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和親前夕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讓鏡水偶感不及,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而楚離鏡卻早已閉上了眼睛, 神色十分認真。
他的力氣很大, 鏡水推了幾次都沒有推動。
很奇怪的是, 他身上的味道, 很熟悉,就連他帶給她的感覺, 都是莫名的熟悉。
鏡水愣怔在那裏,她腦海中突然回蕩着一個身影,那日,在冥羅鎮的那個男人,跟楚離鏡帶給她的感覺, 似乎十分相似……
她還沒來及多想,楚離鏡便停住了方才的動作, 瞪大了眼睛,緊抓着她的臂膀,“你回應了,你回應我了, 這證明, 你對我也是有感覺的對嗎?”
見終于掙脫了他的束縛,北門鏡水從枕頭下拿出了一把匕首,直抵住楚離鏡的喉嚨,“你, 滾出去。”
楚離鏡悚然一驚, 他的嘴角,還有她的餘溫。
這個女人, 竟然這般無情嗎?
他輕微扯動了一下嘴角,本想說什麽,北門鏡水卻突然一臉肅殺的看着他,“從今日起,你若再敢靠近我,再敢偷偷潛入我的閨閣,我定然與你同歸于盡。自然,這樣不雅的事情,事關我女兒家的清譽,又念着你從前救過我一命,也想着咱們日後終究還是一家人,故而,我可以不計較,但是,你若是說出去,我也定不饒你。”
見楚離鏡眼眶發熱,似有淚水要流下,北門鏡水眉心微擰,便松開了匕首,擺擺手道:“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楚離鏡料到,今日,他或許終究是這樣的結局,他只是不甘心罷了。
聽到這話,他也沒有多做糾纏,反而是從懷中掏出了魂玉珠,放在了北門鏡水的床邊。
“這東西,本來就是要送給你的,如今你好好收着,即便你恨我,也不該跟寶貝過不去。它叫魂玉珠,能幫人迅速恢複氣血。我曾經多次重傷,失血過多,都是這個東西,救了我的命。如今,我将它送給你。”
北門鏡水臉色依舊陰沉,手中的匕首雖然沒有直逼楚離鏡喉嚨,卻也時刻沒有放松,仍舊是對着他的。
楚離鏡看到了她手中的匕首,苦笑了一聲,轉身消失在北門鏡水的視野。
他輕功實在了得,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讓鏡水為之汗顏。就算是方才,她喊了人來,等人到了,這楚離鏡也早就跑沒了蹤影。
她是要入大楚和親的公主,若是這種時候傳出這種傳聞,實在不雅。
想及此,鏡水只好吃了這個啞巴虧。
難得的是,鏡水接過床上那顆魂玉珠,默默的看着這個珠子許久,竟然收了下來。
翌日一早,鏡水起床之後,便将珠子放在她的香包之中,随身帶着。
不僅如此,信天命來昭和宮的時候,她還問了一嘴有關魂玉珠的事情。
信天命眉心微擰,解釋道:“魂玉珠是前任武林盟主的家傳寶物,後來前任武林盟主全家被屠,這魂玉珠,便流落了民間。再後來,便出現在大楚昭親王楚離鏡的手中。”
信天命說完,鏡水又多嘴問了一句,“聽說這東西能恢複氣血,可是真的?”
信天命點頭,“是真的,怎麽,難不成你得了這個寶貝?”信天命說這話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一眼鏡水的頸間,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香包,還被她挂在了脖子上。香包裏面,似乎有珠子一類的東西,看起來有些圓圓鼓鼓的。
鏡水猛然搖了搖頭,信天命倒是也沒有戳穿她,反而是長嘆了一口氣。
見鏡水不說話了,信天命自顧自的開口道:“後天你就要離宮了,師父要先行一步,不能明目張膽的随行,今日過來,恰好跟你道別。”
鏡水“哦”了一聲,沒有太大的情緒。
見她十分冷淡,信天命心下有些難過,卻還是強撐着笑意道:“師父知道,你一直還怨着師父,不管你信不信,師父都是那句話,這些都是你的命數,即便是師父不幹預,你也逃不掉。鏡水,師父這一生,從未說過道歉的話,如今也不會對你說,但是師父能做到的,就是守護你一生平安。”
信天命突如其來的鄭重,倒是讓鏡水想起了昨夜楚離鏡的那一番話。
只不過,楚離鏡對鏡水的,是男女之情,她的師父信天命,或許是愧疚之意吧。
鏡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突然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本宮要去母後的宮裏請安,父皇也說有事情要交代,師父不是要啓程?快些吧。”
她打心裏,還是沒有辦法原諒師父,可又沒有辦法真的對養她護她的師父說重話,也沒法真的報複他。
鏡水轉身離去的時候,信天命還一直坐在那裏,直到杯中茶已涼透,他還是呆滞在那裏,一動未動。
就連花脈脈站在一側很久了,信天命都沒有發覺。
大約是不忍心,見不得信天命如此,花脈脈突然出聲道:“道長,時候不早了,您不是還要提前去大楚都城,見見故人,安頓一番嗎?”
