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晉江首發(56)

一路紅牆黃瓦, 宮門之中是萬分的整潔。

喜公公帶着華容琅走上好一會兒才堪堪看到國子監的大門:“華二公子, 這裏便是了。”

華容琅微微頓首。

喜公公笑道:“這前頭的路,還麻煩二公子自己去走了,等二公子将四公子接出來, 咱家便是安排人将公子送出宮去。”

“勞煩公公了……”

華容琅信步而入, 國子監的大門叫集墨門, 裏頭安靜的很, 作為崇朝國設立的皇子就學處, 此處裝扮頗為莊嚴。

白玉石欄, 紅色高牆。

他的五弟華容渝上輩子就在此地為五皇子伴讀,可在此等肅穆之地, 五弟怎會長成了個嚣張跋扈的男兒。

吃喝嫖賭, 除卻了嫖,其他三樣都是上京鼎鼎有名。

而且容渝酷愛賭, 甚至是有一次輸去了父王母妃給他留下的地契。

那次大哥氣的是親自動手, 将容渝打的皮開肉綻, 半月都不得出門。

想起他成了尚書之時,還需要時不時的為着自家胞弟做的錯事擦屁股, 華容琅又是眉頭一緊。

這輩子不易啊,除卻挽回容舟意外, 還需将容渝給擰回來。

華容琅一邊細細思索,一邊是走過漢白玉的雕欄,眼瞧着不遠處的雕漆巨柱,一切都在明晃晃的日光之下格外的亮眼。

國子監, 越是靠近,越發惹人心生敬畏。

許是五皇子那處已經得了消息,華容琅還未走到殿樓之下,就已經隐隐約約看見三小只正在外頭候着,每個人身旁還各自是跟着一個書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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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二哥!”未看清楚其人,先聞其聲。

華容琅還未反應過來便是被一白滾滾的小胖墩給撲上來,沖撞的往後退了一步。

他這五弟力氣也着實大得很。

華容琅剛想給五皇子行禮,腿邊的華容渝抱着他的腰,臉還蹭着他穩在他臉邊的手:“二哥,我好想你啊。”

微微推開黏糊糊的華容渝,華容琅抽出身子給五皇子行了禮。

五皇子也一道過來了,只是他看上去就比華容渝清淺許多,下巴颏都顯着尖銳。

看着生人來,也不害怕,只是對着華容琅行的禮頓了頓首。

楚泓也在,他人小鬼大,雖說是不喜容舟姐姐的這位二哥,但是面上的禮數還是要做到的,此刻也就他還記得問安。

“二哥哥好……”

“你是……楚泓?”

華容琅看着這小娃娃,這才是想起他是丞相家的小公子,上回容舟的九思學堂開課時,楚燕還捎帶着他一起過來慶賀。

五歲的華容渝朝着自己的小夥伴介紹着自己的二哥:“這就是我經常和你們提到的我的二哥,可厲害了呢!過完年就會變成狀元!”

小孩子哪裏知道什麽時候春闱,什麽時候殿試,但是華容渝卻已經知道這般吹噓。

可這話華容琅聽來,有些刺耳了,連連将華容渝扯到一邊去。

“今日容渝放了一天假,明日我再将他送回來。”

五皇子看着這位好友,心裏有些舍不得,走上前去揪着華容渝的一袖子說道:“你可得記得給我買外面最厲害的金将軍,明日我可不要輸給我四皇姐。”

“放心吧,我一定買到!”

得了華容渝允諾的五皇子很快的帶着書童離開了,踏步之間都是歡快。

等到廊檐之下已經徹底看不清人影了,華容琅聞言輕輕蹙眉,低頭嚴着臉看着華容渝:“你剛剛說的,要給五皇子買的金将軍是什麽?”

“二哥,是上京城最厲害的……”華容渝突然害怕的不敢說話,看着他二哥的臉支支吾吾半天回答不上來。

楚泓也在等着自家馬車來接,這會兒一直候在一邊,白淨的臉上透露出的是輕易可辨的不屑。

看着華容渝呢那般軟趴趴的模樣,楚泓端端正正的立在一旁,不由自主的添油加醋:“金将軍是蛐蛐中最厲害的那一種了,若是五皇子贏了,四公主她們就把自己的蛐蛐兒送給他們……”

“誰讓你說的!”華容渝狠狠的瞪了楚泓一眼,甚至還親自上手去推他,那架勢一看就知道平素沒少做這種事。

華容琅一時不察,等到反應過來就立刻攔住華容渝。

人是攔住了,但是華容渝胖墩墩的還是不斷往前沖撞,華容琅面色變得不耐。

“放肆!”

