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還要看看雙方有沒有心了。
阿青打開手機,新聞推送一則新聞,有一女性晚上出門在小區附近買了個東西,回去路上被小偷從背後擊倒,繼而襲胸,搶了手提包和手機拔腿就跑。案地點就在咖啡館附近。
晚上十點,她把門口的“正在營業”翻到背面“暫停營業”,準備等若雲回家時開車送她一程。當然還有更好的方案,讓高銀過來當護花使者。就是不知道他忙不忙。
說曹操曹操到。正想着,高銀推門而入:“今天怎麽這麽早就關店了?”
阿青面露驚喜:“本來想早點休息。”
“這麽高興?”
“沒有不高興的事,自然高興了。”
阿青給高銀遞了杯熱牛奶,熱氣和奶香鋪面而來。
他随手從吧臺邊拿了勺子,攪拌着熱牛奶,最近不太平,等下該如何提出要送若雲?偷偷跟着也可以.......
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對方只要是周若雲,他就瞻前顧後,患得患失,明明是個坦蕩的直男,身正不怕影子斜,卻總怕女方把他當成饑渴求偶男。
毫不知情的若雲到點回家,上前來道別。阿青拉着她聲情并茂地給她講那則新聞,最後适時地加一句:“為了安全,你倆一起回去吧。”
若雲聽完心裏毛毛的,望着漆黑的屋外,還真是有點不安全,她眼巴巴地看着高銀,卻不好意思開口說一起走。
高銀卻笑了,看着她說:“好的”。
走在路上,夜風拂面,呼吸下一秒冷成霧氣,若雲不由把半邊臉縮進軟軟的黃色圍巾裏,襯得皮膚晶瑩剔透,軟萌軟萌的,像咖啡館雜志架上擺放的皮卡丘。
“那天沒感冒吧。”若雲突然轉頭說,正好迎到高銀的目光。
“沒有,不算什麽。”高銀收回視線,繼續說,“你是英語專業的嗎?我看你在學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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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口語聽力太差,時間不想白白浪費。我是做IT的,寫代碼的。”
“你是編程工程師?沒看出來呀。我以為你之後學了文科。”
“什麽之後?”
“啊。我的意思是‘之前’。”高銀糾正,扶了扶額頭,腦筋轉得飛快,“我的意思是,你看着年紀小。”
就算再顯小也不會被誤認為是高中生吧,再看看高銀,怎麽也不是傻到看不出十歲年齡差的人。但是若雲身為女生,被人說年輕總是開心的:“我也不小了,大學畢業已經三年了。”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你都畢業三年了。不過你顯年輕,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怎麽選擇做IT了呢?”
“我一直都不清楚自己喜歡什麽,報考專業前剛好讀過一篇文章,文筆很好,是關于大學快樂生活的,作者就讀計算機專業,所以就選了計算機,當時根本沒想到這個選擇會對未來有這麽大的影響。”
“是啊。大學專業幾乎決定整個職業方向。可是很少有人報考專業的時候想那麽遠。”
“你喜歡你的職業嗎?”
“多數情況很熱愛,但是偶爾也會煩躁想逃離。不過估計這輩子都不舍得放下。你呢?”
“不太确定。”
像王奶,像阿青,還有身邊的高銀,似乎都找到了人生意義,走在自我實現的道路上。若雲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再做一次選擇?
