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脫軌
無辜躺槍的李安年回到家就接到了徐既明的電話,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罵到全身出了汗方才罷休。
李安年氣咻咻的挂斷了電話,喝了半碗稀飯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他不知道徐既明為什麽生氣。
“神經病。”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李安年暗罵一聲,見老爹皺眉盯着自己,便吐了吐舌頭,低下頭來專心吃飯。
把詭異夢境的責任盡數推給了李安年,如是過了幾天,徐既明一邊心裏滿含對夏陽的愧疚,一邊收拾幾件衣服在韓玲注意安全的囑咐聲中奔往了S縣。
各種商鋪小店從眼前一掠而過,數年前這裏還是比較偏僻的郊區,經過這麽些年的發展倒是繁華了許多。
徐既明從出租車上下來,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夏陽家走去。
原本的泥路上鋪滿了碎石子,踩在上面咯吱作響,這裏算的上是城鄉結合部,有城鎮的喧嚣,但更多的還是鄉村的安寧靜谧。
道路兩旁是排列整齊的樹木,幾戶人家門口坐滿了閑聊的老人,因為是過年,外出打工的人都回了家,所以格外熱鬧。
遠處院門前有一棵老樹的地方就是夏陽的家。
徐既明遠遠地就看見夏陽坐在門口水泥地的凳子上,懷裏還抱着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正低着頭認真的讀着書上的童話故事。
昨天夜裏下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地面一片素淨的白色,倒映着清清冷冷的陽光,泛出一種冰冷的銀光。
夏陽身着淺藍色羽絨服,襯得成個人越發白皙俊美,有少年人的稚氣,還有一種徐既明自己也無法言說的味道。他的腳邊趴着一條懶洋洋的大黑狗,正眯着眼睛曬太陽。
這麽一副溫馨的畫面展現在眼前,徐既明笑了。
走的近了,趴在地上的大黑狗貝利搖着尾巴迎了過來,貝利今年已經十多歲了,在狗的年紀裏已經算得上老年,但他還是要着尾巴迎了過來。
“嘿,這次回家暈車了沒?”徐既明将東西放到一只手上拎着,空出一只手輕輕地揉了揉貝利的狗頭,黑狗伸出舌頭來舔他的掌心。
夏陽将書本合上放到一邊的椅子上,上前一步接過徐既明手裏的東西,見他修長的手指被袋子勒出深紫色,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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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陽說:“這次回來挺好的,沒有暈車。”
徐既明又将夏陽手裏的袋子拎過來一半,低頭看着貝利笑道:“有進步,賞,午飯有雞腿吃。”
夏陽提着東西領他進門,徐既明看着緊緊跟在夏陽身後的小跟屁蟲,笑問:“這是誰家的孩子?”
“隔壁趙爺爺的曾孫子。”
“阿爺呢?”
“串門去了。”夏陽将他帶來的東西擱在桌上,眼瞅着他要說話,徐既明搶先打斷了他,“你可別再說我了,爸媽非讓我帶來的,就當抵了夥食費吧。”
小娃娃仰起頭,睜大眼睛看着兩人,模樣甚是稚嫩可愛。
徐既明從口袋裏摸出幾顆糖來,小孩兒也不怕生上前幾步抓在了手裏,他揚起一邊眉毛對夏陽說:“你看看,比你小時候可愛多了。”
夏陽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時鐘,快到十一點了,便說:“到做飯時間了。”徐既明聳了聳肩膀,抓住剝糖吃的小孩,耍賴似的坐在一邊的實木椅子上,“我累死了,就不幫你了。”
夏陽點了點頭,問:“你想吃什麽?”
徐既明懷裏的小孩這幾天顯然是跟夏陽混熟了,不等徐既明開口說話,他就奶聲奶氣的喊道:“吃雞蛋羹。”
徐既明抱着小孩兒,對夏陽點頭道:“好,就吃雞蛋羹,要加牛奶。”
雖然嚷嚷着累,但等到夏陽将菜洗幹淨之後,徐既明還是擠進了廚房 ,夏陽看了他一眼,很自然的吩咐說:“給我刮塊姜。”
徐既明探頭往外看了一眼,小孩子正規規矩矩的坐在椅子上數着手裏的糖果,見他看過來,還擡頭沖他笑了笑,徐既明回以燦爛的笑容。
徐既明蹲在垃圾桶邊□□着手裏的姜對夏陽說:“這小孩真好,一點也不怕生。還要什麽,我一塊給你洗了。”
夏陽看了一眼,說:“沒了,其他的我都弄好了。”
咔擦。夏陽一時分心,手中菜刀沒有控制好力度,咔的一聲刀刃與木板撞擊在一起。夏陽左手的食指瞬間冒出殷紅的血來。
徐既明将手中的姜一扔,皺着眉拉過夏陽的手指,夏陽伸手在褲子口袋裏去掏紙巾,徐既明卻先一步的将他尚在流血的指尖含在了口中。
夏陽指尖一顫,琥珀色的眼睛瞪大了,整個人僵成了一塊雕像,就像外面不遠處那條被冬雪冰封的河面。
徐既明口中含/着夏陽的手指,看着夏陽紅彤彤的耳朵瞬間也僵住了。他在心中罵自己是腦子秀逗了嗎?手割傷了去找藥啊?或者用水沖一下,自己這是在幹什麽?
