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賜海螺更名不競
好像這個感覺……并不賴。
燕不競本以為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喊玉留音師父,但沒想到真喊了也就喊了,并不是那麽難以企口。
“恩。”玉留音淡淡回應,不悲不喜,面色淡淡。也無甚高興與否,面上絲毫瞧不出多餘的神情。
稍等半天,玉留音朝燕不競伸出手:“給我。”
燕不競一愣:“給什麽?”
“方才你給我的回禮。”玉留音道。
“那個啊……”燕不競撓撓頭,有些尴尬地道,“我回頭再給你尋個好的吧,那個不是什麽好東西,算了吧。”
玉留音搖頭,堅持:“給我。”
燕不競真不好意思拿出來,但看玉留音一副若不給他就要上前搜身的架勢,想了想,他還是咬牙拿出來了。
結果這麽一遞,玉留音接過,旁邊的仙友頓時爆發出雷鳴般的笑聲。
哈哈哈個沒完。
“靠……”燕不競側頭閉眼,就特麽知道會是這樣。
笑吧笑吧你們笑去吧。
都怪他剛才一時興起,現在後悔死了。
燕不競所遞之物正在玉留音手心,玉留音望着那物有片刻都無言而對。不過,應是沒人見到他眼底一溜而過的無奈笑意。
他手中盛的,不是他物,正是一枚……荷包。
旁邊人笑的直不起腰來,尤其是夜聽染那一夥,什麽嘲笑的話都說出來了。
“送荷包,你怕不是要嫁給上仙?女孩兒家的東西你倒是給的勤快,真是不知羞。”
旁人玩笑居多,而夜聽染則是一肚子火,他屬實沒想到上仙會選這麽個破爛不堪的人做徒弟。搞不懂,他哪裏比自己好了?穿的又髒又爛,絲毫不懂禮數,哪裏比得上他。尤其送的回禮,什麽玩意兒!
“這等玩意兒你也拿得出手,是有多看不起瓊澤上仙。”夜聽染越想越怒,道:“改明兒你就應該……”
“聽染。”此時呵斥他的是他爹爹,昆侖掌門夜無極。
夜聽染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躲在了其他公子身後,在他爹面前不敢吱個聲。
有琴浪微微一笑,上前幾步,假意嘆了口氣:“哎呀呀,每次我看上的人總會被你搶走,連個徒弟也不放過。既然瓊澤上仙已經選出了心儀的徒兒,那麽其他幾位,便可回本門了。”
這麽一宣布,無人不失望,幾位想要拜師的小輩行禮之後便回了本門,只有夜聽染恨恨的站在原地不願離去。
他父親畢竟在這,有琴浪只是笑了笑就随他去。
“擇日不如撞日,大家今日難得都在場,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再晚些,晚宴就要開始。不如趁此機會,不淨小友就在此拜了這師罷。”有琴浪道。
“在此,拜師?”燕不競惶惶,真要拜師時,他竟然覺得不太真切。
“不然呢,大家都在,這也是見證。”有琴揚拂袖一揚,紅木椅現,道,“上仙請坐。”
玉留音卻沒坐,他望着燕不競,見他神情有異,道:“無妨。你若不喜人多,我們便回燕歸山。”
燕不競回神,忙搖手,“不是,不是不喜。而是太喜。”他對着玉留音展顏一笑,道:“拜入上仙門下,是多少人想求也求不來的事,怎會不喜呢,恨不得越快越好。”燕不競對有琴浪道,“還問副島主,可有茶。”
“自然。”
茶上,燕不競端起,單膝跪下。蓬萊島主正要說話,便聽燕不競道,“我雙膝不跪天不跪地,只跪父母,師父……可介意?”
“放!……”有琴揚食指還沒指出來,他弟弟就抓住手指塞了回去,“兄長,噓。”
玉留音搖頭,坐了下來,“我獨身一人無甚拘束,往日去了燕歸山你也莫覺得無聊才好。規矩二字,該守的都守完了,不守也好。”
這真奇了,燕不競沒有想到玉留音竟然會說出這種話。往日他可是唯師門命是從,講習規矩的不得了。
他笑着端起茶水舉過頭頂:“請師父喝茶。”
玉留音接茶時,手頓了頓,他道:“我一生無徒且清淨慣了,不太會教習,拜我為師你可曾想清楚了?”
燕不競唇角勾起:“那是自然,想的分外清楚。”
他點點頭,指尖扣着茶盞送入唇,他抿了一小口,将茶放在一旁,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
約莫手指粗細大小的穗子,上頭綴着海螺。
玉留音道:“燕歸山無門,陣法嚴關,佩戴它才可進入,有什麽事對它說話便可,我能聽見。”
燕不競欣喜接過,這是個好玩意兒。海螺非常精致,他乖巧別在腰間,對玉留音作揖,“多謝師父!”
玉留音點頭,忽想起了什麽,道:“……你說,你名字之中的‘淨’,是碧琉璃滑淨無塵之淨?”
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呢。燕不競有些想笑,他點點頭,“正是。”
玉留音道:“如此,今後你便改掉此字吧。”
燕不競一愣。
“叫‘競’。千岩競秀之競。”
不競。
他竟要叫自己……不競?
此名與什麽人同名,在座無人不知。一時間氣氛詭谲非常,都摸不透上仙在想什麽。就連燕不競自己都有些意外。
福臨不是說過,九重天上莫提燕不競?
