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的時候自然是相愛的吧。”
“十萬個為什麽？”高銀不太去想已經過去的戀情。突然想起若雲分手時候的痛苦，可能她并不是好奇以前，而是對未來不确定。高銀想着如何組織語言，“愛情這東西太複雜了，一千個人有一千個定義。分手的原因也很多，可能兩個人開始的時候定義就完全不同。只是在荷爾蒙的催化下一時沖動，也可能開始的時候定義相同，可是每個人都是自己過往經歷的産物，難免差異性太大，這些後察覺的差異會讓兩個人身心俱疲，自然越走越遠。”
“那愛呢？幾乎所有人都認可愛能克服一切，難道是錯的嗎？”
“沒有錯。愛的能量是很強的，這你肯定也知道，有的人甚至會付出生命。”或者因為承受不了它的苦痛走上吸毒，萬劫不複，“可是當下可以為之付出生命的愛情，并不一定就是長久穩定的。時間是個很厲害的考驗者。”
“我們呢？”
“我們都有一顆一直走下去的心。而且咱倆的頻率是相和的，性格都沒那麽強勢，也能包容對方的不同，所以自然可以一直走下去。這個你肯定也能感受到。每個人都在追求幸福，沒有一個人初衷是分手，可是兩個人的化學反應很重要，有的會越來越好，激發好的品質，有的越來越差，激發隐藏的缺點。”高銀突然笑道，“你認真聽講的樣子真迷人。我們化學反應好，能激發出好的品質。”
高銀說完揉了揉若雲的頭發。若雲點點頭同意。她能感覺到自信心回升。
若雲板凳搬過去，摟住高銀的腰，頭枕在他的肩膀上：“我很幸運，上輩子可能拯救了地球。”
“我也很幸運，上輩子說不定拯救了銀河。”高銀說完在若雲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今天關門早點好不好？我們去看音樂噴泉。”
“好。”
若雲又完成了一項有生之年計劃，在音樂噴泉前，接受方圓一米的女生的羨慕嫉妒恨。高銀輕輕松松便把她抱了起來，高難度抱小孩的姿勢：“你得多吃點，你太輕了。”
“是你體力太好，我體重三位數。”最近她的體重又回到了成年後的正常值，幾個月前瘦到兩位數一去不複返。
抱了沒一分鐘，若雲就吵着下來，還是要有點公德心。
兩人商場閑逛，若雲挑了一對鑰匙扣，米老鼠的蝴蝶結和大腳丫。高銀是大腳丫，若雲是蝴蝶結。門鎖都是密碼鎖，所有把鑰匙扣綁到摩托車鑰匙扣。
“我想什麽時候再去那片桃林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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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桃子應該已經采完了，只能看到滿眼綠。”
“那也想去。”
“走吧。”
“現在？”
“是啊。”
“走就走。”若雲笑嘻嘻的。越來越覺得兩人合拍了。
夜空星星很美，若雲從沒看到過這麽美這麽亮的星星，城市裏的黑夜也黑的不徹底，比較起來，星星也黯淡了不少。夜空下的桃林如同鬼魅，葉子和葉子輕碰着低聲私語。
他們穿梭在桃樹間，奔跑追逐。高銀追到若雲單手攔腰提起若雲旋轉，像飛翔一樣。他們深深的接吻，似乎進入沒有時空感的混沌中。淩晨兩點才各回各家。
若雲躺在床上，意猶未盡，她不斷說服自己趕緊睡，明天還要開店，卻等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是平安夜，高銀早早在她門口放了一袋蘋果，進入新一輪的忙碌。
☆、第 30 章
大年三十，若雲和爸媽準備年夜飯。
“雲雲，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周媽用胳膊肘怼了下正在認真洗蝦的若雲。
若雲笑了笑微點頭。
“真有男朋友了，之前你媽跟我說，我還讓她別亂猜。”周爸興奮地停下忙活的動作。
“我生的女兒自然最了解。跟爸媽講講呗。”周媽一臉八卦臉。
“很好的人。警察，對我也沒話說。”
