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晉江首發(64)
顧罹塵從華容舟屋子裏出來的時候還帶出了絨團。
不知絨團是從何時養成的習慣, 晚間睡覺最喜歡窩在別人的頭頂。
怕它晚上鬧騰驚擾了容舟的安睡, 顧罹塵将這貓兒挪到自己的床榻上。
此刻看着絨團深藍色的圓眸,顧罹塵忽然伸出大掌狠狠的揉搓了絨團的腦袋瓜子,絨團不耐他這般大力, 粉嫩的爪子往前一勾, 随即顧罹塵的手背就留下了一道抓傷。
細細的往外沁着微微血珠, 細長傷痕若是留在他的脊背可能更是讓人浮想聯翩。
望着外頭月暈于天, 浩瀚暗幕之下林子深處的小徑淌着淺淺的流光, 在一衆的深色樹林陰翳下透着幾分的嶙峋之感。
他陷入了思索。
上輩子颢景帝一系列肮髒手段着實是讓他作嘔。
為了留住他将他留在上京, 颢景帝居然還給他下了藥,生生的将他拘在了鎮遠侯侯府的屋子裏。
還想靠着他的子嗣将他拘在上京之中。
但他還是着了道, 颢景帝準備的美人聚在他的屋子中, 最後都被他拔劍呵走。
那藥着實是烈性,又是恰逢隔壁的太子東宮宴會喧嚣, 隔着牆他都能聽見容舟的不耐和不喜。
那個小姑娘尚未及笄, 自打她落水後已經幾年不見, 如今已經出落的如此的好看。
他忍着身上的藥效躲在樹後看着容舟進了一間屋子,又是注意一猥瑣小人鬼鬼祟祟的進了同一間屋子。
!
他在心裏警惕着自己, 将那歹人除去,他就離開。
Advertisement
可是忍着身子的燥熱和難受, 他三手兩手将那歹人處理了以後,再看床榻之上容舟面色潮紅,好似渾身都在冒着熱氣的誘惑着他往前一步的華容舟,他一瞬間精神了起來。
他看着床榻之上的女子難受的雙頰飛紅, 雙腿也在不停的攪着初夏的薄被,那模樣也像是中了那藥。
嗚咽像是小獸一般,他面前已經隐隐約約現着半個雪膩臂肩,像是上好的迷藥,她誘惑着他往前一步步靠近。
靠近而去,女子姣好的身子好似上好的白玉,在夏日的薄衫之下,一切朦胧難辨。
此番美景印在眼中,顧罹塵整個人萬分的僵硬,終是伸手将她納入自己的胸懷之間,二人的身形好似天造地設的一對,女兒家身上的酒香混雜着不知名的香味。
唇齒相依,薄衫相互摩挲,無需深入便以讓他心潮湧動。
關鍵時刻,軟榻之上,她唇側溢出的“哥哥,救我”徹底是讓他心間涼了個透。
顧罹塵擡眼看去,不知何時,她已經不動聲色的滿是淚痕,淚水順着她的眼角流下,濡濕了她的鬓發,枕巾之上也是暗濕一片。
可她還好似無知覺一般,嘴邊低低的呢喃着:“哥哥,救我……”
真是諷刺,傷她,害她的都是她的嫡親兄長,這個時候求助之際想着的還是華家那兩個渣滓。
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之際,腦子昏沉,咬着牙低頭在她身上留下了數不盡的印記。
并未深入……
……
但那日東宮夜宴之後,他醒來就已經回了自己的鎮遠侯府,身上還帶着細雜的撓痕。
一看就知道是一夜風流,可他卻顧不上細細回憶,他回來了,那容舟怎麽辦
緊緊被繃着的腦海中,顧罹塵回憶起女子的嗚咽小泣。
當頭一棒,顧罹塵當即是想要沖出門去,可是外頭層層的侍衛守在外頭,那個領頭的小太監對他畢恭畢敬:“侯爺還是不要四處游走為好,陛下還等着為侯爺同昨晚那位定了婚事呢……”
顧罹塵踏出的步子硬生生的止住:“當真?”
