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2.0草莓印

“薄阿姨……”舒棠張了張嘴, 吃驚的看着梵妮,說話兒聲音結結巴巴。

梵妮偏頭看她:“嗯?怎麽了?”

“沒什麽!您的咖啡!”

舒棠指了指桌子上飄香的黑咖啡,攥緊掌心, 後撤幾步,略顯慌張的掩上門, “阿姨,我先走了!”

“……”

梵妮帶笑看了她一眼, 有些疑惑地眨了下眼睛。

這個小姑娘怎麽突然毛毛躁躁的?

……

舒棠一路狂奔下樓,掌心挂着一層汗。她拔腿飛似的奔向別墅外的小花園,坐在秋千上, 纖細的雙腿輕輕蕩着。

滿懷心事。她頭腦一片混亂,就像毛線團似的,找不到線頭, 不知道從何開始理順。

這個男人作出太多令她匪夷所思的舉動了。

薄阿姨就是設計大師Fannie。

薄家家大業大, 根本不缺一件七位數的外套錢, 更何況設計師還是薄阿姨。

舒棠想不明白,究竟她哪裏讓他看不順眼, 非要這樣玩弄她。

她愈想愈覺得, 又委屈又氣惱。

舒棠在秋千上坐了一會兒, 正準備跳下來進屋。身後暖融融的氣息撲面而來,男人沉著有力的嗓音響于耳側,絲絲縷縷鑽入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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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玩麽?”

薄琊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身後, 修長的指腹摸索着下巴颏,垂眸打量着她:“這麽大的人了,還玩秋千?”

見她呆呆地,黑睫微卷,一動不動。他兩手抓住吊着秋千的鐵索, 矮了矮身,眉梢上挑:“哥哥幫你推?嗯?”

舒棠反應過來,鹿眼圓瞪。

他還想幫她推秋千,這個狗男人想的真是太美了。

嗯,狗男人。

狗男人!!

小姑娘恨恨地瞪他一眼,跳下秋千往前小跑幾步,在五米之外停下來,食指按着眼睑做了個鬼臉:“薄哥哥,你去長廊裏倒數第二個花瓶下看看,那裏有我送你的臨別禮物。”

說完,舒棠沒有看他的表情,足尖輕輕一拐兒,一溜煙就鑽進正門不見了。

黃昏時分。

用完下午茶,舒棠和舒北南告別薄家。

薄琊垂手伫在黑色賓利前,輕輕彎腰為舒棠打開後車門。

舒棠“哼”了一聲,跨入車內,又想起什麽似的,氣咻咻地瞪了那男人一眼。

舒北南猛地把她的腦袋摁回去:“你瞪什麽瞪,這麽沒有禮貌!”

舒棠哼哼幾聲,抱肘。

舒北南咬咬牙:“你這小兔崽子越發牛逼了。”

舒棠撇撇嘴:“你才知道啊!”

她今天心情特別不好。

舒北南懶得和她吵,看一眼薄琊:“薄哥,我們先回去了。”

“嗯。”

“對了,棠棠下半學期就要飛到法國去了,感謝薄哥這小半年照顧她。”

舒北南咳嗽一聲,拍拍舒棠的肩膀。

舒棠知道他什麽意思,有些不情願地開口:“……哥哥說的對。”

賓利一騎絕塵,消失在視野裏。

薄琊來到長廊,數了數花瓶個數,走到插着滿天星的花瓶旁,白嫩的小花骨朵一簇一簇的,不十分顯眼,卻煞是靈動。

他輕輕挪開花瓶。

磨砂質感的瓶底,平整地壓着一張賀卡。

男人眉一挑,将賀卡翻了個面。

映入眼簾的是——

一只,滑稽可笑的,大烏龜。

賀卡上用深黑的馬克筆,活靈活現地畫了一只簡筆畫大烏龜,仰面朝天,看上去有些笨拙。

左側引出一個加粗的小箭頭,箭頭所指的方向,小姑娘用幼圓體寫下:

這是你!!

生怕力度不夠,不足以表達她的憤怒。她特地将文字描了好幾遍,黑漬漬的墨水力透紙背。

男人忍不住低低輕笑了幾下,胸腔微震。

這姑娘真是太可愛了。

車剛開出別墅區沒多久。

舒棠愈發覺得不對勁,低頭一看,她自個兒兩手空空,包忘在薄家了。

“哥哥,我的包沒拿。”

舒棠懊惱地捂着臉,剛才正在氣頭上,這麽重要的東西給忘拿了。

舒北南“啧”一聲:“麻煩。”他對駕駛座的司機說,“劉叔,把車開回去,我們去拿東西。”

兄妹倆再次登門。

梵妮正在院子裏澆花,看見他倆走過來,笑了笑:“怎麽又回來了?有東西落下了?”

