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煉獄杏壽郎抱着手,問身後的兩位同事:“你們追蹤的鬼是他嗎?”

“不是。”富岡義勇和蝴蝶忍對視一眼,富岡義勇先開的口:“是下弦一。”

“下弦一哪去了?”

“跟丢了。”

“……”情況更加錯綜複雜,煉獄杏壽郎心煩意亂,他強行壓下心中的煩擾,說:“也就只能先跟着那個叫猗窩座的人了。”

猗窩座的速度非常快,幾個呼吸間就已經竄出長長一段距離。炭治郎坐在他懷中睜着眼睛好奇地向兩邊看。他從來沒有體驗過這樣在空中飛馳的感覺!0v0

感覺到懷中的動靜,猗窩座皺着眉換了個姿勢,在炭治郎不解地望向他時,他言簡意赅地解釋:“風大,你承受不了。”

炭治郎繼續扶着自己的帽子:“你要帶我去哪裏呢?”

“……無限城。”

孩子握在自己的懷中剛剛好,但這帽子着實是多餘的很。猗窩座嫌棄地皺了皺眉。話說回來,這不是童磨那家夥的帽子嗎?!迎着猛烈的風,他一個挽手将帽子抓住,而後往後面一甩,那動作叫一個幹脆利落。

“為什麽要丢掉它呢?”孩童擡起頭去看他,用柔軟的雙手觸碰他的衣服。他的眸子清澈,裏面的情緒能一眼見底。

從眼睛上就能看出來……他一定是個單純的孩子。

單純的人心無旁骛,能夠更加專心致志地追尋什麽。

他為什麽不去追回那帽子?他身上萦繞着都是童磨的氣息啊,他必然是跟童磨相處了很久。可炭治郎為什麽給人一種不在乎的感覺?

“炭治郎。”猗窩座困擾地皺起眉,“我仍然對你感到好奇。你到底在乎什麽呢?”

炭治郎思索了一下,認真地回答:“我,我也不知道?等我找到答案後我會告訴你的,但至少此時此刻,我是在乎你的呀。”

他的态度總是如此認真。你從他的臉上幾乎看不出真誠以外的字眼。

這樣熱忱的人……心卻是涼的。

年少心性薄涼。長大之後為什麽會變成那幅截然不同的模樣?

此時此刻,猗窩座沒有想那麽多,他只是恍然大悟:難怪童磨會那麽執着地找他。

童磨一定是在他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但我也找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夠了。

在趕路的第三天,猗窩座終于帶着炭治郎來到了一個小鎮裏。他将懷中的炭治郎放下,然後不由分說地牽起孩童的手,帶着他走向一個小小的房子中。

房子裏坐着聯系無限城的人——鳴女。

三位透明的柱對視一眼,記下這個女人。

聯絡的地點會變……但面前的這個鬼必然是關鍵點。

鳴女:“你要把……這個玩具帶進去?”

猗窩座:“嗯。”

鳴女:“這可是換位血戰!在這樣關鍵的時候——”

猗窩座:“我有我的打算。”

鳴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麽,讓他進去了。

猗窩座是上弦之中靠譜程度僅次于上弦一的鬼。

他的信譽還是很有保障的。

失重感瞬間傳來。降落的地點是一如既往的半空。身為鬼的猗窩座可以平安落地,但小小的炭治郎就不一定了。本來這不算什麽的,但更要命的事情發生了——在轉換的剎那,他與猗窩座被分開了。

猗窩座察覺到手心的重量落空後猛地轉頭,出色的動态視力令他一下子就找到炭治郎的所在,他在落地的一瞬縱身一躍,借着反沖力直接沖向炭治郎的方位!

但是下一秒,另一雙手接住了炭治郎。

那是一雙白皙,纖細,卻分外有力量感的一只手。

炭治郎感受到老繭厚實的觸感,而随着被接住的感覺,冷冷的聲音傳來。

“……孩童?”六只眼的鬼怪将目光慢吞吞地投向孩子,他皺了皺眉,“……這個耳飾……?”

