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不走我就不走

若虞倒是出奇的冷靜,他很爽快地說:“西西,你是應該想一想了,哪有一個女兒那樣對待自己母親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若虞說的是對的,因此我雖然不服氣他用這樣教訓的口氣和我說話,卻也沒有理由反駁,就坐到一邊默不作聲的不說話。

過了一會,他悄悄地在我身邊坐了下來,雙手在膝蓋上交錯着,對我說:“西西,我從小就很羨慕別人有媽媽,經常想如果自己能夠有一個媽媽,她就是打我罵我我也覺得是高興的。只是我媽媽早在我還沒有記事的時候就去世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她長什麽樣子,婉姨雖然對我很好,但畢竟不是我的親生母親,我連叫聲媽媽的機會都沒有。因此一來到你家裏,看到叔叔嬸嬸,我就有一種親近感,覺得他們就象我身邊那些孩子的父母一樣,很真實。我特別喜歡和他們相處,聽他們說話,哪怕是罵街,我也覺得也是好聽的,因為這才是真正的生活。”

他從沒有這麽認真的和我說過話,從來是說半句鬧半句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我下意識的轉過頭看他,他溫暖地笑了一下,将我的手拿過去放在他的手心握住了,說:“我喜歡的西西一直就是一個面冷心軟的人,她說話很大聲,但是心底很善良,她表面很柔弱,但內心很倔強,她敏感,是因為不肯屈服于物質之下,她最喜歡自由,不喜歡被人約束,最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心愛的人一起浪跡天涯,我們看到的那個表面的西西都不是真正的西西,真正的西西懂得愛,也值得我去愛她。”

我的內心亂到一塌糊塗,我一路跌跌撞撞,就是為了尋找到一個能夠懂我,了解我的人,我一直以為他會是景然,他深刻,不膚淺,我一直以為只有他這樣的人才能配得上聰明伶俐的西西,和景然分手後,我幾度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總以為命運不濟,造化弄人,就算是一頭栽進了若虞的懷裏,內心卻還是有遺憾,猶猶豫豫的,總覺得再也找不到可以讓自己深愛的人,就想找個愛自己的人了事的,卻被灰塵蒙蔽了眼睛,不知道那個人原來就在身邊。

我随着若虞下了閣樓,母親正在樓下的鋪子裏整理貨架,她總是這樣,再怎麽生氣都不會耽擱料理鋪子和這個家,我走過去幫忙,她還在生氣自然是不理我的,自顧自地忙活着。

我的小時候,最喜歡拉着母親的衣襟撒嬌,遇到自己喜歡的衣服和物品,只要是拉着她的衣襟扭動幾下身子甜甜地喊上幾聲“媽媽”,她是指定抵抗不住的。

我故伎重演,拉了她的衣襟,軟聲軟氣地喊“媽”,若虞在一旁偷偷地笑,恐怕從沒有見過我這麽撒過嬌。我母親回過頭來,扯開我的手,說:“我不是你媽,你認錯人了!”

我耍賴,拉着她的衣襟不放,說:“你就是我媽,這輩子下輩子都要是我媽。”

我母親瞪了我一眼,誇張地說:“你饒了我吧,下輩子求你千萬另找戶人家托生。”那語氣已是緩和了許多,再加上我調皮地一笑,母親也被我逗笑了,卻還是記仇,推了我在一邊,我不依不饒地跟着她,殷勤的為她遞東西,過了一會,她已經開始和顏悅色地喊“西西”了。

若虞在我們家過了春節,就再也賴不下去了,那邊婉姨催他回去的電話一個接一個,而且他腿上的傷也完全好利索了,每天剩下的事就是纏着我和他一起回蘇家去。

我不是不想和他一起回去,只是有太多東西害怕面對。我和若虞的感情已是與日俱增,每日已經能像一對戀人一樣手拉着手從街道上走過,我也再沒有反對過他稱呼我的父母為爸媽。至于那份嫁女兒的清單我已經當它是兒戲,有空的時候就拿出來和若虞肩并肩趴在床上研究補充條款,若虞總是急出一頭的汗。我也知道,他和父母也就是吹牛,以他現在的收入和工作半年就出去玩半年的随心所欲的生活狀态,如果不依靠蘇家的話,恐怕沒有十年八年的就別想把我娶回家了。

