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蕭維進得房中之時便只見元熹早在着架子床上搭了條刺眼的白绫,且已經決然地将着頭伸了進去,而那身子也正在蕩了開來。

“元熹。”

一時間被眼前這一出兒吓得有些魂飛魄散的蕭維倒還知道該沖上前去先行救人,但他到底是心中太過慌亂,因此上行動間就失了平素的穩妥,才堪堪地将着元熹抱了下來,他整個人便因着用力過猛跌坐在了地上,不過便是在這手足失措之時,他也還将着元熹緊緊地抱在懷中不肯松開半點兒,而元熹自那白绫子上被抱下來後便神智暫失,只将着身子順勢壓向了蕭維,這下倒好,胡亂之中兩人就又一同‘咕咚’一聲仰倒在了地上。

好在蕭維平日裏在着軍營操練得身子實夠健壯,這會兒便是實打實的跌在了當場,被着元熹墊在身底也渾不在乎,且只一門心思地擔心起她可是又被磕碰到了,因而待掙紮着坐起身後便就緊緊地摟着元熹仔細地查看起來。

元熹被着蕭維這一攔阻自是只受了下扼頸之痛而已,不過卻也難過的很,整個人才一緩過口氣來便就咳個不停。

“來人,來人。”蕭維聽得元熹的咳聲方悟過來這會該着人去請了大夫才對,可他未想到自己這會兒聲音竟是顫抖的失了力道,才一高聲便就破了音,原只以為一聲便可将着碧闌等人喚入,誰想卻是幾聲過後方才聽得了外間的門響。

“走開。”元熹這會兒複了些氣力便就揮起了雙臂,直要将着還摟住自己不放的蕭維推遠些,只是她那點兒力氣如何能與正在防備着她再生事端的蕭維相較,因此上她這一鬧騰倒讓蕭維摟上來的力道更狠了。

“你方才定是傷了咽喉,這會兒莫再用力。”蕭維聽得元熹的聲音已然盡失了往日的清甜軟糯心間更是懊喪不已,只是他這好心元熹也還是全然無視,依舊是啞着聲音斥他快些離了自己。

“去找你的蘇……。”元熹尚未及說出的話語被着蕭維捂在了口內。

“先讓人請了大夫來要緊,那些事以後再說。”

碧闌與青闌兩個進房之時,自也是被着此時的情形唬的沒了主意,好在最初的慌亂過後,老練些的碧闌便就警醒地要着青闌立時先過去請元夫人來了。

“蕭參軍還是先放開了我家小姐吧,省得夫人一會兒過來時不好看。”

碧闌這一提醒蕭維方醒過神來自己與元熹這般的摟抱着實太過親密。

“你把那白绫子拆了,我好放你家小姐到床上躺着。”

碧闌依着蕭維那話,幾下子便将那惹事的白绫拆下,再将着枕褥等為着元熹鋪置好。

“還有,快些差人去請大夫過來,她雖無大礙可、可也得開副安神的方子調理些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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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闌此時倒是覺得眼前的蕭參軍更該用那安神的方子,瞧他被小姐這舉動吓的,整個人象失魂落魄了似的,不是頂天立地的大男人麽,怎麽這會兒倒象個直一聲聲哭喊着要娘的小孩子了?

“不許去。”碧闌才想要邁步出去,床上的元熹便就啞聲喝止了她,“嫌我丢人丢的還不夠麽?還要請個大夫來要他出去嚼舌頭?”這一句卻是委屈地問向了蕭維。

蕭維無奈地低下了頭,而就在這時,元夫人與着青闌兩個便就腳步慌張地奔了進來。

“小熹,小熹。”元夫人才一坐到女兒的身旁便就瞧見了她頸中刺眼的勒痕,心中如何會不疼,一時間眼淚便就撲簌簌地無聲落下。

“娘、娘。”元熹這會也生出了些悔意,只覺自己要娘親這般的擔驚受怕着實太過不孝,因此上那淚水也始流了下來,只是才一泣咽不由得就又咳了起來。

“夫人,要不要為着元熹先請個大夫過來?”蕭維這會兒見了長輩過來也就不再自做主張了。

元夫人也不看蕭維,只胡亂地擦了兩下眼淚,對着碧闌吩咐道:“這事兒如今可是只你與青闌兩個知曉?”

