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16在晨光熹微裏，跟你說再見
那天之後，言晏又恢複了正常，不再提那個淫靡荒唐的夜晚。穆川忍不住想，這是不是只是言晏的一時心血來潮……
言晏這段時間非常地忙，每天都差不多半夜十二點才從公司下班。穆川心疼他又幫不上忙，言晏倒是無所謂，只是發呆的時候變多了。
穆川發現這一個多月裏放縱不羁的言晏不見了，又回到了以前那個安分的，有點憂郁的言晏。穆川心裏淡淡地失落，他其實希望言晏不要這麽安分，這麽乖。憂郁不适合他，他的言晏，就該是驕傲放縱，恣意張揚的……
言晏打電話叫蘇冉出來，大美女對言晏算計她這件事耿耿于懷。但耐不住言公子纡尊降貴，一個心軟就答應了。
言晏終于在時隔兩個多月後，補上了放了蘇冉鴿子的那一面。蘇冉比之前憔悴了一點，言晏看在眼裏，也不說什麽。
“今天叫我出來什麽事？驢打滾吃到了沒？”
“沒，我不吃甜的……”
蘇冉嘟着嘴巴不想理他。
“蘇冉，你看……”言晏指着沈木亭的方向，“那個男人，以前喜歡一個人，後來為了圓将要過世的親人一個夢，跑去跟別人假結婚了。你說他傻不傻？”
“傻！那後來呢，那個人是不是不要他了？”
“是啊，他知道喜歡的那個人啊，又脆弱又固執。所以他說都沒說就狠下心一走了之，你說，他是不是更傻了？”
“傻！太傻了？然後呢？”
“後來他親人過世了，他就離了婚……但是他不敢來見他的心上人，在外面浪蕩了一年，最後實在是太想他了，還是忍不住回來了……但是他的心上人早就心灰意冷了，不要他了……”
“那他現在呢？”
“他現在，就每天守着他，也不求他原諒，但求能每天看到他就滿足了。”
“他心上人，是不是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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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這種事情，你怎麽知道的？”
“因為，”言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他已經不喝酒了，沒有穆川，他是不會喝酒的了。“他是我的心理醫師……不過兩個月之前我們就沒見過面了，我早就好了，不需要治療了！”言晏若無其事地說。
“言晏，你為什麽要去看心理醫生？你今天叫我出來，究竟想幹什麽？”
“蘇冉，我要走了，法國的項目我忙了半年終于搞定了。我以後，就留在法國不回來了……我去看心理醫師，是因為我知道我對穆川的心理依賴太重了，但是你看，我現在已經好了，不僅好了，還要去法國和金發碧眼的美女享受人生了……”言晏笑了，還是和以前一樣，整個人都洋溢着神采。蘇冉想起第一次見言晏，雖然腦門上綁着兩圈紗布，但還是帥的讓人不能逼視……
“你是想讓我，回到穆川身邊麽？”
“不是……你看那個男人，每天就在這裏守着安南，但誰讓他以前傻呢！犯了錯，就是要接受懲罰的。穆川也犯了錯，他對不起你，你自然也不會輕易原諒他！但是我說過，嫂子我只認你一個人……到時候穆川給我發請柬，如果是你的名字，我就回來，如果不是，我也不會去！”
“言晏，你是不是以為，沒了你，我和穆川就能幸福地在一起了？所以你處心積慮計劃了半年，把自己弄到法國去，還去看什麽心理醫生？”蘇冉的眼淚一下子全湧出來，“還說別人傻！我看你才是全世界最傻的大傻瓜！穆川跟我分手的時候，他就已經做了選擇了，他選了你，你憑什麽來幹擾他的選擇？”
言晏沉默着不說話。
蘇冉一抹鼻子，憤憤說道，“我告訴你，我根本不恨你，也不恨穆川！我早就想通了，你們早在三歲的時候就情定終生了，我才沒那個心力跟你們計較。穆川寵你寵得天理不容，你哪怕是跑到火星了，他還是一樣心裏只有你。我也好，任何其他人也好，都不可能取代你的位置！你要是真為他好，就別沒事瞎折騰，好好陪着他就好了……”
言晏拿起杯子又放下，如此反反複複，不亦樂乎……而後淡淡道：“蘇冉，沒你想得那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不就是這麽回事麽，父親還要嫁女兒呢……穆川是個正常的男人，我也是。他這輩子會跟女人結婚，生孩子，過着正常人的生活。他心裏惦記着我也是正常的，我知道，但這不意味着沒了我他就過不下去了……他心裏清楚的，我們終将有各自的生活。”言晏擡頭看向蘇冉，“蘇冉，我明天一早的機票，是早就訂好了的……”蘇冉的眼淚又巴拉巴拉地掉下來，“我是真心祝福你和穆川……以後結婚了，來法國度蜜月，我給你們準備最好的房子！”
“明天我送你……”
“不用了。”明天，穆川應該會送吧……
“言晏，你就是個傻瓜……”蘇冉哭得泣不成聲……
言晏摸着他的頭，溫柔地說道：“再見了蘇冉……我就不送你回去了，我還有個人要告別。”
蘇冉紅着眼睛跟言晏說再見，言晏站起身來，一手插在兜裏，一手越過頭頂揮了揮，嘴角挂着溫柔的笑容……之後好多年蘇冉都沒再見過言晏，但她一直記得，那麽美好的言晏溫柔地跟她揮手說再見……很多年以後，蘇冉還是覺得言晏是她這輩子見過最美好最難忘的人，她最美好的初戀給了穆川，但最深刻的回憶卻停在言晏身上，無論哪個人，她都不曾後悔，不曾怨恨。
言晏走到沈木亭身邊，“我明天就走了……”
“你還是要走？”