看着二哥風雨欲來的神色,華容渝蹬個不停的小腿剎那間軟了,慫慫的靠着一邊,看着他二哥在一旁替他給楚泓道歉。

楚泓就是壞,自己不玩,還告他狀!

一直到上了馬車,駛出了宮門,華容琅的心情都不見好。

華容渝不敢觸他二哥的黴頭,只是掀開馬車的簾子看着外頭的風景,秋風見涼,很快他白嫩小臉就被風吹得冰冷。

華容琅盡力壓制住心間的燥意,今日進宮他心頭本就時一直懸着一根線,這會兒馬車漸漸遠離了宮門,他的心才漸漸的安穩。

只是這面上雲淡風輕,不見得心裏頭就風波不興。

“容渝……”華容琅淡淡開口。

“啊?”華容渝扭過自己的小腦袋。

“你進宮做皇子伴讀是讓你這般鬥蛐蛐的麽?”

華容渝瑟縮幾分,有些委屈了:“大不了我不買了就是,可是四公主她們都有厲害的蛐蛐,我和五皇子沒有;這次我好不容易出來了,肯定要親自……”

只是他的話在他二哥嚴肅的目光下越來越小聲,華容渝聰明的将剩下的話吞咽回去。

本來就被自家五弟上輩子的糟糕事情急的頭疼,這會兒看着他還在心心念念想着鬥蛐蛐,華容琅只覺心間嘔了好幾口血:“這蛐蛐這次你可以買,但是你以後不準去鬥。”

“二哥……我錯了……”華容渝變臉極快,說是認錯就立刻認錯,但明眼人看去就知道他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二哥……”華容渝還打算慢慢的磨着他二哥,可華容琅兩道冷眼看去:“這事無得商量……還有你今日跟我回去,我帶你去見你四姐姐。”

看着自家二哥面色好了許多,華容渝很快便是腆着臉小聲問道:“可是為什麽去見四姐姐啊!我要去見我阿姐的,二哥我們去太子府看阿姐吧,阿姐那裏還有香甜的糕點……”

小家夥的小嘴絮絮叨叨,華容渝越聽越煩。

到了最後,華容琅幹脆将華容渝伸出馬車外頭的腦袋扭了回來,桃花眼甚是無情。

對着這張傻憨的臉,華容琅薄唇上下輕碰,一字一頓:“以後記牢了,華璇清不是你阿姐!華容舟才是!若再是記錯了,已經府上甜點心就斷了幹淨。”

……

華容琅直接将華容渝帶着去了東區。

華容渝肚子餓,但是一看到自家二哥嚴肅的表情,就縮着不敢說話。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華容渝早就餓的饑腸辘辘,腳步子都是虛的。

下了馬車,華容渝看着他二哥一本正經的模樣還有些奇怪,又是的好了衣服還有袖擺,還正了正頭上的銀邊發帶。

似乎二哥感到一切都妥帖萬分,才讓王生敲了敲門。

開門的人來的很快,是一個丫鬟,那模樣看上去比他還貪吃些,因為華容渝能從她身上聞見酥雞的味道,當即小肚子又是“咕嚕嚕”一陣響。

“我來看望容舟。”

他二哥還是一副端方模樣。

小丫鬟卻是有些為難:“縣主出門了,不再府上。”

“容舟這是去哪了?”

小丫鬟有些抗拒,“啪”的一聲将門給合上了。

……

馬車之上,華容渝看他二哥的表情似乎是不太高興,難不成是華容舟她不許二哥和他去吃個飯。

這麽這麽小氣,華容渝心間又是将華容舟唾棄了好幾番。

馬車咕嚕咕嚕,最後二哥把他打包送去了醉仙居。

滿桌的飯菜噴香撲鼻,華容渝很快就沒了其他想法,坐沒坐相,吃的碎渣腿骨到處都是。

看在眼裏,華容琅忍着心頭的燥火:“吃飯的時候注意些,袖子都沾上了油。”

華容渝差點被二哥訓斥的喉間一哽,狠狠的壓下雞腿肉,小聲嘀咕:“二哥,我們吃過飯去哪裏呀……”

“回府。”

華容渝瞬間啞巴了:“二哥說好讓我去買金将軍的……”

華容琅觑了他一眼,怒其不争:“明早讓王生幫你去買,今晚我抽查你的課業。”

華容渝:……

宋管家知道二少爺和五少爺一起回來的時候,險些沒在屋子裏被驚到,得了消息立刻便是迎了上去。

華容琅本該是将五弟帶回來托付給大哥,左不過大哥現在無事,然後自己再是回了東區住着。

也怪他頭腦一昏,本是去看看容渝在宮中過得怎樣,卻得了恩賞将容渝帶了出來。

之前他還沒有看出,陛下選了容渝進宮伴讀,不過是還存着拿捏平南王府的想法。

想靠着華容渝拿捏他大哥……

現在更是拿捏他。

“宋叔,我大哥呢?”

