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相處

啪!

“我是怎麽教你的!”

啪!

“幾天不打,就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不是?”

徐爸爸每說一句話就一藤條落下來,抽的徐既明嗷嗷直叫。

徐既明捂着屁股喊道:“是李安年說的,又不是我說的,憑什麽打我!”

“把手拿開。”

“爸爸!”

“拿開!”

“你不說李安年又怎麽會知道?”徐爸爸又抽了幾下,随後将藤條往桌子上一扔,冷聲道:“我是怎麽教你的?不準對別人的家事說長道短,你到好現在還學會了推卸責任。爺爺若還在世,非得抽死你不可。”

“好了,教訓幾下就是了,怎麽還真打。”韓玲走進來将徐既明護在懷裏,嗔怪的看着丈夫。

徐爸爸将藤條丢在一旁,揉了揉眉心,說:“你別慣着他。陽陽呢?”

“哭累了,已經睡下了。”

韓玲捏了捏兒子的鼻尖,道:“你怎麽把這些事往外說?”

徐既明摸着被打的火辣辣的屁/股,說:“媽媽,對不起,我錯了,不會有下次了。”

韓玲又擰了他一把,“你還想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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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既明問:“他怎麽樣了?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去吧,動靜小一點,不要吵醒他。”

房間內沒有開燈,徐既明借着對面樓房還有底下路燈的光亮走到床邊,小孩睡得很不安穩,腮邊還挂着未幹的淚痕。

徐既明伸手摸了摸,放在口中嘗了一口,鹹的發苦。

客廳傳來鐘擺報時的聲音,鐘聲一共敲響了九下。徐既明扭頭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鐘,果然晚上九點整。到了入睡的時間了。

沒有想到會發生這件事,這麽一鬧,一家人都沒有吃晚飯,徐既明不覺得餓,跑進衛生間洗漱完畢,爬上床緊挨着小孩呼呼大睡起來。

夜半十分,徐既明感覺有人推開了自己,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看見小孩赤着腳走出房間的背影。

他這是要去哪?徐既明翻了個身,随後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透過門縫可以看見客廳有光亮,徐既明走到門邊,見媽媽彎下身子将小孩抱了起來。

小孩聲音啞的厲害,他說:“我想給阿爺打電話。”

韓玲憐愛的摸了摸他的頭,“現在已經很晚了,爺爺已經睡下了。明天再打好不好?陽陽有什麽事跟阿姨說就行。”

小孩雙手圈住韓玲的脖子,小聲問道:“媽媽不會回來了嗎?”

韓玲沉默。

小孩又說,“那爸爸跟媽媽在一起,是不是也不會回來了?”

“好孩子。”韓玲親吻着小孩的額頭,聲音輕顫,“爸爸媽媽會一直活在你的心裏,他們會一直守護你。”

啪嗒,啪嗒,眼淚砸了下來。

韓玲聲音發苦,哽咽道:“不哭了,不哭了,陽陽還有阿爺,還有阿姨跟叔叔。爸爸媽媽也會在天上一直看着你的。”

小孩不像下午哭的那麽聲嘶力竭,而是無聲的哭泣,眼淚大顆大顆的砸下來,惹人心疼。

徐既明趴在門邊看了一會兒,才慢慢的挪回到床上,小孩沒有回房,他睜着眼睛好一會兒才重新入睡。

第二天小孩給家裏打了電話,說要回家去。爺爺不知道說了什麽小孩哦了一聲就挂斷了電話,回屋裏去了。

電話鈴又響了,徐既明接起電話,那邊問道:“你是明明?”

徐既明道:“爺爺好。”

“好。”老人好像笑了一下,又說,“你爸爸媽媽在家嗎?”

“在的。”徐既明将電話交給韓玲,坐在了一旁。

只聽韓玲應聲道:“沒事,您先忙您的,陽陽就交給我們吧,放心吧。就是有件事,關于陽陽父母的事,他知道了。我很抱歉。”

那邊不知說了什麽,韓玲咧嘴苦澀的笑了一下,“您真是好人,我會好好照顧他的,您也要保重身體,放心吧。”

因為小孩的爺爺很忙,暫時沒辦法來接,韓玲每天比變着法子做好吃的,帶他出去玩,但效果甚微。

這件事過去之後徐既明發現小孩更不愛說話了,總是坐着發呆,雖然兩人一間房一張床,可是小孩愣是把他當成了透明人一般,就是不和他說話。

若是以前徐既明早就生氣了,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可是現在他卻做不到了。每次自己不耐煩了,腦海中就會浮現起小孩睡夢中驚惶喊媽的畫面,他內心有愧,脾氣也越發好了,總是沉默不語的坐在小孩身邊陪着他。

徐既明這幾天也很少往外跑了,放學回家寫完作業就待在小孩身邊,問你想玩什麽,想吃什麽,看漫畫書嗎?看不懂我念給你聽之類的,但小孩總是搖頭。

徐既明想不通了,這小孩是讨厭自己,還是天生不與外人親近。

李安年也被家裏人訓了一頓,老實了幾天。解了門禁之後依然在小區裏稱王稱霸。

這一天徐既明與李安年踢球踢到很晚,忘了回家的時間,突然有人喊:“徐既明,那個打架很厲害的小孩找你。”

徐既明轉過身,就見小孩正向自己走過來。

李安年彎腰将髒兮兮的足球放正了,瞄準小孩就要踢出去。

“李安年!”徐既明反應極快,一下子撲了過去。足球踢歪了,擦着小孩的腿飛了過去。

李安年大怒:“去你大爺的徐既明,你是不是有病,起開!”

徐既明瞪他:“你才有病!”

這一球踢中了還得了?

徐既明壓着李安年扭頭問:“陽陽,有事嗎?”