碧闌忙寬慰元夫人道:“夫人放心,方才蕭參軍過來那會兒,奴婢就怕人多嘴雜,早便将她們清了出去,通往主院的門這會兒也關了,無人會象上一回那般多嘴的。”

元夫人點了點頭,“你做的好,這會兒去請大夫吧,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是我的毛病又犯了。”

碧闌聽命忙自去了。

元夫人這才轉過頭來看向蕭維,面上卻全然是一派沉肅鄭重了,“小熹她此舉為何你心知肚明,只不知鬧到這般境地你打算怎樣收拾?”

蕭維默默地咬了咬唇,情知元夫人不這般質問過來自己今日也是要給個交待與元熹的,可道理雖是如此心內卻還是隐有不甘。

元夫人見他不語就嘆了口氣,緩和了些面色又道:“你其實是個明白孩子,本不用我多說這些,但小熹是我的女兒,總還是要聽着你給我說句安心話才行。”

“我明白。”蕭維這會兒雖覺背上似有千金重擔壓将下來卻還是微微地挺了挺,聲音也漸複平常,“我過會兒回府便将與元熹的親事秉明于舅父舅母知曉,再修書一封給京城的家中。”

元熹聽到此處自是大喜過望,連着喉間的疼痛都似煙消雲散了般,直硬撐着坐了起來,向着蕭維一個勁兒地招手,要他到自己身旁來。

元夫人見狀只得給寶貝女兒行個方便,給了蕭維個眼色就悄然走出去了。

蕭維待元夫人出房後方才小心地向着元熹的床前邁了兩步。

“坐我旁邊來。”元熹啞着聲輕輕道。

雖說元夫人臨走時那一眼盡是要自己小心着呵哄元熹的意思,但蕭維還就是遲疑地站在她近前不肯與她挨并而坐,直到元熹眼巴巴地望着他,伸出小手輕輕地拉扯了一下,他才無奈地坐到了床邊。

元熹待得蕭維才一坐到了身旁便就身子靠将了上去,頭也悄悄地枕上了他的肩,倒是副心滿意足的模樣了。

“與我說說你家人吧,他們會否中意我?”

蕭維的眸光瞬間一暗,側了下身子,未肯作聲。

元熹過了好一會兒未聽得蕭維作答便就咬了咬唇,使了好大的力氣将着蕭維的臉強扭過來對着自己,先是調皮地一笑,然後再故做輕快地舉起手來起誓道:“不管他們中不中意,反正我是賴上你了,生是你的人,死是……。”

元熹這話被蕭維再一次捂在了口中。

“你別說了。”面容焦躁的蕭維聲音也極是不耐,甚而讓元熹有種錯覺,他似還沉浸在方才的驚懼之中,想來自己今日這舉動是着實有些吓到他了。

“我方才也不過就是一時想不開罷了,誰讓你說了那麽多傷我心的話。”元熹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想着該寬慰一番蕭維,可誰想這話一出口就還是帶了些心中的怨意。

“以後不會了。”蕭維無力地笑了下。

元熹自是不喜蕭維此時那笑的極盡勉強之形狀,但卻也知不好太過相逼,唯有做出未曾理會的模樣暗暗得意地靠向他懷裏,本以為盡可再與其溫存個片刻,誰想碧闌卻在此時急匆匆地領着大夫進了門。

其實元熹先時吊頸倒也未受多大的苦楚,不過就是整個人由着這一出兒厮鬧而添了些倦怠,內裏着實感覺有些困乏,因此上這會兒大夫前來看診自是瞧出她少了些精神,不過也未多說,只為她把了把脈便就開出了個驅風散寒的方子來,元熹瞧着便當他是在糊弄自己,待得蕭維走後便就吩咐碧闌不必理會大夫所囑,自己睡上些個時候便就行了。

不想元熹這一覺才睡過了午時便就覺頭昏腦漲的厲害,待要張口喚人都已是喉間腫痛、出不得聲了。

“怎才一會兒的工夫就難過成這般模樣了?”

元夫人見了女兒這般自是心疼,待得碧闌等人熬好了湯藥後,親手将碗送到了元熹的嘴邊,一小口一小口地喂起她來。

“小姐前兩日可沒少在外面吹冷風,這會兒一并發出來想也是有的。”碧闌倒是還記得清楚在岳家別院那會兒的情形。

元夫人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自己這寶貝女兒想必那會兒心裏便難過的緊,不過卻是強撐着罷了,也難為她,這兩日又耗費了太多的精神,加之早前的邪風入骨,病勢才會來的如此洶洶。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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