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0咬痕

“瘋狗。”

見她一動不動的,男人又極為優雅地吐出兩個字。

他的眸中劃過一絲不明的意味,後腦勺的斜後方是一束熾白的燈光,亮眼卻被他完完全全遮住了,他整個人高大的輪廓鍍上一層光暈。

他的獨家氣味裹挾着她,萦繞她小巧的鼻尖。徒令舒棠有種錯覺,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十三四歲的年紀……

那時,舒老太生病,她初初借住在薄家。

她對着比她足足高了一個頭的少年,甜津津的喚:

“薄哥哥。”

少年的虹膜呈暗褐色,混血的輪廓清癯俊朗,英挺的鼻梁,優越無比的下颚線條,雖然薄唇微揚,卻從骨子裏透露着渾然天成的冷意。

少年冰冷的大掌摁住她的喉嚨,視線她嫩滑纖細的天鵝頸上停滞。

她的脖頸上登時糾纏着他的冷。

舒棠吓得哇哇大哭。

少年氣息重重的刮過她的後頸,笑的玩世不恭:“碰見熟悉男人都叫哥哥,這是舒北南那小子教你的?”

舒棠瑟縮一團。

少年低低笑一聲,指骨從她滑嫩的額頭一路撫過耳後:“長點記性,成天沒心沒肺的,逮到誰都喊哥哥。”

咬痕。

他送她刻骨銘心的見面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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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嗚嗚……”

舒棠疼的吧嗒吧嗒掉眼淚,淚珠子如斷了線的風筝似的。

可是她越是哭,少年笑的越發肆意。他暗褐色的瞳眸一瞬不眨地盯着她,視線在她身上從頭到腳掃視一遍。

少年撚着棉球,蘸了碘酒,輕柔地為她消毒,他垂下鴉羽似的眼睫,漫不經心地哄她:

“小白兔,白又白,兩只耳朵豎起來……

“咦——”

他暗褐色的眸盯着她:“耳朵,紅了。”

……

當晚,薄叔叔送她去醫院,醫生在舒棠的脖子上噴上酒精,纏繞刺白的繃帶。

過了好一陣子,繃帶才層層剝落,她細膩如雪的後脖頸上,從此烙下了他的齒印。

自薄琊将她咬了一口,舒棠就開始怕他恨他。

小時候她就經常捉弄他玩,薄琊有重度潔癖,小舒棠就抱着他的外套在泥巴裏滾一圈。他就提着她的後衣領将她像小兔崽似的拎起來,面無表情的丢到衛生間。

長輩們對他們幼稚的捉弄把戲頭疼不已。

多次阻止無果,圈子裏漸漸傳開了薄家少爺和一個小姑娘是仇家的說法。

傳聞一傳十十傳百,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個能治薄琊的小克星到底是誰。

但這些事跡卻鬧得圈內人盡皆知。

至今,都是長輩們的飯後談資。

後來,舒棠後脖頸處的烙印,成了外人眼中的迷。

等到舒棠後來在調香界成名,眼尖的網友将她的背影放大,還是發現了她後脖頸上的紋痕。

等到舒棠後來在調香界成名,眼尖的網友将她的背影放大,還是發現了她後脖頸上的紋痕。

——這麽多年過去,那道印記已經淡的幾乎看不出來了,可還是被八卦的網友們扒了出來。

“啊啊啊!棠棠脖子後的紋身是專人設計的嗎?”

“我吹爆!氣質太美了!像一對翩翩起舞的小絲絨。”

“仙女姐姐會跳天鵝舞……想看!”

頂級調香師舒棠的“紋身”被瘋傳,網友們都認為這個紋身有特殊含義。瘋狂吹噓她頸上的紋痕,是高雅藝術的象征。

昨天的調香師頒獎典禮上,媒體蜂擁而至。

“舒小姐,你背後的紋痕有什麽特殊意義嗎?”

