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惡有惡報
屋內有些寒冷,寰頃木将雙腿卷曲起來,玄焰在他背後抱着他,一條腿纏過他的腿,将寰頃木微微有些冰涼的腳夾在自己的小腿之間。
寰頃木剛想回頭,玄焰輕輕吻着寰頃木的後頸說:“阿木,冷了就靠近我一點...”
寰頃木微微呢哼了一聲:“很涼....”說完想抽出自己的腳,玄焰将他摟得更緊了一些溫柔的說:“我不怕...”
手背輕輕拍着寰頃木的肩膀,随着玄焰均勻的呼吸,寰頃木漸漸閉上眼睛。
玄焰拉上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視黑暗,不一會,放在窗子邊的梅花枝慢慢伸展開,搖曳着自己的身軀慢慢展出幾支分支,像藤蔓一樣順着窗子爬了出去,還有一些細微的枝芽向玄焰和寰頃木的床邊蔓延。
就在枝芽爬到被褥上的時候,玄焰一伸手掐住了枝芽,噼裏啪啦的火星慢慢燃起,枝芽嗖的一下逃出窗外。
寰頃木微微蹙眉,他剛想睜開眼睛,玄焰收回手擋住了他的眼睛,輕聲細語的在寰頃木耳邊說:“我就翻個身,吵醒你了?”
寰頃木沒有再動,動動嘴唇說:“沒有....”
玄焰在黑暗中拍拍寰頃木說:“睡吧....”
...
黑夜籠罩了整座府邸,風吹着挂在屋檐下的燈籠,燭火随風搖曳,好像随時都會被熄滅一般。長治手裏提着一壺酒,一邊走一邊喝。
今天,是周乗的忌日。
他走到周乗生前的小院子裏,這裏的一切都保存完好,他坐在回廊上,回想着,每次周乗都這樣靠在這裏看着門的方向。
長治苦笑,他雙手遮住臉喃喃自語着:“每次午夜夢回,我都覺得這一定是場夢,你還活着,而我每次推開這扇門,你都會坐在這裏看着門口,就好像在看着我一樣...乗兒....”
咯吱一聲,門被推開了,長治猛然擡起頭,雙眼淚花閃爍,門口站着一個人,逆着光,看着身形酷似周乗。
長治立刻起身跑到門口,一把将人抱住,渾身顫抖得不行。
那人輕輕拍着長治的背說:“長治....我就知道今天你會在這裏....”
那人輕輕嘆息,繼續說道:“大夫人在天有靈,知道你如此牽挂他,想必,他也會滿心歡喜的...”
長治慢慢松開男子,他說:“我...就是忘不了他....”
——從小到大仰望着的背影,總想有一天扶住他的肩膀将他轉身,抱在懷裏。讓他只看着自己,心裏眼裏,只有自己。
男子低下頭抽涕兩聲,啞着嗓子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我當初不那麽任性.....不胡亂吃醋....大夫人他....說不定.....”
——還會在這小院子裏,等着你....
長治搖搖頭安慰着說:“不要再自責了,他那時已經不行了,就算沒有你,他也....”後面的話長治不想繼續說,閉嘴不談,男子攙扶着走出小院子。
風依然吹着,吹得小院子的門咯吱咯吱的響着,啪嗒一聲,大門關閉,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就好像許多落葉被吹到一處。
許多樹葉彙聚在一起,從落葉堆裏慢慢凝聚成一個人的形狀,那人慢慢的伸出手,許多幹枯的落葉融彙在一起變成了膚若凝脂的手臂,修長的手指活動了兩下,落葉彙聚的人,慢慢顯現出一張好看的臉頰。
“呵呵...”
周乗擡頭看着院落上方的圓月,不一會一片烏雲慢慢遮住明月,院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周乗一身白衣發如雪雙目猩紅,他一步一步走到門前,伸手撫摸在門上。
周乗頭抵着門板,發出“桀桀桀桀桀桀桀桀...”的怪笑。
周乗用力一推,門咯吱的開了,他有點激動,腳踏出了門檻,一步一步走到外面。身後的門板忽然燃燒,火苗慢慢的吞噬了整座院子,周乗回頭看了看那座院落,輕輕的笑了...
...
“不好啦!走水啦!”
“快來人啊!!”
長治剛想與男子纏綿,外面傳來了仆人的叫喊人,長治起身披上衣服轉身對床上的男子說:“我去去就回...”
長治剛走,門再次被吹開,男子坐起身子掀開床幔,詢問道:“長治?”
