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凜冬(9)

蕭重回蕭家時,蕭老夫人還沒睡,在家裏清點賬本,蕭老夫人一看蕭重那樣,就知道他心裏面正歡喜着,頭也不擡就問:“和裴大小姐過上元節去了?”

蕭重腳步頓了頓,知道瞞不過蕭老夫人,便坐下來猛灌了兩口茶,不鹹不淡承認了一聲:“嗯。”

蕭老夫人呵呵笑了兩聲:“真不知道是你成親還是我成親啊。過些日子要定親,準備的定親禮都是我操持着,你倒好,真是清閑。”

蕭老夫人嘴上說着不樂意,可語氣裏卻滿滿的滿足,巴不得這定親的事宜再早上一些。

蕭重也很輕地笑了下,“多謝母親了。”

母子倆并未多說些什麽,蕭重便回了房中,淑怡給他打了熱水來泡澡,也去了蕭老夫人那邊,聽說是已經在準備成親時的聘禮了,要她參謀參謀。

沐浴完之後的蕭重,看了兩本兵書後就上了床,他忍不住咧開嘴笑了下,想着自己竟然和裴小姐一起看戲放燈了,樂趣十足。

又想起扶住她腰時,那纖細的,柔若無骨的觸感,好像他手微微一折,就能夠斷掉。以後他可得對裴小姐小心着些……想着想着,蕭重又不禁懊惱起來,他竟想到別的事情上。

他二十多歲的成年男子,不可能沒有感覺,他一想到裴宜笑在他眼前淺笑溫柔,軟綿綿嬌滴滴喚一聲“将軍”,再想到碰到她腰身的感覺,蕭重根本壓制不住那股無名之火,下頭的東西慢慢立了起來。

蕭重知道那是什麽,他克制不住,只好将手慢慢伸到那處,腦子裏全是裴宜笑對他笑起的模樣。

也不知折騰了多久,他才終于平複了些下來,一陣愧疚從心底油然而生,他當真是個莽夫,竟然拿裴小姐做那種事……抱着愧疚之心,蕭重難得失了眠。

第二日也起得早,他趕緊自己去洗貼身的衣物去了,沾了東西的貼身衣物,他不好意思讓下人洗。

于是這個時辰雷打不動,必定在院中練拳的蕭将軍,破天荒竟然不在,下人們也都好奇極了。

“将軍今日是沒起得來?怎麽院中都沒見到他?”

“再自律的人,也總有睡過頭的時候吧?要不你去叫一叫?”

“去你的吧,若是将軍有起床氣,殺了我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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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胡說了你們,我老早就看到将軍洗衣服去了,我說幫他洗,他還藏的挺嚴實。”

丫頭們立馬想到一種可能性:“你們說……将軍是不是……”丫頭的臉頓時紅了。

“別胡說了。”

“我哪裏胡說了,平日裏都是咱們幫将軍洗衣服的,今日他卻自己偷摸着去洗了,不是那啥了還能怎樣。”

衆人讨論的正是熱鬧,面紅耳赤,恰好淑怡路過,教訓了衆丫鬟一頓,大家便如驚鳥散開了。

這件事也不知從哪裏傳出去的,很快蕭老夫人也知道了,她揉了揉太陽穴,撇嘴笑了笑,對一旁的淑怡說:“我還真當他一點都沒有男女之情呢,原來只是遲來了些,這裴大小姐當真是個妙人。”

淑怡道:“夫人說的是。”