“嗯……”言晏坐下來，“沈木亭，我一直都覺得你該……但後來我才發現，你其實已經是一個很好的人了，只是這條路太難走。你犯過傻，但幸好也只是犯傻，我祝你幸福！”
“謝謝！一路順風！”
“再見……”
言晏啊言晏，你祝所有人幸福，那你呢，你的幸福在哪裏……沈木亭端着酒杯想，蘇冉的幸福可以有很多種，但你的幸福只有穆川，你怎麽就這麽傻，一定要一條路走到頭……
“穆川……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言晏把東西收拾好抱着枕頭下來了，看着穆川笑得谄媚。
穆川不知道言晏打什麽主意，把被子掀開，說：“進來。”
言晏滿足地鑽進去，“穆川……”
“嗯？”
“我睡不着……”
“那我陪你聊會兒天。”
“嗯……”
“你為什麽睡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秋天來了呢，傷春悲秋呢……”
“秋天來了啊……言晏，過段時間就是你生日了吧？”
“嗯……”
“想要什麽生日禮物？”
“我什麽都不想要……”
“也是，有我在，你想要什麽沒有……”
穆川轉過身，把言晏摟進懷裏。
“穆川……謝謝你……”
“犯傻了吧……”
“以後，多去看看我爸……”
“嗯……”
言晏往穆川懷裏鑽了鑽，他從來沒有在清醒的時候這樣睡在穆川懷裏。但現下，他只覺得安心……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的，鬧鐘響的時候，穆川已經起來了。
“穆川，我要吃面……”
“怎麽今天早上要吃面？”
“就是想吃！”
“好，你等一會兒，馬上就好。”
言晏今天吃面吃得飛快，看得穆川瞠目結舌，霧氣暈濕了他的眼睛，穆川怔怔地伸手過去幫他擦了擦……
“穆川，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下東西。”
穆川看着言晏拖着箱子下來，問道：“你拖箱子幹嘛？”
“穆川，你送我去機場吧，我十點的飛機……我把公司的業務中心全轉移到法國了，以後，就不回來了……”
穆川在想是不是在做夢呢，言晏昨天晚上還要跟他睡一起呢……
言晏怎麽就突然要跟他一起睡了……昨天晚上的每一句對話清晰地蹦進腦子裏……
穆川抓扶梯的手用力過猛，指節發白。言晏早就預謀好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預謀好的……他什麽都不知道，還傻傻地以為有一輩子那麽長的時間……
穆川坐在車裏一言不發，言晏安靜地開着車……到了機場，言晏說：“不用送我進去了……以後，逢年過節的，我回來看你和爸爸……”
秋天來了，一陣風吹過，言晏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穆川下意識地幫言晏攏緊了衣服……
言晏笑道，“我都要走了，你也不抱抱我……”
穆川一把把言晏抱進懷裏，言晏被嘞得生疼……“穆川，你結婚的時候，記得給我寄請柬，不過，如果不是蘇冉的話，我不回來……”
穆川抱着他不說話，他感到後背涼涼的，穆川哭了……他伸手把穆川抱得更緊了……
“言晏……你不信我……你為什麽不信我……”穆川終于開口說話，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咬出來。
言晏松開手，“我走了。你快回去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走開了。不要回頭，言晏，你努力了這麽久了，不能功虧一篑……
言晏的眼淚糊了一臉，他連路都看不清楚，跟着人潮上了飛機。他趴在膝蓋上失聲痛哭，走了，真的走了，回不了頭了……穆川，我走了，你不要想我，不要惦記我，我會照顧好自己，不讓你擔心……你要跟蘇冉，好好過下去……等我能面對你了，我就回來……不過，我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面對你了……穆川，我真的不想離開你，穆川，穆川……言晏就要忍不住哭出聲音，他用牙咬緊手背，咬到整只手滿是鮮血。鄰座的小姑娘眼尖地看到了言晏流着血的手，吓得趕緊找來了乘務員……有人在幫他包紮，有人給他遞水，他全都不在乎了……他閉着眼睛，無聲無息地流着眼淚。流吧流吧，等到了法國，就有新的生活了，一切都會好的……
穆川回到家裏，坐下來，早上那個人還笑嘻嘻要他下面給他吃……現在，全空了……言晏的卧室很幹淨，沒有帶走的東西整整齊齊地擺放着……
言晏……你真狠心……
我把心都掏出來給你了，你為什麽還是要走……我都說了，你做什麽我都不攔你，我誰都不要只要你……你為什麽就不信我？不信我真的愛你……你拉着我跟別人3p我都答應了，你還要我怎樣……穆川坐下來，痛苦地捂着臉，淚水從指縫溢出來……
言晏說：“穆川，我們做`愛了……”
言晏說：“穆川，謝謝你……”
言晏說：“你不在的時候我做給自己吃……”
言晏說……
言晏，你早就預謀好的……你什麽時候把業務全都轉到法國了？你沒日沒夜地加班，就是為了早點離開我？我還傻傻地陪着你加班……你每周三的下午到底幹什麽去了……言晏，我都說了，我只要你，只要你，你為什麽不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