一只白皙的手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男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想呼喊。白皙的手越掐越緊,男子驚恐,喉嚨裏艱難的發出幾個字...
“有....鬼....啊.....”
...
門窗被風吹得大敞四開,門窗搖晃發噼裏啪啦的聲音,長治再回來時,愣愣的看着空無一人的床,不解的說:“去哪了?”
...
次日
陽光灑進屋子,寰頃木眼睛還未睜開雙手卻先環住玄焰的脖子,玄焰寵溺的一笑說:“真拿你沒辦法...”左手托着寰頃木的後腦,翻身将寰頃木壓在身下,舌尖滑過寰頃木的耳廓,一點一點的舔舐着,寰頃木微微睜開眼睛,輕輕哼了一聲:“禽獸....嗚....”
玄焰親吻着寰頃木的脖頸,牙齒還在上面啃咬着,雪白的脖頸瞬間布滿了豔紅的痕跡,寰頃木的腿環繞在玄焰的腰上,仰着頭愉悅的輕哼着。
“禽獸....放開我!”
“哼!看來是我這幾天怠慢了你,讓你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阿木與玄焰愉快的玩耍着...)
...
院子裏掃灑的仆人相互凝視一眼,互相搖頭嘆息,“诶,可憐的王妃啊!”....
仆人交頭接耳的八卦着...
“知道嗎?聽說王爺為了馴服王妃帶着王妃去了一個神秘地方...”
“诶呦喂,聽說那個地方啊,不是人待的地兒啊,進去的人出來都瘋啦!”
“王爺當初也不是這種人啊!”
“就是就是,诶,感情磨人啊!”
“王妃真可伶,一會我去多做點補品...”一位廚娘抹着眼淚說道。
仆人們幹完了活正想準備離開時,大門突然開了,玄焰抱着寰頃木走出來,對仆人們說:“都下去吧!”
仆人們恭敬的退下,幾個好奇的回頭看了一眼,頓時目瞪口呆又惶恐被王爺發現立刻轉回了頭。
“你們...看見了嗎?”
“噓...別說....”
“王妃他...”
“太可憐了......”
玄焰看着簇擁而去的仆人,他将寰頃木拴在院落裏的樹根上,寰頃木脖子帶着鎖鏈,四肢爬行着在地上行走,嘴裏還咬着一塊暖玉,眼角有些淚痕發着璀璨的光。
玄焰轉身去關院落裏的門,寰頃木輕輕“嗚..”了一聲,玄焰回頭望着他說:“很快回來,我去将門關上。”
玄焰回來時,寰頃木激動得渾身顫抖,他渴望着看着玄焰手裏的皮鞭,玄焰将鞭子打了幾個花,纏在手腕上,繞着寰頃木走着,每一步都牽動着寰頃木的心,寰頃木慢慢爬行,玄焰一鞭子抽在寰頃木的腰間。
寰頃木仰着脖子“嗚~~~”手指深深的抓緊泥土裏,他看着玄焰,不停的用身子告訴玄焰,還要,還要更多....
玄焰用鞭子柄擡起寰頃木的臉頰,裝出一副人渣的樣子說:“看起來高冷如冰,實際騷得不行...”
玄焰知道,寰頃木最喜歡聽這種帶有侮辱性的話語,只見寰頃木慢慢向他靠近...玄焰伸手摸着寰頃木的頭,手指在他的發間摩擦,另一只手拿出寰頃木口中的暖玉,寰頃木小聲說道:“玄焰...懲罰我...”
——懲罰....才能讓我得到救贖...
“為什麽呢?”
——為什麽呢?人群之中有人心疼到吐血,一閃而過的影像,是兩個人的心碎。
玄焰有些眩暈,幾段畫面忽忽閃過腦中,那人身影極其像阿木,卻瑟瑟發抖的躲在屋裏哭泣害怕彷徨,始終不肯見他...
冥界之內,好像是自己站在衆鬼之中說着什麽....
——我願來世,阿木永遠不會背負痛苦,我願來世,阿木永遠遺忘那段回憶...
玄焰直接暈倒,寰頃木立刻解開自己身上的枷鎖,立刻起身抱住玄焰,寰頃木摸着玄焰的額頭,“發燒了?怎麽會這麽突然...”再一檢查,寰頃木發現玄焰的手臂上,有一片白霜,淡淡的一層覆蓋在上面。
(注解:玄焰給阿木身上帶的刑具全是情趣用品,沒有實質傷害,都是鬧着玩的所以很容易解開。)
寰頃木将玄焰抗回屋內,将他放在床上,投濕一塊方巾,放在玄焰的額頭,單手握住玄焰被凍傷的手臂,他慢慢眯起眼睛回想道:“難道是昨天晚上?”
