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糾結啊

額上觸感暖且軟,仿若羽毛拂過。

當然溫儀再想裝聾裝瞎,也不能騙自己這真的是羽毛。

這他媽分明是有人親他啊!

一瞬之間心頭鼓跳如擂!

元霄何等反應,立馬察覺到身下人的動靜,當即咦一聲:“你醒了?”

語氣之從容平淡,仿佛剛才不過是溫儀的錯覺。

溫儀一時竟然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被人非禮了。

可是親額頭——這麽小的幼輩親額頭,在他的觀念中,應當不算僭越吧。溫儀有些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麽去定義這樣意外得來的一個親吻。

畢竟當事人不說——

你總不可能主動去問。

實在太尴尬了。

而且——

元霄這兔崽子他就是很淡定,見溫儀醒來,便要張羅着替他叫太醫再問診,跟沒事人一樣。對他來說,什麽親不親的,不過是一時心動之下的舉動,就和渴了要喝水餓了要吃飯一般自然,小小舉動早就被他抛到了爪哇國,也就留下溫儀一個人在那邊糾結而已。

至于為何是親額頭——

卻是花園中他逮着常懷之好一頓磨,常懷之告訴他的。

但常懷之,沒有說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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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懷之二十好幾,又是下臣,當然不可能告訴不過十七歲的小太子更深奧一些的成年人會做的事。其實在宮中,皇子十二三歲就可接受啓蒙。別說老大已經娶了親,像六皇子之類,皇妃雖未定,也不是不食葷的人。但常懷之把不準太子有沒有,皇帝沒有給他安排,剛才太子的反應又不像作假,保險起見,他就胡亂說了些無傷大雅的。

誰知道太子竟然還聽得津津有味。

常懷之結結巴巴道:“就,臉啊,額頭啊,之類的。”

元霄道:“沒了?”

常懷之昧着良心:“沒了。”

元霄恍然地哦一聲,又有些疑惑:“不可能。成了親是要睡在一起的。”他沒吃豬肉,也看過豬跑,光親能親出個蛋?孩子怎麽生的。難道兩人睡在被子裏随便親兩口嗎?

這番‘童言無忌’說的常懷之臉色通紅,心裏簡直要哐哐撞大牆。他額上汗都要下來了,大乾列祖在天有靈可保佑他吧,如果被皇帝知道他教太子行房帷之事,他現在就能拿把刀自裁了。“殿下,那就是要成親後才能做的事。這,等殿下成親時,會有人說的。”

元霄追問:“你不能先說?”

常懷之要哭了:“不能。”

“……好吧。”

元霄總算放過了他。

常懷之如蒙大赦:“那臣方才的事……”

元霄大度地揮揮手:“走吧,孤保證不提。”

常懷之一個高興:“多謝殿下。”

太子摸着下巴:“不過孤以後有問題,還是要找你答疑解惑的。”

“……”

其實這怪不了元霄。早前在涼州,府裏人雖然塞了丫頭給他,但也沒教他怎麽用。而元霄一心喜武,又心大,平日精力被武學磨去八·九分,哪裏還有旖旎的心思在別的上。縱使身體上出現生理變化,無師自通也就好了。關鍵這無師自通——他還聯想不到別的上。

——溫儀之大幸。

太醫過來把了脈,捋着胡子咦了一聲:“國公脈象沉着有力,瞧着沒有昨夜那般虛乏。”說着又看溫儀,“溫大人可否解開衣襟?”他要看看溫儀的傷如何,是否有紅腫發炎。

溫儀便從善如流,解給他看——

然後就發現元霄站在一邊,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的胸也看了個遍。

“……”

這沒什麽,男男授受可親。溫儀安慰自己,小時候還給他把過尿呢,看胸算個蛋。

看完傷後,太醫與太子同時點頭:“很好。”

嗯?林太醫看向太子:“太子也懂醫術?”瞧得出這傷口平整,不紅不腫。

太子臉也不紅:“我說溫大人膚色很好。”

