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請她們跳舞。

孟瑤不會跳,梁雲佩則淡淡拒絕,夏念兮也不感興趣。

不過還是有人絡繹不絕地過來,其中邀請夏念兮的人最多。

被請得次數多了,實在拒絕不了,夏念兮幹脆起身,往洗手間裏躲,“我去一會兒再回來。”

“嗯,去吧!”孟瑤正忙着跟水果蛋糕奮戰,手一揮,輕松地就放了她。

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她發現梁雲佩還看着夏念兮離開的方向。

“梁姐,看什麽呢?”孟瑤随口一問。

梁雲佩轉過頭來,對她淺淡地笑了笑,“你有沒有覺得,小兮最近,越來越漂亮了?”

“是嗎?”孟瑤認真思考了一會兒,也得意起來,“好像是的。以前沒覺得她像現在這麽漂亮過。被你這麽一說,還真是呢!而且今晚邀請她跳舞的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多!”

現在的夏念兮,比以前更自信,更從容了。

二十歲的女孩子,蘊藏在身體裏的美麗都開始慢慢地揮發了出來,就好像埋藏了幾十年的陳釀被挖了出來,終于開始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是啊,”梁雲佩低頭,用指尖輕輕撫了撫自己旗袍上的褶皺,輕聲道:“被人寵着,自然會越來越漂亮的……”

................

夏念兮在洗手間裏待了一會兒,估摸着來酒吧的男人們都找到了自己的女伴,不會再來騷擾她之後,才開始往外走。

經過一個隔間的時候,裏面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那人應該是在打電話——

“嗯,我給你說,那件事吧,我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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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念兮的腳步一頓,眼睛滴溜溜地一轉,然後迅速地閃進了隔壁的門後。

旁邊的聲音還在持續不斷地傳來,在安靜的洗手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夏念兮認真地聽着,聽到最後,忽地一笑。

人走運的時候,有時還真會好運到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這叫什麽?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聽到她這一記笑聲,隔壁的聲音突然停了,十分警惕地捏緊了手機,“誰?!”

夏念兮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推門,穩穩地走出去,擡手敲那扇隔門,“出來吧……”

...

060.心,為他而動。

60.心,為他而動。

...................

酒吧的洗手間隔音非常好,所以夏念兮确定自己的話已經被對方聽到了。

她耐心而安靜地等了幾秒鐘。

吳霞推門,從隔間裏出來。

看到是夏念兮,她捏着自己的手機,頓時趾高氣昂,“怎麽?偷聽我打電話多久了?”

“沒怎麽,”夏念兮笑了笑,“只是覺得我們挺有緣的。”

吳霞被她的笑給瘆了一下,覺得吓人。

她沒見夏念兮這樣笑過,就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笑得有那樣淡漠,卻帶着一股隐隐的強勢。

這一點都不像她印象中那個毫無還擊之力的夏家小女孩了,就好像她在以一種肉眼看不見的速度蛻變,蛻變得很強大,甚至,不可招惹。

夏念兮靠在精致的盥洗臺上,嘴角輕輕勾着,“吳姐,我們認識也有兩年多了吧。你當初簽我進星耀,是為什麽呢?”

吳霞沒想到她會這麽問,臉上的表情變得很防備,“當然是覺得你有前途,不然是為了什麽?我可不會随便簽人的。”

“覺得我有前途?”夏念兮自己都被這句話逗笑了,“覺得我有前途,在我18歲那年簽了我,然後把我雪藏兩年,在我最美好的年紀,什麽工作都不分配給我?”

“我分了工作,說把你培養成諧星,是你自己不願意。”吳霞反駁。

“那是你的意思,還是夏若雪的意思?”夏念兮咂摸了一下嘴巴,“我猜,是夏若雪讓你簽我,又不給我工作。要一直耗着我,到三十歲,徹底把我的青春耗光,對吧?”

這種心思非常歹毒,也讓人無話可說。

憑吳霞的腦子,想不出來。

唯一要像這樣下死手對付自己的人,除了夏若雪,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人。

“胡說八道。”吳霞瞪她一眼,轉身要走,“簡直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夏念兮上去,攔住了她,“吳姐,這幾年跟着夏若雪,賺了不少吧?”

