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間鬼屋

直到在看不到姜虎子等人的身影,楚棺才放下緊抱着頭的雙手,動了動了身體,感覺着身上的傷處。

剛開始被莫名被找上門的憤怒感早已經消失,他現在唯一的慶興的就是,雖然擦傷不少,但他并沒有被傷到要害!

這表示,未來的一段時間內,他不會失去行動能力,至于,傷口疼不疼,會不會發炎這種他沒有閑工夫去想,他能想的,只是他沒有吃食了,明天得去城外挖野菜了,如果傷得太重,他就只能餓着了!

勉強動了動身子,楚棺無視身上的疼痛想要爬起來,只不過短短一年時間而已,記憶裏被楚家人無視的透明生活早已慢慢褪色,那一家子血脈上的親人的臉,已經變得模糊,餘下的,也只有爺爺那張蒼老又有些懼怕的臉,和偶爾能聽到的深深的嘆息聲。

用力的翻了個身,楚棺平躺在角落裏接受着陽光的照射,他這樣的小要飯的,躺在街上,只要不攔了別人的路,是不會有人管的!

起伏的呼吸帶動了胸膛上的傷口,楚棺緊緊的皺着眉頭,腦中回憶着哪個藥鋪的掌櫃的比較和善,能舍他些藥材,或哪幾家有心軟的婦人,帶着傷去或可多要幾個窩頭,直到身上暖洋洋的陽光被遮住,感覺身邊有人站着,楚棺才停下思緒,睜開眼睛!

以為是攔了哪個的路,明白自己絕對不能在挨打的楚棺急忙移動着僵硬發疼的身子,往牆角爬去,在移動的同時,他擡起頭去看那個站在他旁邊的身影!

看仔細了人,楚棺愣了愣,那是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紮着兩個利落的小包頭,眼大膚白,很是瘦弱的樣子,雖然穿着沒有補丁的幹淨衣服,但卻不怎麽合身,看起就是撿的別人的!

按說,這樣年紀的小姑娘看見他這樣的情況,不是應該躲得遠遠的嗎?竟還湊上來!

楚棺在街上要了一年的飯,眼力還是有一些的,他眼前的這個小姑娘,雖然瞧着幹幹淨淨的,但明顯不是什麽有錢人家的孩子,這讓他松了口氣,真是不敢想,他現在這種狀況,若是遇上個嬌橫跋扈的大小姐該是什麽下場?

雖然身上疼的厲害,可楚棺還是盡量的想給人家讓路,小姑娘也得罪不起,他現在太虛弱,在瘦弱的姑娘,他也打不過人家!

“往生?你是往生吧?”那個小姑娘皺着眉,擔心的問他。

這個小姑娘,自然就是紅葉,本來,不想惹什麽麻煩的她在姜虎子等人離開之後,就想偷偷的走了!

可是,楚棺平躺在街上面無表情的看着天空的樣子,莫名的觸動了她心中那根脆弱的神經,曾已何時,她也曾有過這種表情,那個時候,她覺得自己是被全世界遺棄的人,也有過這種天大地大,卻無半分容身之地的絕望感。

在現代上大學的時候,她的朋友們聽她說起農村的經歷時,也義憤填膺的幫她報過不平,說她怎麽不去告她爺爺賣孫女什麽的,那時候,紅葉雖然只是平淡的安慰朋友,說那只是一種人生經歷,能讓她更堅強之類的裝B話,但不可否認的,內心深處,她覺得世界對她不公平,她過的真的很苦。

可是現在,看看眼前的楚棺,紅葉忽然覺得,她的那些苦難,真的不算什麽了,比起楚棺來說,她父母雖然沒盡到責任,可終歸是活着的,爺爺瞧不上她,把她許個老光棍,可到底,把她養到了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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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家之後,她吃了不少的苦,卻還是混出人樣,就算了穿越了劉家這種環境,卻還有疼愛她的一家人,有一門目測可以發家致富的手藝。

說到底,雖然坎坷,但她還是個幸運的人!

但是楚棺呢,還未出生,親爹就喪了命,親娘被一副藥生生的灌死,他呢,背着天煞星,棺生子的名聲出生,在楚家人的無視和周圍人的議論中長大,除了性格軟弱的爺爺,沒有一個人關心他。

十二歲的年紀,還未成年就被二伯掃地出門,風餐露宿,沿街乞讨,過着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兩相對比,紅葉的那點苦難,真的不算什麽!

“往生,你是楚爺爺家的往生吧!”紅葉感覺到楚棺的緊張,不由的放柔了聲音,面對這樣一個孩子,紅葉就算在理智,也不免柔和一些!

往生是楚棺的小名,楚老爺子給起的,平時也只有楚老爺子一個人會叫,紅葉經常往楚家送布,偶爾會遇見楚老爺子教導楚棺,所以,對這個小名,她是有印象的!

“你是哪位……”楚棺眯起眼睛仔細看,只覺得這小姑娘有些眼熟,卻記不得到底是哪個?

“我是胡同口劉家布鋪你紅葉姐!”按年紀算,楚棺比紅葉是小一歲的,兩家關系又好,雖然他們并不熟悉,但彼此之間還是姐弟相稱的!

