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001
自古以來,晝夜在黃昏時刻交替,妖魔盛行的時段,也是最好的遇魔時刻。
——遇魔。
江離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腳踝上一根精致的紅繩十分引人矚目,鮮豔的紅色襯得雙腿越發白皙修長,極美,卻并不符合男孩子對首飾的偏好。
江離渾身上下只着一件尺寸并不合适的寬大襯衫,下擺落在大腿上,半遮半掩,露出他遍布吻痕的身體,比不穿還要惹人遐想。
此刻的江離,如同誤入獵人埋伏圈的幼獸,在鋪滿波斯地毯的長廊上倉皇逃竄,他身處的這座仿古堡建築風格的別墅,仿佛一個巨大的迷宮。別墅中所有的房間布局都一模一樣,仿佛是被人用Ctrl+V無限粘貼出來一般,加之門上沒有任何标識,江離永遠分辨不清他究竟處在別墅幾層……哪一個房間……
然而即便這樣,那個男人仍能輕而易舉地找到藏身于“迷宮”之中的他,抓住他、禁锢他、侵犯他……
逼得他帶着滿身的狼狽,倉皇逃竄。
這是男人與他的游戲。
參與游戲的雙方如果力量懸殊過大,往往會導致游戲難以産生快感,于是那個男人自顧自地為這個“捉迷藏”游戲加上了籌碼——“寶貝,躲起來吧,躲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如果在太陽落下之前,我沒能找到你,你那些同學,都能全須全尾地看到明天的太陽。但是,如果我找到你了……”
就在這時,樓道裏遠遠傳來了腳步聲,皮鞋與木質樓梯碰撞出的踢踏聲,是那人特有的标志,同時,也意味着江離又一場噩夢的來臨。
規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江離慌不擇路,推開了一間房門,将自己塞進壁櫃裏,用櫃中存放的被褥裹緊自己,好讓一直冰冷的身體,能夠得到一絲慰藉。
走廊上厚厚的地毯有效地降低了噪音,卻也令江離失去了對距離的感知。當腳步聲再不可聞,那個男人的動向于江離而言,便成了一個難解的謎題。
他不知道那個男人究竟是已經離開了這層樓,還是正站在這個房間門外,得意洋洋地注視着他驚恐的模樣。
可以預料卻尚未來臨的恐懼,遠比未知的要駭人。江離不自覺地屏住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求能堅持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然而上帝似乎并沒有聽見這位身陷魔爪的可憐人發自內心的渴求,門被推開的“咯吱”聲,撕碎了這岌岌可危的平靜,江離拼命捂住自己的口鼻,卻制止不了劇烈跳動的心髒。
——怎麽辦,他來了!
男人沒有立刻檢查壁櫃,而是在屋子裏緩緩地走動,在江離的印象裏,男人似乎永遠都這樣慢條斯理,帶着歐式貴族的傲慢與矜持,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是今天似乎出現了意外,男人似乎忘記了這存在感并不強的壁櫃,在屋子裏繞了一圈之後,緩緩走向門口,緊接着,門扉撞擊門框的聲音再次響起了,這也意味男人離開了這間屋子……
江離不禁松了一口氣,随即一陣狂喜,他算了算時間,這一場游戲即将結束,而男人向來是不屑于二次檢查的。看來,今天僥幸逃過了一劫……
江離放松下來,準備待在櫃子裏,度過最後的游戲時光,高度的緊張讓他汗流浃背,他動了動身子,想要換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然後就在這時,他不經意間掃過壁櫃縫隙——那裏,有一只帶着笑意的紅色眼睛,不知注視了他多久……
于黃昏之中,與披着人皮的惡魔,狹路相逢。
随着江離情緒的崩潰,壁櫃門被緩緩打開,露出惡魔那張俊美無俦的臉:“寶貝,我找到你了~”
對于即将發生的事情,江離幾乎麻木了。
這個游戲,他已經玩了一個多月,以別人的性命為籌碼,他每一步都走得心驚膽戰,可是在這場游戲裏,他從來沒有取得過勝利,他每一天都在失去籌碼,每一個籌碼都是他曾經朝夕相處過的同學。巨大的心理壓力逼得他幾近崩潰,但他不能崩潰,他甚至還要強打起精神,來同眼前的惡魔苦苦周旋,保全他手無寸鐵的同學。
惡魔将他從衣櫃中輕輕抱出,動作溫柔細致,仿佛對待最心愛的情人一般……然而下一秒,他便被壓倒在房間中央巨大的雙人床上,惡魔不由分說地抓起他的一條腿,摩挲着他腳踝處的紅繩。
