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如果

俞清能夠想象那張淡漠的臉上染上欲念以後是怎樣地漂亮,無人比他更風情搖曳。

燃燒着他的神智,侵蝕着他的感官,俘虜了他的靈魂,終至一發不可收拾,無力喊停,眼前滿是謝尚的身影,耳邊是他的話語,卻就像在吟誦一句句充滿愛意的詩句一樣,讓他溺亡。

隔着電話,他只是不停地叫着謝尚的名字,一遍又一遍重複着。

謝尚咬牙切齒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麽。

他在黑暗中,聽覺感官更加地清晰。

“你想要我的命嗎?”俞清細碎柔軟的哭聲帶着羞怯和無措。

到底是誰想要誰的命啊?謝尚聽着電話被挂斷的忙音。

俞清抓着手機的左手無力地垂下,右手修長的手指也微微泛紅,手掌指節還有堪堪能夠虛掩住他蘊滿淚水的雙眼。

将手機丢在一邊,他現在神思清明,不想再聽那個人說任何一句話。

他知道這個人比撒旦還要危險,卻總是會淪陷下去。

他憤憤地想,他就不該給這個人打電話。

之後在異國的幾天,謝尚的拍攝任務越來越重了,因為角色原因,他每天化妝卸妝都需要很久,還要穿着厚重的服飾,他累得很少會分心想俞清了。

他的很多戲份都是需要後期特效的,無實景演戲,讓他覺得很弱智。

但他的鏡頭感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就算是無實物表演,他也很自然,不會讓人尴尬。

導演對他也沒有什麽偏見,因為謝尚确實比之前來試鏡的演員更适合這個角色,與生俱來的清冷氣質也是別人演不出來的。

而且他對于導演的要求都沒有什麽怨言,全程都很配合。

一些高難度動作也是親身上陣,受傷了也不會矯情賣慘。

這一天,繁重的拍攝工作終于結束了,他的戲份也拍得差不多了,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之後可能還要來補拍幾個鏡頭。

謝尚換好衣服卸了妝,剛剛走出休息室,就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少年。

他是誰呢?

“俞清~”謝尚镌刻寒霜的眼眸似是要沁出水色。

俞清背靠着休息室門外白色的牆壁上,和導演正在交談。

他的頭發有些長了,軟軟地蓋下來,只露出了圓圓的杏眼,而且這一段時間沒見,好像還長高了。

他穿着一件條紋襯衣,一半下擺塞到了黑色的褲子裏,襯得他更加無辜可愛,清純幹淨。

謝尚很難形容他當時的心情。

異國他鄉,有人願意漂洋過海來看他。這個人還是他最喜歡、心心念念的人。

看到謝尚出來了,俞清一喜,和導演道了別,就向謝尚走過來。

導演也沒有露出什麽異樣的神情,只是看向謝尚的時候微微颔首,然後就轉身走了。

“我之前還想着回國找你呢,你就迫不及待的來找我了?”

謝尚側身靠牆,目光直直地看着俞清。

如果不是休息室裏還有其他人,他真想把俞清拉進去溫存一番。

俞清沒說話,看向謝尚的圓眼裏滿是笑意,笑意裏都是謝尚。他的嘴角邊也蕩起一個淺淺的梨渦,添染着兩分甜膩,三分矜持。

他似乎不知道這樣的他對謝尚來說究竟有着多大的誘惑力,謝尚完全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只能一直一直盯着看。

看他嘴角陷落的弧度,抿唇的多少,梨渦的深淺,眼眸的位置,眼尾的上挑……

謝尚看了他一會兒,笑了,很淡,他說:“不生我的氣了嗎?”

俞清被謝尚看得臉熱,他伸手拉過謝尚,說:“我才懶得和你生氣呢。餓了麽嗎?我們先去吃飯吧。”

直到晚上,回到酒店,謝尚才切實地感受到了俞清的體溫。

兩人都很累,俞清坐了很久的飛機,時差也還沒有倒過來,他們也沒有做什麽,只是抱着睡了一晚上。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直接在酒店點了餐,兩人先吃飯,然後洗了個澡,收拾了一下。

下午天氣很涼爽,浮光掠影間,俞清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他環抱着謝尚瘦勁的腰肢笑道:“我們出去逛幾圈吧。”

謝尚颔首低眉,看着俞清,“好呀,我也覺得是時候來展現我過目不忘的本領了。”

俞清聞言,圓眼微怔,帶着一種純粹的天真感和喜悅感:“你之前看過地圖查過攻略嗎?”

是因為我嗎?想和我一起去游玩,居然看了攻略?