刺白的聚光燈一束一束的打在她臉上,黑壓壓的攝像機鏡頭裏倒映着她從容不迫的涵養。

千萬雙眼睛聚焦在她身上——

她卻笑着,摸了摸後頸:

“沒什麽特殊意義,小時候瘋狗咬的。”

……

此刻,長大後她的仇家抿着薄唇,唇角微微上挑,追究她的責任。

他身材英挺,寬肩窄腰,多年未見似乎長高不少,英倫式五官立體迷人。

舒棠看着這張俊臉上挂着寡淡的笑意,她如瀑的長發下纖細的背脊發涼,手心沁出細薄的汗滴。

他在等待她的回答。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慫!

她好歹小時候也贏過他幾次,長大後同樣不能輸!

這樣想着,舒棠覺得自己的氣勢足了幾分,直了直身子。

此刻,他們倆的位置很是暧昧。

在外人眼中,像極了男人将小姑娘摁在後備箱深吻。

他高大的身軀将她堵在賓利後備箱內,溫熱的鼻息鋪灑在她的臉上,溫度不斷攀升。

舒棠撇撇嘴,微弓着細腰,試圖從他胳膊下的縫隙處蹿出去。

薄琊眉一挑,輕輕歪了一下身子,小姑娘差點直愣愣的撞到他的胸膛上,鹿眼氣呼呼的。

她仍舊在生氣,小耳尖泛紅:“薄哥哥,放我下來嘛。”

真像一只小兔子。

薄琊克制住想要揉一揉她的小耳朵的沖動,長臂撐在車廂兩側,鼻尖湊近了一些。

“薄-哥-哥?”

他尾音故意拉長,咬字清晰,嗓音沉沉渾啞,帶了些散漫缱绻的意味。

“不叫瘋狗了?嗯?”

這個“嗯”字咬得絲絲涼意,直擊她的心髒深處。

小姑娘似乎受到驚吓,肩膀抖了抖,稍稍往後縮了縮。

“不叫了。”

舒棠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她那時出席調香師頒獎典禮,本來就不是什麽盛大的活動,僅有幾家戶外媒體實時轉播。

媒體們的問題本就無聊又重複,還總愛抓着她背後被網友吹上天的疤痕不放,非要探究個所以然出來。

她終究還是沒料到,薄琊會知道她暗暗罵他瘋狗的事情。這個男人果然是她天生的對家,抓着她的一個小破綻就不放了。

後備箱裏的光線微弱。

男人修長有力的大掌突然按住她的雪頸,掌心的溫度源源不斷的隔着肌膚傳來,像是要點燃那般。

舒棠渾身一個激靈,就要蹬腿撐着手臂往後撤。

薄琊暗褐色的眸中暗了幾分,隐隐克制着掌心的力度,長手掠起她柔順的發絲,輕輕按壓着她後頸處那塊烙印。

下一秒,深色的薄唇抿着,逸出略帶濃重的鼻音——

“疼嗎?”

疼嗎?

他在問她疼不疼?

“……”

舒棠緩緩擡起頭,眸裏若有若無的燃起一絲光亮,咬着下唇不知如何作答。

黑暗裏分明的輪廓模糊不清,她幾乎無法辨別他此刻的表情。

是心疼、憐憫……或是嘲諷?

他是在冷眼戲耍她看她的笑話?

還是真心實意覺得愧疚自責?

也是,他從小向來是讨厭她的,不然也不會一見面就咬她一口。

薄琊是精致到骨子裏的男人,氣質也冷到冰點。對于厭惡的東西厭惡到極致。

而舒棠,恰好完完全全踩中他的痛點。

至少表面來看是這樣的。

此刻。

男人大掌的溫度順着紋理蔓延她的後頸,指腹摩挲之處像是燃燒火星。

她後耳根連着的那塊肌膚都在火燒火燎。

“放手。”

舒棠眸中閃過一絲驚懼,聲調不覺提高了幾度。

空氣中安靜幾秒,靜的她心底發慌。

男人聞言,薄唇牽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讓她不禁聯想到了冰冷的毒蛇,伺機而動,慢慢的吃掉嘴邊的白兔。