“王爺已經是兩天沒回來了。”

“什麽?”華容琅神色變換:“大哥可有說他去了何處,什麽時候回來?”

宋管家仔細的想了想,老實回道:“王爺沒說,只說是出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現在讓人好好照顧五公子……”

宋管家應下。

還是不放心,華容琅又是說道:“晚間若是容渝吵着鬧着要什麽,都勿要順着他的心意;然後明早一早就把他送到宮裏頭。”

華容琅提步準備離開,宋叔上前問道:“二公子這是要去何處?”

“我已經不住府上了,大哥沒說嗎?”

言罷,華容琅跨步離去。

……

離了平南王府的華容琅連馬車都沒用上,直接是駕了馬離開。

一路奔趕,又是回了華容舟的宅子前。

還是茶六開的門,卻見外頭已然是縣主的二哥。

怎麽又是這人……

“二公子若是當真是有何事,不妨等幾日再說,我們縣主現在不在這處,二公子來了也無用。”

“無礙……我來就是問問,我大哥平南王可曾來過?”

茶六擡頭,斜着眼瞧了他一眼:“沒有,這幾日除卻鎮遠大将軍,無人來尋我們家小姐。”

華容琅又是“咳”了一聲,晚秋跑馬,他的發絲都淩亂開來,面容也頗為憔悴。

“那容舟,現在在何處?”

他大哥不在平南王府,容舟也不再自己的宅子裏,華容琅心間有些慌張。

茶六不知該不該說,但是見着縣主的兄長這般擔心,面色慘白,唇間也無血色,還是透露了一點消息:“縣主同将軍去紅楓山了,留了消息還要在那住上幾日。”

随即茶六立刻阖上了門,多的她不能再說了。

華容琅牽着馬兒的缰繩面色不虞,他鮮少被這般拒之門外,但此刻他只想着快些去了紅楓山。

容舟現在在紅楓山,但是大哥不明去向。

大哥的性子若是外出不歸都會留下口信,這般的憑空消失委實不是大哥的習慣。

他原本是想着大哥會來尋容舟,因為大哥若是知道自己錯了,必定是會找容舟認錯,所以他這才一路趕馬來東區尋容舟。

素白的袖籠在風中輕晃搖曳,華容琅思來想去,最終還是上馬往紅楓山趕去。

光影斑斓,樹蔭之下透過的暖陽都帶着寒意。

踏着滿地枯黃,紅楓山的紅葉漫山遍野。

藏于紅楓山另外一面的竹林,裏頭還有一竹居,兒時他母妃也曾帶着他和大哥去過。只是容舟被生下後,母妃身子不爽利,又加上父王忙碌于軍營,他們一家就很少來。

主要是他和兄長,各自忙碌,只剩下容舟陪着母妃……

華容琅隐隐約約知道容舟應當是在那處,只是那處已經許久未有人去了,容舟會将顧罹塵帶去那處麽。他心間也是不甚确定容舟是否在那處。

但是死馬當活馬醫,不見到容舟他心間不安。

又是穿過隐秘的山道,前路馬兒已經不便于行。

華容琅索性将馬兒留下,徒步而行,紅楓林之中隐藏着一片竹林,

可是走着走着,前路開始迷離難辨。

華容琅足尖一頓,看着四面八方都是一模一樣的楠竹,高聳入天,他已經分不清去竹軒的小道……

腳下的路漸漸的難行起來,白淨的鞋靴也沾染着濕潤的泥土,透着腐敗的味道,不甚好聞。

整個林子近乎空幽。

忽聞茂盛楠竹之中微響傳來,華容琅警惕的看去,卻見那人長着一張讓他頗為熟悉的面龐。

修長指節沾染着濕泥,一手是竹鏟,另一手是環着一摞子的新鮮嫩竹。

顧罹塵剛剛直起挖筍的腰杆,看見來人是誰眉間一挑,嘴角便是微勾。

“二公子這是……游賞紅楓山……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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