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沈知非:“怎麽回事?”
她動了動腳想往前走,才發現整個身子都被楚珩摟在懷裏,臉上一熱才掙一下,楚珩就按住她亂動的手“噓”道:“你聽。”
“又讓我聽?”
沈知非停了一下,擡頭看了眼滿臉認真的楚珩,朝他看的方向探了探頭細細聽着。
“好像……有人在呼救?”她道。
楚珩低頭看她:“是你那個書童。”
“是?”她從楚珩懷裏出來,往聲音隐約的方向走過去:“離這裏貌似有些距離,我過去看看。”
楚珩在她身後道:“這裏霧大,別走遠!”話音未落,沈知非的身子就沒入白茫茫的一片中。不待思考,他看了眼泛着波光的湖面,擡腳也跟了上去。
沈知非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時,能感覺到背後一直有個人跟着她。她以為是楚珩,便沒有在意。走了沒有一會,她感覺到江思放呼救的聲音若有似無的幾乎消失聽不見,再看四周越來越濃的霧,不由得停下腳步,伸手往後探了探。
“三王爺,你在嗎?”
一個黑影漸漸靠近她後背,下一刻沈知非的手被人輕輕握住。
理所當然的認為是楚珩,沈知非以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依賴口吻道:“你耳朵比我好使,快幫我聽聽江思放那小子還在出聲沒?”
那黑影擡腳走近她,并未答話。
沈知非等了一會,晃着手催道:“你倒是吱個聲啊!”
下一秒,她頸脖被來人肘彎圍住。背後的人靠近她的耳邊,應她一聲:“吱。”
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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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沈知非眼簾猛地一擡,擡腳踢來人膝蓋,手上反扳住來人肩膀,想要把對方掀翻到面前的地面上。
來人根本不把這點小伎倆放心上,像是知道她會來這招似的,一個擡腳一個後仰,避開沈知非的拳打腳踢,還很有餘力的把她的身子往後一扯,一只手劃過她脖間,帶出放在裏衣下的白琉璃。
他既不出聲也不認真出手,只是圍着她的脖子來回轉悠,分明就是故意叼着她在玩。華爾茲舞步似的來回過了幾招,沈知非見對方還是跟逗狗似的在逗她,磨了磨牙,低頭就咬圍在她脖子間的胳膊。
完全不客氣的,她甚至用力到牙都有些麻感,鼻間也能嗅到血腥味兒,對方終于小吸了一口氣,放開了她的身子。
沈知非舔了下沾上血的唇瓣,看着眼前的影子呸了一口道:“好玩兒嗎?”
黑袍人隐在霧中,擡起胳膊低頭看了眼,刻意壓低嗓音道:“你還真是……不要命了?”
這人誰啊,說話這麽自來熟?她要不要命幹他屁事!啃他一口還會死不成。
沈知非懶得跟他廢話,直接問道:“你是誰?是你把他們引進來的嗎?”
這個“他們”,自然是指築僵人和江思放。
“你……”他伸手摸了把濕濡的胳膊,上下掃了眼沈知非,陰影下的眼睛似乎縮了縮。“很擔心你那個小書童?一個廢物下人有什麽好的,不如你跟了我,你想要的,我都能滿足你。怎麽樣?”
不怎麽樣!滿足你妹!
老子愛擔心誰擔心誰,要你寡!雨你無瓜!
“閣下看來是不打算好好說話了?”她使勁摸了把嘴唇,爺們似的朝對方撲過去,功力一點不收着,專掐被她咬爛的那一條胳膊。沈知非難纏起來沈老頭都拿她沒辦法,若要說開頭還有心情跟她磨來繞去大鬧,這會兒黑衣人可是全身酸痛不得舒,沒幾下就動了真格,一掌将沈知非推開。
他甚至感覺到沒有知覺的右胳膊都要廢了,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沈知非道:“你是真不想好好活了,還是想看我當着你的面把那小書童掐死?”
沈知非道:“你怎麽知道不會是你活不了被我掐死呢?”
“你說什麽?”
話音剛落,一支長箭勢如破竹朝他胸口而去。黑衣人眼疾閃身躲過掩蓋,可還是被射穿了肩頭。
楚珩駕輕功從沈知非後方霧中而來,落地上前幾步先是上下看了眼沈知非的背影,見她沒什麽事才到她身旁站定。全程沈知非都沒有給過來人一個眼神,但她就是知道來的是楚珩。她對着黑衣人挑了挑下巴,半笑不笑道:“二對一,你覺得死的很慘的會是誰呢?”
見他二人并肩而立一派默契祥和的樣,黑衣人感到異常刺眼,抿了半晌嘴才陰陽怪氣笑着道:“以多勝少,恐怕是勝之不武吧。我所了解的沈二少爺,該不是這種占便宜的人。”
喲。還提前了解過她?
