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确認沒傻,萬幸
“讓我來吧。”唐易姝從紀筠的手裏把碗接過去,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繼續把剩下的小半碗粥喂完。
感覺要是再讓紀筠喂下去的話,祁大哥這頓早飯可能就吃不舒心了。
只有小半碗粥,吃下去也快得很,不知道是祁旌奚的身體自愈能力比較強,還是唐易姝的錯覺,她總覺得祁大哥今天的氣色看起來似乎比昨天好了一些。
待喂完了粥,唐易姝退開站到一邊,讓許郎中上前給祁大哥把脈。
祁旌奚雖然不知這人是誰,但是他看見這人身上背的藥箱,又敏銳地嗅到了這人身上的草藥味,心中便對這個人的職業有了定論。
把完脈後,許郎中又看了看祁旌奚的傷口,雖然看着還很是猙獰,但是能明顯地看出傷口已經有愈合的趨勢了,這說明唐易姝昨日的縫合之法是有用的,這條胳膊說不定能保住。
“他這胳膊上的傷,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在痊愈,但是這縫合之法我也不甚了解,後續應該如何做,還需要姑娘多多操心了。姑娘若是有什麽需要,我必定全力配合。”在許郎中看來,這縫合之法是比降溫之法更為驚奇的存在,只是過程太過血腥,他自問是沒那個膽量敢在人身上穿針引線的。
祁旌奚是第一次看見自己身上這個傷口,不禁小小地驚呼了一聲,表情很是難以置信。他之前躺在床上,光是起身都需要靠別人來攙扶,只覺得左胳膊疼痛難忍,沒想到居然有這麽猙獰的傷口。
這麽重的傷,他到底是怎麽受的?他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居然還能撿回一條命,真的是萬幸啊。
“許郎中,他不記得自己之前的事了,腦子方面是不是……”當着當事人的面,唐易姝沒好意思說出“傻”一類的字眼,而且從祁大哥清醒以後的幾次接觸來看,她覺得祁大哥被燒傻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知道嫌棄紀筠的口水,還能流利的反駁紀筠的話,雖然說話時只是簡短的幾個字沒有說過長句,但這些跡象應該都能表明祁大哥的智商沒有退化得太厲害。
但他也不是沒有完全受高燒的影響,唐易姝之前接觸過精神狀态正常的祁大哥,之前的祁大哥明顯比現在床上這人靈動許多。
雖然唐易姝的話未說完,但話中之意卻是很明了,許郎中問了祁大哥幾個問題,問題很是五花八門,問祁旌奚能不能分出左右手和東南西北,又指着一些生活用品問他知不知道這些東西叫什麽,是幹什麽用的。
祁旌奚思索片刻,給出了十分短小的回答,一個字一個字得往外蹦。回答這些問題的速度雖然比常人慢上許多,但是都能正确地回答出來。
連紀筠都覺得好玩問了祁旌奚一個問題,他問道:“假如一只燒雞十文錢,你買兩只需要多少錢?”
“二十。”祁旌奚十分篤定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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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筠沒想到祁旌奚連手指頭都不用掰就回答出來了,還真是厲害啊。想當初他為了算出需要多少錢,可是把腳指頭都用上了。這人居然只是想一想就算出來了,哪裏像是腦子有問題的樣子。
見祁大哥連算術題都回答出來了,唐易姝又給他來了一道應用題,她問道:“假如一只老母雞十文錢,小雞崽兩文錢一個,你手裏有二十文錢,可以買多少只雞?”
這很明顯是一道陷阱題,雖然也是小數額的加減法,但是需要分類思考,要分別思考買母雞、買小雞崽、和母雞小雞崽都買的這三種情況。
要是大哥能連這個問題都答對,那他的智商方面應該就真的沒怎麽受影響了。
像是被唐易姝這個問題勾起了興趣,不僅祁旌奚的眼睛亮了亮,連紀筠和許郎中似乎都在算答案,紀筠開始掰他的手指頭,率先喊道:“我知道,是兩只。”
“不對。”祁旌奚慢悠悠地反駁他,說出自己的答案,“兩只,六只,十只。”
“你就只有二十文錢,憑什麽能買這麽多?”紀筠不服氣地反駁道。燒雞是十文錢一只,老母雞也是十文錢一只,二十文就只能買兩只,沒錯的!
相比于紀筠的牙尖嘴利,語速快得像連珠炮一樣,祁旌奚的說話速度慢得像是子彈卡了膛的步槍一樣,慢慢說道:“可以,買,小雞。也可以,都買。”
通過祁大哥和紀筠的對話,唐易姝算是看出來了,祁大哥在智商方面完全沒有問題,除了失憶以外,他受影響最大的是語言表達方面,說話前要想好久,完全說不了一句的完整的話,語速也慢得讓人發急。
人的大腦就像是一臺極其複雜而又十分精密的高科技尖端儀器,裏面的小零件密密麻麻成千上萬,不同的零件控制不同的區域,有控制面部神經的,有控制智力發展的,還有控制語言系統的……
唐易姝知道控制記憶的是大腦中的海馬體,但是不知道跟語言表達有關的是哪部分神經系統,也不知道祁大哥說話費力這毛病能不能好。
到時候祁大哥一走出去,光看臉的話,好一個舉世無雙清貴俊俏的美男子。
結果這美男子一開口說話,衆人的下巴驚掉了一地。
不過平心而論,這高燒的後遺症算是輕的了,沒把人燒成偏着頭目光呆滞連眼珠子都不怎麽會轉的大傻子,也沒把人燒成只會咧着嘴流口水傻笑的二傻子,只是說話費力而已,真的算是萬幸了。
連許郎中看完祁旌奚的表現,都不由在心中感慨道這人真真是命好運氣也好,受了那麽重的傷,還能保住胳膊撿回一條小命不說,連着高燒了幾天都沒癡傻,只不過是說不好話而已,而且連結巴都算不上,真真是老天爺眷顧了。
這也是他出診最挫敗的一次了,外傷外傷他無能為力全靠唐姑娘,而腦子方面的問題他又不會醫,既不能教人家如何才能說話順暢,也無法幫人家恢複記憶,在這個病人身上他唯一出的力,也就是給人用烈酒擦身子了。
這麽想想還有點沮喪,收拾好心情,許郎中才道:“我開些利于傷口恢複的藥,唐姑娘你要按時煎給他喝。我把需要外敷的傷藥也留給姑娘,姑娘自己給他換藥或是找我來給他換藥都可以。”
“頭,也疼。”祁旌奚想說的是,他的頭時不時地就會陣痛一下,腦海深處似乎有一團白光在誘惑他靠近,可是但凡他稍稍靠近一下,腦子裏就會猛地爆發出另人窒息的疼痛,那一瞬間他只覺得生不如死。
可是他說不出來這麽長的一段話,也說不出這麽形象的比喻,費了老大的勁兒,只能說出來頭疼。
“說出來不怕在座各位笑話,腦部方面的病症我也不是很精通,保險起見,我再在藥方中加幾味安神的藥材,喝幾服藥之後看看效果吧。”許郎中十分實在地說道。
“那就麻煩許郎中了。”唐易姝回道。她也明白,許郎中只是安平縣的小郎中,就相當于現代縣鎮裏診所的醫生,連鎮醫院的級別都算不上,也不能指望他會這麽多了。
要是想徹底根治祁大哥的病,估計得往三甲醫院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