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認錯了人
好不容易從太後那裏逃出來,天色都暗了。太後本要留他吃飯,元霄明着暗着委婉拒絕了。他情願一個人去啃一條蹄膀,也好過對着‘霄長霄短’的祖母食不下咽。
雖說血緣至親,但從未有過相處,真的論起感情,還不如涼州近鄰。
元霄看了看身邊的小太監:“你叫什麽名字。”
小太監是太後派去給元霄帶路的,怕他夜黑不認得。突然逢此一問,吓了一跳,謹慎道:“回殿下,奴才是小安子。”
小安子。元霄笑了:“你們宮裏的人真是怪,喜歡叫小什麽子。嗯,那我若叫小元子,似乎也挺好聽。”總不能叫小霄子。他這麽想着,就笑出聲來。
小太監是又想笑又不敢笑,愁着一張臉:“殿下別取笑奴才,您是天之驕子,大乾國姓元,縱雲霄天河。可不是與我等一樣叫的。”
雲霄天河?
元霄道:“你說我的名字?”
“自然是殿下。”
他眯起眼,自個兒念了一遍:“呵,原來有這個意思。”他也才知道。
“過了這裏,就快到景泰宮了。”小太監熱心地告訴元霄。這位太子沒有其他皇子那般矜貴高傲,還會說笑話,他覺得挺好。
元霄哦一聲。
便在這時,聽一道聲音說:“這是哪家小姐,深夜了還不出宮,莫非迷了路?”
元霄恍若未聞。
直到肩膀被人抓住。
他下意識一個反手就将來人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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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提着燈籠,吓地差點叫出聲來。
元霄搶過他的燈籠往地上一照,映出醉醺醺一張臉來,陌生的,不認識。
他把燈重新扔給太監:“走吧。”
小安子已經将來人認了出來,他道:“這是大皇子。”
大皇子?
元霄看着他:“然後呢?”
然後?
沒等到下文的小太監有些懵逼,然後,然後不是應該要麽送大皇子回宮,要麽唇槍舌劍罵一頓,明天再和皇帝哭一哭。這麽多年來這些兄弟間都是這麽過來的。但是太子這麽一問,他忽然就有些不确定,只能小心道:“大皇子是皇上的大兒子,您的叔叔。”于情于理,就算不罵一仗,也不能把人随便扔在雪地上吧。
但是元霄:“關我屁事。”
小太監:“……”
元霄沒有憤恨的意思,他是真的覺得關他屁事。一來大皇子叫的是秀女不是他,二來他又不認識人,沒這個義務要當好人。但是看小太監的樣子,似乎他該做些什麽?
“真麻煩。”元霄啧了一聲,将人從地上拉起來扶好,方才這裏還有人在巡邏,現在倒一個人都沒有,這是得送他回房間的節奏啊。
元齊盛還有些迷糊,雪地厚重,他并沒有被摔痛,酒倒是稍醒了一點,還沒醒透。此刻略垂下眼看元霄,低低笑了起來:“這位小姐哪裏的,知府的?挺主動的嘛。”
元霄:“……”
小太監看了他一眼,原來出儀安宮前,太後怕元霄凍着,故硬給他塞了一件披風。披風是女式的,大兜帽一戴把人遮了個嚴實。這麽黑燈瞎火,喝醉了的元齊盛認錯也不足為奇。
太子的性格其實不大好,就聽他在涼州外號‘小霸王’就能猜出來了。
酒氣噴人,這人又重,還被人認錯,路還那麽長,元霄有些暴躁。
他一暴躁,心情就更不好。
小太監還摸不準太子的脾氣,只見他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腳步,兜帽中露出的半張臉陰恻恻一笑:“最近的宮殿是哪裏?”