這惡魔最喜歡在前戲時愛撫他的腳,他的腳踝白皙精致,握在手中剛剛恰好,偏生他敏感又怕癢,光是被玩弄雙腳,都會令他顫栗不已。惡魔心喜他的反應,甚至在腳踝處給他挂上了象征所屬物的紅繩,江離抗議過,但惡魔的行為哪裏是他能質咄的。
一手将江離的腳踝攥在手中細細摩挲,惡魔用另一只手按住江離的肩膀,讓他動彈不得,随之而來的,便是讓江離羞憤不已的舔舐,從纖細的脖頸開始,存在感十足的舌尖緩緩劃過分明的鎖骨,最終在胸前流連不去。
江離強忍住差點脫口而出的呻吟,狠狠咬住了下唇。這具身子被男人調教了一個多月,早就敏感得不行,輕輕撩撥幾下,身體就找到了感覺,并為即将到來的高潮做好了準備。
江離并不抗拒快感,但他唯獨不願在這個惡魔身下呻吟。
江離的小心思惡魔并不在意,結束了前戲,他順勢将江離的腿架到肩上,随手探入江離身後隐蔽的小穴之中。日夜承歡的地方并不幹澀,輕輕松松轉動指節便擴充到三指大小,他看着身下連身子都開始泛紅的江離,舔了舔唇,嘴角勾出了一個笑容,随即抽出手指,蓄勢已久的硬物長驅直入。
“疼……”被侵入的瞬間,江離發出了一句短暫的悶哼,惡魔空下來的手随即扣住了江離的下颚,止住了他強忍呻吟的打算。
随後,惡魔開始九淺一深地撞擊起來,承受者不禁發出幼貓一般的悶哼,呻吟被撞擊得支離破碎,殊不知這樣的隐忍更挑動惡魔的情欲。
覆在身上的惡魔,是江離經歷過的第一個男人,耐力與腰力遠遠超過江離的想象。江離很快被肏軟,腰肢失了力氣,軟軟地趴在床上,随着身後的撞擊一點點往床頭拱去。
待他稍稍回複了些許力氣,便會不由自主地順着力道往前爬,想要脫離惡魔的進攻範圍。惡魔哪裏會讓他如願,每當他稍稍脫離,便會被惡魔掐住腰身猛地拉回來,敏感點狠狠撞擊上卡在穴口将出未出的炙熱,快感比之前每一次撞擊來得都要洶湧,激得江離渾身一顫……
情事過後,惡魔坐在床沿上,動作優雅地穿戴衣物,而江離則癱軟在床上,連手指都快要擡不起來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顫着手拽住了男人的衣角:“求求你……”
江離沙啞的聲音還帶着情事的餘韻,惡魔聞言,低頭親吻着江離的眉眼:“寶貝,要遵守游戲規則。”
江離痛苦地閉上眼睛,在這場游戲裏,他沒有任何籌碼可以跟惡魔談條件。
“……那求求你,不要讓他太痛苦。”
雖然事關游戲原則的問題不能答應,但在情事上被充分滿足的男人很樂意滿足他的寶貝一個無關緊要的小請求。
“如你所願。”
江離目送着男人離開,絕望地将自己整個團進了被子裏,靜靜地等待着審判的來臨。
等待的時間總是尤為漫長,特別是在等待一個不願接受的結果之時。時間滴滴答答流逝,游戲的審判來得毫無征兆,平靜的別墅裏突兀地響起了一聲聲嘶力竭的慘叫,随即如同水滴如海,再也掀不起半絲波瀾。
江離緊緊握住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手心,最終,還是忍不住轉頭哭出來聲。
——每一次被惡魔找到之後,惡魔都會狠狠奸淫他,然後殺死一個人,那些人,都是他朝夕相處的同學。
……
午夜,江離踩着月光,順着長長的樓道,緩緩走進了地下室。
這裏原本關押着三十六個人,來自同一個專業,同一個班級……而現在,只剩下了最後一個。
“王娴……”
被叫到名字的女孩緩緩地将目光移向江離,她姣好的臉上,還沾染着方才濺上的血跡,原本靈動的小姑娘,如今只剩下一臉麻木的神情。
“只剩我一個人了。”王娴平靜地陳述着事實,“江離,我不想活了,要不你現在殺了我吧,整天擔驚受怕的,還不如早早就死了好,反正我們沒有人能走出這個鬼地方,不是嗎?”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江離扶着鐵門坐到地上,崩潰地握緊了門上的鐵栅欄,“我不會讓你死的!”
“随便吧,反正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我熬不過去的。”王娴收回目光,悠悠地看着通風口處露出的月亮,甚至哼起了曲子。女孩清麗的嗓音帶起柔和的調子,幽幽地回蕩在地下室中。
原本惬意的場景,卻叫人無比的絕望。
江離在地上跪坐了一會兒,撐着手臂起了身:“我不會讓你死的。”
而這一次,女孩連頭都不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