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挑撥

第二天祥容華便要去給皇後娘娘請安。晨昏定省是正五品以上的妃嫔才有資格去，以前的祥容華只是禦女，自然從未去過。

就連早晨的拜見皇後娘娘，也只是在侍寝後的第二天去過一次。這幾天祥容華盛寵不衰，前幾天歇在幹清宮，特意免了請安，今日算是正式拜見皇後娘娘。

對于從冷宮翻身後第一次觐見，祥容華顯然比寧萌想象中要重視的多。在賞賜中特意地挑選了一件粉色百疊千葉裙，愈發襯得膚色雪白。發髻上斜斜插了一只金鑲玉步搖。寧萌與祥容華這才滿意。

祥容華步搖上的垂珠随着行動緩緩搖曳，更添了幾分姿态優雅之美。她的手搭在了寧萌的手上，緩步而行。

幹清宮離皎月宮并不遠，步行便到了。行動處，祥容華身上傳來的清冽淡香襲來，寧萌不禁微笑了。

不知道為何皇上心悶的很，恰巧這霸王清新花枝葉的香味能消除污濁，清心明目，皇上得了祥容華的好處，這一下子，皇上更離不開祥容華了。

至鳳栖宮殿外，已經停了不少妃嫔的肩輿了。看樣子來的時候正好，祥容華斂了神色，這才舉步拾級而上。

尋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了，略微等了一等，這才看着殿內來齊了不少人。直到此時，才有宦官低低的一聲唱和，“皇後娘娘駕到！”

衆妃嫔便都離座請安。

“起。”略微顯得嚴肅的聲音傳來，自帶着幾分威嚴。

重新落了座，幾個高位分的妃嫔俱都含笑閑話着，一時倒也無事。祥容華一時覺着無趣，微微有些出神。

閑話一會兒，攸然有人提到些什麽，皇後娘娘這才含笑道，“皇上最近得了好眠，本宮也甚為開心，這也要多謝祥容華了。”

攸然聽到自己的名字，祥容華感覺到身後寧萌微微一拽自己的袖子，忙不疊地起身行禮，“皇後娘娘廖贊了，皇上得了好眠是因着病情略緩，嫔妾并不曾做些什麽。”

她滿臉的謙恭，微微地垂首，只看到瑩白的肌膚。皇後娘娘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祥容華并沒有因着連日的盛寵而驕縱，這自然是好的。

她本來擔心祥容華因着祥瑞之兆，又兼着盛寵而有所浮躁，眼下看來，倒是一個聰明的女子。也是，自是從冷宮裏走過一遭，又傳聞說瘋了，到最後又借着祥瑞之兆安然無事地出了冷宮，想來也不是一個簡單的女子。

這般想着，皇後娘娘自然含着笑意輕聲道，“你倒是一個盡心伺候皇上的，必然要重賞。”

“臣妾不敢當。”祥容華雖這般說着，還是應下了皇後娘娘的賞賜。任誰也看得出來，皇後娘娘對祥容華是頗多滿意的。

哪知兩人說了幾句，便有一聲格外清晰的譏諷傳來，“你自然是不敢當的，你這幾日憑着體香留住了皇上，可有沒有想過某些人可是也有着體香？只可惜，同有體香，确實不同的命呢！”

祥容華擡眼一看，是穆寶林。她心思一轉，也明白了過來，這是要給自己行難看呢！穆寶林與楚昭媛從不交好，兩人相惡許久，阖宮皆知，此時想必是要同時找楚昭媛與自己的氣了。

淡淡一掃楚昭媛，果不其然，楚昭媛的臉色已經變了。祥容華笑道，“姐姐倒是說笑了，姐妹們共同服侍皇上，乃是我們的福分，皇上喜歡誰，不喜歡誰，也不是嫔妾說了算的。”

“啧，你倒是好命，這不知道哪裏來的體香，就拿住了皇上的心思，”穆寶林不依不饒，只管對祥容華開啓嘲諷模式。“就是不知道楚昭媛被祥容華擠下去，有何感想吶？”

楚昭媛深吸了一口氣，忽而淡笑道，“皇上寵幸誰，是皇上的意思，難道穆寶林還要質疑皇上不成？”

“不是那個意思，”穆寶林皺眉，“你別拿皇上壓我……姐姐，妹妹這不是擔心你嗎？”

一聲輕笑，楚昭媛緩聲道。“姐姐我謝過妹妹的擔心，不過妹妹還是管好自己的吧，聽說皇上許久不來妹妹的宮裏了？有空去說道別人，倒還不如将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想想怎麽留住皇上的心吧！”

“你！”穆寶林一時被噎着，待還要回擊時候，只聽得皇後娘娘淡淡的一聲，“好了，都別争執了，後宮女人都要盡心盡力地服侍皇上，得寵是福分，不得寵是個人的命，也沒有什麽好争執的。”