林太醫:“……”白白嫩嫩,是挺好。他裝着聽不懂的樣子,收拾自己的醫箱,“大人傷口要忌水,失去的血氣還要好好補養回來。每日換個藥,就會好得快。”

溫儀略略起身,還沒能将謝字說出口,卻見太子已經很自然地把人送到了殿外:“林太醫辛苦了,溫大人為陛下受了傷,陛下囑咐他安心休養,可惜孤對醫術一竅不通。怎麽調養得當,還請太醫多多費心。國公好些後就會搬到景泰宮,宮中有小廚房。調養的方子請太醫直接送到孤宮中,就不必勞煩禦膳房了。太醫可懂?”

一通話,把溫儀往後的起居飲食,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進禦膳房,便多分安全保障,倒想不到太子如此有心,在安全問題上考慮地如此周全,看來是個重情重義的,起碼對他好他心中有數。話說回來,國公勇救太子的事,這殿中上下早就傳了個遍了。林太醫了然道:“臣懂,懂。”

元霄便笑着給他塞了一些銀子——皇帝那裏順來的。

君臣達成了共識,只留溫儀有些生無可戀。

不,你不懂。溫大人默默捂住了眼。這哪是以禮相待,這分明是居心不良啊!

但,良不良也不是他說了算。

還得太子說了算。

起碼人家嘴上一絲便宜也沒占。

轉眼已是柳條爆枝,溫國公最近有些順坦,又有些不順坦。

順坦是因為向來胡天胡地的太子忽然之間仿佛長大了,懂事了。不用溫儀耳提面命,就會自己找書看。不順坦是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太子對他的情感似乎有往歪了的方向去發展。縱使舐犢情深,也不至于在沒有血緣關系的人身上親來親去。

可是溫儀他無話可說,因為元霄只似有若無親了那麽一回。才一回而已,溫儀能說什麽?而且他們才認識多久?他就算想确認,想教訓,他也無從教訓起。從前吧,那些小打小鬧,言語誤會,溫儀當孩子氣一笑而過,甚至能拿條板凳逗逗他。

現在恐怕要重新審視一下這段關系。

是否只有君臣。

這不,元霄一腳橫在窗邊,就着初春陽光,又在看書。溫儀看過去,忽然發覺元霄似乎又大了一些。其實這可能是錯覺,因為對方已十七了,又不是像小時一般,抽條似地長。但可能溫儀在潛意識中,仍當他是那個抱在手裏的奶娃娃。

是,他對元霄格外照顧一些,并不僅僅因為對方是素未謀面的太子。其實他們謀過面,只是那時元霄還太小,不記事。躺在床上的日子頗為無聊,令溫儀除了吃和睡,便不自覺想到一些陳年舊事。陽光香甜,光影中元霄的影子便模糊了過去,朦朦胧胧間,一個堪堪能站穩的奶娃戴着虎皮帽子,扒着床腳看他。

溫儀睡夢之中一驚,翻身起來,那個不知從哪溜進來的孩子就睜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瞅着他,手裏舉了塊咬了一口的奶糕。見溫儀醒了,沖他甜絲絲地笑,把奶糕遞給他。仿佛是給了這位漂亮哥哥全世界一樣。

那會兒的湯圓多甜啊,夢裏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溫國公模模糊糊地想,哪裏有後來眼中的風霜和寒刀,捅起人來眼睛也不眨一下。

窗子咔噠一聲響,不知是不是被停在窗邊的鳥給碰到了。元霄起身去支窗子,一回身卻發現本來在淺眠的溫儀醒了個徹底。先前放在他床塌邊的那枝花不知什麽時候掉了下來。

“……”溫儀的角度,看不清元霄在幹什麽。他咳了一聲,對方沒理。便又咳了一聲,這回元霄看過來了。大約以為他有事,便合上書走過來,“要吃東西?”