容舟要和她定親?
“侯爺,當真……”
他雖說心間迷惑的,但是那會兒他想要硬闖,也闖不出去。
他的人被颢景帝拘了個幹淨,他的确是可以孤注一擲的逃回北淵,但是他同容舟親密無間的場景在他眼前反複的重現,他誤了別人家的姑娘,怎可一走了之。
再等等……
再等等……
等到容舟和他成了親,他就立刻想法子帶着容舟回了北淵。
自此崇朝山高水長,與卿何關。
這是他在侯府這一等,沒有等來同容舟的賜婚聖旨,只是等來了她的死訊。
平南王府二公子金榜題名之夜,她死在了王府的祠堂之中。
屍骨早就已經寒透……
滿面之上血跡縱橫,哪裏還有原先好看的面龐,但是就這般模樣,他都覺得她美極。
她這一生,前十年活的恣意,後幾年卻是一落千丈。
看着堂堂的宮中編馔哭得臉上滿是淚痕,顧罹塵頭一回怒意控制不住,狠狠的奪過容舟的身子。
夏夜僵凝了的身子不算好聞,更何況這人不知是何時沒了的,臉上的血跡已經流幹了,順着蒼白無血色的纖細脖頸結着一條條血碴子。
那血跡已經幹涸,深褐色在祠堂不算亮堂的燭光之下仿佛透着黑。
饒是他反複的伸出手去擦拭都擦拭不去。
上輩子和這輩子,顧罹塵塵每每回憶起那時的意亂情迷,便是不由得想一刀戳死自己。
若是他實在是忍不住了,也不會那般對待容舟,女子最重要便是名聲,他當年卻是當誤了她。
就算沒有到了最後一步,可認容舟還是被她占了便宜。
漸漸的,他有些昏沉了,睡意鋪天蓋地而來。
雨越來越大了,華容舟還是不敢停下馬匹,她和吳玉二人就這麽冒着雨一路趕。
吳玉也不知道小姐要去往何處,但見小姐面色冷凝的模樣,她就把所有的困惑都吞進了肚子裏。
主仆二人一直駕着馬跑了至少三十裏路才停下,衣服外頭的蓑衣都已經淋濕了,馬兒好幾次踩在泥坑之中出不來。
狼狽不堪,可吳玉擔心的更是自家小姐的身子,本就是來了女子的月事,怎麽這般亂來。
最後二人是停在山間的一座破廟當中,要不是這山野之中大雨傾盆,華容舟還打算繼續駕馬前行。
無需進來,從外頭看來,這廟中全是灰塵,蜘蛛網密密麻麻的結着,不知名的蚊蟲黏在上頭,這個破廟透出一股腐敗的氣息,甚是瘆人。
等到入了廟,華容舟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氣,撿着幾根枯柴略微生疏的架起了火架。
她這次還不知能從顧罹塵手上逃走多久,響起百日裏顧罹塵對她的萬般好,華容舟直覺心間劇痛。
“小姐!外頭的馬匹印記都被雨水沖刷幹淨了!”
吳玉從廟外頭趕緊回來禀告。
“小姐……”
見吳玉欲言又止,華容舟挑挑眉道:“怎麽了?”
“小姐為何突然要逃出來,侯爺到現在估計還什麽都不知道……”
吳玉打量着自家小姐,膽子真的大,這般雨天還敢騎着馬一路逃走。
小姐雖然沒有同她明說,但吳玉也是能感覺到小姐的不一樣了。
出來的以後還特意叮囑她不必喚她縣主,整個人果斷幹脆,上次體驗到這種感覺還要追溯到她還在王府之中,那次她給小姐遞送楚小姐的烤雞,小姐那時就大不一樣了,好似蒼老了好幾歲一般。
華容舟本來烤着火,這個天淋了雨着實是難受,但此刻她們的衣物都還好,蓑衣鬥笠濕透了,聽到吳玉的疑問,華容舟有幾分輕松的淡笑道:“我們主仆二人自己找個地方,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也不是挺好的麽,又不是一定要傍着旁人。”
“可是侯爺也不算旁人啊……”
在吳玉看來,鎮遠侯當真是自家的小姐的良配了,二人容貌都是一打一的好看,個更何況二人心意相通,多麽般配。
“小姐是早有打算要趁着這趟安都之行離開?”
