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好在游然并沒有直接去酒吧，而是晃晃悠悠地閑逛了一會兒才去了酒吧。而尹涵憑借一路問鬼魂，也順利找到了游然。

尹涵找到游然時，游然正站在酒吧門口。

尹涵趕緊大吼一聲，叫住了他。

游然一聽是尹涵的聲音，長嘆一口氣，無奈回頭。

“大姐，你怎麽又跟來了？”

“不行，你絕對不能進酒吧。你要是去酒吧喝酒，肯定會上熱搜的，而且還是熱搜第一，标題我都想到了‘傅源人設崩塌深夜酒吧買醉’，到時候那些黑子就有的黑傅源的了。”

尹涵一把抓住游然的手，拼命往角落拽。

游然苦着一張臉，任由尹涵拉着，他真的要被這位大姐煩死了。

“你不讓我去酒吧喝酒也可以的，要不，你陪我喝吧，去傅源家裏喝。”游然笑眯眯地對尹涵說道。

“不行，不行，我不能喝酒，我體質對酒精過敏，一喝酒身體就會變透明。”

而且她一旦喝了酒，亡魂的“執念”就會對她失效，要等到酒精在體內徹底代謝掉，“執念”才會恢複作用。

如果時機不對，等酒精徹底代謝完，體內的“執念”也被她消耗了，那她就徹底變透明了，變成透明的她想要幫亡靈超度，那便是難上加難。

尹涵想想都覺得可怕，将頭搖得像撥浪鼓。

游然驚奇地瞪大了雙眼：“大姐，你不想跟我喝酒直說就好了，不用編個這麽不着邊際的謊話來騙我吧。”

“我看我還是去酒吧。”游然一翻白眼，邁開腿就往酒吧走。

尹涵趕緊攔住他，“那、那好吧，我陪你喝。”

算了，還是先答應着吧。

只能指望她的猜想是對的了，她的身體只要感知到傅源的氣息便會在瞬間恢複實體，這樣去傅源的家，就算是喝了酒，應該還有轉圜的餘地。

“那走吧。”游然看着她，嘴角閃過得逞的微笑。

你還不知道小爺我的酒量吧，待會兒把你灌醉，小爺我再出來玩。

游然輕車熟路地把尹涵帶到傅源的小別墅。

“你自便，我去找酒。”

游然去地下室找酒，尹涵便在客廳四處逛了逛。

黑白灰，很性冷淡的裝修風格，和傅源那冷冰冰的聲音還挺搭的。

尹涵走至客廳的書架，正準備看看傅源平時都看什麽類型的書，身後便傳來游然那十分欠揍的聲音。

“沒想到這小子地下室裏藏了不少酒呢。”

尹涵回頭看向游然……

“啊啊啊啊啊啊——”

游然去地下室拿酒，順道還換了一身衣服，确切的來說，是一身睡袍，還是很騷氣的那種睡袍，酒紅色，領子敞得很開，直接開到了腰腹。

尹涵被游然吓得不輕，游然則是一臉無辜。

“你你你，你怎麽穿得這麽……騷啊。”

游然聽後，一下變了臉，很不高興地轉頭就走，悶悶道：“我去開酒。”

尹涵正預備等游然開完酒出來，就給他道個歉，忽然廚房傳來酒瓶破碎的聲音，緊接着便是游然極不甘心的喊叫聲。

尹涵趕緊跑去廚房，暗紅色的酒灑了一地，游然一只手撐着坐在地上，眼中一片茫然。

他看向尹涵，擰着眉頭問道：“你……為什麽會在我家？”

“你什麽都不記得了嗎？是你帶我來的，你還說要和我喝酒。”尹涵指了指地上的紅酒說道。

傅源沒有回答，一只手扶着櫥櫃，一只手撐着地面站起身。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竟然穿着這件酒紅色的睡袍，還故意将領子敞得特別開。

他已經猜到是誰了。

傅源連忙将敞開的浴袍領子收緊，結結巴巴地問：“我……我們之間……沒有發生什麽事吧。”

傅源見自己穿着睡袍，而面前女人的衣服卻是整整齊齊的，所以有點困惑。

有些事還是要确認的，以免以後更麻煩。

尹涵搖搖頭：“沒有。”

聽到她的回答，傅源松了一口氣，他重新調整了情緒，心想一定不能讓對方發現端倪。

“哦，我最近精神狀态不好，剛剛有點恍神，就不小心把酒摔了。”

傅源的眼神已經和剛剛全然不同，平緩了許多。

靠牆站着的尹涵似乎已經洞穿一切，她有些得意地勾了勾唇角，心想反應這麽平靜？看來是以前經常處理這種情況，已經司空見慣了。

尹涵裝模作樣地露出詫異的神情，問：“游然是誰？”