穆寶林只好收了聲。楚昭媛的視線在祥容華的臉上打了一個轉，帶着些涔涔的冷意。

寧萌冷眼旁觀，更覺着後宮裏的女人實在是無聊。她看着桌上的糕點，有心想偷吃，剛想偷偷收進空間裏，卻怔然想起來空間已經不見了。心情愈發沮喪。

精神力受了重創，不知道何時才會恢複。她連感應空間都做不到，實在是心裏難受。

只好低垂着眼皮，看着大殿內的女人的手，一個一個搜尋。若是得了空間，尾指上便會顯示一圈淡淡的紅線，可是宮裝的廣袖将衆人包裹的很是嚴密，她瞅的眼睛都花了，還是看不到衆美人的手。

百無聊賴地聽着殿內的寒暄，過了會，皇後娘娘乏了，便都回去了。寧萌扶着祥容華，剛出了鳳栖宮，沒走了兩步，便看到了前面的楚昭媛。兩人居一宮，擡頭不見低頭見，也不好關系交惡，祥容華低垂着眉眼，行了一個禮。

接近了楚昭媛，寧萌也自然嗅見了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味，雖說與清新花的香味不可想比，可是也別具一格了。

這眼神一打量，楚昭媛感受到視線，在寧萌的臉上打了個轉，“是你？”

“給楚昭媛請安。”寧萌再次行禮道。上次寧萌與楊婕妤發生争執，還是楚昭媛解圍的，末了還賞賜了寧萌镯子，說是嘉獎她忠心護主。

只是眼下情景再次相見，還是有些尴尬的。怎麽看也都成了對立面的樣子……

楚昭媛倒是沒有與寧萌過不去，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便擡眼看向祥容華，“你倒也是個別致的人。”

上來就誇獎，祥容華一怔，也還是謙虛道，“姐姐廖贊了……”

“廖贊？”豈料祥容華這話一說，楚昭媛倒是先轉了神色，冷聲道，“你是說我說的不對？你不是個別致的人？你要是不別致，是怎麽搶了盛寵？你要是不別致，又如何莫名其妙地出現了所謂的體香？”

連珠炮一般的問着，每句話都帶着逼問的語氣，楚昭媛神色轉冷，眸中的寒意讓寧萌看着都覺着發寒。楚昭媛這是有多恨祥容華……

祥容華又不是沒有遇見過找茬的，伶俐些的話語嗆過去也不是不行。只是自己能得盛寵着實是因着體香的緣故，面對着楚昭媛總歸是有些心虛的。擠下去了楚昭媛她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那也未必，只是不擠下去，自己也就沒有了翻身的機會。人總是自私的，若是受苦受難，總歸是想要別人去的。

于是也含着笑意輕緩着說話，半絲惱意也不見得。“姐姐這話倒是說得奇怪，這體香麽，雖說之前是姐姐獨有的，也不過是在皇宮中獨特，可是也未必是天下獨有的。妹妹我出現體香時候，正是這天香花出現的時候，那也是上天的福澤。也算不上是莫名其妙。”

天香花正是出現異象後，對霸王清新花的新稱呼。祥容華将這話說的輕描淡寫，可是她愈發這樣，楚昭媛更是惱怒。

祥容華以往只是一個小小的禦女，如何能與自己相抗衡！她以往的模樣自己也不是沒見過，小家子氣的很，這冷宮裏瘋了一遭，說話處事一樁樁一件件簡直要将自己氣了個仰倒！

“你是說我沒有福澤嗎？竟然敢當面編排我！大膽！”楚昭媛眸色一沉，念頭一轉便喝到。

祥容華一愣，心知楚昭媛說不過自己，是想強出氣了。眉頭不禁一皺。楚昭媛是皎月宮的主位妃嫔，怎麽連面子都不顧了，直奔着撕破臉去？

“靈扇，掌嘴！”楚昭媛唇角一勾，她身邊便站出來一個大宮女，便要上前對祥容華掌嘴。

祥容華的臉色也沉了下來。若是被楚昭媛掌掴了，自己也別想着有什麽面子了。“姐姐息怒，妹妹不知道說錯了什麽，可否慢些？”

“不知悔改，掌嘴！”楚昭媛微微揚了揚下巴，“本宮既然身居主位，自然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說罷，靈扇不再猶豫，上前就要撕扯祥容華。

寧萌冷眼旁觀，見靈扇便要得手，微一皺眉。她微微錯步，便要上前阻止靈扇。總不能讓祥容華在自己面前吃了虧。

哪知剛想邁步，寧萌便住了腳步，低眉順眼地退了下去。扔了個眼色給祥容華，祥容華臉上本來還有些慌張，見了寧萌的神色，驀然安心了下來，略一思索，便擺上了一副柔弱神色，“姐姐，你這是做什麽？不能因着失了盛寵，便要遷怒于我，甚至還要說皇上是非不分……”

一道清冽的男聲傳來，“你們這是要大打出手？還要說朕是非不分？”