“……”吳霞沒想到她居然敢攔路,一時火大,“夏念兮,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別以為在劇組混了個二流女配就能登天!你一個夏家的野種,跟若雪能比嗎?!你還不配給我提鞋!!!”

“提鞋?”夏念兮忽然想起來了,當初是有那麽回事,“哦,我記得我最開始跟你的時候,你的确是叫我做過這樣的事。不過我當時拒絕了。”

“你現在依舊不配給我提鞋,”吳霞輕蔑地看了她一眼。

“是嗎?”夏念兮聳聳肩。

“姓吳的,嘴巴給我放幹淨點!”孟瑤來洗手間找夏念兮,進門就聽到了吳霞的那句話,暴脾氣頓時就炸了,沖上去要揍吳霞。

“別。”夏念兮攔住了孟瑤,“這是非煙姐的場子,鬧大了,不好看。”

“小兮……”孟瑤跺腳,“你看我不撕爛她那張破嘴!”

夏念兮依舊攔住她,笑了笑,盯着吳霞腳上的那雙JimmyChoo的定制平底鞋,聲音淡淡的,“當年吳姐讓我給她提鞋的時候,也怪我,沒有配合。不然我也不至于到現在才有角色可演。”

“你知道就好。”

吳霞在圈中有金牌經紀人的稱呼,也不是白來的。

她手裏的資源多,誰不知道?

其他藝人都上趕着要巴結她,她才不會把夏念兮看在眼裏。

然後,安靜的洗手間裏,再度響起了夏念兮的聲音:“也怪我當年脾氣好,還留着吳姐這雙腿給她走路,不然她現在哪來的機會,在我的腮紅裏下毒呢?”

吳霞臉色微微一變。

夏念兮站直身體,拉平了嘴角,“吳姐,當年我不想給你提鞋,是看心情。現在我要整你,也是看心情。腮紅的事,夠你進局子了吧?”

“……”吳霞捏緊了雙手,看向別處,“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那好,”夏念兮從她面前繞過,又笑了笑,“今天這最後一聲吳姐,權當我送你上路了。以後在牢裏,且行且珍惜吧。”

她挽起孟瑤的手,直接就往外走。

孟瑤重重地用肩膀撞了過去,把吳霞撞得整個人一抖。

她愣在了洗手間裏。

吳霞知道夏念兮最近找到了靠山,并且那個靠山還不好惹,但是……

“夏念兮,你他媽少唬我!我也不是被吓大的!腮紅根本就沒問題!有問題的是你的粉餅——”

“哦?粉餅?”夏念兮腳步一頓,回頭,“看來你很清楚啊。”

吳霞這才意識到自己情急說錯話,想要收回自己的話,但已經來不及——

孟瑤摸出自己口袋裏的手機,“已經全部錄下來了。”

“好。”

“夏念兮,別裝逼,你有本事把我們怎麽樣?整個媒體我都有人脈!我看你繼續裝!要搞倒我們?你行嗎?!”

“我行不行,試過就知道了。”夏念兮淡淡看了她一眼,重新回到了卡座。

留下吳霞一個人站在原地,臉色乍青乍白,好不精彩。

......................

孟瑤重新端了一杯果汁給夏念兮,“你不怕她們狗急跳牆?”

“沒事,讓他們先跳一會兒。”夏念兮慢悠悠地摸出自己的手機,發了一條微博——

[不是生病,是過敏。大家不用擔心了。愛心。]

這是她這個星期以來發的第一條微博,也是粉絲之間撕逼以來,她的第一次不算正面的回應。

這一發,微博下面立馬就炸了。

夏念兮沒有立刻去看評論,而是又拿過孟瑤的手機,幫剛剛她拍好的錄音發到了自己手機上。

然後才拉着孟瑤往沙發裏窩進去,“雲佩姐哪裏去了?”

“她接個了電話,就說先回去了。”

夏念兮詫異:“她還有親人?”

這段時間,梁雲佩的公寓裏可是一個人都沒去過的,連朋友都少之又少,怎麽會有親人?