兩人輕輕說着話,聲音消散在路燈下,飄到宇宙外。他們在2幢樓門口告別。
昏暗的路燈下,相對的兩個人把對方看得清楚。他們站在一顆顆橘樹下,橘子已經橙黃,像一個個小燈籠挂滿了樹,路燈柔和,夜很靜。
他皮膚很好,棱角分明,眼睛深邃,眼尾細長,平頭很适合他,像個有擔當的男子漢。他應該算是耐看類型的,每次若雲都會覺得比印象中更帥些。
高銀看着她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麽,說道:“橘子真美。”
“是啊,快成熟了。”若雲吸了口氣,“那再見了。”
“好,再見。晚安。”
她轉過身,開門進去。高銀目送她離開,直到8樓的燈打開,才轉身離開。
少年時候的高銀也是個中二少年,意氣風發桀骜不馴,邁着大步子,地球踩腳下,心比天高自命不凡。他成績不錯,抽屜裏總有帶香氣的情書,卻從不回複。
也許,如果若雲是他衆多追求者之一,可能也只會淪為路人甲,不過也可能讓他成功早戀,現在早已結婚生子。如果的事兒,誰能說得準。
可是若雲并沒有給他塞過情書,他在知道她名字後,專門查了一遍所有情書,沒有她的名字。
他還記得他們第一次相遇,或者說他印象中的第一次相遇。也許在那次之前,已經擦肩而過了很多次,卻只有時光知道。
那天他陪奶奶去醫院體檢,公交車兩站的路程,他想打車去醫院,奶奶卻一根筋執拗着,非要坐公交車。好不容易等來一輛車,車上人很多,自然已經沒有空座位了,奶奶卻無所謂,站在過道裏。
一個女生站了起來給奶奶讓座位。她的頭發通紅膨脹淩亂,短款緊身黑短袖,紅色小皮裙,蹬着一雙紅靴子,臉色蒼白,額,像個早早出入風塵的坐臺小姐。奶奶不坐,女孩非讓,來回幾次,以奶奶坐下而告終。不料奶奶剛道完謝坐下來,站在高銀身旁的女孩卻暈倒在地,還虧他反應快,急忙彎腰撈住她,才沒讓女孩頭碰到地上。
奶奶急忙站起來,讓司機靠邊停車。高銀打電話叫救護車,抱着昏迷的女生下車等救護車。她的幾乎整條腿裸露在深秋中,看的人都要打個寒顫。
那是高銀第一次抱女生,還是公主抱,明明印象中所有公主抱的女生都很輕,男生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抱起。可他抱得并不容易,跌跌撞撞,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也許只是因為這個女生骨骼奇重。
到了醫院,把昏迷的人安排到病床上,高銀跟着護士辦住院手續。交完醫藥費回來,推開病床的門卻發現本躺在床上的人消失不見了.....
☆、第 17 章
咖啡館後院有顆橘子樹,據房東介紹,已有十年的樹齡,如今挂滿了橘子,碩果累累。在一次閑聊中,若雲想到快到成熟的季節,主動提出幫阿青摘橘子。
陽光明媚的周末,若雲叫來兩位死黨,到了後院,才看到已有兩名幫工,高銀和一個滿臉稚氣的小夥子。
高銀看到若雲,點了點頭,若雲也點點頭回應。
地上擺着兩個大籮筐,三個女生摘低處,兩個男生踩着折疊梯摘高處。
阿青給他們簡單介紹了下,拿來一些小食和飲料,便去前臺忙了。
若雲把一個大籮筐移近,挑選了個逆光的位置準備幹活。卻見思彤和梁歡圍過來,擠眉弄眼,壓低聲音質問。
“我們可看見了,那位帥哥,是不是認識?”
“哪個?有帥哥嗎?我怎麽沒看見?”若雲裝傻。
“老實交代。”
“不然,瞧瞧我們四只手。”
“絕對讓你跪地求饒。”說着四只手就往若雲身上撓。
“好啦好啦,”若雲笑着後退,豎起手指在嘴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低聲在兩人耳朵邊說,“阿青的侄子,我經常來,見過幾次。”
“挺帥的,是不是單身?有沒有什麽進一步。”思彤也有樣學樣,壓低聲音。
“我哪裏知道人家是不是單身?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況,哪有心思。你們是不是想揭我傷疤。”
“你什麽事兒?我們不記得你有什麽事兒呀?”梁歡裝傻。
過了十幾秒,思彤估摸停頓時間夠長,接話:“分手那事兒?都多久以前了,還記着呢?”
“行了行了,你們往那邊去,這樹這麽大,要合理分配。”若雲恢複到正常音量。
這時傳來李碩的聲音:“你們往我這邊來個人,我一個人太冷清了。”
若雲推着兩個瘟神:“這就來了。”
還是免不了一頓撓癢癢,直到若雲求饒,兩瘟神才罷休。
陽光在葉片上跳動,空氣中彌漫着沁人心脾的清甜的橘子味。高銀和李碩拿着小籃子在高處,不再老實踩在折疊梯上,身手矯捷地踩在樹幹上。驚走了幾只藏在樹上歇息的麻雀。小籃子裝滿後便遞給低處的姑娘,讓她們幫忙放進大籮筐中。
年齡相近的五個人倒也沒什麽隔閡,很快就聊得火熱。這顆橘樹是怎樣的契機被種在這裏,一種就是十多年,十年前還在高一,這棵樹被種下的時候高一的自己在幹嘛呢,這種連接想想便覺得無比奇妙。每次接觸植物,似乎都會離生活的本質更近些,一切都可愛了一些。
若雲正費力摘一個稍微有點高的橘子,聽到上面高銀的聲音:“若雲,小心!往後退點兒。要砸到你頭了!”
