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趕路被撞

元霄一邊說着,一邊視線落進溫儀的眼底。晨光從窗格透進來,灑在俊俏的溫國公臉上。他這才發現,國公的瞳孔偏淡,落了金,倒不似凡間人。

被挑了下巴的溫國公:“……”

平靜地撣開太子的手。

“騙鬼呢。”

他說。

“你當誰都像你地痞流氓。”

元齊盛就算再流氓他也是個雅痞,絕對說不出那種話。

“切。”

被戳穿的太子繼續回去啃餅了。

但是溫儀又一次打斷了他的吃餅大業。

“那麽我們從什麽地方學起?”

元霄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終于舍得放下手中的餅,一旁候着的春蘭在溫儀的眼神示意下将那疊空掉的碗盤給取走了。按宮裏規矩,皇子吃食有度,不該仗着喜好多吃少吃。但是元霄說的話很有道理:“我沒有挑食。”他認真地吃完了所有東西,十分均衡。

頭一次遇到這茬事的春蘭:“……”

結果她一個猶豫,就叫太子吃了一盤又一盤。

元霄吃夠了,他也不介意春蘭和溫儀的眼神交流,只記得方才想到的事,就問溫儀:“蘇炳容幾人是否還在國公府上,可有另尋他處?”

溫儀道:“尚在。蘇先生倒是想走,是臣留他。他對平都不熟,或有事要與殿下聯絡,換了地方也不方便。臣私自作主,還請殿下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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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會怪你。”元霄擦了擦嘴邊的屑子,由着宮女遞來幹淨的帕子,将手擦拭幹淨,方說,“只是他一行十八張嘴,在府上到底多有叨擾。”

“殿下就不要和臣客氣了。”溫儀嘴上這樣謙讓,心中卻道,你那一行十八個人早就被我安排得明明白白,正在用勞力抵錢呢。蘇炳容是當年才子,白芝璋武功一流,秦素歌正愁找不到一個可以練手的,這麽好的苗子他當然不會放過。

只是這些話就不用和太子多提,只消讓他安心呆在宮中就是。

“後日會有祭祀大典。”溫儀視線在殿內逡巡了一圈,他問春蘭,“殿下衣物呢?”

春蘭上前道:“昨日太後着內務府的人連夜趕制,暫時還未送來。”

還沒送來。

溫儀微微蹙了蹙眉頭:“催了沒,萬一耽誤祭祀大典可不好。”

“催了。說是快了。”

其實元帝本來就按太子的年歲,年年備制了大紅織金的衣裳,只是一年年未曾将元霄召回來,故衣裳擱置在那,上頭的花色也未繡。如今元霄回來了,底衫倒是随手就拿,就是上頭的花繡起來,還得一番功夫。不過這對內務府來說也是熟手,并不難。

也就是說這些話的功夫,外頭就有人報衣裳送來了。

溫儀起身。

內務府來的是個宮女。

她一擡眼,撞進溫國公和煦的眼底。小宮女很少見大官,難得見一個還如此俊俏,一時想不出什麽詞來形容,就只知道他可好看哩,比禦花園裏雪中紅梅還要好看。

秋月接過衣服,與春蘭展開來看。她和春蘭年歲都長,是見過原來太子的,自然也知道太子的祭祀服該長什麽模樣。隔了多年再次見到,兩個大宮女又開始熱淚盈眶了。

“殿下。”

元霄一聽這聲就開始頭皮發麻。

他在涼州時,身邊多是小厮之類,後多與蘇炳容為伴,實在很少接觸女人。尤其是不知道為什麽一看到他就仿佛是受了莫大委屈開始淚光閃閃的女人。

然而他最怕的這類人——後宮裏全是。

元霄有些頭疼:“說話歸說話,不要哭。”

春蘭抹了眼淚:“是。”

溫儀沒見過曾經的太子,不知道太子的衣服該什麽模樣,但見宮女反映,心知大差不差,就着人賞了送衣來的宮女太監。随後問道:“怎麽樣?”

春蘭轉而為笑,摸了摸衣服的針腳,說:“是這樣不錯了。”大紅織金的料子,底端繡的雲紋,腰帶是龍雲相嵌,下擺仙鶴引頸長歌。同色外袍,搭淺金紗緞,與繡花相襯。

她将衣裳抖平,服侍元霄穿上。

身形轉換間,春蘭仿佛看到了當年的景帝。

“真像。”

她說。

溫儀沒見過景帝,聞言只道:“像嗎?”