他指腹輕壓,烙印發熱發燙。

舒棠又往後縮了縮。

“……”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會兒,終于松開她的脖子。

輕輕地,将她從後備箱裏抱出來。

終于雙腳落地,舒棠深吸幾口氣。

新鮮的空氣灌入肺腔,一聲又一聲,她狂亂的心跳聲才緩和了些。

“棠棠。”

他眸色深斂,嗓音像小鈎子般,有一下沒一下地撓着她的耳窩——

“以後覺得害怕,覺得疼,要和哥哥說。”

一番折騰之後。

名館宴會也結束了。

傍晚時分,司機來接人,四人上了車。

這是一輛炫酷的黑色勞斯萊斯幻影。司機師傅在駕駛位候着。舒北南有些暈車,一上車就自如地坐在車前座。

舒棠像一塊夾心餅幹中間夾着的軟糖,一左一右坐着薄琊和周元洲。

她下意識噎了噎喉嚨,往周元洲身邊靠了靠。

……這情況怎麽像押解犯人似的。

舒棠虛着目光,觑一眼車前的後視鏡。無意之中驚瞥見舒北南陰沉着眸光盯着她。

舒棠吓得雙目緊閉,腦袋往左微側。

勞斯萊斯在紅綠燈前一陣急剎車,舒棠嗳呀一聲,一頭撞上了男人衣領下分明的鎖骨。

肌膚相貼,溫熱的觸感源源不斷從他頸側傳來。舒棠鼻腔裏的酸澀上蹿下跳,被生生撞出幾滴生理淚水。

擡眼見男人神情冷淡睇着她,舒棠身子微顫,小聲地:“對不起……”

“嗯。”男人的語氣依舊很淡然。

另一側的周元洲瑟瑟發抖:這就是傳聞中的仇家相見麽。

真特麽刺激死了。

早就聽說棠棠和薄哥的關系糟糕,沒想到差到這個地步。

他坐在舒棠身側,都能感受到她雙腿不住地顫抖,小裙子邊緣碾的一圈花簾都在亂舞。

這個姑娘着實被吓得不輕。

周元洲頓覺父愛泛濫成河,正要擡手安慰似的摸摸舒棠的小腦袋。

舒北南清了清嗓子,開始審訊道:“姓名,年齡,身高。”

“身高可以不用了吧……”小姑娘嘟嚷一句。

身高是硬傷,給她留點面子吧。

舒北南繃臉:“聽話。”

舒棠耷拉着腦袋,幾分委屈:“姓名舒棠,年齡十八,身高160.1cm……”

周元洲噗哧一聲,笑道:“原來棠棠妹妹真的有160啊,不對,還多了0.1cm。”

舒北南沒理他,依舊不帶一絲感情的質問:“談了幾個?多長時間?”

“沒談過。”

“什麽時候去的酒吧?去了幾次?”

“……沒去過。”

舒北南輕笑一聲:“呵,你遲疑了0.5秒,舒棠,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好好回答這個問題。”

舒棠揪着衣角默不作聲。

“去過十次。”她老老實實回答。

周元洲聞言直了腰杆:“十次!你才剛成年吧!就去了十次!”

舒北南不緊不慢:“第一次去是什麽時候?”

小姑娘咬着下唇,聲音愈來愈小:“生日那天……”

她垂着頭,睫羽細密柔軟地投下好看的弧度。指尖搓揉着衣角,都快要搓出三室一廳出來了。

周元洲有些于心不忍,将臉伸到前車枕頭的罅隙時間,勸道:“舒哥哥,你的妹妹都要哭了。”

舒北南反手就是一拳,砸中周元洲的鼻梁。回頭狠狠瞪:“你這個狗東西別吱聲,我他媽教訓我妹你在旁邊逼逼啥!”

“……咔嚓——”

“……你這個狗東西別吱聲,我他媽教訓我妹你在旁邊逼逼啥!”

“你這個狗東西別吱聲,我他媽教訓我妹你在旁邊逼逼啥!”

“你這個狗東西別吱聲……”

舒北南:???

作者有話要說:  都看到第三章 了不如收藏一下qaq

賣萌打滾求評論qaq

小可愛們的收藏都是我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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