而且随便一搜,網上的資料都顯示着梁雲佩是孤兒,這只有兩種可能——要麽她的背景很強大,不想讓人知道,要麽……她就真的只是一個孤兒。

孟瑤搖頭:“不清楚,不過看雲佩姐的樣子還挺着急的。我也不好留她。”

“唔……”夏念兮應了一聲,盯着舞池那邊。

燈光閃爍,如群魔亂舞。

‘煙’酒吧在非煙姐的打理之下,從來不缺生意,總是人滿為患。

她下意識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九點半。

還早。

真是奇怪……明明那個男人可能只是随口一說,她居然就記住了,十點之前要回公寓去。

自己這是怎麽了?被管傻了不成?自嘲地笑了笑,她又喝了一口果汁。

不一會兒,酒吧裏的燈光更暗了,湧入酒吧的男男女女更多了。

大家都帶着已經酒過三巡,帶着微醺。

舞池那邊突然傳來一記尖叫,場面忽然變得混亂起來,幾個紋着刺青的男人們胡亂抓住了幾個女人,強行地往洗手間那邊拖。

不用看就知道這是要做什麽。

顧非煙從二樓的辦公室下來,“怎麽回事?!”

酒保立刻從吧臺後站出來,“煙姐,有人鬧事,強行……”

孟瑤和夏念兮抓着自己的外套跑過去,給那幾個妝都哭花了女人包起來。

她們只不過都是普通的白領,下班之後來酒吧裏放松一下,誰知道會遇到這樣的事。

“裝他媽的什麽純潔,”其中一個光頭狠狠一腳踹飛了舞池旁邊的椅子。

一下子飛過來,悶悶地撞到了夏念兮的小腿上。

“……”

椅子又跌落在了一旁。

疼痛卻一下子炸開了,夏念兮咬牙,低頭一看——

腿上迅速地腫起來了,已經開始淤青。

媽的,那些人長不長眼?!

孟瑤看到她被打,瞬間也怒了,掄起那把椅子猛地就砸了回去,“去你們媽的!”

酒吧的人和那群人迅速展開了混戰。

顧非煙一看攔不住了,又看看夏念兮腿上的傷,也立刻火大,脫掉高跟鞋直接奔了過去,把長得像釘子的鞋跟直接往對方頭頂上招呼——

滿場混亂,客人們都尖叫着逃了出去。

酒吧的人和那群紋身男都開始挂彩,一時也難分勝負,孟瑤掄起袖子在奮戰,連顧非煙的裙子都被撕破了,開衩一直到腿根了,裏面的黑色蕾絲內褲若隐若現。

但是現在根本沒有人去注意這美好的春光,大家都只想着要麽逃命,要麽打贏。

夏念兮腿疼得根本走不動,伸手從旁邊的桌子上摸了個酒瓶打算自保,盡量不給她們添亂。

背後忽然一熱,她整個人被摟住。

叉叉你個圈圈!別人都在奮戰,現在居然還有色狼對自己一個瘸子起了歹心!她深吸一口氣,捏緊手裏的酒瓶,迅速轉身往後掄去——

手,在半空中被人握住。

然後,她在光怪陸離的燈光中,看到了容修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

嘈雜的聲音忽然自動安靜下來了,明明光線那麽暗,她卻非常明顯地從他的眼裏看到了一絲意味不明的諷刺。

緊接着,他薄唇輕掀,她聽到他道:“十一點了。覺得自己走得出去,所以連電話都不給我打一個?還拿着酒瓶,是打算自己突出重圍?”

語氣,相當不善。

夏念兮:“……你,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這是在怪她沒有按時回去嗎?可她根本就沒答應啊!他在氣什麽?!

容修扯了扯唇角,笑意卻半點不見。

他站直了身體,把酒瓶重新塞回她的手裏,“來,去炸你的碉堡,然後把你自己從這裏撈出去。”

這個女人,把他的話當耳旁風。

哪怕這裏已經混亂成這個樣子,也不會輕易地打個電話對他求救。

從一個星期之前的過敏,到現在的身陷混亂,她想到的求救的人,絕對不會是他容修。

哪怕已經住院了,她在電話裏也不會對他透露半個字,還是他自己去找人,才發現她住院的事。

今天也一樣……

估計,她以後可以一個人面對刀山火海,面對龍潭虎穴,也不會想到他。

從頭到尾,她除了讓他撤檔過那部電影,其他方面,都在漠視他。

就好像她刻意地保持着和他的距離,哪怕已經同床過那麽多次,都沒有把他真的當成自己人。

這個認知,無聲地蹿出來,冷冷地包裹住了他的心髒,讓他十分不悅。

夏念兮捏着酒瓶,有點懵逼。

炸、炸碉堡?他是在搞笑嗎?但這個笑話……真的很冷啊!

