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惡有惡報2
夕陽斜下城牆邊兩具如屍的男人靠坐在牆角下,周淩已經渾身是冰霜,乍眼看去就像個冰雕一般,另一個已經失血過神志不清,僅憑着一口氣吊着。
寰頃木看着上空掐指算着時辰,雲蘇蹲在他腳邊嘤嘤的抽涕着。
“我要回宮....”
“閉嘴!”
“嘤嘤嘤....”
“....”
夜幕降臨時,君王玄飛帶領一隊禁軍趕到城牆邊,玄飛一看見雲蘇,立刻喊道:“蘇兒!!”
雲蘇就像一只小兔子一樣,紅着眼睛嗖的把頭擡起,玄飛趕忙跑到雲蘇身邊将他抱起來,怒視着寰頃木說:“大膽寰頃木!”
寰頃木撇了玄飛一樣,剛想開口,雲蘇立刻替他解圍,雲蘇說:“玄飛,不要吼阿木啦,其實都是因為我...才....”
玄飛憐愛的看着雲蘇,摸着他的頭說:“我的傻蘇兒,你總是這麽善良...”
寰頃木翻了一個白眼,不想再解釋什麽,雲蘇說:“玄飛,你還記得我們從虛糜山帶出來的梅花枝嗎?就是那枝晚上發出冷氣把我們凍得蓋了好多被子的那枝梅花枝。”
玄飛點點頭,雲蘇說:“我把梅花枝交給了阿木,所以你看...”順着雲蘇手指的地方,玄飛看到城牆下的兩個人,頓時大吃一驚,他連忙說:“這...是怎麽回事?”
寰頃木恭恭敬敬的上前一步,他說:“回禀陛下,這虛糜山的梅花妖将玄焰凍傷...”話還未說完,玄飛立刻吼道:“什麽?玄焰?他怎麽了?”
寰頃木将玄焰被梅花枝凍傷發燒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玄飛,并連同梅花枝複仇的事也一一交代。
玄飛摟着雲蘇說:“蘇兒,你先回去,這裏不安全。”
雲蘇掙脫玄飛的懷抱,他說:“我不,我走了,阿木怎麽辦...”
玄飛說:“寰頃木會照顧好自己的,蘇兒乖,你先回宮去。”
雲蘇推開玄飛跑到寰頃木身後,吐着舌頭說:“你回去吧,我要陪着阿木...”
寰頃木想了想,覺得有雲蘇在固然會安全很多,但如果雲蘇不走,那麽君王必定留下,如果君王有什麽閃失....那可就不妙了。
寰頃木拍拍雲蘇的肩膀說:“你先陪君王回去,我會照顧好自己。”
雲蘇還想再說什麽,寰頃木厲聲說道:“回去!”
雲蘇低下頭,戀戀不舍的拉過寰頃木的手說:“阿木,這個镯子是我娘的嫁妝之一,你将它帶好...護身的...”說完從自己的手腕上捋下一只镯子套在寰頃木的左手上,寰頃木點點頭說:“我會小心的。”
雲蘇和玄飛回宮去了。
小黑貓莫桐悄悄的走到寰頃木腳下,他擡着喵頭說:“阿木,我會保護你的...”
寰頃木低頭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說:“你也回去....”
莫桐一愣,莫桐說:“我回去?我回哪去?”
寰頃木:“王府...幫我守着玄焰...”
莫桐喵了一聲,扭過頭去說:“我不要,我為什麽要守護他啊!”心裏暗暗想道:“明明我們是情敵,我不害他就已經仁慈,你還想讓我守護他...做夢。”
寰頃木眼神冷冽,他看着莫桐說:“既然如此,那麽你...滾吧....”
莫桐瞪大了瞄眼,不可思議的看着寰頃木,寰頃木補充道:“從哪來的滾回哪去!”說完轉身不再理會莫桐。
如此相識的場景,寰頃木轉身的背影讓莫桐想起前世也是如此,他護送寰頃木回到皇城,在城門前寰頃木離去的背影,一點留戀也沒有。
莫桐的貓爪深深埋在土裏,他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久違的心情重新燃起。
——抓住他,帶他回魔界,囚困他,讓他永遠無法拒絕你。
可是他又想到,他在虛糜山的大樹上不停的抓着,把指甲都抓破了也無法刻畫寰頃木的樣子。
——不想忘記,不要讓我忘記他....
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無論你選擇哪一條出路,都是痛苦的。
莫桐低下頭,他哭着說:“好吧,我....我替你去守護...孤獨玄焰....”
寰頃木沒有回頭,輕輕說了一聲:“多謝...”
...