徐既明方才洗姜的手上還帶着水珠,就這樣用濕淋淋的掌心攥住了夏陽的手腕,他不自在的別開了目光,但是又不能吐出來,因為那樣只會顯得更加尴尬。
徐既明盡量使自己的面部表情看起來很自然,微蹙着眉頭将夏陽指間的血跡吸吮幹淨,才将他的手指吐出來。
口腔中滿是甜腥的鐵鏽味,徐既明抿了抿唇,夏陽看着他淺色唇瓣上沾染的紅色血跡,垂在身側的那只手緊緊的攥在了一起。
無形的尴尬彌漫在廚房內部,兩個人就像是擺在房子中間的木偶一動不動。不知過了多久,夏陽輕輕抽動了自己的胳膊,徐既明才觸電般的松開了手,後退了一步。
“那什麽,”徐既明清了清喉嚨,好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書上說唾液可以消毒,我一時情急就,就那……哎呀,你快別笑了。”
看着平時能說會道的徐既明突然語無倫次起來,夏陽笑了出來。
徐既明有些無語,本來還有些尴尬的,被他一笑那點不自在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把夏陽趕了出去,關上廚房的門,徐既明一邊清洗着那塊倒黴的姜一邊想,夏陽真是個神奇的人,當然跟他在一起的自己也很神奇。
等到徐既明把姜切成絲,才想起來夏陽手上的傷口還沒有處理,他拉開房門,就見夏陽捏着一塊創可貼從卧室出來。
“怎麽了?”夏陽問。
徐既明說:“你不消毒啊?”說完看着夏陽似笑非笑的眼睛,差點咬到舌頭。他嘭的一聲把房門關上了。夏陽爽朗愉悅的笑聲在外面卻無論如何也關不住。
徐既明一直沉默着,吃飯的時候夏爺爺還看了他好幾眼,以為他心情不好,惹得夏陽笑個不住。
直到徐既明洗完了碗,才懊惱的拍了自己的額頭,他想:“我真是……,夏陽和我從小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他都不介意我介意個什麽勁兒?婆婆媽媽的,我不是擔心兄弟嗎?這扭扭捏捏的,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麽了呢。”
、
徐既明打了個呵欠,終于将手裏的英文書丢在了一邊。他雙手枕在腦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夏陽,你想過要考哪所大學嗎?”
“為什麽想起來問這個?”
徐既明:“我想跟你一起啊。”
夏陽聞言轉過身來,看着徐既明的眼睛認真的說:“你想念那一所,我去找你呀。”
徐既明笑道:“好,我可記下了,到時候可別耍賴。”
一覺睡到自然醒,徐既明翻了個身,就見到夏陽躺在自己身側,雙目禁閉,睡得正香。他柔軟的黑色發絲散落在枕頭上,陽光從窗戶照進來,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金邊。
徐既明笑了笑,伸手将夏陽臉頰上的發絲撥到一旁,見他濃密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還以為他要醒了,徐既明忙收回了手。
因為倉促,手指擦過夏陽柔軟的唇,徐既明不知怎麽視線就落在了夏陽淺色的唇瓣上。
那雙薄唇緊抿着,泛着柔軟淡粉的光澤,不知怎的前幾日做的那個荒誕的夢境浮上腦海。
夢裏的美好味道……
徐既明坐起身來,整個人虛虛的罩在夏陽上方,一只手撐在夏陽頭邊,手背甚至接觸到他柔軟的發絲,随後,徐既明盯着那形狀美好的雙唇,慢慢壓下了身子。
在兩人雙唇相距還有幾毫米的時候,夏陽哼了一聲,不舒服的動了動,徐既明這才如夢初醒。
夏陽熟睡的容顏盡在眼前,而自己正壓在夏陽的身上。
他在做什麽?徐既明面色瞬間變得蒼白而凝重。
誰能告訴他,他到底,在做什麽?
許是有人壓在自己身上,夏陽不舒服的動了動腿,卻碰到一個半硬的部位,他從鼻子裏哼出一道疑惑的聲音,終于慢慢睜開了眼睛。
在夏陽完全清醒之前,徐既明跳下了床直奔衛生間而去。他沒有用溫水,而是直接用冰冷的水拍打自己面頰。
他跟夏陽是好朋友,好兄弟啊。
鏡子裏徐既明顫抖着雙手,臉色蒼白如鬼魅,雙眼赤紅,他攥緊了拳頭,狠狠的砸在了牆壁上。
現在誰能來告訴他,為什麽他會對自己的好兄弟生出欲/望?
作者有話要說:
可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