“厲害。怎麽認識的？”
“緣分。”
“細節。”周媽想起什麽說，“去年過年你買個東西一整天也沒回來，碰到的警察就是他？”
“嗯。”
“啥時候帶他來家裏讓我們看看呗。”周爸說。
“好好好，他挺忙，我找時間吧。”
“我一看你狀态就知道這個肯定行。”周媽說。
“這還能看出來？”
“那當然。我第六感一向準，再說母女連心，是不是爸爸？”
“是，你說的都對。”周爸無奈地搖頭。
若雲一陣無語。這時手機短信響起，若雲擦了擦手，走出廚房看手機。
是高銀發來的短信：“晚上會有點忙，提前祝我家雲新年快樂。你明天走親戚下午6點能結束吧？如果可以，6點在你家小區門口等我，我去接你去個地方。”
“OK。”不能說想念，不能擾了他的心。
春晚依然一片盛世太平。高銀在歌舞升平的背面，她在前面。第一次與小品歌曲折射的幸福産生共情，卻止不住想流淚。零點的時候，她躺在床上看着窗戶外星星點點的煙花，默念一句“新年快樂”便睡覺了。
可是半夜她從噩夢中驚醒，伸手摸了摸臉，早已淚流滿面。夢見高銀滿面鮮血，視若雲如空氣，眼神冷漠
白天心裏不踏實，去奶奶家拜年也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四點，匆匆和爸媽告別，自己先回去，早早在小區門口等着。
七點半了，三三兩兩來來去去的人中沒有高銀。她隐隐不安，使勁說服自己是杞人憂天。安慰自己等一等也是好的，等下可以雄赳赳對高銀說，你恐怕是第一個讓女生等這麽久的男生，你看看多長時間了。
八點半了，沒等來高銀，卻等來了阿青。若雲整個心提了起來。
“小雲，你先回去吧。不用等了。”阿青說。
“怎麽了？是不是出事了？”
“他打電話過來的，只讓我轉告你別等他了......”
“他還說什麽了嗎？”
“還說以後都別等他了，你一個人好好過。”阿青不忍心，想安慰幾句，“小雲......”
“他肯定是出什麽事了。”若雲焦急着說，“青姐，他一定是出什麽事了。”
“我問他了，他不肯說。但是聽聲音除了有些沮喪沉默，沒有異樣。”
“活着就好。青姐，你之後有什麽消息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我有些擔心他。”
“嗯。”
若雲坐在小區門口的石頭上，阿青走了，晚宴時間到了，她媽媽今天生日。高銀原打算帶她去的吧。
十點鐘，高銀回到家。強顏歡笑對奶奶說了聲“生日快樂”，便回自己的房間了。阿青跟在他萎靡不振的背影後進了高銀的房間。
一時誰也沒說話。半個小時後，高銀終于開口：“若雲回去了嗎？”
“你讓我傳的話我已經說了，但我走的時候她還沒回去。”
高銀煩躁地揉了揉頭。
“到底怎麽了？”
“李碩犧牲了.......”
整個社會對毒品打擊力度很大，內陸城市很難形成大的販毒組織。但是暗潮湧動，雖然不會有太大組織，總有被利益紅了眼的人前仆後繼。甚至緝毒警察也會為金錢折服，成為大毒枭。□□是以醫用為目的研究出來，結果在醫療上沒起到作用，卻成了全球最大的隐患。只要金錢被認可，便沒有結束的那一天。
他不明白，為什麽那人突然會開槍，明明他交了□□，很配合地舉起了手。襲警是最重的死罪，可那人卻那麽做了。大多數的毒販都是以賺錢為目的，眼紅愛錢的人同樣都很惜命。可是那人卻那麽做了，最後一抹眼神的漠然在高銀眼中揮之不去。那人剛舉起□□，高銀便開槍了，可子彈太快，還是晚了一步。李碩那個傻瓜根本沒反應過來。
他想到李媽在走廊裏哭到暈厥，李爸眼淚爬滿了臉，一瞬間老了十歲。他們以後的日子該是多凄慘啊。
什麽都是假的，死亡是真的，再也醒不過來。再也沒有叫李碩的警察天天賴在他身邊。
黑暗中，他眼淚噠噠噠地掉在地上，拿起手機給若雲發短信：“我們分手吧。”
他一夜未眠。若雲沒有回短信。
