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如果有一天我離去
因為有熱鬧看,蘇明哲倒是很會應景,笑說:“放心吧,西西,就算不用我們給你作證,只要你能喝過他,我看他也是不會賴掉的。”
這句倒是實話,連若虞也附和了說:“說到底,你還是不了解我,不如……”
若虞的話說了半截,就停了下來,但意思很明白,是,我是沒有蘇明哲了解若虞,他們再怎麽說也是親兄弟,血濃于水,這個道理誰都懂得,可這兩個人卻像是上輩子就結了仇,還要我費盡心機撮合。
也就不羅嗦了,我倒了酒,向若虞舉杯說:“我先喝,誰先倒下算誰輸。“
也算是豪氣十足,若虞卻攔住了我,說:“等等。“他找了個小點的酒杯過來,換了我手中的那個,說:“你是個女的,就用小杯子吧,否則我就算贏了你也不光彩。”
我也不和他客氣:“這可是你說的,輸了可不許耍賴。先喝為敬。”不等若虞再開口,就一口就喝了下去。
我其實也沒有什麽酒量,只是料定了若虞不會讓我輸的,也就賭一把了,否則以若虞的脾氣,是很難讓他與蘇明哲和好的。
又聽了某個大夫的鬼話,吃了大把解酒藥下去,還是喝到上吐下瀉,不過若虞是真怕了我,忙不疊地認輸,不停地問我:“西西,你沒事吧。”
我笑,我能有什麽事,就算有什麽事也不能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倒下,我雖然步履不穩,口齒卻依然清楚:“你輸了,那就要答應我一件事。”我走到蘇明哲的身邊,差點摔倒來了,蘇明哲扶了我一把,我這才站住,指着蘇明哲對若虞說:“我要你答應我以後怎麽對景然的就要怎麽對這個人,如果你做不到,就是失言,我西西永遠也看不起你。”
若虞可能沒有想到我會出了一個這樣的難題給他,只猶豫了幾秒鐘,然後就冷笑了,說:“難為你一片苦心,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反悔。只是,西西,你也太讓我失望了。”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我迷惘了一會,也想不明白他在說什麽,只覺得頭疼欲裂,然後就倒了下來,倒下來的瞬間,我還是看到景然驚慌的神情一閃而過,接着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做了個怪異的夢,夢裏一直在奔跑,跑到筋疲力盡,跑到汗流浃背,卻始終停不下來,我想停,想喊,卻沒有聲音,就這樣聲嘶力竭的掙紮着,奔跑着,沒有盡頭。
是被人搖醒的,一睜開眼,原來是婧如在搖我,我還沒有從夢中醒過來,一臉無辜地問:“我喊你們你們為什麽不理我?”
婧如的眼圈一下子紅了,接着就看到了李婉:“好了,好了,醒過來就好了,把我們吓死了,這小姑娘家的,喝酒再出點什麽事,說出去了可不好聽。”
我這才發現滿屋子的人,連蘇母也在場,可能是看我醒了過來,她便一言不發的出去了,神色依舊是冷的,沒有絲毫暖意。
我也沒工夫想那麽多,只覺得口渴的很,便四下找水喝,看到茶幾上的水杯就要掀被起身,婧如忙攔住了我,驚恐的說:“你要幹什麽?我來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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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陣頭痛襲來,我蹙眉躺了下來,微閉了眼睛,只覺得有個人拿了杯子過來,扶起了我,讓我半靠在他身上,把水杯送到我嘴邊,我也沒看清來人,也是渴極了,只管“咕咕咚咚”地喝水,那水溫不熱不涼地滑入喉嚨,我覺得舒服了一點,這才發現原來抱着我的那個人是景然,他居然還沒有走,我傻愣着看他,也顧不上滿屋子的眼光。
李婉想必也看出了什麽苗頭,便喊了婧如他們說:“西西醒過來就好了,大家都散吧,婧如你和明哲回自己房間吧,若虞,你也回去,我也去幫幫西西熬點粥。”
房間裏很快就安靜了下來,若虞是最後走的,他的神色怪怪的,看上去很是疲倦,連眼睛裏也是紅的。他走到我床邊,我原以為他會說什麽,但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也沒說,最後也只是看了我和景然一眼就大踏步的出去了。
“若虞怎麽了?”我不解地問景然。
景然把我小心翼翼地放下了,又為我掖了被子,才說:“你吓壞他了,他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昨晚一夜都沒睡,一直在這守着你。”
我以為景然在騙我,裂了裂嘴想笑,卻又覺得不對,恍然地問道:“你呢,如果我再也醒不來了,你會怎麽樣?”
上大學的時候,老師布置過一篇作文,作文的題目是:如果有一天我離去。雖然老師當時布置這個題目的初衷是和男女之間的感情無關的。只是此刻我真的很想問景然,如果有一天我離去,你會怎樣?
景然眉宇間的神色微微變了一下,卻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只淡淡地說:“大家都很擔心你。”可是轉而又講:“西西,答應我,以後不要逞能了,你不要命也要考慮一下大家的感受,哪有你這樣的,為了別人的事這麽拼命。”
我只覺得鼻間一酸,悲戚戚地說:“你把我想的也太偉大了,我不為別人做事,只為了你。”
景然依然很平靜,不為所動,只漠然地說:“那就更不值得了,我已經告訴過你,我們之間沒有可能,你不如多為自己打算一下會更實際一些。”
為自己打算?我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但覺心頭堵得厲害,胃裏也是一陣翻江倒海,想必是因為昨夜酒喝多了的緣故,想吐,我起身往衛生間去,卻頭重腳輕,踉跄了幾步,差點栽倒,景然抱了我起來,我在他懷裏,雖然只有幾步的路,卻也是百感交集。
吐到再無東西可吐,這才覺得舒服了點,又洗了把臉,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臉頰雖無半點血色,卻愈發的顯得唇色嬌豔了,原來短發也已齊肩,烏黑發亮,和蒼白的臉色恰成對比。想想離開家已經有幾個月的時間了,這蘇家雖說也待我不薄,卻終究不是長留之地。
我是為景然而來的,如今到了這種地步,他已經把話說到再明白不過了,原也不該心存幻想,卻還是放不下。每日裏一睜開眼睛,眼前都還是景然的身影,不遠不近,如影随形,無法割舍,就這樣一直拖着到了秋天。
若虞自那日以後便怪怪的,見了我躲着就走,有時候叫也不停的,急急就避開了。倒是對蘇明哲不再橫眉立目了,每日裏客客氣氣的,只是不多說話。
我來的時候原是春末,暖陽高照的,轉眼已至秋日,熱熱鬧鬧的夏天随着我和景然感情的結束也到了盡頭,院子裏的花草已開始呈現蕭瑟景象。古人說多事之秋,多事之秋,雖不是特指秋天,然而在蘇家這樣的多事之秋卻在這個秋天裏即将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