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和晚國人聯手這事,對楚曜來說是極大的不利。如他所言,這次是個好時機,不僅能殺了簫放等人還可以解決在楚威脅他登皇的人,放誰身上都會要好好謀劃一番。
只可惜簫放在鎮國府裝瘋賣傻七八年,自以為有個信得過的“盟友”,從未想過最後是栽在他手上。害死那麽多晚國人确實是他的錯,若他沒有總是顧慮沈家,沒有這般拒絕不待見千鶴,她也不至于擅自私下和楚曜勾結,也不會發生眼下的困境。
千鶴聽楚曜說了一通,心裏的痛感早已替過了刀傷,只覺得荒謬道:“少來那一套!你自私自利只顧自己,想殺便殺,何必找尋那麽多理由?”
“怎麽?”楚曜笑笑,“怕我說的這些實話會戳你心上人的心?也罷……不說便不說。你讓我痛快一些,那我便痛快一些。”
語畢,他擡手一揮,暗夜中立即有人從頭頂的洞裏落下,護在他周圍,一人一邊架着他的胳膊就要越出去。
楚曜道:“各位自求多福吧,本太子就不留在這兒陪你們玩了……”
千鶴見狀,忙喊道:“他不能走!妖蠱的解法在他身上!不控制住下蠱者,外面那群不人不獸的到死也不會停止攻擊的!”
沒內力攔什麽攔,靠肉搏嗎?!
沈知非掃了眼楚曜帶過來的隐衛,朝千鶴伸手道:“解藥!”
千鶴匆忙看她一眼,左手并不熟練的拿起長劍去刺楚曜的小腿,被其中一個隐衛踢落地後才對着沈知非沒好氣的說了句:“下藥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誰會把解藥随時帶在身上?!”
沈知非正氣着,沈亦清忽而松開楚憶追了過去,一掌拍開一個隐衛,硬扯着楚曜的腳給人拖了回來。
為保這次受害者裝的逼真像樣,楚曜并沒有提前服用解藥。且他武功一般,有隐衛保護也沒有自己動手的必要,這會兒半個身子都出去了卻被人拽回來,再看阻他的人是沈亦清,更是怒不可竭道:“沈亦清,你好大的膽子!”
“太子殿下,多有得罪。”
沈亦清客氣一言,說罷便舉劍朝他而去。屋頂有更多的隐衛跳了進來保護楚曜,沈知非擔心沈亦清寡不敵衆,欲上前幫忙,腳尖才擡,兩道黑影兀自從自己左右飛過。
楚珩和簫放同時出了手。
不是錯覺!楚珩內力并沒有消失!
Advertisement
怎麽回事?他真有這麽料事如神、早早的防備好了一切?還是說有誰通風報信,才讓他如此謹慎?
沈知非眼神飄忽,募地看見攬着楚憶到處躲的楚沅。
…是他?
思索間,她右後方有一隐衛悄然靠近,冷不丁伸出虎狀爪襲她後背。敏感的感覺到氣流拂過,沈知非閃身一躲,肩膀外層的輕紗給他撕了一片。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這年頭随便一個小啰啰都敢來扒她衣服了??
她掰響指節,掄着拳頭打算肉搏時,在身後的楚珩忽而一個轉身摟過她的腰,擡腳将攻擊她的人踢開,然後将她帶到銅像後的角落,囑道:“小心,躲好。”
沈知非想說她不想躲她也想出去打架,楚珩手臂一松,轉身就回到纏鬥中。無法,避免添亂,她只得聽話在角落裏躲着。
楚曜此次帶來的隐衛,似乎都不是好對付的。水準怎麽着也和楚珩手下那四個有的一比。沈知非是和三時子午他們動過手的,這裏兩個人帶一個殘疾對付十多個,怎麽想都會吃虧。
坑爹的是,外面中蠱的人越來越暴躁了,簫放的手下連去堵門都來不及,更別說抽身去援助他們。
真是……這麽重要的關頭,三時他們幾個都跑哪裏去了,酉辰也是,究竟找到顧景沒有?頌陽城情況如何,皇城內外是否無恙……眼下情況又該怎麽處理,太多太多,想的沈知非腦子都要炸了。
她焦急的一跺腳,忽略腳底地板聲音奇怪,低眉一看,在佛像底座旁看到了一小搓銀色粉末,上手細嗅還有些刺鼻。
炸…藥?
這佛堂底下莫非埋了一地的□□?!
就在她震驚之時,“啪”的一聲,佛堂窗戶被人撞破,眨眼間的功夫,就有五六人鬼一樣的從窗戶爬了進來,迫不及待的找有幹淨血液的人撕咬。
似是沒料到中蠱者會有這般大的不可控性,楚曜一瞬間的慌亂,死扯着兩個隐衛在自己身前擋着。守門甚久的人早已抵不住,在看見有人從窗戶爬進來時已在崩潰邊緣,中蠱者不避親熟見人就攻擊,沈知非左顧右盼之間,目光看向貢香桌上的蠟燭,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一片混亂下,不知誰胡亂揮手打掉了臺上蠟燭,還好死不死的燎着了佛像旁的垂簾。沈知非看的心中一驚,前去滅火時被中蠱者圍攻,恢複的體力只能和他們糾纏,無法顧及火星。只得同楚珩大喊道:“佛堂底下有□□!”