“周若雲”太正式疏離,偷偷去掉了姓氏,可是後者似乎并未察覺。
若雲急忙轉身奔逃,沒有聽到橘子砸地的聲音,她轉過身擡頭,虛驚一場,她嗔怪地看着罪魁禍首。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質問,高銀扔來一顆橘子,剛好掉到若雲的懷裏,她伸出雙手接住,這顆橘子竟比其他的大了許多。她撥開橘子皮,掰下一顆放在嘴裏,挺甜。再擡頭,高銀已在認真地繼續幹活。
這看到旁人眼中,這一幕□□就是打情罵俏。梁歡開玩笑:“高銀,公然偏心呀,我怎麽沒有?”
“她離得近。”
思彤沒看到,好奇地問:“發生什麽事了?她是誰呀?”
“對呀,她,”梁歡故意停頓了下,朝高銀喊,“是誰呀?”
若雲真想沖過去很狠地掐死梁歡,經她這麽一說,一件簡單的風過不留痕的事兒竟然聽起來像是一件暧昧的事兒。她臉色微紅,轉移話題朝李碩喊:“李碩弟弟,摘一顆大橘子扔給你的歡姐”。然後轉過頭看着梁歡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好,歡姐,這個大,你留心接着。”
“有你什麽事兒,瞎起哄。”
可憐的李碩一頭霧水。
經過這事兒,若雲刻意離高銀遠了些,省得這兩個瘟神傷害無辜,自己還好,要是惹的高銀難堪就不太好了。然而,後者并沒有覺得難堪,甚至被梁歡調侃時有些開心。
衆人摘完,把橘子整齊地擺放在箱子裏,整整十箱,阿青一人送了一箱,請大家吃了頓火鍋。
吃完飯後,高銀開着車,幫他們送橘子,在梁歡和思彤的再三要求下,三箱橘子都搬到了若雲的家中。高銀不經意的打量着若雲的家,和他的家格局一樣都是南北通透,卻比他的家更溫馨,随處可見的小心思,比如廚房門前的貝殼風鈴,冰箱上的手辦,餐桌上的向日葵,一看就是個女生的房間,空氣中有若有若無的香味,溫馨甜美。
高銀走後,思彤和梁歡一直勸若雲坦白從寬,搞得若雲哭笑不得。那個男人除了姓名之外幾乎一無所知,怎麽就被說得像一場地下情。
若雲拿到駕照的當天下午便沖進韓峰的店裏,喜提摩托車後,新年到了。
春晚依舊一片歌舞生平,太平盛世,若雲開着卧室門,聽着客廳的春晚完成了她的機器貓。這個世界如果真有機器貓,只能是自己。爸爸媽媽在廚房忙着包餃子,她面對着落地窗背靠床坐在地毯上,遠處零星有煙花,估計得是幾百公裏之外吧,城裏已經嚴禁放煙火了。
阖家團圓普天熱鬧的時候,她突然想整理下自己的感情。任由思緒流淌,零點之前放肆一回吧。趙霖,自從在咖啡館的那次偶遇之後,她便不會在上班路上找尋他的身影了。不知道此刻的他在北方做着什麽。交往的時候,趙霖新年會來短信,若雲會回個電話過去。明明說的是正常的如同朋友之間的對話,趙霖卻總是着急挂,并強調爸媽能聽到。若雲感到奇怪,他解釋說:“和你電話肯定和朋友電話不一樣呀,和你一說話,我會不知不覺聲音膩膩歪歪的,我爸媽肯定能聽出來。”若雲哭笑不得,仔細想想還真挺有道理。
如果愛情是一張張圖片,也許她的愛情能提供出一些圖片,給別人一副恩愛的錯覺。所以愛情到底是什麽?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眼前看到的不見得是真實的吧?那爸媽是否也是只是看起來恩愛?