傅源抓住睡袍領口的手突然一怔。

真的是游然出來了。

他不是已經很久沒出來了嗎，為什麽他又出現了？還神經大條地讓人給發現了。

傅源沒有回答，而是走進卧室換了一套衣服。

傅源上身穿着簡單的格子衫，下身是一件略寬松的黑色休閑褲，神情已經比剛剛鎮定不少，看來是借着換衣服的時間調整了一下。

他走進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問尹涵要喝什麽。

尹涵回答：“白開水就好。”

傅源将水杯遞給尹涵，開始解釋：“這算是我的一種放松方式吧，游然是我出去玩時喜歡用的名字，明星嘛，時時刻刻要戴着一張面具去面對公衆，壓力總是很大，用另一個名字，去體驗我作為傅源體驗不到的生活，放松放松，緩解壓力。”

傅源解釋完，有些不安地喝了一口水。

聞言，尹涵低了低頭，偷偷地笑了笑，還挺能編的。

尹涵擡眸看他，一臉嚴肅：“傅源，你是不是有精神病啊，雙重人格？”

尹涵的話一出，直接讓傅源把剛剛喝進去的水給嗆了出來。

一見傅源的反應，像是惡作劇得逞似的，尹涵又偷偷笑了笑，而後裝模作樣的“啊”了一聲，繼續道：“反應這麽大，那我就是猜對咯。”

“不是……”傅源擦了擦嘴趕緊解釋。

尹涵将水杯放下，直接坦白道：“你別想着怎麽騙我了，那個什麽放松壓力那一套，我知道你是編的。就這麽跟你說吧，我很确定你就是雙重人格，游然不是你的另一個名字，而是藏在你體內的另一個人格。那種完全不同的眼神、說話方式以及小動作是裝不來的。再說了，游然都跟我說了，他和你不是同一個人。”

傅源一聽沒戲了，亦将水杯放下，背靠着沙發，聲音淡淡的，說：“你想怎麽樣？要錢還是別的？”

錢？

她還挺想要的呢。

只可惜，還有別的東西比錢更重要。

尹涵沒有立即表态，沉默良久，才開口：“頂流偶像竟然是個精神病患者，這個料光聽着就很爆炸的感覺呢。”尹涵将身體靠向椅背，很放肆地笑着。啊，她覺得她有十成的把握能夠談判成功。一想到自己以後就要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她就很想笑。

傅源瞥了一眼尹涵得意又奸詐的笑容，心裏有點苦，笑成這樣，這位大概會獅子大開口吧。

當初，他就不該救她，平白招惹了一個麻煩。

尹涵簡直無法管理自己的表情了，放肆的笑容還挂在臉上：“那個，要想我不出去給你大肆宣揚也可以的，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要求？靠在沙發上的傅源有點懵了，他原本以為尹涵會開個幾千萬的價格呢。

“什麽要求？”他緩緩道。

尹涵一臉認真地仰着頭想了一會兒，開口道：“找個能讓我長期待在你身邊的職業就行，”随後，她皺着眉頭沉吟一會兒，“助理，就助理吧，讓我當你助理，最好是同吃同睡的那種助理。”

傅源：……

他挑了挑眉：“什麽？”

尹涵哈哈地笑了兩聲，擺擺手道：“最後那句是開玩笑的啦，”她一邊笑着一邊補充，“沒辦法，心情太好了，忍不住就開了個玩笑。”

傅源：……

當助理，這是什麽奇怪的要求。

尹涵也不想隐瞞什麽，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還記得你那天晚上幫我的事嗎？”

傅源點頭，那天就是因為她，他才上了熱搜，他怎麽會不記得。

“我呢體質比較特殊，能看見鬼，身體也異于常人，會随着時間的推移，由實體慢慢變成虛體，最後再變得徹底透明，變成透明的我無法觸碰任何實物，活人也看不見我。唯一防止我變透明的辦法就是幫助那些逗留在人世的鬼魂了去執念，也可以說是超度他們，每超度一個亡魂，我的身體就能維持正常狀态，但時間就只有幾天。也就是說我想一直保持身體正常，只能一直去幫那些鬼，就、就很麻煩你知道嗎？”說到這裏尹涵停了下來，瞥了一眼傅源的表情。

果然是那副不怎麽信任的神情。

尹涵硬着頭皮繼續說：“那天晚上，你的突然出現讓我發現了一件奇特的事，只要我感知到你的氣息，我的身體就能立即恢複成正常人的狀态。也就是說我不用四處替鬼跑腿，也能讓身體一直保持正常狀态，再換句話說我只要在你方圓兩米內，就能過正常人的生活了。”