他在睡夢中,隐隐約約覺得玄焰用手打到了什麽,當時玄焰随便說了一句,便将寰頃木搪塞過去,哄着寰頃木盡快入睡。寰頃木也沒做多想,就真的入睡。
寰頃木單手結印在屋內布滿了結界咒陣,他用盡力氣握住玄焰的手背将那層寒氣渡到自己的身上,這時被挂在房梁上的小黑貓喵喵喵的叫着。
他被寰頃木施了法術,一直被困在房梁上,這時看見寰頃木要替玄焰渡寒霜,激動得喵喵喵直叫。
寰頃木将寒氣渡完,玄焰好似要醒過來,他有些迷茫,說了幾句夢話...
“阿木,別躲我...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喜歡你....不要...躲我....”
寰頃木将手蓋在玄焰的眼睛上說:“我不會躲你的...安心睡吧...”
玄焰真的睡過去後,寰頃木冷着臉披了一件單衣帶上幕籬準備出門。房梁上的小黑貓嗷嗷的叫着:“阿木,你帶上我,你一個人不是他的對手!!”
寰頃木腳尖輕點飛上房梁,将小黑貓抓在手裏,拎着貓脖子說:“一個手下敗将,我還會怕了他?”
小黑貓莫桐連忙說:“阿木,我幾千年前進入虛糜山時那片梅林就存在,而周家長子才死幾年,他卻是梅林的本體...你不覺得蹊跷嗎?”寰頃木帶着小黑貓走出院子,飛身出府。
一路上,小黑貓莫桐解釋道:“虛糜山可以橫跨鎮魔結界,是不是也可以跨越時空?它每隔一段時間會出現在世人面前,其實它是在不同的時間裏出現在世人面前。他先在幾千年後尋得周家長子,又回到幾千年前與我做交易....所以,它真的是無法控制的虛糜之物!”
寰頃木冷冷的說:“與我何幹?”
莫桐着急的說:“阿木,虛糜山偏愛梅林所有山中的精怪都知道,你們這麽順利的将他帶出,難道不是他另有目的嗎?”
寰頃木冷漠的回道:“目的,不就是報仇麽,我看過他的記憶....我想他大概是從玄焰那裏吸取了什麽,然後逃出去尋仇。”一想到那支梅花妖最開始的目的是自己,而玄焰又替他遭了罪,寰頃木的心裏一頓一頓的絞痛。更加憤恨,待他找到那支梅花妖,一定将它燒了磨成灰。
——無論你多冤屈都不是你可以肆意傷害無辜之人的理由...
寰頃木将小黑貓莫桐放在幕籬上,頭頂着黑貓急速奔跑,莫桐前爪死死抓着幕籬帽檐,他說:“阿木,你要去哪啊!你知道那梅花妖在哪嗎?”
寰頃木飛躍,腳尖輕點地面,冷聲回到:“到了!”
莫桐撇撇嘴抱怨道:“你跟你那個相好的在一起就千嬌百媚的,一見到我就冷言冷語...”
寰頃木補充道:“不,我對任何人都...很冷漠....”
莫桐不爽着說:“那你對玄焰....”
寰頃木回:“只有他...例外...”
——所謂唯一,就是那個無可替代的...人。
...
城牆邊圍了一群百姓,指指點點的說着什麽,寰頃木拍拍圍觀的一位男子,他說道:“這位大哥,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一平民男子轉身,立刻回道:“诶呦,你不知道啊,這大早上的,這人就在城牆底下...也不知道,遭了什麽難了...啧啧啧...大家幫忙叫了守衛和醫者,但都無法靠近...真是奇了怪了!”
寰頃木側身極盡人群之中,他看見皇城的守衛還有幾名醫者圍着城牆下的那個人,一直搖頭,守衛們也交頭接耳的好像在商量什麽。
寰頃木走到守衛身邊,拿出一枚玉牌,守衛見了剛想連忙下跪,寰頃木說:“不必拘禮,這是怎麽回事?”
守衛說:“回禀大人,今天早上有人發現這男子被遺棄在城牆下,我們帶着醫者趕來,想将他帶走救治,可我們一靠近他,我們就...”說完伸出自己的手臂,上面一層薄薄的冰霜。
寰頃木看了看幾位守衛的胳膊,他說:“你帶着我的信物去皇城找雲大人,讓他想辦法替你們去除邪祟...”
幾名守衛面面相觑,“找雲大人...這....”幾個守衛心想:“老子只是個小小的城內守衛,讓我們直接去找君王的寵妃...瘋了吧!”