終于,小半年過去了。再回憶,發現很多事情已經變得模糊,她再努力也想不起分手那天,趙霖喝的是什麽咖啡?感覺上也變得模糊,想起之前的痛徹心扉,若雲記憶猶新,會可憐她,卻再也不是她了。
就在發覺一切已經過去的時候,她原諒不了自己,原諒不了趙霖,如果全都被遺忘,那段時光算什麽。她不知道在跟誰較勁兒,遺忘對不起過去的時光,牢記更對不起整個人生。
零點的鐘聲敲響,爸媽叫她出去吃餃子,很幸運的,若雲第一口便吃出來唯一的硬幣。
那天晚上若雲做了個重複的夢。
在布滿裝飾燈的隧道裏,她蹲着哭得很大聲,趙霖站在旁邊不知所措,她泣不成聲,委屈地問他為啥丢下她,趙霖走過來想要輕輕抱她,被她避開,趙霖堅持,她想要逃離,如果此時被抱住只能墜的更深萬劫不複。他到底抱住了她,身上的味道很陌生,若雲心裏卻很踏實,她回抱他,擡頭發現一張高銀的臉。這轉變太出乎意料,若雲心跳得很快,直接轉醒,心跳跟着她一起回到現實,砰砰砰地跳着。
☆、第 18 章
新年過後,一大幫沒什麽印象的人突然出現在面前被告知是親戚,也是很夢幻的一件事。三姑六婆很熱情地招呼着,一會兒被周媽帶着介紹,一會兒被周爸帶着介紹,一路下來被問了幾十遍“結婚了嗎?有對象嗎?”。不管別人願不願意聽,都要吹噓一番自家的後代非凡的成就。若雲感到無聊至極。終于在大年初四不用再走親戚了,世界清淨了,周媽心裏高興,一時興起要做披薩,把若雲推出門幫她買芝士。
街道上幾乎沒什麽人,歡笑聲從遙遠的窗戶傳來,若雲兜裏揣着錢繼續尋找賣芝士的商店,已找過四家,三家關着門,一家雖然營業卻不賣芝士。溫度清冷,空氣幹淨,若雲走得自在悠閑。
十字路的另一側街道上,高銀邁着大步走着,昨晚值夜班,只想趕緊回家睡會兒。突然聽到身後有女人的聲音:“攔住前面那兩個人,搶了我的包”。
還沒等高銀應聲回頭,身側飛過兩個黑影。高銀快步上前,長手一伸,抓住落在後面的瘦小男士,單手用手铐把他靠在綠化欄杆上,動作完成得利落幹淨一氣呵成。正要準備抓另一個,耳邊聽到顫抖緊張的聲音:“放了他,不然我殺了這姑娘。”
他擡頭,眼眸深邃嚴肅,卻在下一秒帶着一絲驚訝緊張。被劫持的竟是許久未見的若雲,她穿着長款紅色羽絨服,帽子上的毛領風中飄動。褲子是寬松的家居服,鞋子也是家居款。
他朝若雲點點頭,示意她不要擔心。
若雲還沒緩過勁兒,她出門買個芝士,還沒找到開門的超市,竟被用刀子架在脖子上,一刀下去小命就不保了。而且,那個穿着長款風衣的人分明是阿青的侄子,這家夥是個警察?!她肯定在做夢。
“你是警察吧,不想看到無辜的人死吧。一人換一人,手铐解開,我放了她。”
若雲心跳得很快,能感受到身後的人在顫抖,連同架在脖子上的刀也在顫抖。
高銀不敢輕舉妄動,硬碰硬很容易傷害到若雲:“別沖動,把刀放下。大過年的,我想你也不想鬧出人命,被判刑吧。我會幫你們争取寬大處理。”
“我把包還回去,你能不能放我們走?”高個兒語氣變軟,他只是想搶點錢買回家的票,真的不想鬧出人命。
若雲趁着高個兒男扔包時,抓住橫在她脖子的胳膊,彎腰将高個男摔在地上,快速躲到高銀身後。
高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走水果刀,用手铐铐住高個兒,拿出手機打“110”。他的沉着冷靜嚴肅認真是若雲沒見過的,若雲怎麽也不能把眼前的人和阿青的侄子聯系在一起。
丢包的女士跑上前撿走甩在地上的包,連聲道謝,驚慌失措地離開。
女士走了之後,若雲強裝鎮定,深吸一口氣,準備和高銀道別,繼續尋找超市,或者直接回家,今天的沖擊太大。卻聽到高銀說 :“這位小姐,需要你去警局配合反映下情況。”
