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的錢財,上他們的女人!”群情激動。
伊蘭莎郡主秀眉一蹙,“啪”地甩了下手中的鹿骨鞭,瞟了眼旁邊的王兄,哼了一聲。
勒川面上微微尴尬,輕咳一聲,大聲道:“把東季賤狗趕回柔西去!”
虎背熊腰的大漢一個個撓撓頭恍然大悟,原來剛才沒把握住重點,怪不得王子殿下臉色不好看,于是一個個更加賣力地高吼起來:“把東季賤狗趕回柔西去!把東季賤狗趕回柔西去!”
“出發!”一白一黑兩匹駿馬打頭奔向前方,浩浩蕩蕩的隊伍奔馳着向雁沙關前進。
天色漸暗,放哨的士兵換崗。自三日前軍中就下令縮減分配,每個士兵每日只得四兩米,根本吃不飽。只是就目前情形來看,細水長流方是良策。城中百姓也得了消息要縮減吃用,一時間城中物價飛漲得令人咋舌,城裏上下一片人心惶惶。
“報——”出城的探馬回來了,一名斥候上前禀報。
楊廷:“情況如何?”
“回将軍,胡虜來襲!倚在城北五十裏之地紮下營帳,看蓮花旗正是嫃顏部落的勒川王子去而複返,看陣勢,人數估計在八萬以上。”
“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楊廷點點頭,蘇先生皺眉沒說話。
“先生,還真讓你料到了,我們被圍困了。”楊廷自嘲地笑着,年輕俊朗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麽神情。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雁沙關易守難攻,現下輸贏還未可知,只要我們守得住,必能等到救援。”蘇先生捋捋胡須,默默看着遠方草場。
夜晚降臨,草原的夜空異常蒼涼遼闊。
中軍大廳裏燈火通明,一幹将領神情嚴肅,嘴角緊抿。
“布置下去,一、二、四路大軍輪番守城,不可大意。第三路軍分作兩路,一路分兩支把守南北城門,一路看護城中百姓,有滋擾鬧事者即刻押入大牢,務必保證百姓安全。”楊廷沉吟一會,又道,“城中四下都要準備好水車,注意防火,處處小心。”
二路軍統領鄧旭遲疑道:“将軍,我們現在被堵住了,前有勒川,後有他爹,還真是憋屈的慌!幹嗎不讓兄弟們大幹一場,誰贏還不一定呢!不管前邊後邊,只要沖出去就有活路,幹嗎非在這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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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廷拍拍他的肩:“我知道鄧統領勇猛無敵,只是此事事關重大。我們不是不打了,只是防守更重要。出去打或許可能會打贏,但若萬一輸了呢?雁沙關是我們大季的門戶,我們輸不起!所以我們不能冒險!雁沙關若是有失,胡虜鐵騎便會長驅直入,闖進大季內部,到時就無力回天了。”
勇猛耿直的鄧統領頓時一陣喪氣,坐在椅上不說話了。
“只是不知我們何時才能等到救援?糧草無多,不知要堅持到何時?要不要再下令縮減一下?”四路軍統領劉光易三十幾歲,沉穩幹練。
“糧草暫時先不要縮減了。諸位不必太過擔心,皇上如今必已得了消息,已經派兵前來救援,否則勒川也不會這麽快就急着趕過來。如今我們只要守好城池,減少消耗,必能等到救援。”蘇先生寬慰衆人,讓他們放心下去,盡力做好自己的本分。
話說季文泰一行沒日沒夜打馬行軍,終于在第四天趕到波冶城。在三十裏之外慢下腳步,不料前去打探的斥候卻回來禀報前方是座空城,城外堆積着死屍,早已腥臭腐爛。
繼續往前沒走幾步,空氣頓時腥臭起來,惡不可聞。季文泰皺起眉,加快馬鞭飛奔起來。
季文熙轉頭吩咐一支小隊綴在後面斷後,怕遭偷襲。衆人掩住口鼻打馬飛奔。
夕陽西下,将大漠草原渲染上一層蒼涼。眼前是一片人間慘劇。裏面城池已是一片焦黑一片廢墟,城外兩邊斷肢斷頭屍體堆積。有被摔的嬰孩,有裙子被撕裂的婦女,流出腸子內髒的斷屍,削掉後腦的白發蒼蒼的老者。腐爛的氣息令人作嘔,黑色烏鴉盤旋在屍堆上,不時停落。
季文熙兩眼血紅,緊握的雙手不住顫抖。
季文泰默默閉了閉眼,輕聲道:“燒了吧。”
熊熊的烈火燃燒起來,火焰滔天,像在悲戚地指責着滔天的罪行。四萬人齊齊下馬摘下頭盔,抱在胸前。
屍臭漫天,軍隊轉移到上風處,紮營休息。沒有一絲聲音,戰士們一個個都盯着遠處的烈火,牙咬得緊緊的。
有嘶啞的哭喊聲從遠方傳來,“二虎!二虎!清醒一點!”衆人緊抓着要撲向火堆的劉二虎。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烈焰無情,劉二虎已經再也見不到他的爹娘妹妹了。十四歲就離家參軍,就是為了保衛家鄉再也不受胡虜騷擾,年前休沐只回家待了一天,再見時沒想到卻已是永訣。
衆人無不滿臉淚水,側過頭去不忍再看。
暗夜裏一片昏暗,沒有一絲星光,就如人們的心情,沉寂灰暗。
營帳裏季文熙在打磨一柄匕首,鋒利的刀鋒已經薄如蟬翼,卻還是一次比一次更用力地打磨着,發出铖铖的刮骨磨牙般的聲音。
季文泰淡淡看他一眼,奪下匕首扔在一邊:“把力氣留着吧。”
季文熙沒有說話。
一開始就決定錯了,不該來波冶城,應該直接攻上葫蘆牙,直接硬闖過去。只是沒想到羯昰單于制造了想要波冶的假象,屠城屠得一幹二淨後卻甩屁股走人了。本以為他們想要占據波冶從而控制草場,卻沒想到原來他們一開始想要的就是雁沙關,意在染指整個東季!