夜晚來臨,城門邊的守衛被寰頃木遣散,寰頃木獨自一人站在牆角下等着周乗的到來,陰風飒飒,周乗步步生蓮腳踏飛燕,身姿輕盈的飄落在寰頃木面前。
寰頃木冷笑道:“等你很久了...周乗....”
周乗額首作禮,他禮貌的說:“參見王妃....”
寰頃木一挑眉,沒做聲,周乗微微一笑,他說:“我昨日也是無奈,本想借用王妃身上的一縷陽火化身現形,沒想到被王爺橫插一杠,不小心傷了王爺,實在是抱歉。”
寰頃木抽出佩劍指着周乗說:“說完了?受死吧!”
霎時間飛沙走石火光四濺,周乗躲閃着寰頃木的攻擊,他哀嚎道:“我也是個可憐人,我真的很冤....”
寰頃木回道:“那又如何?你很冤就是你傷害別人的理由嗎?”
周乗躲閃不及被寰頃木刺中一劍,周乗說:“我只取了王爺一縷陽火并未害他性命,只需幾日他便會恢複,王妃你又為何咄咄逼人,要置我于死地?”
寰頃木冷哼一聲說:“按照你的話來說,還是我小氣咯?”
周乗未回答他捂着自己的肩膀慢慢站起身,剛剛穩住身形,寰頃木連續又刺了他幾劍,周乗倒地不起,哀嚎道:“你看過我的記憶,你知道我有多冤,難道我就不該報仇嗎?”
寰頃木的劍尖指着周乗的脖頸,他說:“你很冤,那死在梅林裏的人又該向誰訴冤?嗯?”
周乗眼神躲閃,他支支吾吾的說:“我在虛糜山時,被仇恨沖昏了神智,我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寰頃木說:“你沒有神智,四處洩憤,殘害無辜,就算是你神志不清時所作的事,難道不該你來承擔責任嗎?”
周乗憤恨的咬着嘴唇,他說:“為什麽要阻礙我,我只想報仇而已,待我大仇所報我任你處置便是....”
寰頃木冷冷的看着他說:“準備灰飛煙滅吧...周乗,你害人太多...天地不容。”
周乗哈哈大笑道:“天不容我!哈哈哈哈!天何曾容過我!我被人陷害的時候,天在幹什麽?我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時候,天!又在做什麽,它只是在看着!看着我痛苦,看着我一步步成魔!”
寰頃木說:“害你的人,我會替你讨回公道。”
周乗憤恨道:“用不着!如果不能手刃仇人,如何算得上報仇雪恨!”
寰頃木的劍尖慢慢的刺進周乗的喉嚨裏,周乗發出艱難的呻聲,咯咯的就像一具骨頭摩擦的聲音,寰頃木說:“料到無法說服你,還是先讓你灰飛煙滅吧,害你的人我不會放過他們。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周乗躺在地上雙手扶着劍身但無濟于事,他不甘心的說:“為什麽...一定要我死...”
寰頃木說:“因為你在虛糜山上已經殺了很多人,那些人與你無冤無仇卻被你殘害致死,雲蘇帶你出虛糜山你不但不感激他,還想加害他,如果不是他的鴻運傍身,他早就死在你的魔爪下,你來到我身邊還想故技重施,如果不是玄焰替我擋了你的暗算,如今就不止被吸取陽火那麽簡單,你一開始就想霸占雲蘇的身體複活,一計不成還有一計,你将算盤打到了我的身上...呵呵!你現在與我說這些虛僞的話,讓我覺得你很可憐,放你一馬?算了吧,你只會橫生怨氣屠殺四方,你說,我為什麽不殺你?”
寰頃木準備給周乗致命一擊,這時,天空突然全黑了,好像被什麽擋住了一樣,寰頃木連頭都沒有擡,他一個聲調的說:“虛糜山....”
虛糜山映現在眼前,他就像個透明的幻影壓在皇城邊,還有幾處山腳與民宅重疊在一起,就如海市蜃樓一般。
虛糜山說:“周乗....你可以許願了....”
周乗連忙說:“我只要報仇,給我一次報仇的機會,我願意重回虛糜山做你的梅林...”
寰頃木輕輕咳嗽一聲說:“真不好意思,我也不想打斷你們,但是...虛糜山,你搞錯了一件事...”
寰頃木的劍尖滑在周乗的心口,寰頃木說:“虛糜山,按照你的規矩,任何人都可以無條件的從虛糜山帶走寶物,那麽,周乗便是我從你那裏帶走的寶物,屬于我的東西,又有什麽資格許願呢?”
虛糜山沉默許久,但也未願離開,寰頃木繼續說:“聽說你偏愛梅林,既然你這麽喜愛他,不如我們做個交易,你看看你要拿什麽來換他?”