“這位小姐?”若雲又發揮着自己不尋常的想象力,懷疑自己是不是誤入了什麽平行世界,平行世界裏的高銀是沉着冷靜的警察,而他們還沒有通過阿青認識,她是“這位小姐”。
“這不是公事公辦嗎?剛才那位女士就這樣叫你的。”高銀頓了一下,繼續說,“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是熟悉的配方沒錯。若雲輕咳一聲回應道:“哦 ,好的。我明白了,警察先生。”
高銀坐在警車副駕駛上,從後視鏡看到後排的若雲用手把玩着一小股頭發,頭朝着車外。彎起嘴角笑了笑。時間過去太久了,他甚至忘記了她是學過防身術的。
交完醫藥費的小高銀重新走進病房,沒看到本該在床上的人。奶奶焦急地語無倫次,那個暈倒的女孩正在輸葡萄糖....一個勁兒說自己沒錢治病.....突然轉醒....她說她是感冒休息下就好.....拔掉針頭一溜煙就不見了。說完一個勁兒的催促高銀趕緊去找。要是又暈倒沒人照應可怎麽辦呀。
醫院不管什麽時候都人滿為患,找完醫院找外面,兩個多小時一個光腿穿超短裙的身影都沒有。
他偶爾會想到女孩,她生在怎樣的環境,那打扮一定不是正經行業,貧窮早早出來上班,家中可能還有年邁的父母和一個賭博成瘾的哥哥。不知道再次暈倒時會不會還有好心人伸出援手......可是再一次遇到,她的形象整個颠倒過來,依然充滿戲劇性。
同樣的街道,同樣的出發點和目的地,轉過一個彎,卻看到前面一個膘肥體壯的男士,鬼鬼祟祟地跟着一個身穿校服短裙女孩。突然胖子全身肥肉向前助跑撲倒學生。高銀第一次目睹這種情況,緊張地尋找身旁有沒有可借助的磚頭或棍子,沒有找到,情急之下大喊:“警察來了!”。連忙上前跑去,女學生将比她重2倍不止的男人頭朝地翻倒在地上。用胳膊箍住胖男人的脖子,最後狠狠地朝他的一只眼睛就是一拳,胖男人痛得捂着眼睛,女孩滿臉通紅,他當時已經離得很近,近到可以看到女孩一臉要哭的表情。她來不及整理了下衣服就倉皇而逃。高銀朝着地上猥瑣男的另一只眼睛狠狠地打了一拳。
他認出她了,嬰兒肥的臉蛋,身材低矮微胖,氣呼呼的,大大的眼睛,黑色的馬尾辮淩亂着,根本不是紅色。他忘了出聲,撿起掉在地上的學生證,周若雲,證件照上雙目含笑。心咚咚咚地跳,場面太緊張刺激。
晚自習課上,高銀回神發現自己不經意間在本子上畫了女孩的漫畫。他這才發現,她的書包是addida的,她那微胖的身材,不到160的身高,抱起來卻不輕松,怎麽可能是貧窮人家的孩子。根本不用為她擔心了那麽多天。他還沒什麽自信能對抗比他強壯的男性時,而那麽矮小的她已經足夠保護自己。應該是從那天開始他默默地留意着女孩。
思緒回到現實,從後視鏡中又看了眼若雲,帽子上的毛領包裹着她半張臉。高銀不知道他選這條路與若雲有多大關系,他那天自信心大受打擊,不可一世的自己竟然連一個女生也保護不了。
來到警局後,若雲被安排在等候席上坐着。她無事可做,高銀正在和工作人員談笑風生,比起反應情況更想是聊天。從打電話叫警車,到兩人坐在車上,再到現在,高銀似乎失憶不認識她一樣,一句安撫的話也沒有。
高銀終于忙完了,走過來:“沒事兒了,走吧。”
“走?”
“嗯。”
“我還沒反應情況,沒有人來找過我。”
“哦,我剛替你把情況都講詳細了,已經完事兒了。”
“不是,警察先生,那讓我跟過來幹嘛?”搞得像她專門等高銀一樣。
“若雲,辦完事兒了。你可以叫我名字。”
“哦?我怎麽不知道我竟然認識一名人民警察。”
“這怨不了我。你從來沒問過我做什麽工作,”高銀随意地低聲繼續說,“你對我從來不好奇。”
這話說得很微妙,她決定不予理會,用手理了理帽子,微轉過頭不再看他。
“你受傷了?”