“嗯。”舒棠點頭,“薄阿姨,我的包丢在這裏了。”

梵妮想了一會兒,道:“好像我是看見了一只包,在客房的小茶幾上。”

“謝謝阿姨。”舒棠頓了頓,對舒北南道,“我自己進去找,你在這等着吧。”

“搞快點。”舒北南瞥了她一眼。

舒棠拔腿蹭蹭蹭跑上樓,果然在客房裏找到她的包。她拎着包走出去,還未跨出房間,傳來小孩的大嗓門,說着含混不清的法語。

“哥哥!過年好!”

啊?

娜塔麗?

舒棠瞳仁微震,僵立在原地。

薄琊坐在沙發上,挑眉冷笑:“吵死了。”

娜塔麗撅着嘴:“哥哥煩死了,傻狗傻狗傻狗……”

小孩念“傻狗”的時候口齒更加不清楚,但音都是準的,能分辨出她在說什麽。

薄琊眼尾上揚:“你的小老師教的倒是不錯。”

“那是。”

娜塔麗驕傲地挺了挺腰杆,下一秒,猛地想起什麽似的,嘴角一塌,“大變态,你不許欺負我的小老師!”

“我什麽時候欺負過她?倒是你……”

薄琊淡淡睇一眼,“乖一點,不要惹她生氣。”

“我這麽乖的小孩,怎麽會忍心惹我的小老師生氣?”娜塔麗瞪他一眼,“我超級喜歡她,反倒是哥哥……”

“我喜歡她。”

男人倏忽打斷,低啞的嗓音飄在風裏,捎了些纏綿悠長,他輕聲絮訴,語調緩緩轉動——

“從見她的第一眼起,就愛了好久。”

像是證明什麽似的,帶着不容置喙的霸道與輕狂。

“比誰都要喜歡。”

“……”

小姑娘捂住嘴靠在牆邊,包靜靜地躺在懷裏,她的心口漏了一拍。

天地之間,好像只剩下她一個人的心跳聲,一聲響于一聲。

過了一會兒,屋外沒有響動,一樓的倆人離開了。

舒棠拎着包,蹑手蹑腳地走出去。眼睛像掉進沙子似的,老是想掉眼淚。

她按住愈發狂亂的心跳,揉了揉眼睛。他低沉好聽的嗓音總是往她耳朵裏鑽。

不知怎的,舒棠想起徐羨曾經對她說過:

薄琊心裏有個白月光姑娘,一愛就是好多年。

現在細細品味這句話兒,舒棠從腳尖到發絲都蔓延着缱绻的酥麻感,像是消融了一整季皚皚冰雪,都化作綿綿雪水,漫過心頭。

他拙劣的,愛着她這麽多年。

用各種幼稚的小手段,讓她和他糾纏不休。

自始至終,他喜歡的。

都是她。

淩晨。

飛機鑽入柔軟的雲朵裏。

湛藍色的天空一碧如洗,機翼在空中拉出纖弱的雲絲兒,弧度撇淡,在蔚藍色穹頂烙下印記後,消逝殆盡。

航班落地。

舒棠拖着重重的行李箱來到聖繪堂皇家藝術學院。

不過時隔短短數月,她竟然覺得如隔經年。

大學與國內不同,以學校為中心延展開來,周圍形成小小的大學城區。

舒棠在大學城區租了一間單人公寓,整天泡在調香香料和器材裏,度過四個月。

距離UIC公司承辦的第五季度比賽越來越近,舒棠的課業負擔也加重了一些。外賣比較慢,她經常忘記飯點,有好幾次都是委托住在樓下的同門師兄艾森幫忙帶飯。

艾森是個超級話唠,熱心達人,有時候順手幫舒棠,把門口的別人送的鮮花搬進來。

“真是有趣,這人是要追你嗎?怎麽送牛奶?別人都送大馬士革玫瑰。”

艾森氣喘籲籲搬着一箱牛奶走進門,腳尖抵在門邊,輕聲嘲諷,“他追你之前不打聽清楚嗎?你不是最讨厭牛奶了嘛……”

舒棠讷讷地,聞聲從瓶瓶罐罐之間擡起頭,“牛奶……?”