考大學的時候，只有一種解釋，中二病犯了，一心只是想讓自己成為男子漢，選了警察院校，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那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轉折點。他還記得報考專業的時候，父母不同意，他說的是只是興趣，以後畢業也還是可以從事其他職業。家人這才勉強同意。他父親是個商人，有自己的公司，以後高銀畢業繼承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開頭不一定會想到結尾。每個人心中都埋藏着英雄主義情懷，他的情懷在選了大學之後被激發出來，看到那麽多人被一些為了賺錢不計代價的毒販害的無家可歸家破人亡，死在不知名的田野中馬路邊上，又如何能回歸普通生活，成為商人呢？
雖然販毒組織以賺錢為目的，沒有那麽傻也沒有時間把自己處于危險的境地對警察及其家人的報複，但偶有亡命之徒。他兩年前卧底的時候，手機信息被解讀，家人朋友被騷擾威脅處于恐慌之中，他現在還記得。
他一直都很小心，父母親近的親戚只知道他是會出去辦案的警察，卻不知道是緝毒警察。他和以前的朋友聯系也很少，多數人都只當他是普通上班族。他也很有自覺，大學畢業，似乎對女性就絕緣了，從不接觸女性，但是現在想想，可能是因為若雲沒早點出現吧。目前技術越來越先進，攝像頭遍地都是，身份驗證越來越嚴格，破案的危險性也漸漸降低，可是還是有，所以他一直克制自己沒有進一步，直到合歡花下他情不自禁脫口而出。
那層紙戳破之後，便再也回不去當初完整的時候了。人在說服自己的時候，會找對自己有利的信息，比如犧牲在崗位上的人比例大大減小，活到老的也很多，沒人規定他高銀不是其中一員。
他一夜未睡。想到父母奶奶爺爺姑姑可能白發人送黑發人，想到若雲無辜被他卷入，如果不停止，那她也會伴着他一直擔驚受怕，直到他死的那天，要是有個孩子，她還要既做爹又做媽，她那麽年輕漂亮，不該受這種苦。
阿青得知了消息後邊給若雲打了電話。
若雲耳膜像被東西裹住了：“是經常和他一起的那個李碩嗎？”
“是啊。年紀輕輕的，那麽陽光一小夥子......今天還是大年初一..”
天已全黑。若雲想起李碩每次看到她都很熱情地喊：“雲姐....”，那麽鮮活的生命，有大把的未來還等着他書寫。她第一次離死亡這麽近。她想起高銀，打電話過去，無人接聽。
初七花店開始營業。年前鮮花全部賣完，年後第一天要重新進貨處理。所有花朵去除多餘的葉子，插瓶滴藥，弄完已經筋疲力盡。
剛坐到櫃臺後，準備喝杯水，就來了一位顧客，若雲擡頭楞住了。
“你開花店了？”趙霖問。
“嗯。”
“難怪。我之前經常在上班路上等，也沒看見過你。”趙霖笑着微搖了搖頭。
“要買花嗎？”
趙霖楞了一下，略尴尬地說：“是。關系不錯的領導結婚，部門同事一起籌劃，我負責買花。有啥推薦的嗎？”
若雲起身幫他挑了些百合，配幾朵紅玫瑰和綠色葉子：“百合的花語是祝福”。
趙霖接過花，卻不着急付款：“你還好嗎？”
“挺好的。”
“嗯。能看出來，比以前看起來好。”
“謝謝。”
“我發現我也是個不知足的人。”
“現在知道也不算晚。”
趙霖猶豫着問：“你有男朋友了嗎？”
若雲點點頭。
“嗯。看見你幸福我也開心。”
趙霖結了賬離開。
她曾幻想過兩人可能的碰面，應該會尴尬不舒服。可是如今看着趙霖的背影。想起以前，如同做了一場夢。趙霖曾經說他爸爸不知足，他媽那麽好的人也看不到眼裏。父母的缺點子女很難完全不受影響，這是另一種方式的傳承。後來兩人争吵，若雲說他不知足，趙霖卻不以為然。如今趙霖親口說自己不知足，卻已與她無關。
如今更多的是感謝。如果不是他提出分手，她很可能繼續埋頭在一段潰爛不堪的感情中一直到老。
從來沒想過，會成為彼此的過客。但是過客沒什麽不好。只要生命還未到頭，永遠有後來，後來還有後來。可是她的所有後來，都奢望高銀陪着。
但是急不得，要給他足夠的時間療傷。
☆、第 31 章
正月十五，高家三世同堂六口人坐在一起吃午飯。
阿青打算吃完飯就去咖啡館。她心裏謀劃如何利索地逮住那三只貓咪，怎麽想一個人都無法做到利索。她斜眼看了看餐桌上的高銀，依然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突然，剛起身的媽媽摔倒在地上。
