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夏一冬
電話草草的挂了。
顧念沉默,用手拼命抹着眼淚。
這是孟雯青記憶裏顧念哭的最慘的一次。顧念的眼淚,每次卻都是為他而流。
差不多有十分鐘,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來,顧念驟然停住眼淚,呼吸依舊一抽一抽的。
看着電話,猶豫了一瞬,便立刻接通。“顧念你又哭了是不是。”電話那頭隐約帶了點着急。
孟雯青卻親眼見着眼淚不止的顧念拼命揚起嘴角,提起音調,“沒有啊,你想多了好嗎。”
“那就好。”“放一萬個心,我沒事的,我能有什麽事。什麽事能讓我哭啊。”故作輕松的語氣。
那頭沉默,“顧念,我不值得。”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非要我跟你讨論這些嗎,我本想裝作不知道的。”顧念聲音一下冷下來。
“我不值得你喜歡。”“你值得。”執拗着。
他耐心的勸說,“顧念,我不是什麽好人。我未必上大學,我們的道路終會不一樣的。”
“我們不一樣?那初夏跟你一樣嗎?”顧念頓了頓,“我不喜歡假設性的問題。”
景皓軒的聲音突然溫柔下來,“顧念,關于我,你後悔過嗎?”
“沒有,從來沒有。”似乎是聽到了暗示性的信號,顧念的聲音更是堅決。
“那換我問你。”顧念說,“喜歡上陸初夏,你後悔了嗎?”
景皓軒的聲音卻像把顧念打入了深海,亦如深海那般冰冷、深沉。“我也不後悔。”
顧念好像脫了力,握着手機的手瞬間變得冰涼,指尖泛白。
用了最後的力氣,挂了電話,然後倚着窗口旁邊的牆,慢慢的,慢慢的,蹲下。一動不動。
孟雯青動了動嘴唇,“初夏。”顧念輕輕擡頭,站在教室門口的,可不就是陸初夏麽。
陸初夏看着眼前的顧念,眼睛紅腫,嘴唇泛白,臉色鐵青,好似丢了魂一樣蹲在牆邊。心裏突然有些後悔,想法也只是轉瞬即逝。
下一秒,便不敢再跟顧念對視,匆匆的回到教室。
陸初夏坐在座位上,心髒瘋狂的跳動。纖長的手指扶住額頭,自嘲,陸初夏,你在怕什麽,你為什麽要怕她,你并沒有對不起她,真正對不起她的人,是景皓軒啊,她會怪我嗎……
從陸初夏轉身的那一刻起,什麽都變了。
顧念的日記上這樣寫。
From:
2009年10月27日晴天
我再次被拒絕。景皓軒喜歡陸初夏。
End。
這是顧念所有日記裏寫的最短的一篇。
寥寥數語,簡單交代了所有事情。關于細節,只字不提。
或許是這天發生的一切,顧念會一直記得吧。顧念太過信任自己的記憶力。
臨睡前,顧念突然接到了許江笑的短信。
“如果你遇到了什麽事,告訴我。我陪你聊天。”顧念回,“好,我知道了。晚安。”
許江笑握着手機,苦笑,她還是不準備告訴我。
接下來的三天,白天上課的時候,顧念稱近視眼看不到黑板,便跟董林的同桌換了個位置,晚上回寝室倒頭就睡,不去理會陸初夏說了什麽。完全跟那兩個人沒了交流。
而孟雯青告訴那兩人,顧念只是在調整自己,很快就好了。
顧念每日刻意避着景皓軒,任他怎麽也沒辦法跟顧念說話。而陸初夏不同,那是每天在一起生活的人啊。
所以,這種好像被顧念忽視,被大家疏遠的感覺,讓陸初夏很快就受不了了。
周五晚上,陸初夏像以往一樣,“走啊,明天一起去逛街怎麽樣。”興沖沖的樣子。“念念?”
既然被點到了名,就沒有不理會人的理由,看了一眼陸初夏,勉強着笑了一下,“呃…我明天有別的事。”
孟雯青掃了一眼陸初夏,“我跟念念一起。”
田甜也擺出抱歉的樣子,“我也有別的事,抱歉啦,你們去吧。”
陸初夏又看向祝子涵,祝子涵笑着搖頭,“我沒別的事,我陪你去。”
“我也沒事。”夏小敏忙道。
太陽再次升起,天氣卻冷得讓人清醒。
孟雯青問顧念,“今天要去哪?”“跟許江笑約好的。”
孟雯青吃了一驚,“原來你真的有事啊。我還以為你故意躲着陸初夏呢。”
顧念挑眉,“我幹嘛躲着她。沒必要啊。”
“看起來真的很像啊。”孟雯青嘟囔。“反正我不想跟她去逛街,我跟你走吧。”
“好啊,反正許江笑也認識你。”聳了聳肩,“應該不會尴尬。”
當然不會尴尬,念念你是不知道我倆有多熟。孟雯青汗顏。
“喂?許江笑。在哪見面?”
“來湖畔公園吧,我在這等你。”
顧念看見空中飛過一個絢爛奪目的玩意兒,帶着一條長長的白線。不知道是誰的風筝,斷了線。顧念想,當風筝掙脫線的控制,不就自由了麽,任它飛翔,多好。
“我說念念,大老遠的來這幹嘛呀,許江笑有病吧。”孟雯青吐槽。
“我沒病,你才有病呢。”許江笑走近,“大老遠就聽見有人在背後罵我,原來是你。”
顧念笑,“你倆比我想象中熟悉得多啊。”
許江笑和孟雯青對視一眼,又連忙擺手,“不熟,一點都不熟。”
許江笑吸吸鼻子,“你說你怎麽把她帶出來了,耽誤咱倆單獨約會。”
顧念白眼,“滾。”
“好了,不開玩笑了,其實讓你來這,主要是想讓你看看我學校。可是你也不讓我去接你。”說着說着便又委屈了起來。
“多大個人了,還委屈。”孟雯青又吐槽。
“你!”簡直要氣歪了鼻子。
秋天涼着,越快到冬天風就越大,越刺骨。
盡管圍上了圍巾,可那風還是盡往懷裏鑽。
顧念搓搓手,捂在臉上,瞬間暖和多了。跟孟雯青對視一笑。
“看我們學校,挺好的吧。”許江笑炫耀式的說道。
“真不錯啊。”
“關鍵是地理位置特別好,從這後面穿過去,是像家裏的老街那樣的一條街,吃的玩的都有,包你倆逛得開心。”許江笑轉頭看向顧念。
卻見顧念一直笑着,便忍不住打趣道,“跟我在一起就這麽開心啊。”
孟雯青抿着嘴樂。
顧念卻直言,微笑着,“許江笑,知道嗎,跟你在一起特別開心。很久沒這麽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