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竟然…他竟然借她的手在晚國人身上下妖蠱!

簫放叫她如此行徑,知曉妖蠱之事與她有關,回首便問:“是你做的?”

“我……”千鶴百口莫辯,啞口無言。位于其身側的一個蒙面人看了眼二人,上前一步插嘴道:“少爺,現在不是究責的時候…妖蠱不好對付,一旦被咬出傷口,定會被蠱蟲侵入。眼下之際,還是先出去再……”

“大少爺!”他話未說完,門外又一人半身的血漬急急忙忙的闖進來,跪在地上對着簫放的背影道:“關在禁室裏的人不知道怎麽全都跑了出來,逢人就咬,目的明确的朝佛堂這處來!在外守着的弟兄們死的死傷的傷,快要攔不住了啊!”

簫放看了眼夜色,擰眉道:“先撤出天山廟!”

“不行!”千鶴阻道:“楚家能威脅到晚國的人都在這裏,如若這次不能一網打盡,可就沒有再一次的機會了啊!”

“你說什麽?難道你要這裏三百餘晚國人全死不成?!”簫放一把扯開千鶴拉着他胳膊的手,“全部人,退出天山廟!”

“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了……”

千鶴忽而仰頭狂笑幾聲,流了幾滴眼淚道:“到這個份上,你還是不懂嗎?…早有人設計好這一切,我等防不勝防,今天…一個人也出不去了。”

門外人影攢動,倒抽氣和磨牙的聲響越來越清晰。千鶴話畢,沈知非瞥了眼她和一直跪在地上有些抽搐的通報侍衛,眉心一跳,察覺一絲異常。

這人蒙面巾似乎被什麽尖銳的東西扯破了,連帶着臉上還有些抓痕,傷口還有些深,皮肉都翻了出來。他這半身的血不可能是自己的,如果是同伴的到還好些,可如果是中了妖蠱之人的……

沈知非眯着眸子,看不清東西的眼睛在逐漸擠壓聚焦下,掃到在他傷口上蠕動、順着血管攀爬在臉上,在外如同一條條凸起的線狀物,聚集到他的眼眶處,随後消失不見。

在看見這人脖子僵硬的爬起來,緊盯着簫放的脖子做好随時撲上去的準備的時候,沈知非蹙起的眉心一松,下意識的喊道:“思放!小心身後!”

幾乎同時,門外傳來好幾聲慘叫,血腥味充斥在周圍,好似夜色都被染上了紅色。原本還算是冷靜的中蠱人突地一下爆了開來,動物一般伏倒在地,貼着地面迅速的朝光源爬去。

門外慘叫不停,佛堂內亦不安穩。沒人想到剛進來報信的人也中了妖蠱,等聽到悶哼聲去看時,已然是三人糾纏在一起的情況。

就在簫放聽到沈知非聲音回頭看的時候,千鶴忽地撲到他後背,擋住了身後尖嘴獠牙的人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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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放安然無恙,可千鶴護着他的前臂卻被生生的咬掉了一塊肉。

事情變得複雜了起來。

中蠱咬人的已經被簫放一掌拍到門外,夜色下黑壓壓的一群漸至門前,廟門被緊緊關上,十來人抵在門後,壓住幾欲被撞開大門。

在場的晚國人沒人敢去忤逆簫放,但沒有誰不擔心千鶴蠱入大腦後如何能控制住自己,內憂外患,不過如此。

晚國自己人不得開口,可不代表楚家人不會。楚曜躲了幾次石頭,又目睹了眼前幾場“戲劇”,堪堪穩住自己太子該有的優雅神态,擡眉一見千鶴垂着胳膊倒在簫放懷裏,蹙眉不滿道:“她已被中蠱人咬傷,不過多久也會被妖蠱控制,你這樣把她留在佛堂,是對在場所有人的威脅!”

簫放眼神駭人,臉上的面具雖然已經揭走,身上倒是還穿着僧袍,和楚曜對話時有種說不出來的熟稔:“太子……謹言慎行!”

楚曜輕哼一聲笑道:“我只不過為大家着想。就算你不管我們死活,可這裏還有十幾位晚國的子女。大王子當真要他們為了你懷裏這一個女人陪葬?”

在常人面面相觑,晚國人沒有一個吭聲。簫放臉色冷了又冷,忽而擡起千鶴受傷的胳膊,一刀将她整個右臂都削了下來。

撕心裂肺的嚎叫聲比門外的抓門響有過而無不及,血花四濺,在空中成一道弧度揮灑在地。楚曜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嘴角的弧度越揚越高。

真真……都是一群愚蠢的人。

沈知非看的出來,雖然簫放待千鶴的态度極度惡劣,但對她也并非沒有感情。本來是千鶴帶着人馬在這裏又是迷藥又是圍堵,想要将他們置之死地,眨眼間,形式逆轉。且不說天山廟僧人妖蠱發作是否偶然,單看千鶴對晚國的衷心程度,沈知非怎麽也不相信她會在自己人身上種這種東西。

便是她真的下了蠱,也不至于連如何控制都不知,更不會用被中蠱人咬爛胳膊這種等同于找死行為的苦肉計。

那麽……策劃了這一切的,是誰呢?