意外接到婉姨的電話,她大致說了蘇家的一些情況,原來蘇老爺子的身體在這個冬天已是每況愈下,蘇母已經在籌備讓蘇明哲接任的事情,蘇老爺子一直沒有松口就是想等若虞回來,他還是希望兩兄弟能夠共同來管理蘇家的所有企業。說到最後,又說:“玖兒從你走了以後,每日睡覺前都會問:西西姐姐什麽時候回來?西西,你還是和若虞一起回來了,我們大家都很想你,而且家裏沒有你和若虞在,就太冷清了。”

她最後的這些話我是相信的,也知道她必是受了若虞所托才打這個電話的,想想這個若虞在蘇家确實也沒做過什麽正經的事情,難得蘇老爺子肯如此體恤他這個傻兒子。

我心裏也明白,若虞終究是要回到蘇家的,我卻是能拖一日是一日,唯恐這個單純善良的若虞被卷入蘇家的是是非非當中,尤其不想讓他面對和景然的決裂。不能否認,景然依舊是我心底最難以割舍的那一部分。

在另一條街的店裏找到了若虞,他正在幫店主做一款收銀系統的軟件,這個人對我這些鄉裏鄉親們一向都是有求必應,既不收取任何費用,又不嫌麻煩。

Advertisement

我進去的時候,他正在電腦前教店主怎麽用,看到我進來,也只是擡頭說了一句:“等我一會,馬上就好。”

他這個“馬上”和“一會”讓我足足等了半個小時之多,我從店內轉移到店外,店外又轉移到店內,反複幾次,這才看到他笑吟吟地出來,拉過我的手塞了幾塊巧克力給我,說:“你喜歡吃的。”

我怒瞪了他一眼,說:“我們家沒有賣的嗎,需要你來這兒給我掙巧克力吃嗎?”

他一臉無辜,說:“你不是說鐵媽媽不給吃嗎?不喜歡就不吃呗,用不着這麽兇吧!”

我母親是小氣了一點,鋪子裏的零食但凡價值高的,我要是想吃必須經過一番鬥争,但也不是真的不給吃,大不了挨幾句罵,我和姐姐都覺得這是一種樂趣。

若虞就是這樣,有時候單純的又可氣又可笑,只是我随口的一句話,他倒是記下了,卻也難得。他在前面走,我緊追了兩步,說:“我幫你訂了明天的火車票,明天回去!”

他一下子就站住了,看着我說了一句:“你不去我就不走!”那目光也是倔強的緊。

“随你!”我扔下兩個字就走。

我們兩個就像是兩頭在獨木橋上迎面撞上的倔驢,誰也不肯讓步,我父母也搞不清狀況,也懶得管我們。反正我們兩個一向都是這樣,好的時候甜蜜的像一個人似的,惱了就誰也不理誰,一個屋子裏撞到了也是眼一翻就過去了。

不過每次都是若虞先讓步,這次也不例外,我躺在床上聽歌,他就上來了,在我床邊坐了,說:“西西,我想了很長時間,你不願意和我一起回去,只能有兩個原因,一就是因為我做的還不夠好,你還不夠愛我,不放心就這樣跟我一起走。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你害怕見到景然,你還是放不下他。”

我揪掉了耳機,坐了起來,反問道:“那你是想聽我說第一個呢還是第二個?”這個傻瓜,永遠是畫一個圈給自己跳,前面是懸崖,後面是斷壁,我倒想看他怎麽選擇。

他咬着嘴唇不說話,顯然我沒有給他他想要的答案,他也只能自己折磨自己,過了一會,眼睛都紅了,只怕我再不說話,他真的會被我逼到掉下眼淚來。

也是,他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我看了,我卻總是瞻前顧後,不肯稍稍為他做任何努力,讓他一個人回去面對兄弟反目,父子成仇。我嘆了口氣,說:“為了證明你的猜測都是子虛烏有的,冤枉我的,我跟你一起走,回蘇家。”

若虞立刻就笑了,一下把我抱在了懷裏,說:“好西西,我就知道西西是愛我的。”我想他最高興不是我能跟他回蘇家,而是這樣就可以讓他确定我是愛着他的。

我心底泛起一陣漣漪,不知道自己這樣的選擇究竟是對是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