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紙人
屋子裏很暗,待眼睛适應了光線,葉小陌不由暗暗吃了一驚。她面前的哪裏是什麽大小姐,分明就是一個乞丐,還是一個被虐待的乞丐。
屋子不大,一眼就能看清布局,一張木板床上面鋪着一個草席,草席上的被褥倒是綢子的,淩亂的散在床上。床的一側是一個梳妝臺,梳妝臺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灰,銅鏡反扣在梳妝臺上,梳妝臺周邊都是些碎了的瓶瓶罐罐,看樣子該是被人砸在地上的。除此之外,整個房間就只有房間中央的一把椅子了。松木雕花的椅子上捆綁着一個人,披頭散發,如雜草一樣的頭發完全遮蓋住了她的臉,衣服穿的還算幹淨,用料繡工都是頂好的,也唯有從此能看出這是一個大小姐。鵝黃色的羅裙拖地,看不到她的雙腿。那股子令人作嘔的氣味正是從被羅裙遮擋的座椅下面散發出來的。
越靠近那股子味道越濃烈,只捂住口鼻已經完全沒有用了,葉小陌只得捏住鼻子,屏住呼吸,用兩根手指捏住大小姐的羅裙,輕輕擡起。
剛剛擡起一絲縫隙,那股子惡臭就像是沒了阻礙,撲面而來。嗆得葉小陌趕忙松了手,向一旁躲了去。
趙伯道:“那下面是大小姐的馬桶,奴才們是不敢偷懶的,每日都換上三次新的,可這股子惡臭就是散不去,反而還越來越烈了。時間長了,大家夥就都不願意接近這裏了,伺候大小姐的活也就都是老奴在做了。”
葉小陌真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讓自己手賤。待稍稍好了一些,葉小陌才發現自己一時慌不擇路竟跑到了房間的床邊,被褥淩亂的堆在一起,凸起的形狀就好似裏面躺着一個人一般。
手伸到了一半又收了回來,葉小陌轉頭對着趙伯問道:“大小姐無論日夜都是這樣綁着的嗎?”
趙伯懦懦回道:“是,一松開大小姐就發瘋一樣的,見人就打,還老向外跑,幾個壯漢都按不住,老奴也是沒法不得已才将她日夜都這樣綁着的。”
葉小陌目光投在散落一堆的被子上,語氣不善道:“大小姐晚上也是這樣綁着,那這床是誰睡的呢!”
言罷,葉小陌伸手将被子掀了起來。被子掀開,床上果真躺着一個人。
“哪裏來的男人!”劉道遠大叫一聲,也顧不得捂嘴了。
葉小陌白了他一眼,道:“看清楚了再叫!”
劉道遠站在靠近大門的地方,光線的關系,他只看清了一個輪廓。聽到葉小陌的話,他揉了揉眼睛,待看清床上是何物之後,不禁面露驚色,同時帶了幾分的恐懼。
只見床上躺着的是一個同正常男子一般大小的紙人,被人穿上綢緞的錦衣還有鞋子,只有紙糊的頭露在外面。
這衣服還是新換上去的,很是幹淨一絲灰塵都沒有。葉小陌剛想伸手去碰這個紙人,就聽身後傳來一聲瘆人的尖叫。不僅是葉小陌就連躲在布袋裏的黑羽都是一個哆嗦。
黑羽探出鳥頭來,聲音帶了份欣喜,道:“比我的聲音還有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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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別急,別急,老奴馬上給公子蓋好被子。”趙伯急忙忙的走了過來,越過葉小陌伸手為紙人蓋好了被子。
紙人剛剛蓋好,大小姐的情緒就穩定了,由鬼嚎聲又恢複到了低泣。
“這紙人是怎麽回事?”葉小陌問道。
劉道遠插嘴道:“有什麽話,咱們出去說,本道的身體要被這污穢之氣玷污了。”
說自己受不了就受不了了,用詞倒是好。葉小陌越發覺得劉道遠實則就是一個江湖術士了,相比起迷霧重重的趙家,劉道遠這個人實在是太好看破了。
出了茅草屋,葉小陌用力的呼吸了幾口空氣。趙伯鎖好門,走了過來,道:“小道長,那紙人是大小姐發瘋之前讓人紮的,紮好之後,老爺覺得不吉利不讓帶進門,大小姐就是又哭又鬧的,最後甚是要自盡,老爺沒法子,就由着她了。要說起來,從那時候起,大小姐就已經不正常了,老奴是看着她長大的,從小時候起,大小姐就是乖巧的不得了,從來沒有頂撞過老爺的。”
“後來呢?”葉小陌問道,“紙人帶進府之後,大小姐做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