謝尚目光淡淡地落在他的臉上,然後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漫不經心說:“沒,我玩過刺客信條。”

刺客信條是一款游戲,游戲裏的場景完全複刻現實,街道房屋河流景點,正好有謝尚和俞清所在的這個國家實景複刻。

俞清笑容一滞,剩下的半句甜蜜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只是抿唇尴尬地點了點頭,心中只想暴打謝尚,可是又舍不得真的下手。

看到被他的話噎住了俞清,謝尚唇一挑,有着惡作劇得逞的小得意,真有意思,真的可愛。

這個國家的教堂是很出名的,謝尚和俞清都不太愛吃西餐,所以兩人決定去逛逛教堂。

站在這個大教堂前,還可以俯瞰整個城市。

俞清說想去看落日,謝尚應允。

一路向上,謝尚拉着俞清的手,邁着兩條大長腿緩步走着,可能不是節假日,路上的行人并不多,還有很多鴿子。

謝尚的手溫熱有力,掌心相貼的感覺讓俞清就像被燙到一樣,整個人有點不安,卻有不願意放開對方的手。

兩人穿着同款白色連帽衛衣,與環境融為一體,靜谧和諧。

謝尚目不斜視,懶散地走在這片對他而言異常熟悉的土地上,不太提得起興趣,心中也沒什麽特別的情緒。

之前幾天他就來過了。

但是他對于身邊的俞清很感興趣,只要是和俞清在一起,去哪裏都行。

而俞清帶着某種隐秘想法,嘴角含笑,他是喜歡這樣和謝尚牽手同行的感覺的。

教堂前有一段樓梯,兩人一步一步從臺階上走上去。

謝尚走在前面,偶爾會回頭看看在他身後一點的俞清。

可能是謝尚的氣場太生人勿進了,教堂前兜售手鏈的小販都沒有走到他們面前。

落日的餘晖下,純白聖潔的教堂仿佛散發着神光一樣。

“你站在這裏,別動。”俞清對謝尚說,他突然有種渴望,這樣美好的景色一定要保留下來。

謝尚不解,卻也乖乖聽話了,教堂的美景并沒能打動他,對他來說,每個教堂都大同小異。

俞清走遠,然後拿出手機,給謝尚拍照。

謝尚站在教堂門口,冷峻的眉眼在柔和的落日餘晖下,有幾分悲天憫人的感覺。

俞清看向謝尚,只覺得他就像在看一幅油畫,明明他在和謝尚對視,卻始終望不進對方眼裏。

他看不懂他,他現在只是他最虔誠的教徒,謝尚一個淡漠的眼神,就足夠殺死他。

此刻,一切都那麽地溫柔。

看俞清拍好了照片,謝尚才一步一步地向俞清走來。

站定在俞清面前,他出其不意地一手環在俞清的腰上,将俞清拉在他的懷抱裏,手指上下摩挲着。

又酥又癢。

俞清忍不住想要掙紮,少年人滾燙的身體緊貼着他,在這樣的公共場合,讓他不适應,卻又動彈不得。他不想推開他。

愛意浮浮沉沉,愈演愈烈。

謝尚溫熱的氣息纏繞在他的左右,呼吸間的輕容觸感讓他顫栗。

“恩?想給我照?為什麽不和我合照呢?”他低頭看着被他摟在懷裏的俞清,低聲問道。

“別這樣。”俞清圓眼蒙霧,很嬌,讓人有淩虐欲。

周圍其實也有三三兩兩的情侶在親吻,只不過都是異性情侶。

謝尚的手向上滑動,然後拉起了俞清衛衣的帽子,扯到了俞清的頭上,在俞清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咬了一口俞清的嘴唇,還有舌頭舔了一下,就退開了。

淺嘗辄止。

俞清沒回過神,嘴唇刺痛,身體軟得只能靠着謝尚,而後滿臉通紅地将臉埋在謝尚的肩膀上。

夕陽快落了,天空變成暗橙色,謝尚之前侵染了色彩變得柔和的眉眼,此刻卻變得愈加陰冷。

他收緊了摟在俞清腰上的手,然後眼神挑釁地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一個外國男人,這個人剛剛在觊觎俞清。

他,是,我,的。

謝尚嘴唇輕動,無聲地吐出了這四個字,他才不管對方懂不懂中文呢。

在大教堂不遠處的愛牆上有一句話:“請在愛中保持理智,不要強求。”

可是深愛一個人,便會生出獨占欲,又帶來瘋狂和滅亡。

事後,在回去的路上,俞清才有點後怕,他們真的是太高調了吧,這可是在教堂呢。

這時候謝尚在國內其實已經很紅了,只有在國外,他們才能這麽肆無忌憚。

過了一會兒,俞清似是想到了什麽,他偏頭,面帶疑惑問謝尚:“剛剛你親我的時候,把我帽子拉上去,是為了假裝我是刺客嗎?”

刺客信條游戲裏的刺客都是帶着兜帽的。

“恩。是呀。”謝尚想笑,聲音中也帶着不易察覺的寵溺。

謝尚覺得俞清真可愛,是呀,我想和你進行一場大革命,只有我們兩個人的革命。

而後,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居然有了一抹高深莫測:才不是呢,我怎麽可能那麽幼稚呢?我只是不想讓別人看到你被我親吻時的樣子,可是我又忍不住想要親你,只能把你遮起來了。

幼稚又真誠。

也就是在這個國家,這個城市。

溫柔的月色如水如光,他們彼此交纏,照亮對方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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