚夜當年十分崇拜名滿天下的攝政王秦天,才會給兒子娶這麽一個名字。
自然,秦天在大楚的史書上雖然已死,可他如今歸隐,正是秦楚的父親。
這各中關竅,也當真是繁瑣。
楚離天今年十五歲,可謂是年少有為,樣貌也是極為英俊,據說像極了平西王年輕時的樣子。
他也聽聞過信天命的傳說,來到齊國之後,聽到了這麽多關于北門鏡水的傳聞,他也不由得有些好奇,“這到底是什麽樣的一位奇女子啊?若她真是天女,豈不是可以護佑我大楚?”
另外一位使臣呵呵的笑了兩聲,忙道:“世子爺,咱們反正是來送聘書的,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也就好了,這未來皇後娘娘的天顏也不必急着看,早晚都能看到的。”
楚離天覺得有道理,便點了點頭,轉身去了驿站。
這一陣子,楚離鏡一直住在齊國驿站之內,他将消息傳回了大楚之後,便幾乎沒有了蹤影,就連楚離天來了,都沒能見到他一面。
倒是只見到了楚離鏡的貼身侍衛,烈風。
“烈風,我這離鏡堂哥哪去了?說起來,我已有一年半沒見着他了,聽說他在齊國,我可是求了皇上來齊國辦差,誰成想竟也見不到他。”楚離天道。
烈風怔了怔,随後拱手道:“世子爺別憂心,王爺出去辦事了,明日就能回來,不過,王爺有事請求世子爺,還望世子爺能成全。”
楚離天自顧自的坐了下來,不鹹不淡的問道:“什麽事,說吧。”
烈風沉吟片刻兒,突然道:“世子爺能不能晚一日,再入宮遞聘書?”
楚離天一口茶水都要噴出來了,“晚一日?皇上十分重視這事,什麽時候來齊國,什麽時辰遞交聘書,可都是找道人算好了的,這怎麽能耽擱?”
烈風微微蹙眉,突然沉默不語了……
楚離天見烈風這個表情,突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打量了他的表情好一會兒,才道:“怎麽?難道我離鏡堂哥,不想讓皇上娶北門鏡水?”
烈風大駭,忙上前捂住了楚離天的嘴,“世子爺小點聲,可莫不要亂說話。”
楚離天’朝着周圍打量了一眼,這才嘆了口氣,道:“你讓我幫忙,總得說個讓我信服的理由,要不然,我明日午時,就要進宮遞聘書了,這兩國和親的大事,可不能耽誤,要不然皇上會怪罪的。”
烈風忙道:“這,屬下明白。”
烈風沉吟了片刻兒,在楚離天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楚離天聽得眼睛都亮了,“當真?秦楚就在這裏,還住在附近?”
烈風點了點頭。
楚離天樂的開了花,正摩拳擦掌,恨不能現在就沖出去,“那小子武功可不賴,小時候輸給他一次,我這幾年可也算是勤勤懇懇,非要給他比試一番的。”
烈風見楚離天有些興奮,便又問了一句,“那,世子爺可不可以晚點送聘書?”
楚離天微微蹙眉,似沉吟了片刻兒,随後猛然搖頭道:“不行!旁的我都可以答應,這件事絕對不行,如果離鏡堂哥有非要我拖延的理由,讓他親自來跟我說。”
說完,楚離天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也覺得這事實在為難,便一溜煙的走了。
而烈風眉心緊蹙,有些擔憂握拳道:“主子啊,但願你來得及。”
說起來,楚離鏡自打那一日在昭和宮救了北門鏡水之後,便不見了蹤影。
他,去了冥羅鎮!
那一日,他為了解自己的毒毀了鏡水的清白,從那之後,便一直心有不安。
他本想跟鏡水坦白,又怕鏡水怪他,反而适得其反。
翻來覆去,他終于想到了一個主意,将他當時因為愧疚送去清風觀的禮物奪回來,跟鏡水親自賠罪。
當日,鏡水逃離之後,楚離鏡便将自己身上的魂玉珠送至了清風觀,還給信天命留了一封信,說這東西,是送給解他當日之圍的女子的。
偏偏,等他見到信天命的時候,信天命已經回了齊國皇宮,還叮囑他,叫他将寶物拿回去,那日的女子已經不需要了……
且,信天命讓楚離鏡保證,這件事,不能對任何人說起,否則,會害死鏡水。只要楚離鏡将這件事永遠埋在肚子裏,便是對鏡水最大的補償。
然而,他又如何肯呢?
他愛上了那一日為他解毒的女子,可是這個女子就要嫁給他的皇兄了,他如何舍得?
冥羅鎮到齊國都城,前後快馬加鞭,也需要五日。
那一日,他派人将信送去大楚之後,便一個人趕回冥羅鎮,拿了冥羅鎮小院門口的紅布,也回清風觀取了魂玉珠。
他以為,一切還來得及。
可當楚離鏡回到驿站的時候,已是翌日申時,而楚離天早已經将聘書送進了宮中。
他居然誤了兩個時辰!!
一旦聘書下達,兩國和親事定,他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那一日,楚離鏡站在齊國的皇宮門口,口中牢牢握着魂玉珠,望着宮牆內外來來往往的宮人,久久不語。
烈風長嘆了一口氣,“王爺,咱們回去吧,您與鏡水公主到底是有緣無份。就算是為了大楚,為了皇上,您也該放棄這一次啊。”
楚離鏡頭戴銀灰色面具,旁人看不清他的情緒,然而烈風自幼跟在主子身邊,自然知道,主子他,哭了……
從小到大都不愛哭的楚離鏡,竟然落淚了!
“我從出生便是他的影子,他被立為太子,我被立為親王。父皇從小便教育我,說祖宗規矩不可破,皇兄他早出生一刻鐘,便注定了他是大楚未來的王,所以,無論我多麽心有不甘,我們都是親兄弟,我要一生都保護他,保護大楚。這麽多年,我勤勤懇懇,沒有半分對不住他的地方。我什麽都可以不要,皇位,恩寵,地位,權勢,甚至于容貌!可是,烈風你知道嗎,我長這麽大,鏡水,她……她是…我唯一想去争取的,難道這都不可以嗎?”
楚離鏡越說越激動,站在齊國的宮門口,烈風急忙堵住了楚離鏡的嘴,将他拖到角落處,低聲勸誡道:“王爺,您瘋了啊……”
楚離鏡閉上了眼睛,他死死的抓住烈風,突然蹲在了地上,“烈風,你是知道的,旁人不明白,你也是明白的。鏡水她,她明明就是我的女人,她明明跟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難道你要讓我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女人,跟皇兄成婚嗎?我如何舍得?又怎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