玉留音扶起燕不競,拂了拂他臉上的灰,道:“我曾未能護一位故人周全,我見你與他有點相像,便給你換一名,也算是我的一點私心。昔日未能護着他的,這一世,我便好好護你。”
他眼睫眨了眨,望着師父。
他說的是我嗎?燕不競心有疑慮,可是,又覺得不像是自己。與他一世争鬥也不過點頭之交而已,何時聽他說過這些話?
大約是別人吧。莫要多想。
警告完自己,就聽有琴浪笑着打斷。
“剛拜完師你們師徒二人就開始說悄悄話了,可別把我們這些人當空氣呀。不競,待會兒你與我去沐浴更衣,瞧你這一身破爛的,以後可得注意儀态,莫要丢了上仙的臉面。”
“好。”燕不競應。同時望了眼周圍,可見大家都有些疑慮,卻沒人敢真的問出來。
人群中,燕不競看見朝他眨眼的福臨。他朝福臨笑了出來,走過去,一把抱住他。
“謝了兄弟,托你大福了啊。”
福臨被他抱的一趔趄,皺眉道:“你這小妖勁怎麽這麽大?”
“我還可以更大。”燕不競狡黠笑着,問:“比比?”
福臨惡汗,“誰要跟你比,快滾快滾,滾去你的燕歸山。”
福臨越這麽說,燕不競抱的越緊,“我偏不。”
“你成何體統!這麽多人都在!”福臨雖也不是什麽正經人,但在這種場合他是格外的要面子。
燕不競還想說話,忽見福臨的臉色變了。
他回頭,便見瓊澤上仙遠遠望着這邊,目光不偏不倚,剛好在他燕不競與福臨身上。
燕不競悻悻然的收回手,回頭朝福臨吐了個舌頭。福臨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他低聲咬牙道:“趕緊給我收拾幹淨去,待會兒的晚宴別給我丢人。”
燕不競擺手大步而走,笑容滿面:“得嘞。”
琅華宴一擺擺三日,今天是第一日,晚上還有宴席。其餘賓客都去小做休憩,有琴浪在遠處等着燕不競,見他來,笑着問道:“如今閉月君一躍成為瓊澤上仙的徒兒,感覺如何?”
“硬。”燕不競豎起大拇指。
有琴浪未能理解:“什麽硬?”
“上仙硬。”他道。
“噗。”有琴浪沒忍住,笑了出來。
燕不競疑惑道:“你笑什麽?”
“無事,無事,我就是想笑。”有琴浪眼底仍有笑意,“你繼續。然後呢。”
“有了這麽硬的後臺,我要找東西可就方便多了。”他道。
“哦?閉月君有何物要找,不放說給我聽聽。”有琴浪說。
“告知你你也不會知道的,此物與我有心靈感應,一般人哪能知悉它的消息。且我現在還沒本事去尋它,改日等我修得本事,再去尋。”
“不接受我的幫忙,你可是會後悔的。”搖了搖手裏扇,有琴浪笑着說。
燕不競望了望四周,對他勾勾手指:“你過來。”
有琴浪低頭:“恩?”
“那日在魔域見你好似很熟悉那邊一樣,你可是經常偷溜去那?”
“不錯。”有琴浪道,“怎的,不競小友有些興趣?”
這可太好了。燕不競連忙道:“若你下次再去,叫上我可好?”
“你為何要去魔域?”
“……”燕不競眼珠一轉,道,“害,這不是因為那邊的姑娘夠味兒嘛。總是聽聞也沒見過,好奇,好奇。”
“哦?”有琴浪對他上下打量,“若浪沒記錯,那日不競小友怕不是魔域最勾人的‘姑娘’了吧。”
“你!別說!”他驚的跳起來捂着有琴浪的嘴,“這等事莫要再提,你不說我還忘了,那日我喝的醉,你說你要等好友,你的好友……是不是……”
他二人頭貼着頭湊在一起說悄悄話,燕不競還勾着他的肩,雖說是哥倆好,從後面看卻怎麽看怎麽奇怪。
玉留音已經站在那看了他們好半天了,二人不光沒有走的态勢,反倒越聊越開心,距離越聊越近。
此時,他終于忍不住了。
“不競。”
燕不競回頭。
“啊,師父。”
“怎麽還不去?”
有琴浪啪的一合扇,“這就去。”
他升起雲團,扶着燕不競的腰道:“站穩了。”
燕不競只搖了搖,點頭道:“好。”
玉留音遠遠望着,想了想,飛身而上,立在燕不競一旁。
他驚:“師父?你怎麽也上來了?”
有琴浪也問,“那麽多人等着你應付,你跟着我做什麽?”
玉留音目視前方不為所動:“非是跟着你。”
有琴浪莫名,“那你?”他恍然大悟,啧了啧舌。
“哎,世态炎涼,世态炎涼啊。百年知己,都比不上剛剛收的徒兒啊!”
雖已是師徒,但燕不競還是下意識的離玉留音遠了些,總怕被他看出什麽,感覺多少還是挺奇怪。
他也就順便往有琴浪那挪了挪。
哪知,玉留音望着他,道:“你是我徒兒。”
燕不競:?
有琴浪笑的彎了腰,“他的意思是,要你站他身邊去!”
作者有話要說:
某作者小聲哔哔:上仙肯定是吃醋了。
上仙怒:荒謬!
蹲在一旁的燕不競嘆氣:哎,哎,哎,我為我的人生自由感到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