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張波從他的目光中，感受到陸小凡對人生的變幻無常，感到厭惡。
但他，并沒有落淚。
在醫院躺了近一個月的陸小凡早就忍耐不住要回家了，他太不喜歡這裏了，這裏的病房，這裏的顏色，這裏的味道，他統統都不喜歡，再加上昂貴的費用，他再繼續住下去也難以擔負。張波怮不過陸小凡，想到在家照料也方便，就順着他，辦理了出院手續，讓陸小凡在家休養。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沒過幾天，就迎來了一名不速之客，也徹底打破了這片寧靜。
“你好，我找陸小凡。”一臉儒雅的中年男子看着開門的張波，禮貌地說道。
“你是誰啊？你找他有什麽事？”張波隐約有些不安。
“誰啊？”陸小凡也慢騰騰他走到門前，他微側着左臉，端詳了對方半天。這個男人長得還算高挑英俊，風度翩翩，帶着一副時尚的無框眼鏡，穿着純白色的襯衫與淺灰西褲，他将西裝外套随意挂在手臂上，小臂的肌肉呈流線型起伏。如果不是藏在眼鏡後面的那雙眼睛帶着深不可測的味道，陸小凡會覺得面前這個人會更賞心悅目一點。
“我是白亦的經紀人紀銳。”對方開口提醒道：“我們見過面。”
陸小凡凝眉瞪眼，退了一步。
“我的朋友是SD娛樂公司的老板，SD公司雖然才起步，但想簽幾名好的藝人，想着和你有一面之緣，所以冒昧過來與你見一面。”
陸小凡一臉不解的表情：“你到底想怎麽樣？”
“夠了。”張波上前了一步，用厚實的肩膀擋在了陸小凡的前面，拒絕道：“對不起，這位先生，我朋友的身體已經不适合再從事這個行業了，所以還是請你另謀高就吧。”說完，就要關門送客。
紀銳笑了，一把頂住了大門，力道之大，讓張波有些愕然，他開始加大力氣，想關上房門，而對方雖瘦，卻穩如磐石，雙方如同摔角般對持上了。
“胖子，你讓開。”陸小凡勸道。
“不讓！”張波剛一說完，立馬松了手。
對方一個踉跄，重心不穩，差點整個人都摔了進去。
“還真是狡詐。”紀銳也不怒，他穩了穩腳步，環顧了一下陸小凡與張波合租的房子，有些嫌棄的撇嘴。
“你到底要怎樣？”張波惱怒起來。
“我之前得知陸小凡想紅，我正想給他這個機會，幫他一把。”
“不必你費心了，陸小凡不會再走這條路了。”張波代替對方答道。
“可能由不得他。”紀銳嘴裏發出啧啧聲：“說起來，陸小凡在高速公路上被……撞，也是我第一個發現。”
“你想說什麽？”張波早就按耐不住了。
陸小凡心裏一驚，對方話裏有話，趕緊拉着好友坐回沙發，說道：“胖子，聽一聽他的想法有什麽關系，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拉倒，沒有損失。“
“很好，就喜歡你這種幹脆的态度。”紀銳抿嘴一笑，兩個淺淺的梨渦開在白淨的臉上。
“笑面虎。”陸小凡心裏給這個人下了一個定義，他向右挪動了一下身體，側臉對着對方，想把這個叫紀銳的男人看得跟清楚。
紀銳找到一個凳子，坐在了陸小凡的對面：“SD娛樂公司想在這個圈子快速壯大，而娛樂公司壯大必須得依靠好的資源與藝人，而現在SD只能做到中下等。”
“他這個勢單力薄的圈外人難不成還能幫SD？”張波有些淩亂，他抱臂坐在陸小凡身邊，像一個随時要驅趕人的保安。
“他當然不行，但他可以借勢！”紀銳溫和地笑道：“借高景耀的勢。”
“你瘋了，你難道不知道我之前……”陸小凡變了臉色，他慌忙地擡頭看了一眼胖子，對方也正蹙眉等着他說下去。
