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午休過後,數學老師就把陳燃叫走了。

紮着兩個馬尾挺少女心的英語老師正哼着曲兒捧着一摞作業邁進教室,見狀不高興了:“等會兒是英語課呀!”

數學老師朝她揮揮手:“借十分鐘。”

陳燃跟着老師來到辦公室。她心裏清楚得跟塊明鏡似的,八成是為了今天上午的測驗卷子。

果然一進辦公室,一張卷子就攤在她面前。章慶生用手指點了點,看着她似笑非笑:“36分。”

陳燃手放嘴邊咳了咳,又別在了背後。

心想五分鐘能掙回來這麽多分,其實已經能算得上是個奇跡了。

“我猜這卷子不是你的?”老章在無人的辦公室踱了兩步,忽然停下來問。

見陳燃一愣怔,他就懂了。

試卷被翻到反面,陳燃一看,耳朵根子都紅了,心中大喊一聲“我去”。

上面用鉛筆畫着幾對小人,挺抽象的那種,都是以各種姿勢交/纏在一起的,有些還被簡容打了個勾,甚至做了标注。還好标注簡容下意識地用的是大寫英文字母,潦潦草草不懂意思,不然下次陳燃就沒臉見老章了。

“畫得挺帶勁兒。是那個新來的畫的吧。”章慶生笑了一聲,把卷子塞回去,“跟你說個事兒。”

陳燃這才把頭擡起來,道:“您說。”

“這周末老城區四環街那兒有個高中組的數學競賽,市級的,有沒有興趣參加?高考出題人組織的,去見識見識對高考沒壞處。”

陳燃眼睛一亮,心中微微有些心動,問:“什麽形式?”

“以個人名義參賽。學校也就負責推薦推薦。題型是新的,比較活絡,就當練練思維。若是願意去我就給張單子給你,地址時間上面都有。你回去的時候順便問問班長還有她同桌肯不肯去。我這裏總共有五張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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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陳燃接過紙。

簡容見陳燃被數學老師叫去了,眼皮突突直跳。心想不會因為分太低被老師一頓狂批吧?

正惴惴不安地胡思臆測着,英語老師雙馬尾一甩,敲了敲桌子:“簡容,Listen me carefully 。What would you say if you see the elders lying on the side of the road?”(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你看見老年人倒在路邊你會說什麽?)

簡容迎着教室裏所有人的目光在站起來,仔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Oh~my~gosh.”

全班一陣哄笑。

英語老師眼角一抽,讓她坐下了。

陳燃從前門喊了聲“報告”,在英老的眼刀下挺雲淡風輕地走到座位上,順便安慰似的在簡容肩上摟了摟。

簡容瞥了她一眼,面部表情挺正常的,印堂也沒有發黑,看來沒有被數學老師教訓。

這才放下心來。

“老章看出那卷子是你的了。”陳燃認真盯着講臺上課上得梨花帶雨花枝亂顫的英語老師,小聲對簡容說。

“你來猜猜為什麽?”

“因為我邪魅狂娟的字?”

“不是。”

“因為我之前寫的名字沒去幹淨?”

“不是。”

簡容思考了一會兒終于明白了。想着自己勾的那幾幅羞/恥的草圖,她雙手捂臉道了一聲:“我去……”

這也太丢人了吧?!

陳燃心裏納罕,容姐反應咋跟我一樣?

“沒事的容姐,老章沒怎麽計較。他心大得很,還誇你畫得給力來着。”

畫得給力……所有新奇的姿勢都畫出來了能不給力嘛?!

簡容洩氣地靠在了椅子上。

夏季的桃園天氣反複無常,約莫四點左右的光景,便有烏雲遮了太陽,到五點鐘天已經陰沉沉的了,悶得很。

天氣一悶熱,人的心就浮躁。

連在操場訓練的鄭天都提前結束汗津津地回到教室。距離最後一節課下課還有半個小時,物理老師正在講臺滔滔不絕講電學,正講着突然窗外一個閃電劃開黑幕,大雨傾盆而下。

“哇……”全班望着窗外感嘆。

接下來就是一句:草泥馬沒帶傘。

簡容眼皮本來已經在打架了,聽到雷聲一個機靈,睡意消去了一大半。

她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哪天一道閃電會劈在自己頭上,跟切西瓜似的。

當下又是一道閃電降下,把天邊都照亮了。簡容痛苦地一哆嗦,手不自覺地往腿上一掐。

“嗷!”陳燃蹦起來,委屈而幽怨地看着簡容。

全班回頭盯着她看。

簡容:“……”

完了,掐的是燃姐的腿。

雷雨聲太大,物理老師嘗試着繼續吼了兩聲,但班上的人都裝作一副“雨太大了我們聽不見”的樣子,望左望右望天花板望褲裆,就是沒人盯着前面看。

物理老師把教棍望講臺上一扔,道了句:“放學吧。”

聲音不大不小,全班卻“轟”的一聲站起來收拾東西了。

物理老師重新把教棍拾起來,在桌子上敲得咚咚響:“上課一個個裝聾,說放學就全聽見了??就憑你們這個态度,月底的摸底考試在年級不吊車尾我明天倒立着來上課!”

