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府前夜
華容舟徹底和華容琅撕破臉了,回到自己的院子裏還在生氣,但是好在看華容琅的意思,應該是要把她發配到不知名的莊子裏面去了。
到時候她自己再選擇去那個王守成那邊。
只是華容舟不理解,為何華容琅會出現在她院子那裏?
她原來住的那個院子離華容琅的院子十分近,準确來說平南王府三位少爺兩位小姐的院子都很近,相互毗鄰,只不過獨獨她後來被華容琅懲罰的搬出來而已。
但是現在華容琅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她的院子裏,然後一本正經地斥責她。
她莫名懷疑被上京人評價為麒麟子的華容琅,究竟是不是她剛剛眼前那個人。
……
暮色四合,黑色的雲朵吞噬了大半邊天。
華容琅派人給她送了張單子還有好些地契,單子上列了許多商鋪,還有許多是華容琅自己名下的,這些莊子有比較遠的,有比較近的。
意思很明顯了,是讓華容舟自己挑一個地方收拾收拾滾蛋。
華容舟将這些額外的東西都退回去,只留下華容琅給她留下的那幾張東區的。
王生知道這位四小姐的品行,估摸着這些東西都要,但沒想到大部分都被退回來了。
華容舟手上捏着的地契不過三張:“告訴二哥我去東區那個地方,順帶告訴他一聲,我拿了他東區三張地契。”
前來送東西的是華容琅的貼身小厮王生。
昨日二少爺一回去心情就很不錯,還特意去四小姐屋子裏去取莫言琴,莫言琴沒取回來,反倒是取了一身氣回來,還吩咐了他把手下所有莊子的冊子都拿過來。
四小姐更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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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原來對二公子特別好,看二公子的眼睛都發光,現在看上去四小姐就像是看仇人一般,二人上趕着看對方不順眼,只不過差別就是原來的少爺不喜歡四小姐,四小姐喜歡二公子,現在是四小姐和二公子互相看不順眼。
二公子這樣子很明顯,就是想把四小姐趕到莊子裏面去,四小姐還樂呵的自己挑了一個莊子。
瞧瞧四小姐自己挑的莊子的點,還在東區,那麽遠。
出了個什麽事兒,趕都趕不回來。
王生心間唏噓不已,杵着一動不動。
“你怎麽還不走?快去回禀二哥呀!”
華容舟眉間一動,随即微蹙不虞,但語氣甚至有些歡快,這發直接趕人了。
王生回神,立刻将桌子上散落的地契都給收好,這個都是二公子的地契啊,可寶貴着呢。
“對了!”華容舟出口攔住王生:“順便告訴二哥,我很快就走,不用趕我,到時候給我一輛馬車就行!”
堂堂平南王府四小姐,還是嫡女,搬離平南王府只需要一輛馬車,哪家貴女離家這麽寒酸。
王生腳步一頓,四小姐說這話可也算是讓二公子沒臉沒皮了,但他想象着二公子的性子,四小姐拿着地契卻不走,說不定二公子真的會動手趕。
華容舟心裏不覺得一輛馬車不夠,甚至她還覺得一輛馬車都多了,她在這邊沒什麽東西,帶着吳玉直接出發就好。
今日她原本不打算拿華容琅的地契,她有母親給她留下來的已經足夠了,只是她若是不拿,華容琅心裏不知道又怎麽想,這便宜不占白不占。
許是心上的目标達到了,華容舟看什麽都順眼,手上三張地契都被她收納好了。
晚間屋子裏亮着燭火,華容舟自己把自己的東西給打包好了,東西不多,就兩個包裹,加上一個自己的一個木箱子,她沒什麽東西要帶的,兒時那些東西都在雅戎小居,搬過來的時候就沒有多少,這次再從這裏搬離東西就越來越少了。
她着實瞧不上自己原先穿的那些衣服,花紅柳綠的,俗氣難耐,身上這件還是讓吳玉出府的時候買的。
吳玉進來送晚膳的時候如同尋常一樣,只是面容有些憔悴,眼眶底下黑黑,那雙眼睛也失去了光彩,看向華容舟,不知道怎麽開口。
“小姐……”
吳玉手持筷子,久久不語。
“嗯?怎麽了?”
華容舟嘴裏嚼着小青菜,在平南王府吃都吃不好,每次吃的清清淡淡的,不合胃口,還是搬出去好,華容舟已經開始暢想翻出去以後要吃些什麽,華容舟卻被吳玉的表情給告退了。
“有人為難你了嗎?”
吳玉現在是男兒身份,作為華容舟的侍衛,的确如果有看不慣華容舟的會來找麻煩,原來華容舟一直沒問過,難不成吳玉一直被刁難着?
瞧瞧這眼眶下面的烏黑,一看就知道好幾天沒睡好安穩覺了。
吳玉聲音有些顫,那原本就發育的極好個條也不同華容舟一般骨架大,身量高,遇事低着頭,這才讓吳玉作為侍衛在華容舟身邊呆了這麽多年還沒被發現。
現在吳玉猛的這麽發出顫音,眼眶紅紅的,華容舟看上去就心疼:“有什麽事情你就和小姐我說,別擔心!”
“小姐,吳玉連累小姐了!”
只消這麽一句,吳玉就不再說話,低着頭。
“說什麽這樣的話,是我連累你了……”
“不少人都說小姐行為不端,和……和我有茍且,”吳玉聲音低低的,聽着讓華容舟有些難受:“小姐,要不然還是我走吧,小姐讓丫鬟好好服侍着,就不會有這種流言蜚語傳出了!”