誰會知道他們一行人要來天山廟,并會在佛堂打坐祈福一整天,誰又能在天山廟的僧人身上中妖蠱,精打細算着讓妖蠱在這一天發作……偏偏是在人員如此齊全的情況下。

沈知非擰了擰眉,忽而想起先前躲石塊時自己又被人用內力推開,後又被楚珩摟到一邊。雖說多虧頭頂這幾個大洞,佛堂裏的散藥味散了不少,可能在這麽點時間內恢複內力絕對不可能,更別說某些人還是在石頭砸進來之前就恢複了的……

她微斂着眼眸,目光一一掃過已方人員,心下認定他們這邊一定有人暗中作梗。

那麽這個人,會是誰呢…

千鶴半倚着簫放的懷,又哭又笑,完全魔怔了一般,全然不管一直在出血的肩膀,第一次推開簫放,一搖一擺的往楚珩等人走去。

“好…好計謀!”她自嘲着說:“是我低估了你……低估了你的狠絕和無恥!你可真是厲害啊…居然能讓竹生那條狗能這麽聽你的話,居然願意為你用自己的骨髓養蠱!”

“…哈哈哈……”千鶴暗了暗眸子,擡頭對上某個人,咬牙切齒道:“楚曜,你倒是…真真厲害!”

沈知非聽的眼皮直跳,眸現驚色。

她不是不知道楚曜有鬼,但沒想到他居然會做到這個程度。該是處心積慮了多久,才使了這個計謀?他想晚國人死、想她和楚珩死,她尚且能明白,可楚沅和楚憶不是他自己的人嗎?在禁室裏慘叫着捶牆扒鐵門的難道不是自己的人嗎?

在天山廟的僧人身上下妖蠱,他又是……如何做到的?隐藏至今都未讓人發現,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虧得他能想出用他國人做傀儡殺自己人的點子。

千鶴說他狠絕無恥,完全不假。

在場的人中猜測他是主謀,這也不難。

楚曜一臉泰然:“我為謀己,有何不妥?”他一展廣袖,笑意不達眼底。只道:“說到底,我還得謝謝你……若非你起了歪心思,我也想不出能這麽做…畢竟先找過來的人,是你……不是嗎?”

“…你!”

“你想利用我除了沈知非,還想一石二鳥殺了我?真是可惜啊……明明一大場好戲,被你攪和的亂七八糟!不過你應該很滿意才是,我可為你找來了這麽多人陪你呢……知道嗎?禁室裏那個手無寸鐵女人為什麽能逃跑?因為我要借她的口,向天下人說明,所有人的死,都歸咎于晚國妖女的妖蠱,而我……一個集忠孝于一身的太子,因為有父皇真龍天子之氣保護,得以從這場禍亂裏脫身……啊,啧啧啧,你看看……怎麽一個兩個都這麽蠢,事實擺在眼前,在沒被咬傷之前,你居然還想着不要暴露我?”

他一臉惋惜的咂嘴:“像千鶴姑娘這麽仁義的人可不多了,若不是因為你太忠晚國,我還真想把你帶在身邊好好疼,只為我一個人而活呢…”

千鶴聽得渾身顫抖,幾乎沒有力氣跪下的當刻,許久未出聲的簫放輕哼一聲道:“是嗎?太子也是用這種方式讓竹生這麽死心塌地的跟着你的?”

像是被戳到什麽痛處,楚曜臉色一變,面目有些猙獰,好一會兒才壓制住怒火,抽了抽嘴角道:“你盡管說罷,給你們說話的時間。畢竟一會兒…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楚憶看着楚曜的嘴臉,只覺得十分陌生。她從沒想過這般疼愛自己的太子哥哥有一天會想要她的命,一瞬間覺得他好可怕好危險,想到之前自己和他走的這般近,心裏都不住的發顫。

楚曜明顯注意到了她,喚了她名字一句笑着走過去的時候,被楚沅和沈亦清攔在了身前。遺憾似的,他嘆氣言:“好憶兒,太子哥哥本來不想動你的。我知道你喜歡沈亦清,特意幫你進通天樓,讓你好照顧他。可你呢?不過讓你每兩日給我說明一下沈亦清的癡傻程度罷了,你左推辭右推辭,全然被這男人迷住,根本不知道還有我這個哥哥了…唉……還有你啊,四弟。”

他猶如毒蛇的目光掃過楚沅,半眯着眸子道:“你裝的可是好辛苦啊。裝傻充愣跟在我身邊,把我所有秘密的事都告訴容王爺,好玩兒嗎?”

…楚沅,是楚珩的人?

沈知非一頭霧水的看向楚珩。怪不得她在找築僵人那段期間,總覺着楚沅有意無意的在幫着自己,尤其是客棧和獵考場那兩次…原來,竟都不是錯覺!

楚曜抖擻完了一衆人,才擺擺手無奈道:“你看看……這佛堂裏的人,是不是都該殺呢?”

作者有話要說: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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