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節

大細長，渾身都長滿了長長的尖刺，看上去很不讨喜。只是有的頂上開花了，花朵不大，氣味卻是別有一股子幽香。

“這是什麽花？”季文熙端詳着架子上的一盆，好奇地問道。

花攤的老板微微一笑道：“這是峥嵘花。”

峥嵘花？這倒是個好名字。

“你這花滿身都是刺，看起來可不怎麽樣啊。”季文熙笑着道。

“花好不好，關鍵是你怎麽看。”花攤老板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年紀，坐在遮陽的簾布下面，喝着茶水一臉的悠閑，似乎是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花不出挑，生意不好。

“哦？”季文熙頓時就來了興趣，笑着問道，“那依你之意，這花該怎麽看？”

“你若是喜歡漂亮，那盡管去看牡丹，可是要說到花的精氣神，那就再沒有哪個趕得上咱的峥嵘花。”花攤老板一臉的得意。

說着，花攤老板站了起來，随手端了一盆不大的仙人掌，兩根手指微一用力，就把一個丫撕了下來，随便地插到了旁邊裝了土的空花盆中。

“峥嵘花生命力最頑強，再苦再艱難的環境它都能生存下來，沒有人能阻止它生長。”花攤老板眼神微微的沉醉。

季文熙聞言點了點頭，當下挑了兩盆形狀好看的買了下來，回去給母妃一盆，這個好養活，不會動不動的就死了惹母妃不開心。另一盆給了葉殊，小全子一手抱着一盆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生怕一不小心被上面的刺紮到。

銀珠倒是對這些個毛茸茸的球球很有愛，從架子上挑了兩盆最小的，花球指頭大小，寶貝似的擎在手中。

這時候只聽北邊突然爆發出一陣喧嘩的喝彩聲，原來是鬥花鬥草的選出了前三甲，聽那噱頭似乎是今年又是牡丹贏了。葉殊季文熙一行人平日裏在宮中那些花草到處都見，因此并沒有什麽想去看看的欲望。

眼看着天色還早，幾個人又逛了一會，見了不少的稀奇玩意，可憐了小全子此時恨不能一個人長出來八只手。

金水江上畫舫搖曳，一個個白衣皂靴的文人騷客們憑立欄杆，遙望着熙熙攘攘的花會熱鬧滿天，頓時詩興大發，一首首詩篇盡情地揮灑。

天邊的驕陽漸漸失去了熱力，鬧騰了一天的人們也漸漸散去了，白日裏賺的盆滿缽滿的花商們也收拾攤子回家了。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葉殊走了一下午的路肚子早就餓了，嚷嚷着要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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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文熙領着一行人轉來繞去地又到了玉湘樓，這家酒樓的手藝着實是好，正宗的北地口味，隔幾天不吃就想得慌。

小二殷勤地領上了二樓，剛上去就看到蕭傾城也在，看到季文熙來了，招手示意。

季文熙笑了笑帶着葉殊入席，小全子也領着銀珠一邊歇息去了。

葉殊對着蕭傾城福了一禮，這才看到席間還有一人，一身紫袍邪魅風流，一雙帶星星的桃花眼正滿是笑意地看着她。葉殊頓時看得有些發愣，從沒見過一個男人可以漂亮成這樣，薄粉敷面，比女子還要嬌俏三分。桃花眼眨了眨，笑得越加好看起來。

蕭傾城道：“這位是謝瀾，我的一位朋友。”

“這位一定是七殿下了，久聞殿下大名，謝瀾久仰了。”謝瀾微微一笑，好看的桃花眼從葉殊身上收了回來，看向季文熙一邊拱手施禮。

季文熙也是微微一笑，回禮道：“謝公子大名，文熙亦是久仰。”

這話說得倒是在理，天下人不知道季文熙可以，但是若是不知道謝瀾，那就一定會被人笑話成鄉巴佬，沒見識。

江南娘州謝氏是富甲天下的綢緞商，娘州自古以來就以精美絕倫的絲帛綢緞而出名，娘州一件繡女手工織就的錦綸華裙，價比千金。謝氏一族傳承了好幾百年的老手藝，是整個季國絲帛綢緞界的頂級元老。皇帝皇後龍袍鳳袍一應宮廷服飾皆是出自謝氏，內務府的司衣監都是花費巨額資金從謝家工廠裏請的人。

而謝氏最最出名的還不是他們家的産業，而是他們家的大公子——謝瀾。話說這位大公子姿容絕色，比女子更甚，每次上街都會引起轟動，萬千少女齊擁巷道，只為一睹公子芳容。而這位大公子也是向來風流成性，只要是他看上眼的，眉梢一挑，人就乖乖送上懷。

