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追星追到我這裏來了?”白亦的聲音抑揚頓挫,悅耳的表層暗藏諷刺:“我沒有辦法幫你,高景耀可不是随随便便哪個人,想見就能見的。”
“我不是追星。”陸小凡着急起來。
“我倒要問問你,為什麽要見他?開始是借故和保镖打架想上高景耀的車,現在和我套近乎,你是真實目的是什麽?你是想通過複試,成為星光娛樂的藝人?”白亦轉過臉,用狹長的眸子注視着對方。
“不完全是。”
白亦鼻子裏冷哼一聲,也不打算再說下去。
停頓了片刻,陸小凡只得主動打破僵持。
“好吧,我告訴你,希望你能夠理解。”
“你聽說過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叫病,叫做孤兒病嗎?”陸小凡認真的問道。
“是自閉症嗎?”白亦側身,從後排座位中間的小冰箱裏拿出一罐咖啡,淡心無常地反問。
“孤兒病患者的确承受着內心的煎熬,但是卻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自閉症。”陸小凡挺立着身體,耐心的解釋:“孤兒病是罕見病的泛稱,包括我們說的瓷娃娃、白化病、漸凍症、血友病等,因盛行率低,市場太小,很難收回研發與市場開發的投資等原因,醫藥公司沒有興趣研制治療這類病的藥物,這些病患就像“孤兒”一樣缺乏關心,所以叫孤兒病。”
白亦的一只手放在方向盤上,快速的敲打着,另一只手拿着咖啡,往嘴裏送。
“你能想象嗎?有些孩子成骨不全,踢被子都會骨折,他們永遠失去了擁抱別人的資格,有些人會毫無征兆的流血,并且很難止住。”陸小凡嘆了一口氣:“目前我國沒有針對罕見病的專門法律和規定,因為藥物奇缺,這些孩子得不到治療,不能獨立生活,得到的社會的援助太有限了。現在清川的安平福利院接納了全國近千名孤兒病患者,他們不單是病人,還是無依無靠的孤兒,福利院早就入不敷出了,一旦倒閉,根本沒有人願意接手這些患病孤兒。”
“你和我說了這麽多,你想見高景耀,”白亦放下了手裏的咖啡,轉過頭看着對方,質疑道:“是想讓他捐錢?”
“星光娛樂的社會影響力首屈一指,而高景耀粉絲會所組建的愛心公益會是現在全國最有號召力的組織,我們希望高景耀可以帶頭呼籲與宣導,讓更多的人可以傳遞這份關愛。”陸小凡明顯感受到白亦對他的排斥,但他依然積極的解釋着。
“我覺得你找錯人了。”白亦蹙眉,沒好氣的抱怨:“孤兒病是罕見病,沒有立法,正如你說的,估計連保險公司也會把他列入責任免除條款,你發什麽聖母瘋?”
白亦下車,單手關上車門,頭也不回地往前走:“這麽做沒有意義。”
陸小凡跟着快速下了車,從後方一把拉住對方的手臂,堅定道:“每個生命都值得尊重,這就是意義。”
白亦毫不猶豫地甩開了陸小凡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那你需要高景耀怎麽做?”
“我寫了一本關于孤兒病男主角勵志生活的小說,我希望高景耀能出演男一號,這樣,就能最大程度上起到宣傳的作用……”
“我總算明白了。”白亦立馬打斷了對方,擡起精明的眼眸,大聲嘲諷:“在這個圈子,我見過太多像你這樣卑劣的人,打着公益的旗號,不願意努力,想走捷徑賺錢,還想樹立良好的公衆形象,真是可惡!”
對方的話像一把明晃晃地尖刀,帶着絕對的武斷刺入陸小凡的身體,他感到體內那顆叫自尊的心碎了一地,但他仍然努力忍耐着,放低聲音解釋:“并不是你想的這樣……”
“閉嘴,你真把我們當傻瓜嗎?”白亦怒道:“怪不得你想在娛樂圈發展,原來你想鑽一夜成名的空子,還好意思扯一個大家都不關注的公益?”
“我想見高景耀,他可以當面拒絕我,沒關系,本來我們也只是一個請求,但我不希望連個争取與解釋的機會都沒有。”陸小凡邁腳向前解釋。
兩名保安立馬沖了過來,将他攔住,陸小凡再次掙紮時,被挨了實實在在的一拳,保安将他的肩膀摁在地上,迫使他只得眼睜睜看着白亦仰頭走向他的保姆車。
白亦的經紀人早就焦急的候在車外。
“怎麽說了這麽久?”
白亦沒有回答,鑽進了車內,坐在座椅上,透過玻璃,看着被保安控制住的陸小凡。
他情緒已經不再激動,但依然被保安鉗制着,他抿着嘴露出倔強的弧度,瞪大眼睛看着白亦的保姆車,車庫燈光很暗,而印在陸小凡眼底的光線卻顯示出一種悲憤,久久不去,仿佛雕刻般富有質感。
“這個男孩子長得很好,如果可以進我們公司,應該會受重捧。”經紀人也上了車,扭頭看着車窗外這個男孩子,憑着多年娛樂圈經紀人的敏感度,他嘆道:“說他的外形條件百裏挑一也不為過。”
保安松開他,車輛也正在啓動,陸小凡沒有再追逐,他慢慢爬了起來。
“就是這樣,他才更不能進星光娛樂。”白亦挑眉,眉弓下的雙眸全是輕視:“當然,我們公司也不需要騙子。”
“騙子?!”車輛緩緩駛出車庫,經紀人從後視鏡看到陸小凡的身影消失在轉角。
“他居然敢用公益這種愚蠢的借口,提出希望高景耀幫他免費拍戲。”
“是有點癡心妄想。”經紀人附和。
“他弱他還有理了,說什麽尊重生命,無非想借高景耀的名氣一夜成名而已。”白亦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太荒謬了,尊重每一條生命,他吃豬肉嗎?那他覺得我們需要尊重豬的生命而全部改吃素嗎?他吃雞蛋嗎?過幾個月孵出小雞那也是一條跳鮮活的生命,那是不是我們需要成為和尚,才成滿足他們崇高的追求?哈哈哈哈!”
經紀人清了清嗓子,提醒道:“白亦,你失态了。”
“因為實在太可笑了。”白亦好不容易坐直了身子,他覺得腹部的肌肉因為大笑而隐隐作痛。
而他的經紀人則再也沒有發言,沉默的坐在前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