吳玉現在心裏十分難受,原來小姐給過她機會讓她走,她非要黏着小姐不走,現在府上都是這種言語,小姐還未出閣呢,就傳出和侍衛私通的話。
燃燒的燭火輕輕地抖動着,夏日暮色的晚風從小軒窗裏吹進來,伴着外面沙沙的樹葉摩擦的聲音。
屋子裏面的火光一抖,纖瘦的黑影也跟着搖曳。
華容舟腦子裏想起下午的時候她錯路走到雅戎小居,在那遇到華容琅她還信誓旦旦,大言不慚的和華容琅說,她就是喜歡吳玉,借此刺激華容琅。
那時說這話的時候,華容舟不過想着哪個由子讓華容琅放她走,現在想來卻沒有想到吳玉是不是也願意接受這流言蜚語。
內疚湧上心頭。
“阿玉……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若是我說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呢?”
“小姐這是何意?”
“我和二哥說我心悅你,他若是不答應就讓我搬去莊子住,我就帶着你私奔,不礙他的眼。”
下午她當時的話确實是這麽說,而傳出來這等流言蜚語就借了華璇清的手。
要不然為何下午發生的事情這麽快就傳遍了全府。
華容舟細細端看着這桌上的飯菜。
有葷有素,但是由于她現在住的地方離得後廚遠了些,端過來的時候都已失去了熱度,吃上去沒那麽可口,這連她現在用的盤子碗筷也都不算處處精致。
原來的她過的是什麽日子?
嬷嬷丫鬟都圍着她,錦衣玉食,作為平南王府的四小姐出門前呼後應,嚣張跋扈,名聲壞,可那性子的确也算不得好。
而現在呢,如果她自己不主動離開,不主動出手,按照華璇清的手段,自己就會被嫁給一個纨绔,到時候又會被不知名的人碰了。
啧啧啧……
華玄清背後有保護傘。
太子為她張開了保護傘,她現在是皇室的太子妃,而整個平南王府都是華璇清的後盾。
每次回想這等差距,華容舟都撫額。
以卵擊石,她明明拼不過,何不抽身離開。
不離開平南王府,走的就是前一世的老路,可要離開平南王府就得借力打力,借着華璇清的手,自己挑一處罷了。
為了細細和吳玉解釋,這頓飯直直吃了一個時辰,夏日雖然溫度高,但飯菜被風兒一吹也早就涼透了。
華容舟沒吃多少就放下了碗筷,讓吳玉趕緊回去收拾東西,最好明日一早就出發。吳玉男兒身在平南王府呆了這麽久,雖然女孩子的身份,但男兒心性還是有的,而且膽子大。
只要跟着華容舟,她哪裏都願意去走,況且吳玉在平南王府也算孤家寡人。
紅木雕漆的貴妃榻上放着一只同種顏色的紅木箱子,上面镂空的花紋紗精致無比,湊過去還能聞見箱子隐隐散發出來的檀木味道,這是華容舟從雅戎小居搬過來帶的唯一一樣物品。
華容舟拉着吳玉走過去,又指了指着箱子:“你明天一早再去取一些冰來,我裏面放了好些藥膏,都需要用冰護着,不然得壞了。”
孫曲安為人稀奇古怪,那一手醫術出神入化,可就是調這藥膏費錢了些,不只藥材貴的很,做好的藥膏也要用不同的法子給護着。
華容舟這次帶走了兩瓶,一瓶就在這樣的素錦包裹裏,還有一部分得放進箱子用冰溫着。
說到取些冰,吳玉又皺着眉頭:“那暗格裏面的東西怎麽辦?”
“一道帶走吧……”
華容舟也有些無奈,藏在暗格瓦罐中的就是她數日前放下來的血,她的血作為藥引供孫曲安入藥用。
孫曲安這人隔三差五就離開平南王府,嫌少能見到他的。
“這罐子血也要帶走麽?”吳玉驚訝,這回不是直接送到孫神醫那處?
“不用,我可得留着呢!你小姐我的血可是好東西……”
況且那老頭心性不定,說話刻薄,瞧上誰都會開口說上兩句,華容琅和華璇清一向不會主動招惹孫曲安,孫曲安又喜歡捉弄人,每次做了新藥,找不到人試藥就來拉華容舟。
左不過她身上中了三秋碎,三秋碎尤為為霸道,其她的小毒小害道也讓華容舟無礙。
孫曲安拿華容舟做藥人試藥,華容舟也有所求。所以整個平南王府,孫曲安看華容舟還是有幾分順眼的,但這幾分順眼也是将将比別人多了一小點。
今兒她特意讓吳玉回去前給孫曲安那處留個條子,她以後不住在這頭,若是孫曲安還是想讓人試藥,就去東區茶館找她。
沉默半響,蠟燭噼裏啪啦的燃燒着,往上冒出一股細細的黑煙。
華容舟又将那一罐子血翻出來,瓦罐上面都浸着涼意,一拿出就泛着細密的水氣。
現在她屋子裏頭還藏了一罐子血,若是不帶走,這裏沒有人給她送冰了,這血遲早得壞,那她這個月胳膊就白割了。
而明日一早離開,這瞧上去有些像不告而別。
華容舟眸光翕乎,紅木箱子裏面的瓶瓶罐罐仿佛都出現了幻影,每試好一種毒,孫曲安就給她配上新的解藥,或霸道或溫和。
而現在這疼痛仿佛具象化一般,鋪天蓋地朝她湧來。
無礙,總歸她最後是要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舟舟:我要過我自己的好日子了~渣哥快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