楚珩立應,朝她伸出手道:“過來!”
門外的“人”依舊從窗戶往裏爬,守門的侍衛們禁不住多久,大門也被攻克,幾乎所有的中蠱者都擠到這一間佛堂中。
擡眸看了眼被扶着朝洞口走的楚曜,沈知非忽而明了。怪不得他這般想逃,定是知道他們抵不住中蠱者,這底下的□□指不定就是他的手筆。
事實上他的策略屬實不錯,人海戰術的确占上風,尤其是在在場沒有幾個能使力的情況下。
沈知非伏在楚珩胸前,擰眉問:“三時他們究竟去哪兒了?”
頭頂忽而有聲音道:“王爺!沈二少爺!”嗓音熟悉,沈知非募地擡頭看去,發現除酉辰外其他三人全在。
她不禁問:“怎麽才來?”
三時道:“應王爺的話,去搬救兵!”
…救兵?
“呲――”的一聲,似有什麽東西被燃着,沈知非神情一頓,楚曜臉色大變,扯着旁邊隐衛就命道:“快帶本太子出去!”
話音剛落,不過眨眼間,“轟”的一聲巨響,整個佛堂從佛像處開始,逆時針方向一片一片發生爆炸,地板房瓦掀起,建築殘骸四濺,連帶着被炸到四分五裂的人的屍體。
沈知非被楚珩抱着飛出佛堂的時候,耳邊聽着一陣陣轟鳴聲,腦袋嗡嗡的響。走前她看見千鶴嘴角溢血,一臉不受控的樣,卻是固執非常的抱着楚曜的大腿,将他扯入了一片火海中。
佛堂中沒受傷也沒中蠱的人全都被救了出來,沈知非看了眼沈亦清懷裏的楚憶,再看看有子午和寅卯護着的楚沅,移開目光在周圍搜尋着。
簫放立着劍站在火光處,背對着她,身側是僅有三個得以出逃的部下。沈知非看着他,一瞬間覺得這個人很陌生――除卻狠絕和不甘心,她沒有從這個背影裏看出任何悲痛。
像是有心電感應似的,許久未動作的簫放微微側首看她一眼,明明長着和江思放一樣的臉,嘴角帶着和江思放一樣的笑容,可她感覺不到任何江思放的影子,以往憨厚溫暖的笑容,在火光的映照下卻是讓她毛骨悚然。
後來的沈知非才知道,她這番不安感并非徒來,自從簫放在天山廟大火後消失,他們也平安回到頌陽城後,三時才和她提起,當時不在寮房并不是被小姑娘纏住,而是在找沈知非的時候,在佛堂周圍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人,他心感疑惑,便跟上去察看。
三時告訴她,佛堂底下埋□□的,其實是簫放自己。
沈知非忽而明了,自簫放出現後,江思放便真真正正的消失了,而和江思放有些同樣面孔的簫放,在她這裏根本算不上什麽人。唯一讓她覺得他還沒有到畜牲地步,大概是因為他真的沒有害沈慕。
說是沒有害,但為防他逃跑,敲斷了他的小腿,而那位千鶴,則是趁着簫放不在,讓下屬幹淨得了結了他。好在沈慕身邊一直有簫放的親信在,救了沈慕一命,可能就這樣肯把沈慕放回鎮國府,并不是沒有道理。
沈知非只覺得自己某些方面太高估了簫放,另些方面又太低估了他。
自楚曜身隕火海後,簫放和楚曜暗自勾結的事人盡皆知,向來不服軟的晚國居然求和。楚皇氣急攻心,恨不能把求和書撕破,身體狀況愈加不佳。就在沈知非以為皇帝躺在病榻上要把皇位傳給楚珩時,一道聖旨降臨了楚沅府上。
楚珩會甘心幫楚沅輔佐天下,但不願自己坐這個皇位。這個道理,楚皇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确實有愧于他的母妃,盡管楚珩無所求,他也會想着法的從各種方面滿足他。
但這所有中,并不包括楚家的天下。
趴在楚珩書桌前,沉默着看他寫字半時辰有餘沒有吭聲,楚珩頗感稀奇。擡頭一看,卻見她是杵着下巴在他面前,可心思早不知飛到哪裏去了。
楚珩放下毛筆,手指在桌面輕敲:“回神。在想什麽?”
沈知非眨眨眼睛,如實答:“在想簫放。”
楚珩眉心一蹙,問:“他如何?”
“你不覺得天山廟那事很蹊跷嗎?三時說佛堂下的□□都是他埋的,可我覺得那沒什麽必要,畢竟也可能害死自己。”
“我倒覺得,是他無異。”楚珩道:“不過他确實主要用來對付太子楚曜。簫放衣冠楚楚,待你倒是不錯。”
沈知非不知怎的聞到好大一股醋味,挑眉朝他靠近,嬉笑道:“可我怎麽覺得,王爺您更衣冠楚楚啊?”
楚珩淡然一笑,就着她的姿勢低首吻她的唇瓣。
沈知非不夠盡興,舔舔嘴巴問:“就這樣?”
話音剛落,一陣天旋地轉,她人被抱到書桌上,後背壓着某人完成的字畫。
楚珩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玩着她的頭發,嘴巴貼到沈知非的耳垂上輕咬了下,然後嗓音低沉道:“一定讓沈二小姐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