“沒呀。”
“你的手腕都被刀割傷了,竟然沒察覺到。”
若雲看了看手腕,一條一厘米左右的傷痕,有少許的血流出來,已結了痂:“小傷,沒關系,過兩天就好了。”
“小傷也可能引起破傷風。到時候就會這麽簡單了。”
“能不能盼着我點兒好。”
“你怎麽知道他刀子用來做過什麽?要去醫院。”
他們先找了找附近的小診所,發現小診所春節都關門了,白晃蕩了一個小時後,才并排坐上開往市醫院的出租車。
高銀看着旁邊無奈的若雲,彎起嘴角笑了笑。
“今天沒吓到你吧?”
“發生的時候沒來得及害怕,現在想想,後怕。”
“回家好好睡一覺就沒事兒了。”
過了很久,若雲說:“你經常面對這些吧?”
“嗯,還好。”他的眼前浮現出一張張瘾君子的眼,和殘暴的毒枭武裝組織。
“我第一次這麽近距離接觸警察叔叔。”
“叔叔?這稱呼不錯。”
這人怎麽突然變得愛開玩笑了。若雲裝沒聽到:“有想過轉行嗎?這麽危險。”
“沒有。倒不是說要多崇高,為人民服務什麽的。覺得這是我追求的人生價值,可能也有一種無聊的個人英雄主義吧。看到別人因為我們做的事開心一點,幸福一點,就會覺得活得有了意義。有時候也想不要一根筋兒放棄算了,但是我知道放棄不了,它已經是我的一部分,放棄了估計人生都沒啥指望了。”
“了不起,這樣挺好的。我經常困惑我在做什麽,我活着的意義是什麽,想要什麽。”她想起說起編程兩眼發光的王奶,她也羨慕她。
“試着走出去。”
“嗯?”
“跟着自己的內心,如果想做什麽,就去做,現在唯一确定的是你不喜歡眼前的。那接下來怎麽選擇也不會更差了。”
還挺有道理,若雲點了點頭,又繼續想了想。
從醫院處理完傷口,兩人一起回家。若雲不得不感嘆下緣分,出去住一個小區就罷了,老家竟然也離這麽近,這世界真小。她看着自己的家居肥褲和豆豆鞋,繼上次分手梨花帶雨那次,她又在高銀面前不得體了一次,額。
周媽有點頭疼。面餅材料早已備好,等了大半天,不是形容詞,是真的大半天,終于把若雲盼回來了,芝士卻沒買回來。
幾十個小時沒睡的高銀神清氣爽吹着口哨。剛進門就被一大家子苦口婆媽輪番上陣催女朋友和換工作,以往高銀片刻也待不下去,今天卻很耐心地笑着聽着不說話。
☆、第 19 章
拿到摩托車駕照後,若雲有事沒事就找韓峰練習。進步突飛猛進,舅舅總能一針見血指出問題內核,不多時間她就敢騎車穿梭在城市道路。這種風呼嘯而過的感覺有點像飛翔。
她和死黨一起去影院看迪士尼出品的最新影片時,不用費力去看中文字幕便可聽得明白,一整天的心情像吃了蜜一樣甜。
轉眼莺飛三月,全城的櫻花像提前商量好的一樣一夜之後全開了。
陽光跳躍的午後,若雲去常去的花店買花,調好幾支洋桔梗。結賬的時候發現櫃臺上放了一張轉讓店鋪的傳單。
“李姐,好好的怎麽要轉讓?”
“我女兒生孩子了,我要回家帶孩子。”老板娘眉開眼笑。
“這店開了三十年了吧。”
“嗯。還真有點舍不得,大半輩子都在這裏了。”
“轉給我吧。”脫口而出後,若雲自己愣了下。
“你認真的嗎?”
仔細想想未嘗不可,畢業之後多年工作,她也存了一筆不大不小的積蓄:“我目前做的工作內心不太喜歡,每天和花草打交道應該挺好。”
李姐來了興致:“如果轉給你,我心裏也踏實。這店開了三十年了,積累了大批老顧客,進貨渠道等等都現成的,你們年輕人都很有思想,如果你開,估計要比我強。”
躍躍欲試的心情老往上竄“”“那我先付個定金?”