“阿姨叫我喊你回家吃飯。”

“哦,這就來,你先回去吧。”

李安年一把将徐既明掀翻出去,臉色十分難看,他本想動手揍徐既明一頓,但是遠遠地就看見老爸朝這邊張望,瞬間就慫了,他指着躺在地上的徐既明憤然道:“以後你就和狐貍精玩去吧,我不會和你玩了。”

徐既明在地上翻了個身,盯着李安年的背影喊道:“你又說錯話了,狐貍精不是這樣用的。”

李安年又瞪了他一眼,這才走了。

徐既明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發現小孩還站在原地看着他,忙跑了過去,小孩卻轉身走了。

髒的像個泥猴子的徐既明回到家就被丢進了浴室,他飛速沖了個澡,吃完飯頭發還在滴水,徐既明擦着半幹的頭發跑過去敲了敲房門,敲了幾下才反應過來那是自己的房間。

徐既明推開房門,小孩正躺在床上,他從衣兜裏摸出幾顆糖獻寶似的放到小孩的面前,“吃糖嗎?巧克力味的。”

說完就見小孩把頭蒙在了被子裏。徐既明剝開糖紙,含了一顆進去,坐在床邊不說話了。

深夜徐既明被身邊的動靜驚醒了,他按開燈,就見小孩滿頭大汗,雙手抓着被子,顯然是做了噩夢。

徐既明先是摸了摸他的額頭,确定不是發燒之後才赤着腳跑進了衛生間擰了濕毛巾給小孩擦汗。他學着媽媽的樣子輕輕拍打小孩的身體,安撫他。

不知過了多久,小孩終于安穩下來,徐既明松了口氣,又覺得很自豪,你看,我已經長大了,會照顧人了。

抱着這樣的想法,他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幹毛巾還抓在手裏。熟睡之後,徐既明大概是覺得冷了,一翻身抱住了裹在被子裏的小孩。這一壓,黑夜中小孩不舒服的動了動,他的眼睛慢慢的睜開了。

小孩被壓的不舒服,伸手推了推徐既明,卻摸到了他手裏濕乎乎的毛巾,把被子浸濕了一大片。

徐既明咋了咋嘴巴,摟的更緊了。

小孩抿了抿唇,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一天徐既明放學回家,書包一放下,就去桌子上翻找糖果盒,打開一看,空了。

韓玲穿着圍裙出來笑道:“我都收起來了,以後一周一顆。”

“啊,怎麽這樣!”徐既明大叫。

韓玲卻不理他,指了指房間,說:“去寫作業,一會兒出來吃飯。”

徐既明垂頭喪氣的回了屋子,悶悶不樂的寫作業。

下午放學回家的時候,徐既明發現自己寫字的小桌子上放着幾顆糖。

剝開來塞進口中,是巧克力味的,徐既明眼珠子亂轉,心情愉快的寫完了當天的家庭作業。

接下來幾天徐既明總是能夠在自己的桌子上發現糖果。他知道是誰放的,可是小孩避着他,晚上早早上床就睡了,跟他說話也偶爾回應。

這天天氣很好,徐既明完成家庭作業出來的時候小孩正坐在陽臺曬太陽,陽光很暖,将小孩的臉曬得紅撲撲的,很是可愛。徐既明蹭蹭蹭就跑了過去,搬着小板凳在小孩身邊坐了下來。

“謝謝你的糖果。”徐既明笑嘻嘻的,小孩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走開,徐既明的話匣子一下就打開了。

他叽裏咕嚕說了一堆上學時的趣事,對方沒什麽反應倒是把自己樂的哈哈直笑。

韓玲聽到動靜從房間裏走出來,看了一眼陽臺兩個小鬼相處的和諧畫面,面部表情更加柔和起來。

徐既明突然一拍腦袋,叫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你叫洋洋?怎麽寫的,三點水的還是提手旁的?還是耳搭旁的?”

徐既明興致勃勃,突然又想到對方還沒有入學,有些讪讪的同時,心裏又有些小得意,他可是識的很多字的。

徐既明回房拿了紙和筆,像模像樣的準備教小孩寫字。

卻聽小孩輕聲說:“耳搭旁的陽,太陽的陽。”

“我叫夏陽。”

徐既明差點将紙戳破,他說:“原來你識字啊。”說完又覺得自己有些蠢,前幾天小孩不是捧着書在看嘛。

小孩點了點頭,“嗯,媽媽教的。”

徐既明說:“我大名叫徐既明,小名叫明明。”他有心顯擺,便拉着小孩的手說道:“你知道我名字的意思嗎?”

夏陽果然搖了搖頭,徐既明龇牙一笑,十足的得意。

“‘夜皎皎兮既明’,既明是天色明亮的意思,是我的名字。”徐既明咬文嚼字。

他的名字還是爺爺取得,徐既明兩歲的時候爺爺過世了,他腦海中沒有關于爺爺的記憶,但是這個名字還有這句話徐爸爸一直在他耳邊念叨。

父親是個十分念舊的人。

見夏陽眉頭皺起,徐既明咳了一聲,其實他也不是特別懂這句話的含義,大人們這樣說他也就這樣記住了。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太陽,突然抓住夏陽的肩膀,哥倆好似的說道:“你叫夏陽,陽代表着太陽、光明,嗯,這是老師教的。而我的名字是天色明亮的意思,你看,你現在又住在我家,我們豈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撲哧一聲,偷聽的韓玲終于忍不住了,她走出來将夏陽抱在膝上,敲了敲兒子的頭,“又說錯話了,你呀,還是要多看書。”

徐既明摸着頭也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徐既明:爸爸,今天晚上吃什麽?

徐爸爸:藤條炒肉!

徐既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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