看着他那張撲克臉,她簡直不知道自己今晚又怎麽惹到這位大魔王了。

手腕,被他捏得好疼。

她用力地想要抽回去,“你不放手,我怎麽去炸碉堡?”

“……”

容修看着她那一臉孤勇,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死死地盯着她,眸底隐隐有怒意浮動。

這陣勢,比那幾個刺青男加起來再乘以一萬倍還要吓人。

夏念兮驚疑不定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麽了。

手腕忽然被他一拖,小腿猛地抽了一下,她痛得悶哼一聲,冷汗涔涔。

小臉,已經開始泛白了。

容修順勢往下看,目光觸及到她破舊的絲襪,還有那一團淤青,眼神瞬間變得更加森寒了。

直接脫掉大衣,姿态利落地往旁邊一甩,然後卷起了襯衫的袖子,一根修長的手指指向她雪白的小腿,“別的我不管,這一下,是誰動的手?!”

他和幾個朋友進來的那一刻,酒吧裏就安靜了很多,連打架的人都自動停下來了。

不為別的,只是這幾個男人的氣場實在太過迫人,讓人不敢造次。

容修的目光冷冷地掃過那些刺青男,那些人一個哆嗦,“不是我……”

“也不是我。”

“更加不會是我了……”

容修冷笑了一下,回過頭來看夏念兮,“是什麽東西傷了你?”

夏念兮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椅子。

容修彎腰,單手把那椅子抄起來,直接找了個離自己最近的刺青男,狠狠一把掄了過去——

咔嚓一聲,那個小弟撕心裂肺地慘叫出聲,捂着自己的小腿打滾哀嚎。

夏念兮愣住了。

周圍的一切都忽然變得模糊不清,唯有一束光,自動從他的頭頂上照射了下來,聚焦在他一個人的身上。

堅實的背部肌肉,有力的臂膀,幹脆利落地舉起椅子,砸下去——

一切的聲音,人影,都不複存在了。

在這一刻,她真真切切地,只看到了他一個人。

自帶光環……

心裏,突然砰了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從最低最低的塵埃出,開出了花來……

心跳,陡然地加快。

她呆呆地,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在這一刻,這一分,這一秒……

心,悸動到了無以加複……

全部都為了他而跳動着……

容修的聲音更沉,如同來自地獄:“到底是誰?!不說的話,我一個一個地打過去!”

“……”

整個酒吧裏,靜默了三秒鐘,然後——

“是他——”

“是大哥——”

“沒錯——”

“就是他,我看到他踢的椅子,看到那椅子飛過去,砸到那個美女的——”

倒戈來得如此之快,所有的手指齊刷刷地指向戴着大金鏈子的光頭男。

“你們……孬種!”光頭腦怒了,往地上啐了一口,“就是我,怎麽了吧?!”

容修直接走過去,丢掉了椅子,捏住那個人的手腕,往外一掰——

明明他的動作看起來那麽輕松,可是周圍的人還是清晰地聽到了咔嚓的一聲。

光頭男捂着手腕,以一種詭異的弧度跪了下去,“痛死了——啊——”

殺豬般的嚎叫從他的嘴裏逸出來。

周圍的人都被震住了。

大哥跌跌撞撞地站起來,還想挽回一點顏面,“你他媽是她的誰啊,強出什麽頭,當心我弄死你——”

“我是她的誰?”容修勾唇,捏住他的手腕又是輕輕地一送——

然後才回頭,看夏念兮。

目光,在空氣中交碰。

或許是他的眸色太深,裏面的探究又讓她格外緊張,只看了一眼,夏念兮就趕緊別開臉,不敢與他對視了。

容修又轉頭,面色更冷了一下,沉默了幾秒之後,似譏似諷地開口:“我是她包養的小白臉。”

夏念兮想到了那個一塊錢的鋼镚:“……!!!!”

明明不是那樣的,他為什麽這麽說……

而且他這話一說話,她明顯能感覺得到,他好像……更生氣了!