沈知非擺了擺手,道:“你想太多了,我就喜歡以多欺少占人便宜。當然如果你現在投降并且跪下來唱一首征服的話我就饒你不死……”
她噼裏啪啦說着話,黑衣人也不知聽懂沒,帶着嘴角的迷之微笑一動不動的看她。楚珩看了眼黑衣人的眼神,忽然柔弱一把歪在沈知非肩頭,還把手送到唇前握着咳嗽道:“二打一不行,我的身體支撐不了多久。”
沈知非一聽,非但沒有把歪在她身上的人推開,反而擡手自然而然的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
“這個時候出問題?我摸着還好啊。”
仿佛看見什麽惡心的場面一樣,黑衣人辣眼睛的扭過頭去,頓了一會扭回來出聲打斷道:“這樣吧沈二少爺,我知道你找的那兩個人在哪裏,我可以幫你把他們捉住,并且帶到你身邊……”
沈知非聽了剛想說“你個沒臉的陌生人會這麽好?”,就聽得對方繼續道:“只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楚珩面色淡漠異常,輕輕一瞥黑衣人,病都懶得再裝。一低頭卻見沈知非挑眉回問:“就一個要求?”
黑衣人悶悶一笑:“你若是覺得少,我可以加。”
沈知非搖頭晃腦道:“是少啊……”忽然她覺得手腕一重。低頭一看發現手被人箍死,擡頭一看手的主人是超級手控楚珩。
楚珩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沒有言語沒有多餘動作,可沈知非莫名感到一股子壓力,想繼續打哈哈的舌頭突然打結,清了清嗓對黑衣人道:“你以為爺傻啊?萬一你給我提什麽奇奇怪怪的要求,比如給你暖床什麽的,我沈二少爺的臉還要不要了?”
黑衣人聞言頓時臉色難看。他真的覺得沈知非能在這種場面說這種話就很不要臉了,再說她什麽時候想過要臉這個事嗎?
“不要胡說了。”楚珩臉色也不佳,背在身後的手蓄力對着黑衣人重重一揮,一道強勁的罡風如刀身猛地破開空氣,至黑衣人身前碎了他外衫。霧氣忽的加深,勁風過後漸漸散去,一片樹林中只有兩人并肩立着。
不驚訝于逃走的黑衣人,沈知非一掃對面躺下來的幾棵粗壯大樹,對身旁身體挺得筆直的楚珩道:“三王爺,您還病着呢啊。”
心下暗道:真能裝啊這大爺。
特麽的她還真的以為他又犯病了!
沈知非收回目光。再扭頭一看,楚珩睫毛一顫,上一秒還算紅潤的臉色下一秒蒼白。然後喉結上下一滑,一絲殷紅從他好看的嘴角溢出。
不是吧,來着的?
楚珩身體再一秒軟綿要倒,沈知非連忙回神扶住,不确定的問:“你……真的沒事嗎?”
楚珩咽了咽口水,想搖搖頭說沒事,一偏頭和她面對面鼻尖碰鼻尖,姿勢暧昧的不得了。再看沈知非一臉呆住的模樣,他就這樣和她互看了一會,見她眨着眼睛有些縮頭躲開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沈知非眨巴眼睛,再眨巴眼睛。眼珠子和亂跳不止的心髒似的來回滑動,不懂他突然這個動作是什麽意思,在反應過來是後知後覺的害羞前,楚珩用眼神示意前方,十分刻意的又貼近她耳根道:“你看前面。”
“呃?”
她怔了一下,從不适的姿勢中拉開些距離,眼睛順着楚珩示意的方向看過去。
一棵高壯粗大的樹幹上,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挂着些或長或短或圓的滴液物體。樹根邊,江思放半身是血,緊閉着眼垂着頭半躺在樹幹上,距離他左手邊半米多遠處,是一顆圓圓滾滾的黑色東西。但不難發現,是個被毀了容的人的頭顱。
而零散分布被挂在枝叉上的一塊塊東西,正是這頭顱本來身體的組成部分。雖然被分的很徹底,但胳膊腿,什麽部位什麽髒器,稍離近些也是能一下子看出來。
是誰……誰的滅人手法這麽殘忍?前面那個莫名其妙出現又莫名其妙消失的無名無臉黑衣人嗎?
……
距上次狩獵已經三天之前的事。
沈知非在鎮國府裏受夠了被她撿回一條命、卻越來越叽歪黏人的江思放,在沈亦清唠叨她好一時走掉後,又是磨牙又是搓手,把江思放綁在屋子柱子上,又溜出了門。
百無聊賴的在街上閑逛了好一會兒,沈知非猶豫着試探着,還是悠悠慢走到容王府前。
自從上次狩獵回來後,她一直沒和楚珩見過面。倒也不是說三天很長時間,也不是說她很想見他之類的,怎麽說楚珩也是因為他才病了,于情于理她總得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