原諒太子腦子裏只有吃。

和手裏的話本。

不錯。

他只是情窦初開,便很有興趣地研究男女之事,偷摸摸看話本而已。宮中能搜到的話本,都只講些情呀愛啊的,沒有別的不能入目的段子。故而就算被元霄順到了,也無傷大雅。真正傷大雅的本子,都被收得好好的呢,哪這麽容易翻到。

溫儀道:“不餓。想出去走走。”說着他已經自己起了身。“你要不要一起?”

元霄替他取了件大衣過來,等溫儀穿好衣服,便罩在他身上。“那便走吧。”不但沒有拒絕,反而還挺開心。只要溫儀不提出宮,他就算想上房頂溜達,元霄也絕無二話。

如今溫儀早就從坤定宮中搬了出來,住到了景泰宮,方便還神官清淨,也方便太醫照顧。就是景泰宮因此熱鬧了很多。因為老六幾個因着溫儀在的緣故,打着看望的名號,時不時過來溜達。包括皇帝也是。元霄雖然有些煩他們,看在他們總不會空手而來的份上,倒也默許了。

元齊安幾個宮中好東西多,元霄一并笑納并委婉地暗示下回可以再帶多一點。

看在溫儀眼中——莫名覺得像個當家主母。

“……”這詭異的親吻帶來的後遺症。

其實溫儀知道自己皮外傷不打緊,不過每次說到要出宮回府,元霄就像一頭炸了毛的小獅子——不錯,他已不能算是狼崽,威風凜凜霸氣漸露,如同尚未長成的雄獅。

溫儀提了兩次回府不成,他幹脆閉了嘴。

反正睡哪不是睡,住哪不是有人服侍。

懶到家的國公很習慣。

再說他有暗衛,不管是第幾號,總歸是忠心耿耿。他想要什麽信息,下一秒就會送上案頭。那麽住在宮裏和住在府裏,有什麽區別呢?自十一出宮與秦三對過口信後,秦三很快将嚴瑾的信息送了過來。

原來嚴瑾跑出了關,怪不得消息都沒一個。

西邊只有一個抒搖,稍遠一些還有一個離國。離國和大乾隔了片沙海,離抒搖比離大乾近。離國新換了王,正是根基不穩的時候,應該不至于在外面搞什麽心思。但是抒搖向來自成一體,國土風情和他國截然不同,跑來大乾鬧什麽?

關外送信進來難,嚴瑾在外,秦素歌不但要照應溫府,還要把持易玄閣事務。要想得到準确的消息,估計還要有一陣。今日一起,溫儀才發覺天确實暖了許多,地上青翠點點,冒了不少小花,雖不及花園中的富貴品種高雅,卻野趣橫生。他一邊慢悠悠散着步,一邊腦海口已飛到了關外,來了個惬意。

元霄看了看他:“你在想什麽?”

“想抒搖。”

溫儀一個不及妨,就順口說了出來。

果然元霄疑惑道:“想抒搖做什麽,他們不是很快就要來了嗎?”

這話倒提醒了溫儀,最多一個月,三月中旬抒搖的使臣就過來了。到時候是黑是白,觀察便知。早前抒搖來,送了只老虎,這回不知攜什麽禮來,可別又是什麽豺狼虎豹。溫儀暗想,有一只那麽能吃的球球也就夠了。

但是說到了抒搖,就要想到五祿臺。想到五祿臺,元霄就要想到至今仍未逮到的刺客。他重重哼了一聲:“叔公效率實在不高,換了我,這兩批人早已抓到手中問了個遍。”

溫儀暗想,那是你叔公沒認真找。他難道——

還自己抓自己嗎?

為了教訓下太子,讓他提前認識這朝堂風險,特地設計這麽一個圈套,也真虧元帝做得出來。這麽想着的溫儀,完全忘了故意受這一劍的自己,本質上和皇帝也沒多大區別。

作者有話要說:

老溫(糾結中):他親額頭幾個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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