虛糜山:“還從未有人向我勒索過...”
寰頃木說:“這怎麽算勒索呢,有人有求于你,用自己的寶物與你交換,如今你愛慕我的寶物,不該拿出點誠意與我交易嗎?”
虛糜山冷聲說道:“你想要什麽?”
寰頃木諷刺的回道:“你又有什麽可以給我的呢!呵呵!”
說完一劍刺向周乗,虛糜山晃動了幾下山中的妖魔鬼怪頓時全部傾巢而出,寰頃木向後一跳,單手掐住周乗的脖子,對虛糜山說:“原來,虛糜山的規矩也不是死的嘛!你也有強取豪奪的時候呀!”
虛糜山說:“你将周乗還給我,他便不會在人間為禍蒼生,這樣一來你我都好,為何要刀兵相見?”
寰頃木說:“他的怨氣太重,這次報仇未果必然還會有下次,誰知道下一個進山的人是死在他手裏,還是被他附身出山,再次霍亂天下?不如我就在這将他徹底殲滅,一了百了!”
虛糜山說:“我将囚困于梅林裏的魂魄全部放出,我還将寰頃素裹還給你...”
寰頃木搖搖頭說:“我要這些東西做什麽?素裹做的決定是她自己的事,我無從幹涉...她既然選擇留在虛糜山,那麽我就尊重她的選擇。你對我而已,毫無價值,別浪費口舌了!”
周乗趁機逃開寰頃木的牽制,他快速淹沒在虛糜山的走獸中,寰頃木持劍厮殺,就在這時,一個小男孩跑到周淩身邊,搖晃着周淩身邊的男子,小男生嗚嗚的哭着說:“哥哥!!哥哥!”
周乗一回頭,就認出了小男孩,如今的小男孩比那時大了幾歲,當初周乗逃離長治府邸時,就是這個小男孩對他說,“長治喜歡的是我哥哥...”
周乗仰頭哈哈大笑,指着城牆下的人說:“怪不得,你們是一家人,太好了,我本想放你一碼,誰讓你是那個賤人的家人...跟他一起陪葬吧!”
周乗沖出走獸向小男生伸出利爪。
虛糜山沉重的喚着他說:“周乗,回來...不要去....”
周乗的利爪馬上就要刺到小男孩的時候,突然他的手腕被人握住,周乗擡頭一看,是孤獨玄焰...周乗蹙眉:“你....”
玄焰臉頰微紅,他還有些發燒,呼出的氣都是熱的,他艱難的說:“稚子無辜...”
“饒他一命....”
寰頃木轉身一看,立刻從走獸中飛身,虛糜山也恰好趁機而入,它想抓了玄焰與寰頃木做交易,彼此心知肚明,就看誰的速度更快。
寰頃木大喊道:“玄焰!躲開!!”
玄焰抽出佩劍迎面沖去,“阿木,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
混亂之後,四周燈火通明,玄飛帶領大隊人馬沖到城牆邊,雲蘇坐巨型白狐身上搖擺着手臂說:“阿木!不要怕,我們來救你啦!!”
雲蘇坐在夕钰的背上,對夕钰說:“快,我們去阿木身邊...”
小黑貓莫桐和白狐夕钰也加入了戰鬥之中,莫桐跑到寰頃木身邊說:“我替你守着他了,他一醒來就跑了出來...”
寰頃木嗯了一聲,随後說了一句“多謝...”轉身向玄焰跑去。
大隊人馬與飛禽走獸厮殺,還有許多修士助陣,虛糜山被圍攻,虛糜山說:“周乗,快回來!”
周乗即使被圍攻也不願與虛糜山逃走,他仰天長嘯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虛糜山無奈,嘆息一聲,久久不肯離去,寰頃木已經與衆人布好了陣法,直逼虛糜山,虛糜山說:“周乗,塵世間區區不過百年,而在虛糜你有無盡的壽命,無盡的時間還不能讓你遺忘人間的仇恨嗎?”
周乗回道:“我在虛糜山已經忘了時間,我忘了我在虛糜山到底度過了多少個輪回,可我終是難以忘記在塵世長治對我做過的一切!!我不甘心,如果不将他殺死,我永遠無法平息怨念!”
虛糜山說道:“周乗,長治已經被你殺了,你忘了在梅林裏死去的那些人了嗎?我游走在時間的洪流裏,将你所有仇人的轉世,前世,甚至後世,統統引誘到虛糜山中任你殘殺,難道你還不滿足嗎?為什麽一定要離開虛糜山,一定要親自跑到塵世之中報仇?”