信天命這才回神,一擡眸,便望盡了花脈脈的眼裏。
多日不曾注意,這丫頭多了幾分穩重,許是這些跟虛若學習規矩的緣故。
信天命突然微微一笑,看向了花脈脈,“你倒是不錯,有你跟在鏡水身邊,我也能放心。”
僅僅兩個字“不錯”,便讓花脈脈歡喜莫名,她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了,“連道長也覺得我這些日子表現不錯嗎?那道長可有禮物送給花脈脈?”
信天命一怔,他渾身上下摸了摸,卻發現身上未帶什麽随身之物,想及此,他只好幹笑一聲,“你好好在鏡水跟前伺候,我日後定然加倍給你補上。”
花脈脈咬緊了下唇,盯着信天命一直随身攜帶在腰間的玉佩,突然道:“花脈脈鬥膽,看上了道長腰間的玉佩,不知道道長能否割愛?”
信天命一怔,順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自己的腰間,他突然拿起這塊玉佩,嘆了口氣,道:“這玉佩跟了我也有幾十年了,當年,還是師妹送給我的。”
一聽到“師妹”兩個字,花脈脈眉間微擰,有些不快,她垂首拽了拽衣角,“若是道長不舍得,花脈脈可以不要。”
信天命笑着搖了搖頭,道:“無礙,你喜歡,拿去便是。”
一聽說要送給她,花脈脈歡喜的不得了,急急忙忙接過那個玉佩,小心的放在了懷裏,直到信天命走了,她還站在原地傻笑。
最先出來的是虛若姑姑,看見花脈脈那副樣子,也不由得嘆了口氣,道:“我記得,我剛進宮那一年,才八歲。那個時候,國師大人就是如今這副樣子,如今二十年過去了,國師大人還是同當年一樣,風度翩翩,長生不老一般,但是這宮裏的人,人人都知道,他早就垂垂老矣了,你年紀輕輕的,怎麽就看上國師了呢。”
虛若其實實在不想戳穿花脈脈,然而她的情意,掩飾都掩飾不住,就連皇後娘娘都看的出來,虛若也不得不提醒一句。
花脈脈其實聽到了虛若姑姑的話,然而,她卻并未在意,反而是語笑喧阗的回望了虛若姑姑一眼,“姑姑不知道,這老男人啊,有老男人的味道,可跟外面那些臭小子不一樣。”
說完,花脈脈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而看着花脈脈的背影,虛若姑姑無奈的搖了搖頭。
而另外一邊,萬壽宮內,皇後娘娘倒是難得的空閑。
這些日子,為了準備鏡水的嫁妝,皇後也是勞累至極,甚至昨個夜裏,還在同宮裏的宮女商榷,是不是少了些什麽。
鏡水出嫁是大事,她的嫁妝,不僅要多于當年的北門一夢數倍,還要以國嫁之禮準備。
北門一諾和皇後,都甚覺虧欠了鏡水太多,如今能在這方面多多彌補,也是好的。
鏡水倒是沒有新嫁娘的緊張,反而是一邊吃着皇後娘娘親手做的糕點,一邊與皇後娘娘話家常,“母後,你說父皇為何不讓二哥送我去和親,二哥武藝高強,都該是最合适的人選。”
皇後笑了笑,一邊給鏡水添茶,一邊道:“從前啊,你姑姑一夢嫁到大楚的時候,就沒少受欺負。如今讓你三哥去也好,你三哥博學多才,若是有人敢在嘴皮上動功夫,絕對蓋不過你三哥去。再說,随行的還有秦楚,你父皇還會親自給你派一隊鐵血暗衛,這安全方面,你絕對放心。”
皇後此話說完,便傳來了北門一諾爽朗的笑聲,“皇後說得對,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朕自然會妥善安排。朕的鐵血暗衛,一共三十六隊,朕便将這第一隊交到你的手裏。終身為你所用。”
關于北門一諾的鐵血暗衛,鏡水小的時候就聽師父說起過,據說,鐵血暗衛中的每一個人,都是殺人不見血的狂魔,第一隊,是武功最好的那一撥,北門一諾,竟然舍得送給她?
見鏡水愣怔在當場,北門一諾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本子,又拿出了一塊黑色令牌,放到了鏡水的面前,一字一頓的開口:“父皇接下來的話,你都要聽好了。你去大楚和親,代表的是我們齊國,自然你是齊國人,也要為你父皇和皇兄籌謀。你不僅僅是大楚皇帝的皇後,你還要時時刻刻盯着他的一舉一動,稍有異動,就要派人回來送信。”
北門一諾說到此處,鏡水早就已經驚駭在當場,口中的點心也吃了一半,沒有吞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