“總之，我不想淌這渾水。”陸小凡低頭，咬唇改口道：“我可還想長命百歲。”
“我就說他有目的，想不到這樣卑劣，把你當靶子。”張波捏了捏拳頭，不耐煩地吼道：“就算我不在這個圈子混，也知道這樣做有失道德。”
“這根本不是道德的問題，而是還想不想活的問題。”陸小凡心想。
“夢想這個東西，在我看來，如同生命一樣重要，你的夢想是什麽？是幫助福利院的院長，讓孩子們得到更多的關注，減輕她的壓力？是想成為大明星，受萬衆矚目，将百影獎的獎杯拿在手裏？或者都有。但是，陸小凡，你現在這個樣子，不僅找不到一份體面的工作，幫不了福利院，談不了夢想，還有可能自身難保。”紀銳頓了一頓，認真地說道：“你能躲過一時，躲不過一世，背負這個的秘密就如同帶着一顆□□，開關在對方手裏，哪一天要除掉你，也是他輕輕勾一下手指頭的事。”
張波立馬呸了紀銳一口，站起來用手指着大門，怒道：“你可以滾了，陸爺，我看出來了，他就是一個精神病，我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說到精神病院，有個消息，Leo被關進了精神病醫院。”紀銳氣定神閑：“你以為你還能安然無恙多久？如果我幫你打開知名度，成為公衆人物，他們反而會不敢輕易動你，再說，你就真的甘心受氣，不想扳回一成？” “你到底在說什麽？Leo是誰？”張波像個被放了氣的氣球，激動得在屋內左右踱步：“陸小凡到底受了什麽氣？”
“我知道你聽懂了。”紀銳平靜地看向陸小凡。
“聽你這麽一說，我好像并沒有退路。”陸小凡聳肩：“你能保證我的人生安全嗎？”
“這個世界上哪有毫無風險的投資？！”紀銳露出會心的笑容：“SD娛樂會全力捧你入一線藝人的行列，你的安全，我們都會盡全力保護。”
“陸小凡，你清醒一點，這個人就是挖了一個大坑等你跳，我們不能做那些昧良心的事，利用別人炒作是卑劣的行為。”張波氣的牙齒打架，揮舞着拳頭，扭頭對着紀銳吼道：“你再不滾，我就要揍你了。
“畏手畏腳成不了大事。”紀銳輕笑着反駁，一點兒也不着急。
“你先走吧。”陸小凡站起身來按住了胖子，回應：“我會考慮一下。”
紀銳嘴裏得意的哼哼，臨走看了一眼張波，滿眼都是蔑視，将門關得巨響。
張胖子想追出去，陸小凡一把按住了對方，苦笑：“對不起。”
“你到底有什麽瞞着我？”張波咆哮：“找個普通的工作也可以幫助福利院，陸小凡，一個人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不要覺得自己能夠拯救世界。”
“對不起，我騙了你。”陸小凡垂目：“我不想平平淡淡地生活，不想随便找一份糊口的工作，為了我的執念，我想再試一下。”
“你瘋了。”張波匪夷所思的盯着對方：“我第一次發現自己不了解你，我一直以為你這麽努力，想成為演員，只是因為你真的想幫助福利院和院長媽媽，但是，我錯了，你的執念是一夜成名，成為大明星！福利院根本就是美化你的工具。”
陸小凡覺得頭痛，他不想争吵下去，低頭用拇指按着太陽穴。
“你喜歡耍小聰明，還自以為這些小把戲能瞞天過海，這個世界上，也就只有我張波願意裝傻陪你玩。”
“聰不聰明不重要，如果需要，我可以犧牲得更多，所以，我根本就不怕吃虧，我怕的是來不及。”陸小凡放下雙手，擡起頭來，眼神透着無奈：“我就是想成名，你說對了，滿意了嗎？”
張波震驚地看着對方，就像從來不認識一般，半晌，才從牙縫裏甩出三個字。
“不要臉。”他氣憤得摔門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