聽着尹涵這一大串的解釋，傅源的姿勢由靠着沙發慢慢變成正襟危坐，他聽得雲裏霧裏的，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我能讓你隐身？”

尹涵：……

“不是，不是，敢情我說了半天，你就聽出個這，就你這理解能力怎麽看得懂劇本，怎麽拍戲？”

沒等傅源回怼，尹涵直接一把拉過他的手，将他拉出了別墅，她決定讓他眼見為實。

尹涵把傅源來到空曠的草坪處，讓他站在原地不動，她自己則慢慢遠離傅源。

她走了大概半米的距離，擡起手看着手掌的變化，手掌還是實體，看來距離不夠。

随後，她又走了半米，還是不行。如此往複，尹涵半米半米的與傅源拉開距離，直至兩人相距兩米的時候，尹涵才感覺到手掌慢慢變成虛體，重力慢慢消失，身體開始變得輕飄飄。

尹涵對傅源高聲說道：“你現在仔細看着我身體的變化。”

傅源認真地看着尹涵，發現她的身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變得透明，最後完全消失。

傅源看着眼前的變化，詫異地瞪大了雙眼，一時驚得說不出話。

許久過後，他才開口道：“喂，你、你還在這嗎？”

尹涵低頭看向自己已經完全變得透明的身體，而後慢慢靠近傅源。在她逐漸走近傅源的時候，傅源又看見尹涵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虛體變成實體。

尹涵站在傅源面前，冷靜說道：“現在你總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傅源沒有立即答話，那表情顯然是還未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即使是他親眼所見，也還是讓人難以置信，這世界上竟然還有如此靈異的事件，問題是還與他密切相關。

“以你對我的重要性，我是絕對不會做出對你不利的事，所以你大可放寬心讓我當你的助理。”

傅源沒有說話，轉頭往回走。

尹涵趕緊追上，追問道：“你到底答不答應？你要是你答應我就把你是雙重人格的事告訴娛記。”

傅源沉默了一瞬，緩緩吐出兩個字：“答應。”

聞言，尹涵露出微笑：“謝謝。”

傅源垂着眼走了一段路，發現尹涵還跟在他後頭，轉頭問道：“你不回家嗎？怎麽還跟着我？”

“距離我超度的上一個亡靈已經過去三天，維持我實體的時效到了，如果我現在離開你，身體就會變透明。所以在我超度下一個亡靈之前，我必須跟着你。”

“那、那你要跟我回家？”

尹涵點點頭，認真道：“是。”

傅源還沒從“現實生活中的人竟然能隐身而且一靠近他還就不隐身了”的事實中緩過來，呆呆地回了句：“那好吧。”繼續往前走。

一路上，傅源都沒說話，只是望着前方走着路，快到家的時候，他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你知道我是誰嗎？”

尹涵下意識地啊了一聲，轉頭看他，發現傅源也看着她。

“傅源啊，娛樂圈的頂流，當紅偶像啊，”尹涵回答完見傅源的表情似乎不太滿意的樣子，一咬牙，拍馬屁地補了一句，“同樣還是位很有實力的演員呢。”

傅源的表情還是那副不滿意的樣子，這回她只能不解地問道：“我的回答有什麽問題嗎？”

傅源搖搖頭：“沒問題。”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道：“你認識陸北辰嗎？”

“陸北辰？”尹涵努力想了想，搖搖頭，“沒有印象，好像是不認識，他是誰啊？”

“沒事，就随便問問。”

傅源盯着路面，腦子裏忽然想起沈廣涵以前說過的話，“人格分裂的形成一般都和幼年痛苦的經歷有關，人體有自我保護機制，當人承受不了那麽多痛苦時，就會假想出一個人來替他承擔痛苦。在他的意識裏，遭受痛苦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人，于是便有了另一個人格。我記得你說過你很多小時候的事都不記得了，我想你丢失的那部分記憶或許就是導致你人格分裂的關鍵。找回這些記憶，并說服自己去承受它，這樣也許就可以消除造成人格分裂的因素了。”

噩夢裏的小女孩應該就是尹涵吧，可為什麽尹涵又不記得陸北辰了呢？

這樣的話，他到底能不能通過尹涵找回自己丢失的記憶？

兩人回到別墅，已經淩晨四點。

經過這一番的折騰，他的身體早已疲憊不堪，倒床就睡。

上午十點，經紀人的奪命連環call把還在睡夢中的傅源給call醒了。

傅源迷迷糊糊地“喂”了一聲，經紀人黃正劈頭蓋臉就罵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