寰頃木說:“安心聽我的安排,你們拿着我的信物遞給皇城裏的禁軍,他們不敢怠慢你們,帶着這幾位醫者一起去。雲蘇會安排救治你們。”
幾位守衛和幾名醫者不太敢相信又确實沒什麽辦法,他們挨得那男子最近,也都多多少少被凍傷了。
守衛帶着醫者走了,還順便遣散了圍觀的百姓,“都別看了,走開走開,這是邪祟,沒看哥幾個都遭殃了嗎?你們沒事別圍着,走吧!散了吧!”
莫桐從寰頃木的頭頂跳下,來到男子身邊,用鼻子嗅了嗅說:“阿木,他還活着....”
寰頃木仔細打量城牆下的男子,這男子他記得,他曾經在梅花樹妖的記憶裏看到過,這是一位山野平民,因為身形與周乗相似所以被捋到府裏當替身男妾,後來又因為嫉妒,錯手害了周乗喪命。
寰頃木冷哼一聲說道:“算你也是罪有應得...”
那男子突然仰起頭,張開嘴,一股子黑血從他嘴裏湧出。寰頃木這才看清楚,這男子左眼被捅瞎,四肢被鋸斷,這副樣子與在梅林裏被害的上山人一模一樣...
寰頃木手掌結印,将他吸入血怨陣內,莫桐不解的說:“阿木,你這是....”
寰頃木懶懶的說:“養分....”
莫桐驚恐,他說:“阿木,你居然.....”
——做這麽恐怖的事,煉魂溶屍....血怨為祭....
寰頃木不理會他,冷哼一聲:“為何不可....”
寰頃木大步走向周淩的府邸,他還未進門,就看見一群仆人逃荒命一樣跑出來,寰頃木只身進屋,他很快找到周淩的房間,寰頃木推開門,周淩馬上撲了出來。
周淩已經渾身冰霜,他看見寰頃木就好像看見了救贖,他激動的說:“王妃,救救我....嗚嗚嗚....我不想死.....”
寰頃木拎着周淩的胳膊說:“當然,你現在還不能死....”
周淩突然有些後悔,他覺得寰頃木比鬼怪周乗還可怕,遇見周乗頂多喪命,但剛剛寰頃木看他的眼神,簡直就像...會生不如死...
寰頃木将周淩帶到了被邪氣沾染過的城牆下,這裏人來人往是進出皇城的必經之處。寰頃木胳膊一甩,周淩跌跌撞撞的扶着城牆說:“王妃....你...你要幹什麽....”
寰頃木抽出劍指着周淩說:“乖乖的,聽話...”
周淩點點頭不敢再動。
寰頃木在他身邊畫了一個圈,又在圈外勾畫了許多他看不懂的符咒,做完這一切,寰頃木從法陣中捏出另一個人甩在城牆下,是那個害了周乗性命的男子。
周淩一見他,頓時滿腹怨氣,他指着男子說:“小賤人!你不是很嚣張嗎?仗着自己有幾分與周乗相似,處處與我争搶...”
寰頃木撇了他們一眼覺得十分吵鬧,又折回來封了結界,這樣尋常百姓就看不見他們,也聽不見他們的争吵,至于被困在裏面的周淩如何對待男子,那就不是寰頃木該操心的事。
寰頃木行事如風,他遞了帖子進宮,很快雲蘇雲美人就被他拐出皇宮,雲蘇哭唧唧的說:“阿木,剛剛我還以為是你來見我,誰知道是一群歪瓜裂棗,身上全是凍傷,還要我醫治,我又不是大夫,我就喚了周太醫....”
寰頃木停下腳步,回頭看着雲蘇,雲蘇縮了縮脖子說:“喚周太醫幫他們醫治.....”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
寰頃木冷笑一聲說:“很好...”
雲蘇一低頭,看見了寰頃木胳膊上的薄霜,雲蘇雙手抓緊寰頃木的胳膊說:“阿木~~!!你的胳膊....怎麽...怎麽與那些守衛一樣...”
寰頃木抽回胳膊咬着牙說:“小婊渣,都是你幹的好事,等處理完梅花妖我再與你算賬!”
雲蘇立刻縮了脖子,蔫蔫的跟在寰頃木身後。
寰頃木将雲蘇帶到城牆下,雲蘇看見兩具爛泥如屍一樣的人,頓時胃部不适,他捂着嘴說道:“嘔!我要回宮....”
寰頃木一把拉住他的手說:“小婊渣,你敢走,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