小安子不明所以,看了看地方,如實回答。
“六皇子的清仁宮。”
很好。
元霄得了回答,說:“你在這等着。”
用腳走實在太慢。
說着還沒等小安子反應過來,元霄拎着元齊盛的領子,腳尖一點,幾下蹿上牆就上了宮牆。他站在宮牆上左右一望,看到了亮着燈火的院落。便往那方向疾行而去,快近時,一把将大皇子扔在了清仁宮。
元齊盛被一摔,清醒半分,他從地上爬起來,嘟哝着揉着腦袋,自顧自推門進去了。
元霄這才幾個縱躍回到小安子身邊,說:“好了,可以走了。”
小安子看得目瞪口呆,當下別的什麽也不敢說,只閉嘴當照明燈。
一夜無事——對元霄而言。
至于第二日溫儀進宮,聽宮人盛傳說大皇子喝醉酒摸到六皇子宮中喊知府小姐之類,那就是別人的閑話,聽來好笑,不足挂齒了。
今日已是臘月二十六。
溫儀在早朝上聽元帝取問神官,定下了替太子福祝的日子。
因着最近逢年關,又後天連着三日祭祀大典,過後就是新年。故将日子安排在正月十五。正月十五從傳統意義上來說,也确實是個好日子。
下了朝,溫儀在元帝有如實質的盯迫下,不得不改變路線,往景泰宮去。他原本還想直接回府的,看來翹班是翹不成了。或許他可以問皇帝要點獎品,加班工資總要的。
要去景泰宮,必過禦花園。
溫儀不大想過禦花園,這意味着他遇到六皇子的機率會非常高。元齊安不知道腦子有什麽毛病,特別喜歡在花園內堵他,而他被堵到過好多次了。溫大人拉高了毛領,這回不想賞花,也不賞雪,想悄摸摸穿過這片園子。
就聽宮女小聲傳笑,說大皇子那檔子事。
溫儀邊走邊聽了一耳朵。
怪不得今天沒碰見六皇子,合着是在和大皇子吵架呢。
元齊盛這個人麽,溫儀知道的。花花心腸花肚皮,雖然是老大,比起手下幾個能謀會算的弟弟,簡直是傻白甜,且他母妃非皇後,在宮中受寵程度也一般。但其實宮裏算得上受寵的真沒幾個,元帝這個人對子嗣并不是很看重,兒女在他眼中一視同仁。
——都挺菜,是這樣認為的。
至于太子之位麽,眼下既然有現成的,他暫時也沒考慮換。雖然他的兒子們已經把現成太子踢除在外,自個兒争來争去想當下一任了。
溫儀聽着八卦,心想,但是這麽晚了,跑到清仁宮找知府小姐,這大皇子怕不是傻的。
于是就這樣到了景泰宮随口當笑話提起的時候,就聽元霄說:“哦,我幹的。”
“哈哈哈——咳。”
溫儀的笑嗆在了喉嚨口,不停地咳嗽。
元霄道:“你激動什麽。”他想了想,“是不是覺得我做的特別好。”
“好屁。”溫儀緩過勁,喝了口水清嗓子,“宮裏也幹這種事,若是被他二人曉得,你現下還能好端端吃飯?”說到飯,他一把将盤子抽走,“第二份了,夠了。”
被打斷吃食的元霄很不滿:“我還在長身體,吃多點怎麽了。又不要錢。”
庸俗,太庸俗了。
溫儀無語地看着他,索性坐到他身邊口苦婆心:“你一個儲君,張口錢閉口錢。能不能志向高遠一些。這天下都是你的,誰敢問你要錢。”
元霄歪歪腦袋:“民以食為天。黎民百姓敢問。”
——真高尚。
高尚的太子将盤子取了回去。
他在吃梅花香餅。
倒不是因為這如何好吃,而是這是他在來福茶館吃到的第一份比較貴的點心。人麽,總有點初戀情節,太子對大餅也有。他一邊吃着餅,一邊說:“大皇子眼神不好,認錯了人。我本來想扔他在雪地上清醒一下,可是太監不願意。他不願意,難道我就願意拖他回宮?”
“反正清仁宮就在旁邊,讓他們兄友弟恭一下也不錯。”
認錯人?
溫儀扇子一攏,在桌邊敲了敲:“他說什麽了?”
元霄想了想,放下餅,走到溫儀身側,像模像樣地挑上他的下巴。
“夜黑風高,小姐獨自賞月未免可惜,不如我們做點有趣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大皇子:別他媽亂給我加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