高銀一個健步沖過去，及時護住老太太的頭，可後者已昏迷不醒。
一陣手忙腳亂，一家人全員出動，此刻等在監察室的門口。
“爸，你先坐會兒吧。”哥嫂去付醫藥費，阿青對六神無主的老父親說。
“哎，應該沒什麽事兒吧？”
“肯定沒什麽事。就是起來的時候急了，血壓供不上去。”阿青安慰道。時間對父母最不仁慈，從家到醫院一眨眼的功夫，父親行動更遲緩了。
可是，檢查結果不太好，腦瘤，需要盡快做手術。
高銀爸爸借關系找了主任親自做手術。可老太太這邊卻怎麽也講不通。
“我不做手術。”半個小時的勸解，老太太怎麽也聽不進去。
“沒什麽風險的，睡一覺起來全都好了。”嫂嫂繼續耐心說。
“真的，醫生說您這種情況很好，不嚴重，痊愈可能性很大。”
老太太卻繼續搖着頭，流着淚幹脆不說話。
“媽，我們都在這兒陪着您。”阿青繼續勸解。
老太太終于肯開口了：“我不求什麽長命百歲，我就是擔心你以後一個人可怎麽辦。腦子裏開刀，怎麽能沒風險，我還沒老糊塗呢。”
“怎麽是一個人，你和我爸，我哥我嫂子我侄子不都在嗎？”
“怎麽不是一個人，身邊沒個貼心的人，感冒發燒也沒人知道。”老太太眼淚突然奪目而出。
“啊...我懂你意思了。”阿青絞盡腦汁，“我不是有個男朋友嗎？不用擔心我，要緊的是您現在要快做手術。”
“我要是起不來，你一個人可怎麽辦？我放心不下你啊。你說你咋就不結婚呢？”
“......”阿青啞口無言。這件事永遠無從化解，永遠在重複争執。
“我要回家。”老太太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最後實在拗不過，只好讓老太太先回家。
回到家，阿青繼續勸解：“那手術很簡單的，不用怕出意外。你擔心我，就更不用了。我哪能是一個人呢？”
“我和你爸年紀都大了，随時可能走。你以後病了，肯定不想麻煩別人，人人都有自己的事兒，就是你哥病了，也不會把小銀叫回去。還是有個伴兒好。”
“我有男朋友呀。之前說過的。”
“我和你爸都沒見過那個人，我倆猜測你可能是為了應付我們才勉強找的男朋友，根本還是沒有想結婚的念頭。”老母親的眼淚從布滿皺紋的臉上流下來，“我也知道，現在是新時代，廣播上電視上也有很多女強人了，可是媽媽還是希望有個人陪你，要不我去那頭也放不下心。”
“媽，你怎麽竟說有的沒的，這手術很保險的，我都問過醫生了。”
“我也知道，你大了，我和你爸也想不再唠叨你，限制你。可是，你以後老了怎麽辦？我現在有你爸，我病了躺床上，你爸就會照顧我。”
有護工呀，有養老院。阿青已經打聽好了養老院的情況，也買了保險，卻不忍心說出來。
“你肯定是想要去養老院，雖然有人照顧，可是心裏總要有個牽挂呀。爸媽是想讓你開心的，我的好阿青，看到你這樣子聽我講話，我心裏也難受極了。”阿青和母親一起哽咽。
“我會認真考慮這件事兒的。”阿青将母親哄睡着，輕輕關了門。父親在客廳坐着抽煙，父母已經這麽老了，阿青心裏湧出一陣酸楚。
有些動搖了，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那麽義無反顧，堅持到底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兒，可是她有一對想讓她結婚的父母，她以前想着應付，也幻想着有一天可以達成一致，可是問題現在就擺在眼前，不能再應付，不能再來日方長了。
想到父母蒼白的頭發，和難言的無奈，剛剛母親睡着後，那眼淚也沒停止。那是她的父母，是她最愛的人，也會随着他們的相繼離開成為永遠釋懷不了的痛。
高中升大學的時候，父母明裏暗裏想讓她報本省的，可是她卻毅然決然去了北京，可是父母做的也只是接受，沒有強迫她複讀，也努力的閉緊自己的嘴。可是她長大了，父母年邁了，卻不曾為父母做任何妥協。
阿青看到哥哥進門，朝他擺了擺手，把他叫到一旁輕聲問：“劉志，我那個相親對象，你還有他電話嗎？”
“劉志，你男朋友？”
“啊....嗯.....”