周圍一片嘩然,有些人信,有些人不信,個個臉色都格外精彩。

容修卻沒有理會他們的目光,而是轉身,提步。

皮鞋沉穩地踏在酒吧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能讓人擰緊心弦的腳步聲。

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他直接拎起了還在一旁發呆的夏念兮,将她打橫抱起,走出了酒吧。

易城帶來的人足以制住那些鬧事的,裏面很快陷入了徹底的安靜。

洛君謙和他們擦身而過,直直走向站在舞池中間的顧非煙,邊走邊脫自己的外套。

到了她面前,直接把西裝往她身上一扣,“裙子都破了,自己不知道嗎?!”

顧非煙一愣,擡頭看到是他,立刻把臉別到一邊,漂亮的臉上沒有了平日那種八面玲珑的笑容,反而泛起了寒意,“不勞洛三少費心。”

她往前走,任由西裝掉在了地上也沒去撿起,低垂的眼角處卻有一抹倔強的微紅。

洛君謙咬牙,看了一眼被丢在地上任人踩踏的西裝,面無表情地捏緊了拳頭。

夏念兮不知道他們以前認識,有些好奇,想伸出小腦袋再去看,結果被容修大力地摁了回去,塞進了車裏。

他把她放進去,自己也沉身坐了進去。

車廂後面的氣氛,冷凝得有些吓人。

司機連話都不敢說,直接把車往禦華帝景開,感覺像載着一個大冰庫。

夏念兮把頭靠在車窗下的門框上,因為有點冷,所以蜷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腦子裏,還在不斷地回想他剛才滿含怒意的眼神,卻又帥破天際的打鬥姿态……

以及自己剛才,跳到了快要蹦出喉嚨的心……

她伸手,輕輕地摁在了自己心髒的位置。

自己,似乎已經開始控制不住某些異樣的感覺了……

汽車,在大霧迷蒙的夜裏飛馳。

可是她卻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那一顆小小的心髒,已經開始為他而跳動了……

從未動過心的人,在這一刻才明白之前自己的那些窒悶,酸澀,以及失落從何而來。

這種感覺,讓她不安,迷茫,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

車廂裏,一路死寂般的沉默。

到了禦華帝景,兩個人下車,一前一後的進了電梯。

然後,上樓。

因為累了,夏念兮直接走進洗手間裏卸妝,可今天的動作卻格外地慢。

等出來的時候,容修已經站在床邊等她了。

他放了一盒藥膏在床頭,“白夜蕭配的,消腫很快。”

說完之後,他一折身,進了浴室。

裏面的水聲很快傳來,夏念兮坐在床頭,打開那盒藥膏,挑了一點放在小腿的傷口上。

清清涼涼的,很舒服。

她塗完之後,浴室裏面的水聲就停了。

不知道為什麽,今晚的容修讓她有些無法面對,她迅速地關了燈,拉過被子,躺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他也出來了,沒有開燈。

身邊的床鋪下陷了一下,熟悉的沐浴露氣味包裹過來,可是這次,他卻沒有像之前幾天那樣伸手把她抱進自己的懷裏。

而是背對着她,挺括的身形略顯刻板。

夏念兮在黑暗裏無聲地睜開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房間裏的暖氣才剛剛開起來,她有些冷,小腳趾在被子下面無意識地抓緊,再放開。

但還是凍得有些僵。

她抿了抿唇,屏住呼吸,悄悄地把自己的兩只腳交疊在一起,輕輕地搓了一下,無聲地拉動了一下被子。

剛剛還背對着她的男人忽然就這麽轉身了。

長臂一伸,把她撈進了自己的懷裏,如山岳一般壓住了她。

容修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目光一瞬不轉。

夏念兮看到了他黑眸裏映襯出細碎的月光,然後,耳邊響起了他低沉又沙啞的聲音,“夏念兮,告訴我,你怎麽才會完全學會去相信,去依賴?”