“還是得盡早娶回來為妙,等今年一過,阿重可都二十有四了。”蕭老夫人暗地下了決心,決定在平時對侯夫人旁敲側擊一番。

·

正月剛過,東宮那邊就傳出來消息,說是太子妃有喜,太子殿下忙叫人來慶安侯府知會一聲了。

這是太子妃的第一胎,也是天子正統的皇孫子,天子高興壞了,給東宮賞了不少東西過去,除此之外,皇後和各路嫔妃也送了不少東西。

天子心裏歡喜,便打算擺一次宮宴慶祝,大宴群臣和家眷。

慶安侯府肯定在列中。

慶安侯府為何會扶持太子呢,主要是與太子有着一些蔭親關系,慶安侯府故去的老太太是太子的表姑姑,因為同在皇城,兩家還算相熟。

算下來,裴宜笑還得叫太子一聲表哥。

慶安侯府搜尋了不少好東西,趁着宮宴的時候就送去了東宮。白日裏很冷,不過東宮裏靜安殿裏,架着火盆,撩開簾子一進去,便能感覺到熱。

裴宜笑脫去了身上厚重的披風,交給侯在外面的繁星,囑咐說:“我與太子妃說會兒話,宮宴要開始了再叫我。”

繁星點頭應是。

屋裏,太子妃正坐在床榻邊,手裏剝着一個紅澄澄的橘子。見到裴宜笑進來,太子妃纖細的手朝着她揮了揮,滿臉歡喜:“笑笑來了?快過來快過來,你可不知道,自從你表哥知道我有孕了,就不讓本宮出去,我快悶壞了。”

裴宜笑微微笑着走過去,因為剛剛從冷天裏來,手上還冰着,就不碰太子妃了。

她随意搬了一張凳子過來坐下,眉眼垂了垂,在太子妃的肚子上瞟了眼,淡淡說:“太子這麽做,也有他的道理。”

“唉,我也知道。”太子妃分了半個橘子給她,裴宜笑結了過來,聽太子妃繼續說:“所以本宮也聽話了。”

裴宜笑往嘴裏扔了一瓣橘子,有些酸,讓她不禁蹙了下眉頭,可太子妃卻吃着正好。

屋裏燃燒着香味很淡的香,裴宜笑沒用過,也不知是什麽香。

默了默,她在空曠的宮中看了一圈,又看了眼宮殿外晃動的婢女人影,忽的壓低了聲音對太子妃道:“太子妃,既然現在已經懷了皇孫,一切都要務必小心。”

太子妃已經吃完了半個橘子,聽聞裴宜笑的話,也認真點了點頭,“多謝笑笑提醒了,我自會小心的。”

裴宜笑有些怕上輩子的事情再次重演,依舊很是擔心。上輩子太子真正開始倒臺,還要從太子妃生産那日開始。

那時鬧着瘟疫,大批百姓都湧往皇城,太子和二皇子争着接下安撫疫民的重責,卻沒想到,太子妃會忽然早産,性命垂危。太子與太子妃伉俪情深,太子聽聞,又被二皇子挑唆,什麽也不顧了回宮中。

後來雖然太子妃的命保了下來,可那孩子一生下來就是死胎,且模樣畸形,被宮人稱為不祥之兆。

天家信這些,将太子妃誕下畸形死嬰視為上天指示,天子震怒了,從那時起就開始疏遠太子,器重二皇子。

裴宜笑不信這件事情的始末之中,二皇子沒有對太子妃動過手。平日裏太子妃都對養胎一事極為看重,怎麽可能忽然早産。

裴宜笑斂下眉目,平時噙在嘴角的溫柔笑意,都壓下去了些,她壓低了聲音說:“太子妃娘娘,平日裏身邊進出了哪些人,用了哪些東西,都要好好檢驗一下,最好身邊備上一個信得過的太醫……”

太子妃噗嗤笑了聲,擡手捏了捏裴宜笑的臉蛋,“笑笑,怎麽許久不見,你都啰嗦許多。”

裴宜笑輕聲說:“宜笑在和您說正事呢。”

太子妃不耐煩地點點頭:“知道了知道了,本宮定會照你說的做。”太子妃眼睛珠子轉了轉,拉住裴宜笑的手,笑眯眯的,“我聽侯夫人私下裏說了,你和蕭将軍的婚事基本上算是敲定了?”