“你自己男朋友的電話還要問我？是不是之前騙我們？”
“這兩天鬧矛盾，我一氣之下删了，你看看當時介紹人發的信息裏面還有沒有短信，幫我查下。”
這都快一年之前的事兒了，在一堆廣告短信中還好找到了。阿青關了門出去，撥通電話。
“喂，你好。”
“我是高青，你還記得我嗎？”
“高青？你打錯電話了吧。”
“你是不是劉志？”
“你怎麽知道我名字？”
“那我沒打錯電話。你現在不繼續相親了吧。”
“相親？啊。高青啊。我記起了。我爸媽經常會問起你，不過沒想過你會打電話，沒反應過來。”
“我們見個面吧。我有個事情和你商量。”
兩人約了第二天見面。
第二天阿青很早就到了見面的餐廳，她提前想好要說的話，心裏忐忑，不管對方同不同意，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都不能完全由她控制。可是生活什麽時候是人能控制的呢？還是等走完第一步再應對第二步吧。
只有一面之緣的兩個人與陌生人沒什麽區別。簡單介紹之後，也不再寒暄委婉，阿青簡單說明想法：“我母親生病了，要動手術，手術總是有風險的，因為我沒結婚，她不願承受動手術，覺得我一個人無依無靠她不放心。”
“嗯，父母都是這樣。”
“我記得你的情況和我類似，父母也希望你結婚。”阿青閉了眼睛，深吸一口氣繼續說，“要不我們結婚吧。”
“什麽？”劉志瞪大了眼睛，那張圓臉看着更傻了。
“只是領結婚證而已。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定很多婚前協議，相互不滲入對方的生活，父母年紀大了，我心疼他們。不是真結婚，有婚姻之名而已。”
“我們是要結婚嗎？”劉志看着阿青，眼前的人比起他耀眼得多。是他表白一定會被拒的那類人。
“只是個證或者儀式。你可以繼續做你的宅男，和我們之前對父母說有女朋友之後的狀态一樣。你可以考慮下，之後給我回複就行。”
回去後，劉志拿起筆畫漫畫，最後期限快到了，他見阿青之前還在拼命趕稿。可是如何也沉浸不進去，索性不畫了。回想以前，很長一段時間，具體時間記不清了，可能是三十歲以前，他曾渴望過婚姻，有一個相愛的人一起到老，當然對方漂亮最好，最重要的是善良踏實。然而社會教會你做人，他長得不高，嘴也笨，每每生活中遇到有好感的人都會視他為空氣，做空氣久了，就真的像空氣了。時間一晃而過，不知不覺已到不惑之年，并完全接受自己不會結婚的想法，可是現在，他可能要結婚了，對方很漂亮，看着也是善良老實的人，很像以前期待中的人，只是不相愛。
他與父母不住在一起，卻依然逃不過偶爾被追問的噩夢。也冷不丁不打招呼跑過來，看看是否他那個女朋友剛好在，可以見一面，每次見他都會提到他女朋友高青。父母似乎并沒有懷疑，現在如果把結婚證擺在二老跟前，父母應該會很高興吧，于他自己并沒什麽壞處。
沒用太長時間，阿青就接到劉志的回答，他願意配合。簽了幾頁的關于財産自由的婚前協議，兩人便領了證。
與劉志拿到結婚證的巨大的恍惚和心裏波動不同，阿青只想趕緊讓父母看到結婚證，趕緊接受手術治療。
哪知劉志父母看到結婚證後一定要辦個婚禮，要給人姑娘一個儀式。而且再怎麽說“她工作很忙”也不管用。劉志只好硬着頭皮給高青打電話，卻沒想對方連考慮都沒考慮就答應了。阿青也被自己父母念得頭疼，二老并不着急動手術，反而一再強調老姑娘結婚也是結婚，可以簡單點，但不能沒有。
雙方父母第一次見面，像是相見恨晚的老朋友。阿青從沒見過父母這麽高興的樣子，似乎年輕了十歲。
四位老人眉飛色舞，精神健碩，阿青和劉志偶爾對視，尴尬轉移視線。聽着四位老人說戀愛這麽久都沒見過以為是騙人的，夾雜着分享自己的身體問題，養生經驗。相談甚歡結論統一，婚禮要盡快。