061.只有總裁夫人可以坐

61.只有總裁夫人可以坐

“……”

相信,依賴……

夏念兮被這兩個從未出現在自己生活中的詞給問懵了。

如果她沒記錯,好像流産的那天,在病房裏,他也問過。

那時候的幾乎有些口不擇言,而她也處于混沌之中,根本不知道他問這些做什麽,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那樣問。

當時兩個人都被孩子的事給弄得渾噩。

而今天,他又問了。

問的時候,不像上次那樣咄咄逼人,而是語氣輕柔,甚至還帶着些許的無奈。

呼吸之間,都好像有些嘆息……

她看着他的眼睛,裏面像是雪夜裏的高遠星空,透着一些細碎的光。

那些光穿過幽長的黑暗,落在她的眼前,照亮着她過去二十年孤獨又驚惶的歲月,就在此刻,只要她伸手,就能夠到。

然後,将輝光握于掌心。

照亮前程。

可是那星光實在太亮了,她怕灼傷自己的手心,又怕它會像流沙一樣,從指縫中溜走,握不住……

容修也不催促她,四周安靜,他知道自己剛才的音量已經足夠讓她聽清。

夏念兮睜着迷蒙的眼睛,費力地去理解他話語裏的意思,在這方面,她總是遲鈍,又迷惑。

沒有人教過她,也沒有人告訴她,要怎麽辦……

片刻,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喃喃道,“你……什麽意思?”

“……”容修無奈地閉了閉眼睛,心裏劃過一聲嘆息。

真不知道應該慶幸她在這方面如此地不開竅,還是應該失落……

重新翻身下來,把她撈回自己的懷裏,讓她安安穩穩地靠好,又拉着她冰涼的小腳趾蹭到自己的腿上,做完這些之後,才動作極輕地吻了吻她涼飕飕的小耳朵,“睡吧。”

“……哦。”

夏念兮應了,卻撐着眼睛,一直到了後半夜,才勉勉強強地睡着。

心裏,一直在懵懵懂懂地思考他剛才說的問題……

..................

翌日。

接近年底,容氏的工作量有增無減,容修一大早就起來了。

床上的小東西還在睡,像小倉鼠似的窩成一團。

昨晚她沒睡好,他也是。

雖然她一動不動地,但她的呼吸也能告訴他,她沒睡着。

于是,他也陪着她睜眼到天亮。

容修在床邊坐了一會兒,長指極缱绻地幫她撥了撥擋在了鼻尖前面的發絲,然後才起身,去上班了。

夏念兮一直睡到中午才起來,摸來放在了床頭櫃上的手機。

幾十個未接來電,一個來自孟瑤,一個來自夏家的座機,其餘的全部來自夏若雪。

真是難得。

看來昨晚的事她已經知道了,并且……開始急了。

夏念兮用被子蒙住頭,忽地悶笑出聲,然後幹脆扯開被子笑,還在床上頗為得意地滾了幾圈。

最後抱着旁邊的枕頭,把小臉埋進去,深深深呼吸。

口鼻之間,全是他身上的陽剛味道……

她一愣,一股腦坐起來,捏着枕頭,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做了什麽……

過了一會兒,又察覺到房間裏只有自己一個人了,她才松了一下肩膀,把枕頭放回了原位。

心裏,卻泛出了一絲隐隐的,小小的甜蜜……

今天的陽光格外好,夏念兮也不着急回電話給任何人,慢條斯理地從床上起來,洗漱完畢,又坐到桌子上吃早餐。

五星級大廚的手藝從未讓人失望過,這些天每天的早餐都不重樣,今天是瑤柱鮮筍粥配嫩滑的玉米酸奶煎餅,既無海鮮的腥味,也沒有玉米過分的甜。

她吃得一口滿足,連帶着周遭的空氣都變得飽滿起來了,明明是普通的日子,卻有種過節的味道。

孟瑤發了微信過來——

[我在劇組,今天沒你的戲份,你可以不用過來。夏若雪和吳霞的臉色都不太好,你今天抓住時機,把昨晚我們拿到的東西發出去,別讓她們公關了。]

夏念兮立刻回了一個明白的表情過去。

孟瑤又回過來:[現在才起床,你在做什麽?]

夏念兮拍了一下保溫桶和那些早餐,給她發過去。

孟瑤:[……!!!腐敗的資本主義,不理你了!]