提起了蕭重,裴宜笑不禁掩了下面,嬌滴滴颔首。

太子妃瞧她這嬌羞勁兒,也不禁笑了,揉了揉她柔軟的頭發,姿态愈發輕松起來,還真像是一家人閑話家常一般,“初聽聞這件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太子為了拉攏蕭将軍,才決定犧牲的你。可後來一想,你若是不喜,裴侯爺怎麽着都不會同意的,你如今竟是喜歡蕭重了?”

裴宜笑雙手規矩地交疊在膝蓋上,抿了抿唇,眉眼溫柔,淡聲回答:“應也算不上喜歡,只是将軍是個好人,與他在一處,便覺得安心,也覺得輕松自在。我願意嫁給他這樣的人。”

“你自己願意便好。”不知太子妃是想到了些什麽,忽的就壓低了聲音,示意裴宜笑靠過去。

裴宜笑往太子妃的身邊靠了點,太子妃貼在她耳邊輕聲的笑:“蕭将軍可不是一般人,身強體壯又兇悍,你這身子骨太弱了,就不怕把你給折騰散架了麽。”

太子妃打量了裴宜笑一番,抿唇輕笑,她也沒有避諱什麽,畢竟裴宜笑也是嫁過一次的人了,對男女之事,應當也頗為熟悉。

哪裏知道,裴宜笑一聽,整個人都愣住了,臉上紅起來,像是熟透的櫻桃,處處透着誘人嬌豔。

她粉嫩的唇瓣抖了抖,不去看太子妃,嗫嚅說道:“怎麽的就說到了那種事,太子妃,您…您自己休息吧,我去宮宴了。”

裴宜笑匆忙站起身來,一雙白皙纖弱的小手不知該放在哪裏,臉上的紅暈一直沒有消散。

太子妃嗤嗤一笑,放裴宜笑離開了。

承德殿去宮宴的花園有些距離,走過去還要費些時候,從東宮出去,穿上披風,被冷風一吹,臉上的燥熱好歹散下去一些。

繁星疑惑:“大小姐,您這臉上怎麽這麽紅?”

裴宜笑腳下快了些,睨了眼繁星,“多嘴。”

一盞茶的功夫,就快到了,宮宴外頭不少人走動,也有着互相拉攏小心翼翼攀關系的,裴宜笑剛走到門口,竟然就看到了溫故知。

果真不是冤家不聚頭。

溫故知擡眼看到她時,也是愣了下。裴宜笑重整精神,微微笑着走過去,不鹹不淡只喚了一聲:“溫大人。”

溫故知拱了拱手:“裴大小姐。”

兩個人互相有禮,絲毫看不出有些罅隙的樣子。問過好後,兩個人竟然默契的同時進了宮宴,各自尋了位置坐下,侯夫人才不悅地拉扯着裴宜笑的袖子問:“你怎麽的又和溫故知那厮一起來的?”

裴宜笑淡笑,自己倒了一杯熱茶,“不過是在外面遇到了,一起進來只是偶然罷了。”

侯夫人哼了一聲:“溫故知狼子野心,我聽你父親說,他如今攀附上了二皇子,當真是威風得很,在朝堂上,幫着二皇子做了不少事。”

裴宜笑點點頭:“母親說的話,我都明白。”

抿了口熱茶,她用手捧着兩頰,剛剛臉紅之後,兩頰的熱氣就沒有褪去過,燙人得很。

冷不丁,裴宜笑打了個哆嗦,渾身發涼。她猛的擡起頭在四周看了圈,果然瞧見吵吵鬧鬧的一堆男人裏,蕭重端坐其中,手裏握着一只酒盞,正冷臉盯着她看。

見裴宜笑看過來,蕭重又忙低下頭。

只是那只握着酒盞的手,骨節泛着青白,看着蕭重的側臉,仿佛也比平日裏要淩厲許多。

裴宜笑心中咯噔一跳。

看他這悶葫蘆的樣子,該不會是剛剛她與溫故知一同進來,他也瞧見多想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将軍: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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