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舍命相陪
他考慮的很周全,此時正是萬籁寂靜的深夜,這樣開車進出蘇家驚動了別人勢必會令人起疑。至于別的,此時此刻,我也再斷無心緒考慮很多,便随蘇明哲上了樓。
他指了衛生間和卧室給我,并告訴我淋浴的熱水怎麽開,又拿了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出來,諸多細節都做了交代,這才把鑰匙放在了門口的臺上,說:“這兒很清靜,沒有人會來打擾你,你就在這兒洗個熱水澡休息一會,等天亮再回去吧,我不陪你了。”
他原是開了門要走,卻猶疑了一下,又轉過頭說:“西西,說句不當說的話……”
“不當說就不要說了。”我馬上打斷了他,任何人的教誨我都不想聽,包括安慰,我不需要。
小的時候常聽母親唠叨着說種什麽樣的因,結什麽樣的果,萬事萬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這會想想覺得母親說的是有道理的,景然的仇恨源于自小的那些苦難,無法想象一個孩子在那樣的環境下生活會是什麽樣的,他難免凜冽,難免會恨人,而這些苦難的源頭來自蘇雲天。蘇明哲的父親。
景然和眼前的這個養尊處優的男人有着共同的血緣關系,成長的軌跡卻截然不同,他衣着光鮮人前人後的被人羨慕誇贊的時候,景然卻在街頭過着寄人籬下的生活,被人唾棄被人看不起。那種從心底油然而生的救贖感令我對蘇明哲莫名的厭惡,雖然也知道蘇明哲是無辜的,他并不知道父親有這樣一段婚姻,就算是知道依他的年齡只怕也是無能為力的。
蘇明哲苦笑了,說:“我也是以誠心對你,才會想勸你一句,看來我在你心目中終究比不過若虞,你還是站在若虞那邊,把我當外人了。”
我就不明白這個蘇明哲是怎麽回事,偏偏選了這樣的一個時候說這樣的話,就直接還了回去:“你錯了,不是我要站在哪一邊,而是若虞根本就不會對我說這些無用的話,現在不會,以後不會,永遠也不會,這就是你們兩個的區別。”
我也算沒良心了,半夜裏拉着他開了車出來,又在樓下等了我個把小時,如今又為我着想找了一個這樣舒适的地方安置我,他還要眼巴巴的開車另覓個地方去,原想勸我兩句為我寬心的,卻又被我如此擋了回去。他也只能啞口無言的離開了。
等靜下心來再見到蘇明哲,我還是有些愧疚的,只是也沒有時間去解釋。我細細想過了,依景然目前的狀況,他是暫時不會對若虞有任何不利的,他現在恐怕還是要聯合若虞和婉姨的勢力來對付蘇明哲母子兩個。景然在暗,蘇明哲在明,在情勢上蘇明哲就先輸了一大半,更何況還有婉姨和若虞的幫忙。
我想幫景然,想幫他化解心中的仇恨,也不想若虞或是蘇明哲,為一段他們所不知道的恩怨而傷痕累累。景然還是想錯了,其實在這幕複仇的故事裏,任何人的傷害都是我不願意見到的。
若虞依然是我行我素,對蘇明哲愛理不理的,從沒有過好臉色,我越來越不明白親兄弟兩個能有怎樣的過節,非要如此面對不可。倒是蘇明哲似乎很了解若虞的脾氣,不急不燥的。我想了又想,要想讓景然放棄報複,必須讓蘇明哲和若虞之間先放下成見,也許景然就會知難而退。
但若虞從理論上講就是一頭倔驢,我說什麽都肯聽,唯獨在蘇明哲這件事上倔強的厲害,問他什麽原因,他也不肯說。只好找了李婉去旁敲側擊,終于給我問了出來,原來蘇母冤枉若虞偷拿了她的項鏈的那天,蘇明哲是在場的,他明知道若虞是清白的,卻沒有站出來為若虞說過半句話。
想一想,這也符合蘇明哲的性格,他做人一向如此,不看別人的笑話已是好的了,更不可能為了別人和自己的母親做對,他缺少這樣的勇氣。
我和婧如在蘇家的院子裏支起了燒烤架,擺上了桌椅,又擺放了水果,鮮花,紅酒飲料。玖兒很高興,圍在我們身邊跑來跑去的,“咯咯”的笑聲在暮色微合的院子裏回蕩。
蘇明哲也在,他負責把我托李婉找來的彩燈按照我的吩咐布置起來,我是學美術的,這樣的布置對我來說也算是小兒科,再加上又有蘇明哲的支持與贊助,現場很快就布置成了一個晚宴的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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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虞回來的比較晚,一走近就啧啧稱嘆,說:“西西,我看好你,以後你就是第二個斯皮爾伯格。”
我随手從案子上抓了個蘋果堵住了他的嘴,說:“別貧嘴了,快來幫忙。”