☆、第 32 章
阿青盯着鏡子裏穿着婚紗的四十歲女人，像是在看另一個人，一個從沒出現在她夢中也沒設想過的人。她以為她的一生會靜悄悄的來，靜悄悄的走。可是如今她穿上了婚紗，婚紗太夢幻，可以賦予人強烈的幸福感，即便她的婚姻與幸福無關，甚至和婚姻無關，卻也一陣眩暈。
“真漂亮。”若雲一邊幫忙阿青綁束腰的綢帶，一邊羨慕地說，新娘是全世界最美的存在。
“你穿上婚紗更好看。”阿青回過神：“對了，你和小銀現在怎樣了？”
“不怎樣。最後一次和他聯系還是你上次傳話的時候。我打過幾次電話，他都沒接。總要給他留點時間吧。”
“嗯。哎，他也不怎麽回來，一直在工作。不知道今天會不會來。不過我看着他長大的，他肯定是愛你的，但是不得不說，他的工作是很危險。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會勸你什麽。”
“嗯。我知道。新娘子，這不是你現在該擔心的事情，你該擔心的是接下來的婚禮。”若雲說，“青姐，今天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布靈布靈的。你一定要幸福啊。”
“你不了解我的情況....”
阿青正說着劉志推門進來：“還好嗎？”
阿青點點頭。
這兩天忙上忙下，劉志是個靠譜老實的男人，很細心地關心着她的感受。可是想到未來，心裏難免忐忑不安，不知道這步路走的是對是錯，可眼下母親的病才是最重要的，阿青繼續看着鏡中的自己出神。
如果人能預知未來，阿青會知道她三年後會有個孩子，有個美滿的家庭，會和眼前的人相敬如賓。未來的她也許會笑如今的忐忑擔憂。但是生活就是這樣，是要一步步走下來的。
婚禮儀式上，新郎新娘接吻的程序改成了擁抱。等完成了繁瑣的儀式後，新郎新娘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可還沒怎麽休息，又要換禮服敬酒。
阿青注意到高銀來了。那個大侄子倒是別扭，定是看到若雲才不主動上前。阿青抽空偷偷揶揄若雲：“去。”
若雲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在得知阿青結婚要她做伴娘的時候，便盼着能看到高銀。遠遠的一眼也可以。她也早早看到那個出衆的男人，他顯得那麽沉默。
新郎新娘敬酒期間，若雲去洗手間整理，她今天化了一些妝，總有妝要花的錯覺。
洗手臺前剛好有人在彎腰洗手，手指修長，身材修長，洗得很認真。
若雲轉身瞄了下門，确實自己沒進錯，抿嘴淺笑，把門反鎖住。
餘光看到有人關門，高銀轉過頭，下一秒卻愣住了。不敢相信，那個他正想得入神的人就站在面前，門後是緊關着的門。他定定地看着她，努力控制住不向她走去的步伐不再聽他的話，他想自私一點，他想要她。
這場婚禮，高銀來之前就怕看到若雲，可是到底是姑姑的婚禮，于情于理也要來的。正如他所料，若雲是伴娘，她還是那麽漂亮，神采飛揚，雖然她只是綁了個低調的低馬尾，可能情人眼裏出西施吧，高銀覺得若雲是所有人中最漂亮的。他的眼睛似乎長在她的身上。儀式完畢之後，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會去找若雲，索性在洗手間洗洗臉冷靜冷靜。
“你怎麽進男生廁所了？”充滿無盡溫柔的聲音，再次聽到仍然讓人沉醉。
“好一個浪蕩子。明明是你走錯了。”若雲低着頭說完才擡頭，剛好看到高銀發現自己站在女生廁所的窘态。
高銀努力解釋：“剛才進來想事情沒注意....”