夏念兮笑眯眯地享受完“資本主義”的福利,然後才慢悠悠地摸出手機,刷微博。

昨晚的那條小微博收到了比她們預期還要好很多的效果,評論和轉發都已經過十萬,看樣子,這件事已經全面發酵了。

今天甚至上了熱搜第一,标題為——

[夏念兮過敏,夏若雪粉絲痛罵夏念兮……]

這種事在娛樂圈說大不大,可說小,也不一定就小。

夏念兮漲粉逼至百萬,夏若雪的微博成了重災區,她甚至還轉發了夏念兮過敏的那條微博,配字配圖——

[過敏就在家裏好好休息哦,劇組的所有人都和我一樣,等你回歸。愛心。]

一時間在這條微博底下留言的人更多,都是誇贊夏若雪溫柔善良識大體的。

沒一個人說她不好。

夏念兮卻明白了,這是夏若雪的一種示弱,更直白一點地說,是她在對自己示好。

這件事還在繼續發酵。

等它像肥皂泡一樣吹到最大,自己再動手戳破……

砰——

或許到時候得到的效果,才是最好的。

她心情格外好地收拾了碗筷,反正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沒事做,幹脆用來打掃房間。

換好了一件運動罩衫,把頭發利落地紮起來,跟小蜜蜂一樣忙忙碌碌地在房間裏轉悠起來。

廚房,餐廳,客廳,卧室……一圈打掃下來,用了四個多小時,最後轉戰書房。

幾乎快要累趴。

書房朝南,夕陽透着窗簾斜映進來,落在房間裏的落地書架上,讓整個房間顯得格外厚重。

書桌上累着幾疊整整齊齊的文件,每一頁紙上都有容氏的燙金logo,非常上檔次。

夏念兮把地毯吸好,又把放在桌上的幾本書整整齊齊地放好,然後才坐到了書桌後的那張大班椅上。

唔……

椅子坐着真是舒服,難怪每個人都想做總裁,就沖這手工小羊皮的椅子,坐上去簡直都不想起來了……

突然玩心大起,她把兩條腿放在書桌上交疊,清了清嗓子,然後壓低聲音,指着前面的空氣道,“你們幾個,把上個月的財務報表拿出來給我看!”

一秒之後,她又一揚手,作勢把手裏并不存在的文件往桌上一摔,“才賺幾個億?!這麽點錢,好意思拿來給我過目?!說吧!接下來你們要怎麽彌補!”

“你想要怎麽彌補?”

“嗯,接下來,24小時加班,全年無休!必須每個人都給我——”

說到起勁的地方,她滔滔不絕,到最後才發現不對勁。

脊背一涼,趕緊往門邊瞟去——

“……”

下一瞬,夏念兮就呵呵了。

容修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回來的,靠在門邊,一身煙灰色的羊絨大衣配黑色西褲,裏面是黑色的馬甲配白襯衫,挺拔又帥氣。

他的目光筆直地落在她身上,眼底帶着一絲玩味。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她大囧。

“剛剛。”

“……”

那還好,夏念兮悄悄松了一口氣,他應該沒有聽到自己剛才的話。

“就在你剛開始表演的時候。”容修補刀。

“……!!!”夏念兮頓時僵在了椅子上,起來也不是,不起來……也不是。

表演你個大西瓜!回來了也走路不出聲,影子變的嗎?!

容修看着她那張吓成了呆瓜的小臉,淺淺地勾唇,走過去,雙臂筆直地撐在大班椅的扶手上,“這椅子坐着舒服嗎?”

“……還行吧。”夏念兮心虛。

“嗯,剛才那一番話,說出來爽不爽?”

“……也還行。”她的臉燒起來了。

“嗯,那你要不要繼續?”

“不不,不用了……”

“夏念兮……”容修低頭,摸了摸她的下巴,聲音淡淡的,“這個位置,和容氏總裁辦公室的那個椅子,是一起從意大利手工定做過來的。全世界只有兩把,一模一樣,但也獨一無二。”

“哦……”夏念兮低頭,又摸了一下自己屁股下面的小羊皮。

他給她說這些做什麽?表示這椅子很貴?

可是他的吃穿用度,又有哪一件是便宜的麽?

“這椅子,只有兩個人能坐,一個是我。另一個,你猜猜是誰?”

“誰啊?”她一頭霧水。

他薄唇一掀,聲音格外的低沉好聽:“容氏未來的……總裁夫人。”

“啊?!”夏念兮頓時囧到了不行,腰身一彈,跟小蝦米一樣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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