艾森不屑一顧:“是牛奶啊,你不是不喜歡嘛。哼!我賭五毛錢,給你送牛奶的這家夥肯定追不上你。”

連對方的喜好都不知道,能追上就怪了。

艾森倒是見識過幾個不識好歹的毛頭小子追求過舒棠,但人家小姑娘理都不理,簡直是耿直少女牌浪漫粉碎機。

而這個送牛奶的,連舒棠喜歡什麽都沒調查,這樣漫不經心地追求人,人家怎麽可能會答應。

“對了,我上網搶了三張主題游樂園的門票,要不這個周末,你帶着娜塔麗和我一起去玩吧。”艾森摸摸頭。

“娜塔麗?”舒棠神情疑惑,“老師他們不是還在中國嗎?”

艾森嘆一口氣兒:“舒棠,你最近聞香料聞傻了吧!老師上周就回來了呀!”

舒棠恍了恍,悶悶道:“哦……”

“诶,問你個事兒。”艾森突然湊過來,笑嘻嘻,“跟在你後面那個大賽負責人,叫雲心吧?你有沒有她的聯系方式?”

“你幫我開瓶牛奶,我跟你說。”

舒棠看了一眼掌心裏五顏六色的香料,擡起手背拭了拭額上的汗。

艾森滿頭霧水:“???”

艾森:“不是吧,你真的要喝?”

這麽聽話?

艾森一直以為,舒棠是那種表面上很乖,其實骨子裏還有一絲小叛逆的姑娘,但這種叛逆又不會逾矩。畢竟她才剛剛成年,青春期還沒過。

而且這小姑娘忘性大,重要的事情才會很上心,有時候有點沒頭腦,不怎麽開竅。

艾森慢吞吞幫她撬開瓶蓋,還貼心地去廚房找了根吸管。

他欲言又止,摸着頭:“要不,你忙完把雲小姐的聯系方式發給我吧……你師兄我單身二十五年,難得看見一個喜歡的,也算是鐵樹開花。”

艾森挪到門邊,轉身,“我說舒棠……”

艾森轉頭看過去,小姑娘正叼着吸管,端坐在椅子上,膝蓋并攏。

哈?

真喝了?

舒棠眨眨眼:“你幹嘛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啊。”

艾森咽了咽喉嚨,推門出去,聲音嘀嘀咕咕:“到底是哪個人啊?真是好奇……”

這小姑娘這麽聽他的話。

還這麽乖。

艾森拍拍腦袋,掩門走出去。

舒棠喝完一瓶牛奶,整理了一下今日的調香筆記,梳洗一番,躺在床上。

她的鹿眼盯着箱子裏碼得整整齊齊的牛奶瓶,輕聲數了數,一共二十五瓶。

按照以前的約定,他會每天給她送一瓶。

那是不是意味着。

二十五天後,他會親自給她送過來?

舒棠裹緊被褥,枕着濡軟的枕頭,酣眠入夢。

夜涼如水。

受地中海氣候影響,天上又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細雨無聲無息,剪在歐式風格的尖塔建築中斷線了。

舒棠迷迷糊糊地被雨點兒的聲音吵醒。

“醒了?”

男聲渾啞低沉,帶着些桀骜不馴,懶洋洋的,穿透她的耳畔。

這是誰?

舒棠掀開被子,撐着手臂睜開眼。

天色還未完全亮,男人的背影朦朦胧胧,卻仍能看見疏落淩厲的輪廓。

她不會是在做夢吧……

“你、你怎麽來了?”舒棠揉揉眼睛,腦袋頓時清晰起來,“不是有二十五瓶牛奶……”

她吸吸鼻子,揪着被子一角,偷偷的擡眼瞧着他。

不是說好,二十五天過後再來找她。

怎麽他第一天就跑過來了,還進了她家裏。

夜闖民宅?

見小姑娘警惕的看着他,薄琊扶額低笑,解釋道:“你哥知道我過來,怕我沒地方住,把他手上你房子的鑰匙給我了。我現在才過來,是因為航班延誤。”

“唔……”

舒棠捏着睡衣衣角,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天蒙蒙亮,将她的眼尾染上蘊色。

四個多月沒見,她出乎意料的,有點想家,也有點想念他。

“某人暗示我是烏龜,把我氣壞了。”

薄琊眼尾上挑,暗褐色的眼瞳一瞬不眨地盯着她,尾音磨的沉緩。

“我日夜都在想,該如何懲罰這個沒良心的小朋友。”

男人彎腰,執着她的手,落在手背上輕輕一吻。一股電流從手背蔓延全身,烙得滾燙,舒棠兩頰通紅,羞得将臉唔到被子裏。

“懲罰你,接受我的追求。”

他定定的注視着她,長長的睫羽垂落一片陰影,神色認真無比。

“小朋友,準備好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有小可愛問入v的事情,等俺把隔壁《聲聲烏龍》修改完,就入v,應該很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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