周乗低着頭說:“他的前世與我何幹,他的後世又與我何幹,如果不是他的現世,那麽他對我來說,又有什麽意義?害我的人不是他的前世,也不是他的後世,而是他的今世!今生的事就要今生了斷!”
寰頃木手指陣法,說道:“寧頑不靈!散!”
虛糜山展開山體将周乗環顧在內,大喊道:“慢!”
寰頃木說:“虛糜山,你只不過是這世間的一種精怪,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就算你可以逃避在時間的洪流裏,真的以為可以逃過蒼青?你若再執迷不悟,恐怕連你自己都難逃一死!”
虛糜山說:“你讓我帶走周乗,我許諾他永生永世永不下山...”
寰頃木并不想理會虛糜山,這時雲蘇突然蹦到他面前,雙手握住了寰頃木的手腕說:“阿木~~”
寰頃木撇了他一眼說:“小婊渣,別礙事..回去!”
雲蘇眨巴眨巴眼睛說:“你就依了虛糜山吧...”
寰頃木不解,不知道雲蘇要做什麽,雲蘇自作主張的蹦到寰頃木身前,對着虛糜山說:“喂!虛糜山!我是雲蘇!!”
山體晃動了一下,玄飛急急忙忙的跑到雲蘇身邊,白狐夕钰也警惕的站在雲蘇身後,玄飛剛想說話就被雲蘇打斷,雲蘇笑眯眯的說:“放心,沒事的!”
轉身繼續對虛糜山說:“看不出來,你也是一座癡情的山,不如這樣吧,我們要一個與虛糜山的連接口,你答應否?”
虛糜山說:“你要随時随地進山取寶?”
雲蘇搖搖頭說:“不不不,我是為我家阿木讨一樣東西,你不是想用交易換你的梅林周乗麽,這個天下的君王都依我,這事我能做主,你不考慮一下?”
虛糜山想了想連忙說:“說,你要我做什麽!”
雲蘇說:“我要你為阿木的‘血怨陣’源源不斷的提供養分...”
雲蘇的臉在火光下照耀出一抹詭異的微笑,虛糜山哀嘆一聲說:“成交!我虛糜山與他寰頃木的‘血怨陣’通脈相連...”
寰頃木看着手掌中的微型陣法,陣眼之中多了一處深紅,那是随時可以進入虛糜山的入口。寰頃木轉頭看着雲蘇,雲蘇跑到寰頃木身邊挽着他的胳膊撒嬌的說:“我說過,我會送阿木你一份大禮....嘻嘻,喜歡嗎?”
(小劇場:雲蘇出品,必是精品!雲蘇小婊渣牌不容錯過!他娘的嫁妝旗艦店!)
許多飛禽走獸慢慢被吸回虛糜山,周乗還是不肯離開,他手疾眼快的的殺了當初害他致死的男子,虛糜山中許多藤蔓纏繞在周乗身上,想強行将他拉回山中,周乗掙紮的大喊大叫,圍觀的人也多了起來,匆匆忙忙趕來的周太醫和長治見到眼前一幕,無不震驚。
長治甚至都忘了還倒在城牆下的周淩,長治癡癡的看着周乗,他大喊道:“乗兒....真的是你嗎?”
周乗雙眼通紅,他掙紮道:“我要殺了他們啊啊啊!你就算把我拉回虛糜山我也不會再做你的梅林!你囚困我又能如何,我不會再做你的梅林!!我要殺了他們!”
寰頃木站出人群說:“周乗,我答應你,為你主持公道,但你也要答應我,不再殘害生靈...”
周乗被虛糜山山上的藤蔓捆得無法掙脫,長治扶着周太醫走到人前,周太醫老淚縱橫他哽咽的說:“乗兒,我的兒啊!”
周乗擡起頭雙目猩紅,他看見周太醫更加激動,周乗咬牙切齒的低吼着:“我恨.....”
“你....”
長治與周太醫皆是一愣,虛糜山低沉的說:“寰頃木,你答應周乗的事,要說到做好!我們在虛糜山看着你!”
語畢,周乗被拉進虛糜山,周太醫跪地痛哭:“誰來救救我的兒啊!!!我的乗兒啊!!!”長治也紅了眼睛,他不解的喊道:“為什麽我妻的靈魂會被卷入這奇怪的山裏。”
眼看着虛糜山漸漸消失,猶如幻影一般,原本連成一片的民居顯露人前,城牆邊又恢複了往常的樣子。
虛糜山中,藤蔓松開了周乗,見他安安靜靜的跪在地上,便不去管他,誰知道周乗還是不死心,他趁着虛糜山松懈時,連忙向山下跑,可是山腳下的幻影已經變得虛無,他無處落腳,又被虛糜山捆了回去。
“寰頃木!你答應過我,替我報仇!!還我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