“是劉爺爺家的紅葉姐?”楚棺回憶了一下,果然在模糊的記憶裏想起那個經常會過來送布的葉兒姐,那是一個永遠面黃肌肉,沉默寡言的身影,偶爾于他見到,眼神接觸時,也會迅速別過頭,眼中的神情是害怕和同情。

如同陰影的紅葉姐,對楚棺的存在感來說,還不如紅珍和紅玉,一個溫和的未來大堂嫂和總是斥罵和對他翻眼白眼的小姑娘,那種存在感,比起看見他就躲的紅葉強多了!

“紅葉姐,我擋到你的路了嗎?”楚棺問,除了這個原因,他并不覺得還有什麽值得這個跟他沒有任何相處的紅葉姐開口跟他說話。

“沒有,沒有,往生,你,你怎麽樣了?傷的嚴不嚴重?”這話剛出口,紅葉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人家怎麽樣了,不會看啊,還問,問什麽啊,問那群人打的疼不疼嗎?

說起來,跟這麽大的男孩應該怎麽相處呢?應該在叛逆期吧,而且,有過這種經歷的話,會更嫉世憤俗吧,紅葉在心裏淚奔,她從來沒跟小男娃相處過啊!會被噴吧,會吧!

“紅葉姐,我挺好的,沒啥事!”楚棺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微愣了一下的回,紅葉姐,這是關心他嗎?

“那你還能動不?”紅葉心裏有微微的不安,剛才楚棺挨打的時候,她可一定在旁邊幹看着,雖然她出來也未必能阻止,可面對着傷痕累累的楚棺,她心裏還是有些難受的!

“勉強能吧,我馬上就讓開!”楚棺低下頭,果然,紅葉姐跟他說話,還是因為他攔了路吧,呵,也是,他這樣的喪門鬼,有誰會主動跟他答話呢!

楚棺在心裏自嘲,黑色的眼瞳如同墨染,看不出半點情緒,心中因為那一聲久違的關心而泛起的波浪也在瞬間泯滅,可是,忽然間,一雙溫暖的手扶着他的肩背,細瘦而有用力的胳膊将他從冰冷的地上扶起。

他猛的擡起頭,紅葉姐那潔白卻有些粗糙的臉映入眼中,那臉上帶着的,是他偶爾會在爺爺臉上看到的神情!

“你現在住在哪?”紅葉有些困難的扶着楚棺并不算重的身體,她的體力并不好,少年瘦弱的身體給她帶來的負擔很重。

“我,我現在住在胡同尾以前白秀才那座小院裏!”楚棺無意識的回。

“那我送你回去,你傷成這樣,怕也不能自己走回去了!”紅葉點了點頭,便扶着他慢慢的走動起來,梁柱胡同雖不算短,可也不長,總共只不過七,八十戶家人,她并不需要走很久。

對于這個少年,她是心疼的,所以,她要想要盡一份力,雖然,她并沒有能力去解決他的生活,但扶他回去,給他買些傷藥,這些事,她還是可以做到的!

“紅葉姐要送我回去嗎?可白秀才那院子不幹淨!”楚棺被扶着走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喃喃的說!

白秀才那院子雖然不大,位置也偏,但院子在小,那也是院子,位置在偏,也是縣裏,總是值得些銀錢的,楚棺一個小乞兒能占住它,獨自一個人居住,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這個原因就是,那間院子是出過大事的,那是有過命案的,是橫死過人的!

民間總是有很多的鬼故事,類似于一雙紅繡鞋啦,一根綠腰帶啦之類的,這種故事雖然不可考究,但屬于民風民俗,總有人愛聽愛講。

這樣的故事,梁柱胡同也有,并且絕對真人真事,一點不帶改編的!

據說,很多年以前,梁柱胡同的一間小院裏迎來了攜家帶眷的白姓秀才。

當時,這位白秀才不過二十來歲,那真是年輕有為,英俊潇灑,帶人溫和,前途遠大,雖然看着不怎麽有錢,但架不住人家那麽年輕啊,人家還有功名在身啊,這考出來以後,那前途絕對無量啊!

你看人家那溫文而雅的态度,你看人家那談吐,那絕對是當官老爺的料兒啊,跟土老巴子絕對不一樣啊!

看着高大上的白秀才,附近有女兒的人家錘胸頓足,恨不得紮着小人咒那白秀才的老婆一跟頭磕死,好把自己的閨女許給他,別懷疑,當初,餘氏也是其中一員,那時候,就屬她走白家走的勤,還次次都帶着五鳳。

很長一段時間裏,白秀才都是附近人家心中的大燕好女婿,絕代好姑爺!

可是,随着白秀才屢次科考不曾中舉,陸陸續續十多年,家裏慢慢的接不開鍋之後,這種羨慕漸漸的變成了風言風語!

而這位白秀才呢,也是個不會給自己的解壓的,屢次不中的壓力和周圍人的刻薄,竟讓他漸漸有瘋魔之象,平日胡言亂語,不好好教書就算了,最後還客串了一把殺人惡魔,把父母妻女全砍死了不說,還拿着鐵叉子,生生的把自己也捅死了!

當時去看的人都說,那一家六口血肉模糊的躺在血泊裏,土都被染成鮮紅色了,那白秀才硬着坐在主位椅子上,脖子都被自己插爛了,那眼睛瞪的,跟銅鈴似的,那舌頭伸的,尺一樣的長!

靠啊,這麽兇殘的院子,誰還敢買啊,買了誰敢住啊!

更別提後來這地方還被傳說,每天晚上都有個一手提筆,一手提斧的的秀才面目全非的四處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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