華容舟薄唇微抿,慢慢的搖了搖頭,一切都是意外。
顧罹塵在驿站之中動情的親昵讓她終于想起來是什麽回事了。
這輩子她第一眼聽到顧罹塵的聲音就覺得熟悉,她原先以為這是幻覺罷了,但等顧罹塵坦白,一次又一次的在她耳邊承諾自己這麽做的就是為了娶她時,前世的記憶又是洶湧而來。
她上輩子就是睡在了顧罹塵的床上,最後才聲名狼藉。
這般說來可能有些勉強,但華容舟已經自己說服了自己。
她不知道上輩子顧罹塵為何和她有瓜葛,但是僅憑顧罹塵晚間坦白的內容,她就有些難以接受。
長路多蕭索,廟中也是多年不見來人的感覺,毫無人氣的透着陰寒,小肚子漲漲的難受,華容舟伸手挑開了火架,讓火燒的更旺盛。
燒的噼裏啪啦的火堆旁,她的臉被照的通紅:“你覺得你家小姐我哪裏好?”
吳玉抖落着蓑衣,果斷回道:“小姐哪裏都好!”
又在吳玉面前架了一個火堆,華容舟正經了臉色又問道:“我在最初被退婚的時候,哪裏好?哪裏比得上京其他閨女們優秀?”
吳玉在她認真的面容下,說話都有些磕巴了:“小姐……就……就是……是哪裏都好!”
華容舟嘆了口氣,烤着衣衫道:“我知道你說不出來,但我心裏敞亮着呢……顧罹塵那般好的一個男兒,為何偏生在我最為狼狽的時候瞧上了我,還一頭紮進我的這個坑裏?”
“小姐……”吳玉皺眉道,小聲的辯駁道:“小姐再不是自己所說的那般不堪,就算是那也是之前的小姐了,現在的小姐是崇朝頭一位雲岚縣主,還有着封地,早就不知不覺變了。”
“不一樣的,若是我說顧罹塵他不過是利用我,你待如何,他身上的秘密不算少,我怕我一頭栽進去就再也爬不出來了。”
小心謹慎,不能走錯一步,華容舟之前也是被顧罹塵迷了眼,沒看清自己的身份,以為光是靠着努力,就可以趕上顧罹塵的腳步。
她還把近乎所有的地契交給顧罹塵,可是卻不料以顧罹塵的身份,哪裏會缺這麽些地契。
他和她之間有一道巨大的鴻溝,當時追不上,現在想必也是永遠也趕不上了。
陛下的寶貝兒子,難怪無論顧罹塵做出什麽出格的行徑來,上頭都沒有責怪;顧罹塵他本就不是一個普通人,除卻崇朝國小侯爺的身份,他居然還是北淵國的皇儲。
她不解的是為什麽她這輩子都走到這個地步了,還是反複同上輩子的人有瓜葛。
上輩子的她意亂情迷時,顧罹塵在耳邊的低喃,那時候顧罹塵就說要娶她,可是顧罹塵最後沒有來,也不知去向。
這輩子他們本該清清白白的成親,順理成章的在一起,可現在的結果卻是顧罹塵自己要回北淵,她只是他借故離開的托詞。
“如若不是容舟,我這可這麽輕而易舉的從上京抽身離開。”
顧罹塵的話還落在耳邊,華容舟閉了眼,被欺瞞的冰冷寒氣撲面而來。
既然顧罹塵他現在已經脫離了崇朝國的擺布,她也就不需要再跟着他了。
“小姐!下雪了!”吳玉欣喜異常,開着破舊古廟的木門,手還在指向了外頭飄散而下的大雪;為了給她看,吳玉還特意站了出去,帶着袖子上的一大朵雪花進來給她展示一番。
只是還未靠近她,這雪花團團就已經散做了水珠,順着吳玉的衣袖滾下。
華容舟心間起了擔憂,這雪一大,山路濕滑,就不好再行路了,可是她還是怕顧罹塵會派人尋她。
骨子裏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湧了上來,只覺告訴她,她若是再被顧罹塵發現,肯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更何況,她也……
做不到同敵國的人多做往來。
“吳玉……你可知我們現在在何處?”