“啧啧啧,”王佐藤雙手抱胸,一副大佬坐姿,“現在老師還玩兒起心計來了,了不得。”

“明天沒他的課,就算他踩着風火輪來上課都沒用。”鄭天邊卷褲腿邊說道。

外面雨下得稀裏嘩啦,玻璃窗挂了一道道水簾。簡容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此刻外面的涼意。

謝天謝地出門看了天氣,帶了傘。不然的話這麽大的雨,估計只能游回去了。

下課鈴響了,物理老師頭也不回地離開教室。班裏有傘的同學都三三兩兩成群結隊走了,沒傘的男生卷着褲管兒頭上披着校服眼睛一閉大吼一聲也沖出去了,只剩下沒帶傘的女生焦急地撥着電話。

簡容和陳燃都帶了傘,在走廊上遇到班長和她同桌兩人沒傘正大眼瞪小眼愣着,于是陳燃借了一把給她們,并跟她們說了周末數學競賽的事。

班長就是簡容進班第一天那個朝她揮手的小虎牙女生。她笑嘻嘻地跟簡容陳燃道了謝,拉着同桌就跑了。

“老章喊你是為了數學競賽的事?”簡容問。

“啊。”陳燃答,順其自然從容姐手中接過傘,舉得高高的,“容姐這周末有什麽打算嗎?”

打算麽……簡容暫時還沒有,不過她倒記着該給她爸打個電話了。

自從重生以來,她還沒跟她爸聯系過。雖然知道自己搬來桃園鎮八成是因為她爸的原因。

如果不是重生出了偏差,這時候她應該托她爸的福在莫斯科跟伊萬他們拼酒呢。

不過好在能在這裏遇到燃姐。怎麽說呢,焉知非福吧。

吸了吸鼻子,簡容緊貼着陳燃走。

不小心一腳踩進水坑裏,瞬間運動鞋就灌滿了水。棉襪吸水,一擡腳跟千斤重似的,又冷又難受。

陳燃穿的也是運動鞋,但比她好些,至少沒濕透,除了褲管那塊的顏色變深了,緊貼在小腿上。

“容姐,你抓着傘。”陳燃停在石橋邊。

簡容以為她要卷褲管,接過傘沒說什麽。

陳燃卷好褲管,托着簡容的兩條腿把她背起來了。

雨下得急,河裏的水暴漲,都快漫過石橋了。陳燃是踏在水面上走的。

簡容感覺心被一股暖流擊中了,癡癡地盯着燃姐堅毅的側顏看。雨水沿着傘檐滴落,滴到燃姐被風吹起的頭發上,滴答一聲掉進簡容的衣領裏。

冰涼又奇妙的感覺。

“燃姐,我重嗎?”忽然簡容眨了眨眼,問。

“再重我也背得動。”陳燃托了托她,道。

“為什麽?”簡容又眨眨眼。心裏美滋滋地想,她肯定會說因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誰知陳燃來了一句:“因為我最初的夢想是當舉重冠軍。”

簡容:“……”

“容姐,等會回去你先洗個澡,我怕你會感冒。”陳燃道。

“哦……”簡容恹恹的,有氣無力答了聲。

“怎麽了?”陳燃轉過頭看她。

“胸悶,氣短,頭暈,眼花,腰酸,背痛,心還疼。”簡容道。

陳燃:“……”

兩人回到家的時候,鄭天媽已經煮了一大鍋姜湯等着她們了。鄭天沒帶傘,是跑回來的,比她們先到家,全身上下都在滴水,已經不是落湯雞,而是到了落水狗的級別了。正被他媽嫌棄地拎在門外擦水。

簡容陳燃上半身還好,下半身也濕得不行,脫鞋脫襪又被逼着灌了一大碗姜湯才允許上樓。

把門一關,陳燃就去浴室放水。

等試了水溫差不多了,出來一看,簡容已經側躺在床上睡着了。

領口微微敞開着,隐約有被雨水打濕的痕跡,陳燃吞了吞口水,鬼使神差地湊近,往她脖子上親了一口。

“你在做壞事。”簡容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偏過頭來看她。

陳燃臉一熱,又上來吻她的嘴角,卻感覺她的氣息滾燙,聲音像是卡在喉嚨裏發不出來,當下手放在她額頭上測了測。

陳燃此刻的手冰涼,觸到簡容的額頭,涼得她一陣顫目,頭不覺往邊上偏了些許。

“你發燒了。”陳燃皺眉。

簡容無力地笑了笑:“所以你要不要考慮趁火打劫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簡容:來打劫我啊~劫財劫色啊~大爺~

陳燃:……容姐之前的高冷可能是假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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