一夜無眠。
翌日天還未亮即埋鍋造飯,将軍吩咐一幹将士一定要吃得飽飽的,收拾行囊前往葫蘆牙,前面有一場硬仗在等着他們。
“六哥,放心吧,我能辦到!”季文熙換上一身輕便行裝,左右兩把匕首裝在靴裏,鐵鷹鈎等物扣好放在胸前,繩子像腰帶一般在腰間纏好,外面一件緊身短衣罩住。随行的三十精衛也是同樣打扮,靜候在旁等待命令。
季文泰皺着眉,沉聲道:“一定要小心!一旦不可為,立即撤離!”
季文熙點頭:“我會的,你也小心。不要硬闖,盡力把他們拖住就好。紫色信號彈,我入關就發信號。”說完翻身上馬,招呼一聲便頭也不回地飛奔出去,三十精衛緊随其後。
這是昨夜商議好的對策。葫蘆牙不好攻,幾萬人隊伍在狹窄地段根本就發揮不出威力。季文熙主動請纓要帶少量精銳悄悄潛入關內,一定要迅速聯絡上楊廷,否則一旦情況惡化,後果不堪設想。于是他在前悄悄潛入,季文泰率領大軍在後拖住戰局,讓羯昰單于無暇前顧。一旦季文熙聯系上楊廷,有數萬大軍在手,前後夾擊,他們便可反包抄羯昰單于的三萬人馬,緩解雁沙關被圍。
這是一招險棋,能否成功,關鍵在于季文熙能否順利潛入雁沙關。
跟随季文熙的三十精衛都是從他的親衛隊裏挑選出來的最優秀的戰士,忠誠,勇猛,無畏。大季的皇帝很疼兒子們,每位皇子都有五十人組成的親衛隊,除了皇宮內,無論何時何地,随身保護。這五十人的親衛隊是從季國數萬名士兵中挑選出來的精銳中的精銳,由皇家教頭親身教習,弓馬娴熟,刀槍劍戟無所不能。親衛享有很高的俸祿,僅次于尚書大人,條件就是要對主子無比忠誠,若有一絲背叛,下場比入地獄還慘。能做皇子的親衛軍,是每一個士兵的夢想。
春雷隐隐,似乎又要下雨。草場上的草芽又發出來,斑斑駁駁的蔥翠。即使被馬啃噬過又怎樣?只要根還在,就一定要發出芽來,繼續生長。有時生命就像這野草一樣,一旦逼入絕境,就會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生生不息,永不氣餒。
季文泰整合大軍,迅疾前往葫蘆牙。彼時葫蘆牙也已嚴陣以待,靜候他們到來。
軍令部署已經下達,四萬人的隊伍被分成十組,輪番曳陣,每組都擺成品字方陣,互相掩護。将軍下令,重要的是氣勢,不在乎殺敵多少,盡量保全自我。
五十裏。四十裏。三十裏。
軍隊前進的速度并沒有減緩,反而越來越快。前方就是葫蘆牙。
017
春日裏總是會有天氣陰霾的日子,屋檐上淅淅瀝瀝的小雨,屋檐下一落一個水窪,滴答滴答的。
皇宮裏今日賜宴,葉殊也跟着去了。
現下情形不同往日,宴會上也是一片肅穆氣氛,有些壓抑。葉殊坐在清和一邊,默默打量四周,衆人神情都頗為微妙。
皇後今日沒有出席,坐在皇帝身邊的是應貴妃,一襲暗紅長裙,面容清減了幾分,應該是擔憂兒子吧,有些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