“想事情？想什麽事情呢？”清澈明亮的眼睛微帶着笑意。
“若雲，我.....”
“哦？你在想若雲？”
若雲又走近一步，才看到他憔悴的面容和大大的黑眼圈，心裏一陣心疼，低下頭沒再看他，擰開水龍頭洗手：“那個人不會是我吧？”
“若雲......”
若雲看似無意地快速看了一眼鏡子，還好妝沒花：“這位先生，你認識我？可我好像沒見過你。”
高銀微低着頭看她，眼神複雜。她正側身對着他，用手随手卷着一小股頭發，後者突然轉過頭，他來不及收回目光：“你怎麽這麽深情地看着我？難道是被我的美貌征服了？”
“是啊。”高銀脫口而出。
兩人本就站得很近，若雲身體微微向前，踮起腳跟在高銀的耳邊低語：“有多美？”
耳朵一陣微癢，直癢到心頭：“特別美。”
她放下腳跟，卻一不小心，細高跟沒站穩，高銀怕她摔倒，伸出雙手扶着她。
若雲低頭偷笑，順勢倒在後者的懷裏，手放在他的胸口，将他的心跳傳到她的心裏：“沒站穩。”
“.....”高銀沉默，雙手擁着她。
她仰頭看他：“我也在想事情才來到這裏。有個人一直不聯系我，你認識高銀嗎？”
高銀徹底沉淪，低頭捕捉住水潤的嘴唇，溫柔地擁着她，親吻她。
結束了長時間的吻後，若雲抓住高銀的衣角，低下頭說：“那男朋友，我給你解釋的機會。”
“我們出去？”
“青姐等下可能找我們有事兒......”
“儀式都結束了就是吃吃喝喝，沒啥大事兒。我們去山上湖邊？”
“這麽冷的天？”若雲笑着說，“不過我會說可以。”
夜裏果然如想象中那般冷。若雲努力轉移注意力才不至于來回踱步，她側眼看了看身旁的高銀，那家夥似乎是皮很厚的不同物種，一點都注意不到寒冷。說出來的話不帶任何顫抖。
“我愛你，你知道的。你是我初戀，我高中就喜歡你....”平緩的語調。
“什麽？”若雲從來沒想到今天的解釋會引出一個這麽大的核新聞，“你哪個高中的？怎麽認識我的？”
“我和你一個高中，之前有說過的。怎麽認識之後再說。我現在要說的話很嚴肅。我今天不該這麽不自控，又親了你.......”說到這，高銀心裏自責。
“你是以前給我寫情書中的一員嗎？”
“嗯？啊！不是。”高銀繼續把話題拉入正軌，“我這個行業比其他行業危險系數高很多，這是我自己選的路，以後是福是禍也怨不得誰。可是家人是無辜的，我當時自我麻醉，覺得自己不會運氣那麽背，所以把你拉入我的生命中。今天也是我的問題.....”
“高中喜歡我的你沒問題，你是慧眼識珠。”
“若雲。”高銀嘆了口氣，“我希望你現在認真聽我講。”
“我有啊。”
高銀雙手搭在若雲的肩膀上，低着頭看她，“我突然不聯系你，是因為差點死掉。我以為我離死亡很遠。可是我現在必須重新正視我的處境。我不得不把你推得很遠。我就知道，一看到你我會控制不住，我今天就不該來。”
“你第一次見我是什麽時候？”若雲依然抓着那件十年前的事不放。
可是高銀想讓她思考，如果他有個女兒恰好遇到這種情況，他一定希望自己的女兒摘離出那個男人的生命中。可是他方才親了她：“小雲，現在不是說那些的時候，我剛才說的話你聽到了嗎？你要離開我我絕對不會怪你。”
“渣男。剛還又親又抱，轉身就要人家遠離。”
“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怕你有一天會傷殘甚至犧牲，而我要承受那種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