孩童臉朝着他露出一個笑容,那是個冰雪都消融,宛如太陽一般的笑。那笑竟然像極了記憶中的某人,應和着特殊條紋的耳飾,鬼都感受到被灼傷的感覺。在失神的那一刻,鬼下意識松了手。

被從半空中摔下的孩童也不惱,他不在意地重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後擡起頭看男人:“你好啊!我是炭治郎。”

眸子裏印着上弦一的鬼怪還沒有說話,孩童繼續道:“你長得好熟悉啊。眉上為什麽有和我一樣的傷疤呢?你是我認識的人嗎?”

孩童澄澈的目光倒映着他的存在。黑死牟的話語卡在喉嚨裏,他無法對着眼下孩子說出什麽。

于是黑死牟轉過頭,他的目光淩厲如刀,毫不猶豫對準猗窩座!“為什麽……要帶上人類?!”

猗窩座抿了抿唇,他解釋道:“他是個好苗子。而我手上沒有多餘的血了。”

“那也不該……在這種時候!”

猗窩座:“但是!”

“……鳴女!将他送至我在無限城的住處!”黑死牟當機立斷,“眼下……是百年一次的換位血戰!不要讓他打擾……無慘大人的雅興。”

“唉?”孩童炸了眨眼,下一秒無限城的地形飛速轉換,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猗窩座有些驚訝,黑死牟正直穩重,是大家崇敬的存在。他為何會包庇下炭治郎?

黑死牟端正地坐下,他淡淡地閉上眼睛:“……先迎接無慘大人。其他之後再說。”

猗窩座本想向他借用手頭的無慘之血。但實際上,每個上弦自己手中的數量也有限。并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分享力量交予有天賦的普通人類的。既然黑死牟沒有主動提及——猗窩座想,還是自己事後找無慘大人說吧。

指尖掐進手指,滲透出一兩滴血來。猗窩座不在意地拂去。

炭治郎這樣的存在。

必須成為鬼。

像他這樣心無旁骛,而且極有天賦的孩子……

如果這樣溫柔的微笑都會死去,那上天都必定會感到惋惜。

兩人等候無多時,其他幾位上弦就陸續來到了。

但人還是沒齊。

“童磨……他人呢?”黑死牟閉目養神,他的手握在刀柄之上,那是劍士的本能,“他怎麽還沒到?”

話尾甚至帶上了幾分愠怒。

猗窩座有些詫異,他很少看見黑死牟情緒起伏得如此大。

黑發的青年總是冷靜自持的。他身上帶着一種萬事都無法驚擾他的氣韻……所以,他今天為什麽會表現得如此不冷靜?是因為炭治郎嗎?

他搖頭甩去自己的想法。猗窩座,別讓感性擾亂理性啊。

玉壺在原地打了個滾,他嘟嘟囔囔:“在家裏帶小孩吧。”

幾位上弦将目光投向他。

玉壺清了清嗓子,道:“他啊,養了個繼承人。叫什麽……炭治郎來着。寶貝得緊。連碰都不讓我碰。”

黑死牟:……

好像就是剛剛猗窩座帶來的孩子。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猗窩座,猗窩座低聲‘切’了一句。

玉壺又接着絮絮叨叨:“那小孩真的挺不錯的,既然有人類能夠贊賞我的藝術——嗯,他的骨骼也不錯。頭顱取下來應該呈在壺子上,做上好的裝飾品。我的藝術品一定能為此更上一層樓!對,下次去找找有沒有這樣的孩子……”

猗窩座打斷他的惡趣味發言:“說重點。”

猗窩座其實也不太清楚炭治郎之前到底經歷了什麽。

在他的記憶中……是玉壺将炭治郎帶到無限城的。

然後玉壺轉手就把炭治郎交回童磨手裏了。再之後炭治郎不知道怎麽地就一直留在無限城中。猗窩座後來找黑死牟商量事情的時候看見了這個孩子,覺得是個好苗子,然後就幹脆留下來在無限城一起教導他。

猗窩座一開始并不在乎炭治郎。

畢竟他那時候只是個弱小的孩童。是他堅毅地站起來,不顧雙手的酸軟脹痛重新拾起刀劍揮舞的樣子打動了猗窩座,這才令猗窩座留下來欣賞這孩子帶來的奇跡。

玉壺“啊”了一聲,因為猗窩座地位比他高所以也不敢說什麽。只是解釋着:“我聽到些風聲,好像那孩子自己跑了?真是想不明白,童磨就是玩心太重了。他就應該直接把那小孩轉化成鬼,要麽幹脆吃掉也行啊。要不也不會發生這種情況。”