“不急,都是後話。我抽時間把一些經驗,注意事項,花藝老師學校之類等等相關信息都總結到一個本子上留給你,我估摸還能做一個月,你這段時間過來提前适應,不懂的直接問我也方便。”
“那一言為定。”
頭一次自己決定一件大事,一顆心輕飄飄地懸在空中,直到被王奶傳喚到辦公室,還有些恍惚。
“你要離職了?”王奶問。
“嗯。是的。”
“決定了?不改了?”
“嗯。是的。”
王奶看若雲一臉傻笑,也笑了:“以後不寫代碼這麽開心?”
“哪有?還挺舍不得你和大家的。以後就自由職業了,心裏挺忐忑的。”
“年輕人該多闖闖,試試錯。人生怎麽過都是過。”
“不愧是王奶,出口就是大智慧。”
“就愛開我玩笑。組裏就咱倆女性,現在你一走,就剩我一個了。”王奶繼續說,“失戀沒啥大不了的,以後會有好的。最苦的一段已經過去了。”
若雲沉默,她從沒有給同事說過失戀的事。她這才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想過這件事了。
這是她畢業後一直工作的地方,雖有不舍,但總是要向前走的。離開那天,對面工位的吳磊遞過來一個信封,讓她回家再看。
離開呆了三年的地方,感傷感恩之餘,更多的是對未來的不确定性和滿滿的期待。就像以前經歷的每一個人生轉變那樣,小學升初中,高中升大學。她整理了這三個存的錢,基金裏,股票裏,銀行卡,支付寶..全部加起來,跟她心裏估計的一樣多,這是她試錯的錢,如果錢花光,花店還不行,或者自己不喜歡,那就再找下一個。
忙完之後,拆開信封才發現,是一封情書,寫着相遇的點滴,三年之內發生的風過無痕的事竟被記在信中。這年頭還有人寫信是一件值得感動的事,她沒有回複,只在心裏祝福吳磊将來擁有幸福的人生。
離職之後的人生是精彩的,一周去兩天花店,其餘的時間,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今天找小依玩兒,明天逼她學習,後天賴到思彤家裏不走。
韓峰看着眼前游手好閑的若雲:“明天帶你去騎行?”
“出城?”鹹魚兩眼放光。
“嗯,約上一些朋友,順便野餐....”
“我的車技可以嗎?”
“完全OK的。不用擔心。”
“好呀,現在萬物複蘇,我這就回去準備。”
吹出一串泡泡後,若雲放下泡泡棒,“突突突”地騎上車走了。
風和日麗,陽光明媚,若雲斜靠在自己嶄新的車子前,一起騎行的人一個個“轟轟轟”地趕來,都是舅舅認識多年的朋友。舅舅簡單跟若雲介紹。
眼前出現一抹熟悉的身影,他頭盔架在車架上,穿着黑色衛衣,牛仔褲,若雲睜大了眼睛。高銀剛停下車子,左腿撐到地上,看到若雲也吃了一驚。
“你怎麽來了?”兩人異口同聲。
若雲穿着黑色沖鋒衣,大大的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坦坦蕩蕩的。高銀甚至有些不好意思了,微低着頭,準備回答,聽到旁邊的韓峰說:“你倆認識呀?哦,好像你倆高中同校?”
“嗯。”高銀回答。
“你什麽學校的?”若雲問高銀。
“X高中。”
“我也是。好巧!”
高銀笑了:“你怎麽在這?”
若雲指了指韓峰:“他,我舅舅。邀請我來的。”
“哦。真巧。”他別開眼睛。
一行人出發,速度不快,還能應付。若雲緊繃着的身體放松下來,突然想到自己叫韓峰舅舅高銀叫哥,好像長了自己一輩。後來一想他是阿青的侄子,自己叫“青姐”,剛好平手,還挺有意思的。
車隊一共八個人,大家有着長時間磨合出來的默契,一個手勢就知道什麽意思。遠處的藍天背景,萬裏無雲,風鑽進她的脖子裏,清清涼涼幹幹淨淨的。高銀應該在後面,她沒看到前面有黑色衛衣的背影。
高銀不緊不慢的跟在若雲身後,女孩露到頭盔外的頭發随風飛起時,露出白色的脖子。她車頭偶爾會左右輕微搖擺,韓峰規劃的路線沒什麽難度,想來是顧及到若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