吳玉搖搖頭,華容舟指了指外頭,嚴肅道:“再往北走我們便是要到了酉名關。”
“酉名關?”
怕她不懂,華容舟解釋道:“就是入北疆的第一道關口,這麽大的雪你幾曾在上京見過,就算是安都也不會這般下雪,古籍記載着安都同上京大底差不多不過幹一些,冬日是很冷,但是卻不會飄雪,頂多就是下墜些冰碴子。”
吳玉惶恐,立刻是看了外頭的鵝毛大雪:“小姐,那我們怎麽辦啊!”
華容舟也是有些慌亂,但是多少是有些把握的,現下安慰着吳玉,也是安慰着自己:“只要我們不被顧罹塵他們一行人尋見,我們肯定能找個地方隐姓埋名的過自己的日子。”
酉名關,酉名關,難怪她覺得這天是越發的冷寒,不正常的刺骨,風雨在側,臨山的山谷已經隐隐約約能見到飄飛的冬雪。
北疆的風雪她早就聽聞她父王說過,寒冬臘月之際,哪怕是穿了足夠多的冬日,只稍半個晚上人就能生生的凍死在外頭。
她父王帶兵多年,每年都在北疆瞧見不少士兵還未上了戰場就已經凍死在雪地之上。
天寒地凍,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凍死,華容舟從包裹之中抽出了二人全部的衣服,和吳玉相互依靠,就着火堆慢慢入睡。
驿站之中,血雨腥風。
在一衆人眼睛底下,他們居然還能讓兩個姑娘家的逃了。
顧罹塵盡量收斂了暴戾的氣息,這處的驿站是臨時尋得,不過是他看容舟路中頗為勞累,便提前找了家近處的驿站。
但是豈料一覺醒來,主仆二人蹤跡全無。
什麽都沒帶走,驿站獨獨少了兩匹馬還有兩套蓑衣。
這會兒屋子裏還開着門窗,透着氣。
昨夜包括顧罹塵在內的人都一夜好眠,睜眼就見窗外鵝毛般的雪花,容舟給他下了藥,而那迷煙迷倒了整個驿站的人。
越是想他心間越是氣惱自己昨日說話不動腦子,作什麽要同容舟說起他是北淵皇子的事情。
現在想來,宛若一套老拳打在他的臉上,容舟的父王就最為痛恨北淵,作為崇朝國的大将之女,小時候容舟只怕沒少接受老平南王的熏陶。
除了原因之外,他尋不見旁的理由會讓容舟連夜離開他。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頂着雪花,派出去的一批人出現了又很快消失,這漫天白雪之下,一切都是銀裝素裹,冷俏異常。
到現在都沒有讓顧罹塵滿意的消息出現。
趙耳訾只覺得自家主子這火越燒越旺,簡直都快将這荒林焚燒殆盡。
縣主啊,您可千萬別被侯爺找到……
連他都能看見侯爺現下面容之上的燥火。
作者有話要說: 舟舟:
1. 我愛我的老父親,我愛崇朝
2. 顧罹塵就是上輩子和我發生不可描述的事的那個歹人!
3. 咦惹……快跑
PS:嗚嗚嗚,審核小姐姐,求放過……男女主真的沒doi……
感謝各位小天使的支持!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