蘇明哲站在梯子上往樹上接電線挂彩燈,細細碎碎的小燈泡,需要有人幫忙一條條遞上去,我就把這些彩燈塞到了若虞的手來,若虞起初有些不情願,我瞪了他一眼,說:“今天是我生日,我為大,我鐵西西發誓,誰要是今天晚上不聽我的話,和我做對,我這輩子就當他是仇人了,不只是這輩子,下下輩子,包括做鬼我都不會放過他。”
若虞有些懵,忙接話說:“我也發誓,這輩子爹娘的話可以不聽,但是一定要聽西西的話,我保證,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至于做鬼的這件事你還是找景然吧,他比較适合你。”說完逃也似的就去給蘇明哲幫忙去了。
我“撲哧”一聲笑了,正好迎上景然的目光,他原來是和若虞一起來的,去停車,就晚到了一步。我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散去,目光卻是不能移開,他也沒有移開,我們兩個就這樣靜默地對視着,如同時翻開了一頁書籍,又共同掩卷嘆息,一分鐘,或是兩分鐘,只覺恍若隔世。
“西西,這束百合放哪兒?”婧如笑盈盈地走過來問我,又對景然點頭表示了問候。
我這才移開了目光,微笑着接了婧如的百合花,轉過身去,眼淚卻驀然湧上心頭,我仰起頭看天,為了不讓眼淚滴落下來。
婧如走開了,景然又來到我身邊,一邊若無其事的拿起了桌子上紅酒看,一邊嘆了口氣,說:“你這又是何苦呢,若虞和蘇明哲是不可能和好的,只怕你是白費心機了。”
景然猜的是對的,我之所以把自己的生日提前到今天過,無非是想撮合這兩兄弟,不,應該是三兄弟,希望他們能夠和好,不要再這樣鬥下去。雖然我也知道讓景然放棄仇恨很難,但如果我一直這樣堅持下去,如果若虞能夠和蘇明哲和好,那麽景然會不會考慮放棄他的複仇呢?
只是這些瞞得過若虞,瞞得過蘇明哲,唯一瞞不過的是景然,他一直都是我的知己,今生不可多得的知己。
我轉過頭看着景然,爛漫地笑着說:“我知道這個很難,但是這次不行,還有下次,下次不行,還有下下次,我總會有一天讓他們和好的,也總會有一天讓你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的。”
景然目光淡然,卻再次嘆氣說:“西西,何必呢,不要參與進來了,我不想傷害到你。”
“
你已經傷害到我了。”我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眼淚迅速湧進眼眶。
“西西,你受傷了,讓我看看,傷到哪兒了??若虞莫名其妙地插了進來,拉着我的胳膊,手看。我答了一句:“我沒事”,若虞不信,我只好支開他:“去幫我搬箱啤酒過來,在客廳裏。”
若虞不情願的走了,再回頭找景然,他已經離開了,站在一側和婧如說話,在漫天晚霞的映襯下,兩個人都如站在風景之中一般,一個修長,一個俊美。
婧如平時很少和陌生人聊天,也許因為和若虞認識的緣故,她和景然像是聊得很開心,婧如在笑,如我手中的百合花一般,帶着清香的笑容,馥郁芬芳。可我總覺得不對,卻又不知道是哪兒不對,婧如不是蘇家的人,他應該不會對婧如有任何企圖,不會的。
蘇家的三個長輩都沒有來參加我們的聚會,雖然我事先都一一喊了,但蘇母喜清淨,李婉不肯來,只說是我們年輕人的游戲,而蘇雲天更是不會來,他也知道這兒幾個人就沒有一個人希望他來的。
夜幕悄悄降臨,蘇家的院子裏因為我們幾個的喧鬧而熱鬧非凡。因為我事先有話,大家也都暫時抛卻了諸多恩怨。又有我從中笑鬧撮合,你來我往的,幾杯酒下肚,氣氛倒也融洽。
玩到盡興處,我就借題發揮,嫣然地問若虞:“若虞,你敢不敢和我拼酒,如果你輸了,只需要答應我一件事情就行。”
若虞原就對我有求必應的,這會更不會與我為難,便笑說:“拼酒就不用了,你要我答應你什麽事情,說就是了,我一定照做。”
我斷然的搖頭說:“不行,那樣太容易了,你會反悔的,我就要和你喝酒,這樣你才能輸的心服口服。而且有這麽多的人為我做證,我也不怕你耍賴。”
若虞以為我只是想找個借口喝酒,也就爽快地答應了,說:“好,既然西西這麽說了,我就舍命相陪了。”
他一句舍命相陪,我一時間滿腹心酸,把目光掠過景然的臉,他始終淡淡的,沒有回應。柔腸百轉了一會,經若虞提醒,我方才站了起來,向座位上的三個人笑說:“你們三個要為我作證,若虞今天如果輸了,是要答應我一件事情的,而且必須做到,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