葉殊也不是沒見過美男，季文熙季文泰蕭傾城的随便哪個拉出來一頭就是個禍害，可是還是忍不住時不時地瞟着謝瀾看，心下郁悶他怎麽能長得比自己這個女的還漂亮。

謝瀾也是發現了葉殊一直在看他，一雙桃花眼微微一眯，笑着道：“這位姑娘，怎麽稱呼？”

葉殊有些尴，淡聲回道：“在下葉殊，謝公子有禮了。”

謝瀾泛泛的桃花眼瞟着葉殊，眼含戲谑。

“不知謝公子來京城有何貴幹？”季文熙問道。

“陪我妹妹來京城參加太子選妃。”謝瀾笑道，“七殿下可見過我妹妹？對了，她叫謝婵。”

季文熙搖頭：“文熙沒有眼福，還未曾見過。”

說到謝瀾的妹妹謝婵，葉殊頓時想了起來。參加預選的時候她曾見過的，長得水靈靈的小姑娘，挺好看，只是遠不及她哥哥妖豔漂亮。

窗外的夜色越見黑了，夜晚華燈初上，粼粼的金水江上一只只畫舫燈火通明，在微波的水面上倒映出斑駁的倒影。

天邊一輪彎彎的月牙，帶着落落的清輝，照在絡錦殿前的屋檐上，四周暗夜一片靜寂。

“查得怎麽樣了？”姚德妃坐在榻邊，手搭在桌上，映着燈火，一名小宮女小心地跪坐在一旁為姚德妃輕捶雙腿。

“回娘娘，查清楚了，是貴妃娘娘讓人劃掉了名單。”小宮女一邊捶腿，一邊小心翼翼地回道。

應貴妃？

姚德妃屈起了手指，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她為何要管葉殊的事？

哼。一聲冷笑，姚德妃嘴角微挑，臉上的笑容妖如蛇蠍。

“吩咐下去，明日把葉殊小姐也請來，和其他秀女一起學禮儀。”姚德妃道。

“是。”

033

天色剛蒙蒙亮，葉殊打了個呵欠醒了過來，剛洗了把臉正準備換衣服，忽然間聽到銀珠大呼小叫地跑了過來。

“葉兒！葉兒！”銀珠一把推開門沖了進來，臉上急急慌慌的。

葉殊正要問怎麽了，這時就看到銀珠後面還跟着德公公，後面四個小太監端着四個托盤，上面擺着簇新的衣物首飾之類的東西。

這是咋了？葉殊一陣陣疑惑道。

德公公堆起一臉的笑，正準備上前說話。

“怎麽了？”清和正走過來，皺着眉頭問道。

德公公連忙上前行禮，燦笑道：“回國師大人，主子吩咐下來的，請葉殊小姐過去和秀女一起學禮儀。”

葉殊頓時一愣，瞪大了雙眼：“我不是已經落選了嗎？”

“回小姐，是那些個老嬷嬷們眼拙，小姐是主子們早就定下了的，可以直接進選。”德公公讨好道。

葉殊頓時心下一涼，臉色發白。

銀珠一看葉殊不高興了，也不敢再言語，況且昨日裏季文熙還帶她出去玩得很開心呢，還看到了天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所以銀珠現在是鐵杆七爺黨，堅決不允許葉兒讓太子搶了去。

清和的眉頭緊皺着，臉色有些不善。

“國師大人，您看看這時辰不早了，主子們都還等着呢。”察覺到氣氛不太好，德公公臉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他心下也是納悶的緊，人家誰有這樣的好事臨頭，不是興高采烈的，怎麽到這裏就變了個味呢？

良久，清和看了葉殊一眼，道：“葉兒去吧，不用擔心。”

葉殊擡頭看他，點點頭。師父說不用擔心，那就沒事。

四個小太監把托盤放到屋裏桌上，退了出去，跟在德公公後面垂首等候着。

銀珠關上了門幫着葉殊換衣服。

過了一會兒門打開了，葉殊一身緋色菱紗衣裙，頭上梳着小巧的奔月髻，丹唇紅潤，秀美如花，荷葉裁邊的流蘇，裙裾淡雅輕盈。

衆人都是一陣驚豔，清和看了她一會兒，說道：“去吧。”

葉殊微微福了一禮，又轉頭看看銀珠，銀珠抿着小嘴朝她擺了擺手，就差哭出來了。這架勢，擺得就跟生離死別似的。

德公公小心翼翼地上前催促：“葉小姐，不早了，咱們走吧。”

葉殊點點頭，轉身擡步往門外走去，小太監們溜溜地小步跟在後面。

清和默默地站着，看着葉殊一行慢慢地遠去了，臉上一片凝重。

一路穿花拂柳的，轉過了兩個游廊又過了兩道拱門，就到了秀女們學習禮儀的集芳殿。

“回皇後娘娘，葉殊小姐到了。”德公公恭恭敬敬道。

“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