元霄不管像不像,這種衣服他穿不大習慣,只覺得袖子大,袍子也大。風一吹仿佛還能登仙了似的。只管自己轉了個圈,問溫儀:“怎麽樣?”

他原本就生得好,因未脫少年氣,故顯秀麗,只是眉宇間的刀鋒淩厲之氣是如何也掩藏不住,如今着這一身紅緞,看在溫儀眼中,倒像是荊棘中的玫瑰花。

“挺好看。”溫儀說。他看了看時間,站起身來,離中午還有一個時辰,估計這宮裏的禮儀元霄一時半會兒是學不會的,倒不如挑要緊的先教。

“春蘭。”溫儀将景泰宮裏四個大宮女叫過來,授意道,“将祭祀流程與殿下說清,繁複的暫且別提,只消告訴他,什麽該做即可。”

大乾的祭祀要三,分別是祭天地人。

頭一天,要登五祿臺,由神官念禱辭,皇帝點明香,香通天地。第二日,至帝祖陵廟,但這回的禱辭由皇帝念,念完繞平都慢行一周。第三日便是與民同樂,晚上會有盛大的煙花,載歌載舞,以爆竹聲和神靈舞向天地祈福,去厄迎新。

通常要做些什麽的只有皇帝,身為皇子,只需要跟着就行。

站是站得累了點,溫儀瞄了元霄一眼,心中下了定論,但以這位太子的體魄來說,問題應該不大。別說站三日,站十三日估計都綽綽有餘。

“殿下是儲君,得站在陛下身後,捧紅漆繪金案,上擱五谷雜糧若幹,以示天地。”春蘭将元霄過會要做的事一一告知于他,“切記不能将東西給灑了。”

灑是不可能灑的。元霄滿不在乎道:“捧多久。”

春蘭:“神官念完禱辭為止。”

這是個什麽概念?

元霄下意識看溫儀。

溫國公好心給他解惑:“也就一兩個時辰吧。”就是半天。

元霄:“……神官話這麽多的麽。”

溫儀想了想,往年都是這麽多的,軒轅玄光也很不樂意,但是他的老祖宗留下這麽多話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絕望,念那麽久嘴很幹。

太子提議:“不如讓他今年改改體制。”

溫儀趁機想扶他一把雄心壯志:“那等殿下當了皇上,想怎麽改就怎麽改。”

但是太子看了他一眼,突然走到外頭,仿佛是被這素色河山給吸引了注意力。

“啊,這鳥真好看。”

溫儀:“……那是麻雀。”

簡簡單單竟然也混過了兩日,轉眼就是二十八。皇家出門前要先去坤定宮,把神官從中迎出來再一同去五祿臺。而從景泰宮到坤定宮要穿過大半個皇城。

溫儀催元霄快走:“殿下還記得臣說過什麽嗎?”

元霄被他催得心頭火起,方才教的一些‘孤啊’之類矜貴自稱全數被抛在腦後,他覺得這些實在沒必要,孤個頭啊孤,他大好年華友人相伴實在沒有孤的立場。他按着脾氣說知道了。一行人匆匆忙出了門,好巧不巧,還非得撞見元齊盛。

元齊盛沒有把眼前的太子和之前唐突的‘小姐’聯系起來。他只知道醉酒誤事,不知道怎麽地就摸到了六弟宮裏,摸誰不好,六弟偏偏是最小氣的一個。這不從之前就和他冷面到現在,晨起還和父皇告了一狀。

元帝一道令下去,元齊盛就在宗祠反省了半天,差點就錯過了出發的時間。

趕路急就算了還要撞上別人。真倒黴。

“這又是哪個王八羔子。”元齊盛扶緊差點翻倒的坐椅,皺着眉頭語氣不耐。

溫儀心中不大痛快,但是見了大皇子裝不認識怕對方難纏,剛要行個禮打發,就被元霄給按住了手。他咯噔一下往邊兒一看,元霄用黑湛湛的眼珠子看着他,說:“他罵你?”

太子一言不和就愛掰椅子腿打狗頭的脾氣,溫儀是領教過的,他當時就想,完了,這皇家的椅子腿還挺結實,打一頓狗頭還不一定打得斷。當下就想禍水自引:“是……”是罵我。罵他總比罵元霄好吧。

誰知道元霄眉頭一皺,就是要狂風暴雨的前奏。

“他什麽東西也敢罵你。”

作者有話要說:

霄霄:霸氣條儲值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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