琵琶聲響起。三位柱警覺地環顧四周,他們握住刀柄守在炭治郎面前,生怕人類的孩子在此出現意外。

而令他們驚異的是,幾位上弦鬼竟然也同時安靜下來,他們不再雜談,而是恭敬地低下頭,道:“無慘大人。”

無慘?!富岡義勇輕輕吐氣,他從沒想過竟然能在這見到無慘。

旁邊的煉獄杏壽郎與蝴蝶忍都進入了緊張狀态,他們一動不動地盯着鬼王,眼眸裏印着刻骨的仇恨。

無慘颔首,他巡視一圈後皺起眉頭:“童磨呢?怎麽還沒到?”

童磨平日裏都是最早到的,這個時候應該叽叽喳喳地同鬼王一表忠心了。

無慘實在是有些不悅。

換位血戰百年一次……雖然上弦的諸位都有些性格缺陷,但在這種重要場合裏還是不會出亂子的。

結果童磨這貨就幹脆直接不來了???

幾位上弦對視一眼,玉壺顫着嗓音把剛剛的話精簡地說了一遍。

無慘不怒反笑,他反問道:“就這樣一個小玩意還能耽誤得了他?鳴女。”

“是。”

“把童磨給我帶來。”

鳴女輕輕彈起琵琶,無限城又旋轉了幾番。炭治郎坐在若幹鬼視覺死角的偏僻房間裏,他好奇地摸摸下巴,用那雙暖玉色的眼睛向外看。

鳴女不動聲色地再給他換了個位置。小孩子心都這麽大的嗎?!再這樣盯下去其他上弦就要發現你的方位了。

到時候她也難逃其咎啊。

童磨一下子出現在中心。他眯着眼睛,不再是平日的笑言,而是一幅冷酷中帶着幾分怒氣的表情。在看見抵達無限城的一瞬間,他明顯出現了幾分不悅,卻在看見比他更不高興的鬼王的下一刻,童磨開合了一下口型,而後低頭:“無慘大人。”

“你眼底的恭敬哪去了?”無慘冷冷地說,“是不是要我把你眼睛挖下來,把你腦子也給扯下來,你才會想起這時候到底應該做些什麽?”

童磨咬了咬牙,他說:“實在是抱歉,我……”

“一個小寵物,有什麽好在意的?”

童磨眼底出現醞釀的風暴,但他壓住自己心頭差點成型的想法,用含笑的語氣說:“實在是抱歉,我只是一時有些意外了。”

“意外就可以錯過換位血戰了?”無慘冷着臉說,“你是不是想讓我把你身上的血抽幹?”

“屬下不敢。”

“諒你也不敢。”無慘撐着下巴坐下,他說:“算了,你的賬之後再算。先開始換位血戰吧。”

他露出了一個喋血的表情:“我可是很期待大家百餘年的努力成果哦。雖然我喜歡不變,但是位置的變化我還是很看好的。記住,高位者才能擁有更多分量的血液。”

諸位上弦點頭。童磨也歸位。

在他踏進隊伍的一瞬間,他不經意地嗅了嗅鼻間萦繞的氣息。

他的瞳孔猛地縮放!而他的腳步也毫不猶豫一轉,向着猗窩座的位置,童磨眯起眼睛,用折扇抵住對方的胸膛,低聲說:“你身上怎麽會有炭治郎的氣息?!”

他眼中的醞釀的風暴更加兇猛:“你接觸過他!你觸摸過他——你是用哪只手碰他的?!”

猗窩座笑了,新仇舊怨湧上心頭,是的,他老早就看不慣童磨了,所以猗窩座故意激童磨:“兩只手。”

他火上澆油:“是那個小小一只,骨骼和血液都非常美味的那個孩子對不對?”

童磨毫不猶豫揮出扇子。折扇打開,尖利的邊角發出銳利的光!童磨的眼睛裏也是冰冰冷的一片,他笑着說:“看來,今天這裏要少那麽一個人……哦不,應該說,一、只、鬼、了。”

猗窩座擺出術式,他獰笑着說:“我正有此意。”

上弦二與上弦三的争鬥一觸即發。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